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節是班主任的課
到敖瀚的真容,還是将她的心猛烈刺激了一把。
倒不是因為敖瀚的相貌有多可怕,而是......
敖瀚的皮膚全部萎縮了,瘦骨嶙峋,整個人就像幹枯的書皮,臉上全是皺紋,一頭及地白發,全身上下都是衰老的痕跡。
而在他的頭頂......
有一對從根部斷裂,被魔咒腐蝕殆盡的龍角,從斷裂的根部結痂處,還能清晰看到血紅的符文。
“你......”蒲瞬間明白了為什麽她不能從敖瀚的身上感應到龍族的內息,因為龍的靈力幾乎全部集中在兩個地方,一個是龍珠,還有一個就是龍角......
就和麒麟辟邪等神獸一樣,龍天生也不喜歡被觸碰角,角對他們是很重要的東西,龍角受創,靈力銳減,龍角封印,龍息也将蕩然無存。
失去了龍珠,還能夠重新修煉;折斷了龍角,還能夠重新生長。可要是毀了龍角角根,封印龍角,那麽這條龍便徹底廢了,它将與普通長蟲無異。
而且龍角被毀,龍将會承受不亞于化形寒毒的痛苦,極少有龍能在被摧毀還封印了龍角的慘狀下存活下來......
可是,眼前的敖瀚就這樣活下來了。
蒲面上露出痛苦又憐憫的表情,連忙将他攙扶起來,“我早些時候只知道南海都是性情中人,一個個性子烈得很,如今看來,紅龍也還是能忍的角色,可算是讓我刮目相看。”
敖瀚抱拳鞠躬,“讓神君見笑了。天伯一家害我龍族不淺,其女女伯更是心狠手辣,為了替天伯報仇可謂不折手段,把臣害的好苦。”
蒲沉吟片刻,“果真是天伯老兒的孽種?”
阿絮插嘴道:“是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她還自稱什麽鎮天龍女,想要跟你這樣那樣吸幹你的龍息化龍升天去。”吐一下舌頭,“美夢春-宵啊!”
說完阿絮自己都覺得肉麻,渾身一顫,“呃呃,真惡心。”
“哈哈。”敖瀚抹一把白胡須,“北海家的小孩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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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的腦袋都大了,敲一下阿絮的額頭,“淘氣。”
阿絮才不理她,偷偷瞄了躲在敖瀚身後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的伊夏,然後把目光落在敖瀚身上。
阿絮對敖瀚說:“哎,我本以為你是個帥哥,沒想到是個老爺爺啊。哎,老爺爺,不是說千年前龍族的滅絕了嗎,你是怎麽活下來的?還有啊,你的角角是怎麽回事啊?”
說着,阿絮豎起兩根手指在腦袋上比劃了一下。
洗澡的時候,阿絮貪玩,化出龍角來玩,用龍角去頂牆,有一次把用力過猛差點把龍角給折了,痛得她哭爹喊娘的,還是蒲給吹吹才好的。
碰一下都那麽疼,老爺爺那樣從根都裂開了,得痛死龍啊!
敖瀚卻仰頭笑道:“我帥不帥,等會你就知道了。至于我怎麽活下來,我的角又是怎麽回事,等會你就知道了。”
“等會?”阿絮眨眼,“什麽等會啊?”
敖瀚向蒲彎腰恭敬道:“神君,可還記得當初臣提出的請求?”
蒲眼裏閃過一道習慣,“一聲吼聲。”
“不錯。”敖瀚略微點頭,轉身指向祭臺上被紅繩捆住的三座錐形石塊,“神君,請!”
蒲看着封印也是樂呵一笑,打趣道:“得虧龍九子裏活下來的是我,只需吼一聲便能給了你龍族的證明,要是其他的,可不得麻煩死?”
敖瀚應道:“可不?臣就在想,那要是饕餮神君,臣該怎麽說呢?”擡眼看着蒲牢笑。
“那有何難,你只管說:只需閣下一灘口水,不就行了?”蒲滿不在乎地笑道。
敖瀚急忙欠身認錯,“哎喲,可使不得,您真是折煞臣下了。”
安靜片刻,蒲與敖瀚相視一笑。
蒲的手落在敖瀚肩頭,“辛苦了。這些年來,想必你一直潛伏在女伯身旁,吃了不少苦吧?”
敖瀚絲毫不在意那些傷痛,只摸着封印他神力的鎮壓石,喑啞道:“我活下來了,而且一直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女伯在算計,我也在算計,她動手的這天,我也要動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你應當早些來找我幫忙。”蒲目光深沉,低聲道。
敖瀚搖一搖頭,嘆氣:“我根本沒有機會,伯山結界內,一切都在女伯的掌控之中,我被奪了龍珠,封了龍角,傷勢恢複已經耗費了一大半氣力,只能靠妖術修行,裝作為女伯賣命,再一點點謀劃計策。”
“不必多說,現在我來了,先解了你的封印再說。”蒲揚手示意他先打住,然後轉頭對阿絮說:“龍兒,你和伊夏姑娘先躲遠些。”
姑娘?
阿絮不自然地盯了伊夏一眼,分明就是個帶把的。
伊夏只覺毛骨悚然,拍着白虎的頭,一溜煙躲到了下面的林子裏。
☆、伯山妖異篇-89
見阿絮和伊夏都退遠了,蒲才小聲對敖瀚說了幾句。
敖瀚聽後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擔憂地看着她,“神君,你......”
“我沒事,遲早有一天我會出來的。我現在告訴你這件事,只是想讓你知道,以我現在的情況,頂多只能幫你解開龍角的封印,但是沒有辦法為你治療累積的傷勢,恢複你的龍息。”
“臣下沒有關系,只是神君你——”
“不用擔心我,我自有計較。”蒲打斷她,“這事千萬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龍兒。”
“神君放心。”
“好。”
言罷,蒲手上蓄力,化出龍爪,眼中金瞳閃爍,龍爪扣在錐形石上,猛一用力,把鎮壓石震碎,同時口裏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強有力的聲波自山頭蕩漾開去,将周圍的樹木削掉一般,遠處的岩壁也被打出深深的凹痕。
伊夏捂住阿絮的耳朵趴在地上,雙眼死死盯着敖瀚的身影,囑咐阿絮:“別聽,蒲牢的吼聲厲害得很。”
阿絮只感受到上空強烈的氣流,壓得她喘不過氣。
過了一會,周圍稍微平靜些,阿絮才問伊夏:“為什麽蒲牢一定要用吼的呢?”
伊夏驚訝道:“你連這個都不懂?”
阿絮嘟起嘴,“不說算了。”
伊夏解釋道:“龍九子各有各的特性,也是他們擅長的本領,用起來威力無窮,囚牛喜樂,睚眦好鬥,嘲風好望,蒲牢擅吼。”
“原來是這樣......”阿絮問他,“那其他的呢?”
“狻猊喜煙,趴蝮負重,狴犴好訟,負屃好文,螭吻好吞。”
阿絮點一點頭,看着伊夏說:“沒想到你懂這麽多。”
“我懂得哪裏多,是你什麽都不懂。”
“唔——”在這頭上讨了苦吃,阿絮只好換一個話題,戳他一下,“喂,你為什麽......男扮女裝啊——唔——唔唔!”
伊夏捂住她的嘴,“你千萬別說出口!你答應我不說出去的!”
過了會,等阿絮老實了,伊夏才松開她。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阿絮轉一轉眼珠,又問:“哎,你男扮女裝,你那個瀚哥,他知道嗎?”
伊夏理直氣壯地回道:“知道啊,當然知道了,我從小就被當做女孩養。”
“什麽?把你當做女孩養?”
“是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身子弱,我家鄉有個說法,說男孩小時候當做女孩養能規避災禍,後來我也是這樣躲過了追殺我的人。逃到人界後,又被人-販-子抓了,好不容易逃出來,被當做孤兒送到了這裏,直到後來遇到了瀚哥。”
“追殺你的人?”
“我不是人界的人,我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那裏。很久以前,那裏發生了戰亂,死了很多人,我逃出來了,那些人就追着我跑,我差點沒命了。後來被人販子是瀚哥救了我。”
阿絮好奇地問:“很遠的地方?那是哪裏啊?你家鄉叫什麽名字?”
伊夏長長嘆了口氣,深情有些哀傷,撫摸身旁白虎的皮毛,“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在我的故鄉,每個人身邊都有兩只白虎,從出身起就跟在身邊,伴随我們長大。”
“它就是你的白虎咯?”阿絮指着伊夏靠着的白虎問。
“嗯。”
“你不是說兩只嗎?還有一只呢?”
“......”
說到這個話題,伊夏沉默了,低下頭,眼裏閃着淚光,就連他身後的大白虎也耷拉下耳朵,埋頭在主人懷裏蹭了蹭。
“死了。”伊夏扯嘴角笑:“為了救我,死了。”
“對不起啊......”阿絮慌了神,急忙跟他道歉,“伊夏,我不是有意的。可是現在你還有這只大白虎呀,好好照顧它,你們都會好好的,還有那個老爺爺呢,有他保護你,就再沒有人敢欺負你和大白虎了。還有啊,我和秋寧也會保護你的,秋寧是蒲牢神君,可厲害了!”
伊夏抱着白虎對阿絮笑了笑,“謝謝你,小公主。”
“我不是公主啦,你叫我阿絮就行了。”
伊夏卻說:“瀚哥跟我說過,你身上有北海王族的味道,而且血統很純,所以你肯定小龍公主。”
“北海王族?”阿絮不解,還想再問。
“你們在說什麽?”爽朗有力的男聲響起。
兩人齊齊擡頭,伊夏興奮地叫出了聲:“瀚哥!你終于恢複原貌了!”猛地撲進敖瀚的懷裏。
“你你你你你,是剛才那個老爺爺?”阿絮看着眼前的突然冒出來的青年男子,詫異叫道。
敖瀚龍角的封印被解除,恢複原本的容貌,臉上帶着自信灑脫的笑容,深紅的長發在陽光下就像燃燒的火焰。
他對阿絮點點頭,摸摸伊夏的頭,“行了,多大的人了,還這麽愛撒嬌。”
“嘿嘿。”伊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看到瀚哥你終于解除了封印,開心嘛!”
敖瀚笑着又摸了一把他的頭。
“對了。”敖瀚對蒲說:“神君,臣下有個請求,還請神君答應。”目光落到伊夏身上。
蒲拉住跑到身邊的阿絮的手,也看向伊夏,“請講。”
敖瀚把伊夏牽到蒲面前,躬身請求道:“神君,這個孩子是從一個神秘部落逃亡出來的遺孤,對于他的故鄉,敖瀚一無所知,查閱過許多資料還是沒有頭緒。”
“神秘部落?”蒲看着伊夏微微皺眉,“伊夏姑娘,你到底是什麽來頭呢,之前身上有發-情龍息的味道,現在又有南海紅龍為你說話,你可真是神奇。”
“哦。”敖瀚說:“伊夏身上有龍息的事,是太攀的預謀,臣下也是借用了伊夏通過龍息互換,得到了神君的龍息,才能破了女伯妖魔令的陣法。還請神君莫要怪罪于他。只是現在臣下要把伊夏托付于神君,對神君就不當有任何隐瞞,其實伊夏他是——”
“其實我或許不是人類!”伊夏立馬搶過話頭,使勁向敖瀚使眼色,別說啊,千萬別說我是男生啊!
敖瀚看的奇怪,但猜到了伊夏的意思,也就沒多說了,哎,也罷。
阿絮在一邊看着覺得好笑,不過她就是想不通為什麽伊夏那麽怕蒲知道他其實是個男孩子呢?
被蒙在鼓裏的蒲全然不知其餘三個人的心思,認真問道:“那關于伊夏的故鄉,有什麽線索嗎?”
“有的。”敖瀚招來了白虎,“神君請看,這白虎便是跟着伊夏來到人界的,聽伊夏說,他們那的人,一出生身邊便會跑來兩只小白虎,從小跟着人一起長大,直到死去,至于其他的......沒有更多了。”
“嗯......”蒲摸了摸下巴,“這我也沒聽說過。你是想讓我幫伊夏找到他的故鄉?”
“正是,拜托神君了。”敖瀚鞠躬道。
蒲想了想說:“行,我找個時間去夢裏問問,看看那有沒有人知道。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我就留在瀚哥身邊好了!伯伯伯伯山,現在妖魔湧動,沒有山神鎮守龍脈,情況很糟糕的!我我我我,我要跟在瀚哥,幫他治理伯山,再說、再說,女伯還沒死呢......”伊夏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
奇怪......
蒲看着伊夏,怎麽覺得這丫頭這麽怕她?她有這麽可怕嗎?
敖瀚說:“對,當初女伯因為天伯大逆不道的罪行,被連坐貶下凡間,受到龍族的詛咒,被剝奪龍身,化作人身蛇尾。”
講到這裏,敖瀚十分氣憤,“她到了蒼苔山,暗算了我,吞食我的龍珠,封印我的龍角,把整片山脈搞得烏煙瘴氣,還把蒼苔山改名為伯山,利用攝魂術強行鎮壓山中靈物,龍脈被污染,地下邪氣湧出把所有靈物都變成了妖魔!”
蒲說:“我想你也正是因此,逃過了千年前的龍族大滅亡的浩劫。”
“不錯。”敖瀚笑道:“千百年來,女伯一直用攝魂術控制妖魔,咒令都刻在妖魔令上面,現在妖魔令毀了,我想妖魔們都急着想吃掉她吧。”
蒲說:“你是說,鎮壓伯山的妖魔令毀了,所以現在妖魔暴動?”
“不錯。”
“難怪我和龍兒上山來的時候,路上憑空多了那麽多妖物,原來是妖魔令破了......”
敖瀚立馬請罪,“可是妖魔傷害神君和白龍公主了?”
“無妨。”蒲轉身帶着阿絮下山,“敖瀚,你可知道女伯現在可能在哪裏?我有事想問她。”
阿絮抱住她,“什麽!她把你害成這樣,她算計你!你還找她做什麽!”
蒲沉聲道:“我想問她,當年天伯到底為什麽要禍害龍族,又為什麽煙消雲散。”
敖瀚也說:“這裏面的确有很多疑點,我跟着她這一千多年,她一直說天伯是被奸人欺騙,最後還被賤人所害,她想要化龍升天的目的就是要把那個奸人給捉出來,可是她從來沒說過那個人究竟是誰。”
蒲心中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天伯和龍族,只是運氣不好的頭號炮灰,肯定還有很多其他部族的悲慘遭遇為世人所不知。
不知為何,冥冥之中,她總感應到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暗處窺視着她,窺視着神族,窺視着天下所有的生靈。
“女伯是在妖魔令那裏嗎?”蒲問。
“我猜沒錯,妖魔令出事,她肯定會趕去維護,否則妖魔反噬她鐵定沒命。”敖瀚答道。
“妖魔令在哪?”
敖瀚帶頭走,“臣下帶神君前去。”
蒲抱着阿絮與敖瀚飛行,伊夏則坐在白虎背上,四人快速行進,很快便達到伯山的中央神殿。
然而,本以為會在神殿見到女伯負隅頑抗的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漫山遍野的魔獸屍海中央,躺着一個血肉模糊的屍體,能從身形的氣息上辨認出那就是女伯,她的蛇尾肉末橫飛,白骨突刺,從蛇尾到臉皮全被整張剝了去。
很顯然,這裏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看妖魔身上的傷痕,是由不同武器造成的,看來有其他人已經來了這裏,而且不止一兩個......
阿絮和伊夏只是覺得惡心的反胃,可蒲和敖瀚卻被震住了。
蒲深深陷入了沉思,女伯雖然已沒了龍身,可她畢竟是天伯之女,根基深厚,再加上又修煉了一千多年,就算蒲和她單打獨鬥也不是輕易就能獲勝的。
可現在,女伯居然暴斃屍野,還被剝了皮,這等殘暴的手法,真不知是誰做出的!
“哎,蝴蝶!”阿絮突然指着不遠處,一頭妖魔屍體上挺着的大蝴蝶叫道。
“真的诶,這裏......怎麽還會有蝴蝶?”伊夏也驚訝叫道。
蒲跳過去,蹲下身看,血泊中正停着一只色彩華麗的蝴蝶,左翼是一個形似美女的圖案,右翼則是一個骷髅頭的模樣。
蝴蝶安靜地停在血泊裏,緩緩張合着翅膀。
伊夏伸出手想去碰,被蒲擋開了,“別碰!”
蝴蝶突然張開翅膀飛走了。
“啊——”阿絮看着蝴蝶剛才停留的那灘尖叫一聲,衆人轉頭一看,原來方才鮮紅的血液已經變成了漆黑的毒水。
敖瀚倒吸一口氣,“這毒,比太攀還狠千萬倍啊。”
忽然,遠處的樹林裏閃過一道白影,隐約還有低沉的猛獸嘯聲。
敖瀚立馬問伊夏,“看清是什麽了嗎?”
“看清了!”伊夏往那個方向跑了兩步,兩眼不住放光,難以自制地激動喊道:“帝白虎!是帝白虎!”
☆、伯山妖異篇-90
“快跟上去看看!”敖瀚低聲道。
敖瀚急忙追了上去,可是林子裏早已空空如也,一點帝白虎的痕跡都沒有。
伊夏無奈地嘆氣:“果然帝白虎不是那麽容易看到的。”
阿絮問:“帝白虎是什麽?”
伊夏回答:“知道龍和應龍嗎?”
“知道。”
“帝白虎也一樣,白虎活得久了,體內靈力積蓄到一定程度,體型會變得巨大,比普通白虎更威猛,就是帝白虎。”
“你離着那麽遠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帝白虎啦?”阿絮嗔怪道。
伊夏說:“我怎麽不知道了?我從小就跟白虎打交道,是不是帝白虎一看就知道了!”
蒲摸着下巴沉吟:“我們現在跟過去看,還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都別出聲。”
敖瀚說:“就算女伯耗了二分之一的元神鎮壓妖魔令,又跟獸潮過了手,可她畢竟是天伯之女,對方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女伯解決掉......真是可怕。”
蒲帶着阿絮快速跑着,略微思索片刻,開口道:“你說的,女伯已經耗了二分之一的元神鎮壓妖魔令,其實之前她還用了二分之一的元神制造結界來困住我,不過後來被伊夏給的定海珠給破了。”
伊夏添了一句:“其實還有鳳凰血,就是畢方鳥燃燒盡後留下的精血,阿絮沖進結界的時候,我把鳳凰血扔過去了,兩個合在一起再加上神君你從裏突破的力量,正好能破了她的結界。”
蒲點下頭說:“那就更有可能了。”
敖瀚問:“神君你有什麽想法嗎?”
蒲解釋道:“就算是鐵打的神仙,也經不起疲勞戰術。”
“您的意思是......”
蒲說:“在我跟蹤獻祭的少女時,女伯就已經使了時空轉移術。”
敖瀚驚道:“她居然那麽早就動手了,我一直以為她只是在睡覺而已......”
蒲說:“時空轉移術非常損耗元神和內息,她起碼用了整整兩天,後來在轉移結界裏,你的那條大蛇出現了,你知道嗎?”
敖瀚沉默着搖搖頭。
蒲說:“你看,你不知道,因為女伯一直在你不知道情況下,控制你的方位,你以為你是在自由行動,但實際上是她轉移了你的所在的整個空間。”
敖瀚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
“不過那個時候,術法突然被打破了,有人燒了時空轉移陣法其中的一個布陣點,不然我早就直接到了山頂湖和你碰面了,不會空降到龍女谷走一趟。”說到這裏,蒲突然想起了不知去向的唐雪妃,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哎,希望她能聽話,已經平安地到家了。
敖瀚嘆道:“單單只用念力就操控多人的時空轉移,她的精力怎麽耗得起。”
“她耗得起。”蒲斬釘截鐵道:“而且緊接着,她還催動了焚天鏡,用肥遺群召喚畢方鳥來對付我。”
說着,蒲自嘲一笑。
“我以為她只會用焚天鏡制造十日同天的氣象來燒幹水分,好來對付你,沒想到她居然還召喚了畢方鳥,所有後來我才急匆匆地叫伊夏帶着捆仙索和定海珠去找你們。”敖瀚抱胸道,“其實當時我也沒抱多大希望,總覺得做的不夠,所以咬牙去破壞了妖魔令,還好破了它。”
蒲笑道:“怎麽會沒有希望,要不是你,只怕我現在也是兇多吉少。我一人也就罷了,只是我擔心龍兒的安危。”
阿絮嘟着嘴說:“是,我就知道闖禍,我是小屁孩,我不聽話,對不起啊蒲牢大人,小的害您擔心了。”
敖瀚說:“這有什麽,你快些長大,多學些本事,不比誰差,要知道北海白龍一族,自古便是能征善戰的猛将!想當年,白龍一族和羅剎姜氏共同侍奉北冥雪麒麟,那陣仗,別提多威武了!”
“真的?”阿絮眨巴眼。
“那是當然。”敖瀚笑着應道。
阿絮樂呵呵地低下頭,不說話,心裏想着,那她要快些長大,多學本領,以後要成為守護蒲的猛将!
蒲冷哼一聲,“女伯想用疲勞戰術拖垮我,不過這也同樣拖垮了她自己,廣面時空轉換術,用內息做燃料催動焚天鏡,消耗半個元神制造結界困住我,後來又用剩下的半個元神鎮壓妖魔令,後來多少也被獸潮反噬了吧。”
敖瀚應道:“那是必然,蒼苔山本是靈山,仙獸靈獸有不少,就是堕成了妖魔,威力也不可小觑,況且這千百年來,它們被迫臣服于女伯,心中怨念深不見底。”
蒲道:“如果以她那個時候的狀況來推斷,我倒覺得她的死沒那麽意外了。只怪她運氣太差,偏偏在這個時節,伯山的結界破了,又折損了大半的精力,正巧在妖魔反噬的時候撞上了圍獵的。”
“偏偏在這個時節?撞上圍獵的?”敖瀚有些暈乎了,“敢問神君,這其中有何玄機啊?”
阿絮突然插嘴道:“這個我想我大概知道,我聽岐子木說過。”
阿絮嘴裏叼着一根草,上下不停搖晃。
其他人都紛紛看向阿絮。
阿絮頗為享受這般受人矚目的待遇,輕咳一聲,故作玄機地說:“我聽說,各界的能人異士,仙宗世家,每五年,在夏季就會舉行一次‘青少年出師比賽’,其中高手如雲,牛逼哄哄的大神也有很多啊!”
噗——
伊夏差點沒噴出來,這個他也聽說過,什麽青少年出師試煉,“你瞎取什麽名字啊!那明明就是‘天寰試煉’,雖然參加者都是年輕人,可你随便安個青少年比賽啥的名字也太掉價了吧!”
“呃,這個嘛,岐子木當時形容的那個場景,什麽啥啥哥哥又咋啦,啥啥姐姐又咋了,感覺和運動會沒啥區別嘛......那不就是青少年比賽麽......”阿絮吐了吐舌頭。
“呼——”伊夏吐一口氣,深感和阿絮說話十分力不從心。
敖瀚問:“神君,你的意思是......女伯和這些魔獸......”
“沒錯。”蒲應道:“試煉以剿殺妖魔的等級和數量計算分值,之前伯山一直處于強大的結界裏,圍獵的沒有察覺,不過這次女伯和我們動手,亂了馬腳,進退維谷,伯山結界破裂,靈力外洩,就把圍獵的給招來了。”
“這麽說來,女伯是我們送給那群獵手的一個大禮了?”敖瀚問道。
蒲說:“你為何不這樣想,我們幾個,也是送給他們的大禮呢?”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世上奇人能士數不勝數,各界各族年年都能培養出優秀的人才,有些人向來是無視禮數的,只要有能力就能說話,拼的是個拳頭。
誰管你是不是弑神呢?
如果你能弑神,不是證明你的能力更強嗎?
這是試煉者很樂意做的事。
蒲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走吧。”
敖瀚卻說:“我本是這的山神,一千年了,山下龍脈已被污染了七七八八,我要留下來重新治理山脈。”
“可是你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敖瀚嘆口氣,“臣下也知道......诶,提起龍脈,臣下有一個不情之請,可否請神君随臣一同去山下的大沼澤一看,榕樹王的下邊便是這片山脈的龍脈泉眼,臣想請神君看看龍脈可還有救,是否需要重新引脈?”
蒲想了一下,應道:“也好,我替你看看,想個法子,你就別太操勞了,至少等天寰試煉過了,你龍角的傷長好之後再做打算吧。”
這回敖瀚沒再做過多的推脫,彎腰應道:“多謝神君。”
“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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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直下萬裏,破長空,貫白雲。
蒼苔沼澤一碧萬頃,中心榕樹王生萬年不倒,可與老莊之說大春秋拼個高低。
榕樹王直聳天際,垂條萬裏,無邊無垠。
長風飛揚,榕樹下,水面上,憑空裏竟生出一望無際的幽藍鳶尾花海,一短發少女身着短裙坐在花海裏,滿身銀飾叮鈴哐啷響動不停,手裏拿一風車,紅唇微張,呵氣如蘭。
榕樹前,巨石上,西裝男人擡手一推眼睛,聲音洪亮有力:“SS級A組分賽區,線路一成績彙總,現在小組成員報道點名!”
剎那間,藍色鳶尾紛飛散盡,短發少女一個後空翻身,旋轉數圈,輕巧落到男人身前,微微鞠躬,“SS級A組,鳳凰楊家,鬼美人楊猶伶。”
男人不做聲響地在花名冊上畫了一個勾,“鬼美人楊猶伶,及格。”
“多謝葛大人。”猶伶微微一笑,右眼下方赫然刺着一只蝴蝶,左翼美人,右翼骷髅。
☆、伯山妖異篇-91
猶伶話音剛落,一顆子彈冷不丁地飛了過來,直直向她刺去。
“啊呀。”猶伶嬌俏一笑,兩指咔嚓接住子彈,仰頭朝樹上望去。
上邊坐了一個反戴着黑色亞瑟帽的瘦削男孩,手上戴了一雙露指黑皮手套,面無表情地舉着槍對準猶伶。
“葛大人——”猶伶彎腰朝西裝男人笑着喚道,手指向上指了指,“上面——”
樹上坐着的男孩一個翻身跳了下來,手上動作極快,還沒來得及看清就從猶伶手中把子彈奪了回去。
“SS級A組,昆侖虞家,風無形虞靖珂。”
“風無形虞靖珂,合格。”
虞靖珂身形一閃,周圍留下七道殘影,左右閃現,真假難辨。
忽的,周圍天旋地轉,只見天地調轉,衆人頭頂水光潋滟的沼澤天,下踏浮雲缥缈的晴空地。
世間萬物,悉數颠倒。
虛空裏浮出一個光圈,裏面倒立着一個蒙面少女,面色沉靜,垂眸閉眼,雙手捧着一面圓鏡,玄黑長衫上繡滿紫色符文。
光圈飄至西服男人身前,少女驀地張開眼,人未開口,四面八方卻回蕩着她空靈清澈的聲音:“SS級A組,鬼市異人,密鏡更知樹。”
“密鏡更知樹,合格。”
“下一個是我。”一聲爽朗的男聲響起,一束冠長袍的少年立着背着劍走了過來,抱拳請示道:“SS級A組,夢裏天仙,焚鶴尋香劉向安。”
“焚鶴尋香劉向安,合格。”
“下一個,SS級A組,羅剎姜家,六滕雪女姜無夏。”樹根腳下,一身雪白的清雅少女莞爾一笑,托起手掌,輕輕一吹,晴空萬裏中竟飄下鵝毛大雪。
“六滕雪女姜無夏,合格。”
此後,聲音戛然而止。
衆人面面相觑,相顧無言。
西裝男扶一下眼鏡,“下一個。”
“啊——啊——煩死了,誰願意來參加這種東西啊——”一個慵懶的聲音想起,水面上一只白鹿馱着一個要死不活的青年男子慢慢走了過來。
“請報名字。”西裝男提示道。
男子頭也不擡,舉一下手裏的酒葫蘆,“第幾次了啊!今年一定要過!”
“請報名字。”
“啊——煩死了。”男子懶散散地報道:“SS級A組,夢裏仙獸兼職鬼市傭兵,白鹿夫諸,商君。”
“白鹿夫諸商君,合格。”西裝男用筆點一下花名冊,擡頭看向前方,“那麽,最後一個,A組組長。”
水面泛起層層漣漪,沼澤底部開出一朵巨型紅蓮,周圍閃現無數光點,無聲之中,悄然展開。
層層花瓣之中,現出一彎碩大的勾月飛镖,飛镖上坐着一人,緩緩擡起頭來,眉心一抹紅蓮殷紅。
“SS級A組組長,鬼市天師,鬼市傭兵團長,夢裏雲生獸天兵營斥候教練,孽火修羅岐子蓮。”
“孽火修羅岐子蓮,合格。”
啪——
西裝男合上花名冊,“統計結束,全員轉至線路二起點,等候開賽命令。”
“全員得令!”
天上飛下一架飛艇,西裝男吹一聲口哨,飛艇艙門打開,七個年輕人依次走了進去。
等人全部進入飛艇後,西裝男望一眼伯山沼澤,眼神一沉,轉身也準備登上飛艇。
還沒來得及進入艙門,身後就傳來清晰洪亮的呼喚聲。
“阿旬弟弟!”
西裝男回過頭,深情凝固,瞳孔漸漸放大。
雪白的絨毛翩跹起舞,米白色長襖在風中獵獵作響,一片純白中映襯着女子溫婉清麗的臉龐,耳邊別了兩朵白色小雛菊,用白色絲帶系着長長的雙馬尾,看上去格外清純可人。
“阿旬弟弟。”
葛天旬微微前身,右手貼在心口,恭敬道:“阿寅姐。”
葛天寅笑着将手裏的花環放到他的頭頂,“怎麽和我這樣客氣呀?”
水面上,體型龐大的帝白虎低頭打了個響鼻。
葛天寅看了看葛天旬身後的飛艇,“現在就要走了嗎?”
葛天旬扶一下眼鏡,“是,圍剿已完成,現在要轉去線路二,阿寅姐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葛天寅說:“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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