7 告密
君律帶着些許疑慮的心情在乾陵玩了大半日,起初他還企圖去分析,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倒是今日發生的事,可他的記憶完全不一致了。
比起明顯不太靠譜且他很難接受的世界變了的可能,君律更傾向于衛盈在他身邊埋伏了人,這個人及時向衛盈禀報了姜源和姬寧與他們同行的消息,衛盈感覺時機不妥,就把原有計劃給撤了。
只是那個人是誰呢,君律原本懷疑昭陽王府有衛盈的內應,可如今看來,君瀾和謝王妃管轄下人的本事還是很強的,衛盈是從他的小夥伴下的手,而不是在君家內部埋了釘子。
因為今日出門游玩,君律和君微壓根兒就沒有帶小厮,能給衛盈遞消息的,只能是同行的某個小夥伴了,可具體是誰,他就得慢慢推敲了,暫時還沒有足夠的線索。
但是他們在乾陵沒有逛上多久,君律就無暇再想其他事了。
原因無他,只能說是姜源太吵了,屢屢打斷君律的思路。
如果其他人這麽吵,君律早就躲開不理他了,偏偏姜源不行,他在君家被滿門抄斬之後還能為了君家先人的名譽和衛盈據理直争,君律因此感激了他很多年,此刻自然不可能抛開他。
君律看得出來,他的那群小夥伴對姜源話唠的程度都是有點畏懼的,生怕被他逮住,三三兩兩散開了。唯一不嫌棄姜源的姬寧,這會兒帶着君微不知去了哪裏,難怪姜源說他是重色輕友。
要是他也不理會姜源,以他吃東西都不耽誤說話的個性,大概會被悶壞的。
君律于心不忍,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姜源閑聊。反正他想打聽的事情也不少,姜源的消息正巧還很靈通,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只是姜源的思維發散能力太強了,讓君律有點發懵,稍不留神就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兩人前面還在說安康長公主養的貓和安樂長公主養的狗打架的事,突然就轉折到了薛妃要過生日,她娘家兄長到處派人收集名貴茶花,結果和太子妃的弟弟發生沖突的事。
“這事兒說來也不複雜,就是薛統領聽說城南的草木園有株‘十八學士’,親自帶人過去求購。不想事有不湊巧,太子妃的弟弟宋昱也在那裏,更不巧的是,宋昱也看上‘十八學士’了。”
薛妃是神佑皇帝近些年的新寵,她出身一般,只能算是沒落世家的旁枝,可勝在容貌絕美脾氣溫婉,又有個頗得皇帝信任擔任禁軍統領一職的兄長薛珧,這幾年在後宮的風頭基本無人能及。
太子妃宋氏的娘家門第可比薛妃高多了,族中能人也不少,若是正常情況,薛妃就是再得寵,她的家人也不敢公然挑釁太子妃的家人,畢竟太子是皇帝的嫡長子,薛妃的兒子卻只有三歲。
可惜當前的局面不太正常,太子病重,重到整個渝京的人都在等他咽氣。
莫說太子沒有子嗣,就是有,已近六旬的皇帝也是不敢立太孫的,所以東宮易主就只是時間問題了,誰上不好說,太子妃快要變成前太子妃了卻是注定的事實,避無可避。
太子妃的位置值錢在哪裏,就是她是未來的皇後。一個注定沒有機會母儀天下的太子妃,顯然不會太被人放在眼裏,她的家人就更是如此了。
薛珧興沖沖地到了草木園,開門就要“十八學士”,再高的價錢他也無所謂。
草木園的老板很為難,因為就在片刻之前,宋昱對他說了同樣的話,就要準備付錢了。
薛珧看不上宋家是薛珧的事,老板可沒這個本事,對他而言,薛家和宋家都是大佛,他一尊也惹不起。老板猶豫了會兒,對薛珧說了實情,不是他不賣“十八學士”,實在是薛珧來晚了一步。
然後薛珧就去找宋昱了,叫他把“十八學士”讓出來,價格随便他開。
宋昱自然是不肯的,宋家還沒有落魄到這樣的程度,他不差這個錢,他就不肯讓。
薛珧是武人,說不過宋昱就要硬搶,宋昱是個讀書人,哪裏打得過他。眼看花盆要被人搶走了,宋昱一不做二不休,幹脆砸了那盆“十八學士”,我得不到不要緊,你也得不到。
薛珧頓時被氣個半死,可他也不能對宋昱怎麽樣,咆哮了幾句就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件事後來傳到了宮裏,薛妃會做人,愣是在皇帝面前只字未提。太子妃不甘心,去皇後面前哭訴了。薛珧哪是看不起宋家,他是看不起太子,這種事皇後娘娘會出面的,宋家就不必出頭了。
“二皇子要續弦,四皇子、六皇子要成親,皇後又跟薛妃對上了,宮裏最近可熱鬧了。”姜源的話太沒重點了,拉拉雜雜說了好一通,好在他最後做了個總結,省得君律慢慢去理線索了。
姜源只是在回答君律問題的過程中跑偏了一點,可他畢竟繞回來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就是不該說的多說了點。但是姜源的話提醒了君律,薛家和宋家這個事,跟衛盈好像是有點關系的。
後來衛盈封了太子,宋昱還是詹事府的人,可衛盈在其中起了怎樣的作用,君律一時看不出來。
“小朋友,我發現我們還挺投緣的,你們下次放假,我們去上林苑打獵如何?”姜源活到十六歲,也就安康長公主和姬寧特別有耐心聽他說話,好容易遇上第三個,他是舍不得錯過的。
再說君律要去君微肯定就要去,姬寧感激他還來不及,肯定不會怪他自作主張的。
“這個……”君律有點愣住了,他們哪裏叫投緣了,他幾乎都沒有開口的機會好不好。
“行了,我們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我和姬寧過來找你們。”趁着君律卡殼的瞬間,姜源愉快地做出了決定,壓根兒不給君律反悔的機會。
君律想了想,也就點頭同意了。姬寧和君微上輩子有緣無分,如今多給他們創造機會也好。
“阿律,你們要去上林狩獵?”君律和姜源正在商量下次見面的時間,有人在背後問道。
君律轉頭一看,看到一張特別眼熟,一時間卻叫不出名字的臉來。
君律其實有點感激姜源纏上他的,這樣他的小夥伴就都被吓跑了。時間過去太久了,有些只是少年時代打過交道的小夥伴,君律都對不上號了,要是大家夥兒一直在一起,他認錯人就搞笑了。
就像剛才說話這位,君律明明覺得眼熟,可就是死活想不起人家的名字。
還是姜源善解人意地先開了口:“我說楠楠,你躲得可真夠遠的,當你家表兄我是洪水猛獸麽?這會兒倒是舍得出來了,是不是也想跟着去上林苑玩?”
君律恍然大悟,他終于想起來了,這個人是安楠,跟永安王府有點沾親帶故的親戚關系,但他跟衛盈的母家趙家,關系反而更親近些。
“我可以去麽?會不會打攪你們?”安楠眨眨眼,一臉小心翼翼的期待。
“就你躲得那麽遠,能打攪才有鬼了,想去就去呗,狩獵就得人多才熱鬧。”
安楠笑眯眯地應了,轉頭去約要去的小夥伴,君律看着他的背影皺起眉頭,莫非向衛盈告密的人就是他,那麽衛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盯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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