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一節是班主任的課
星說:“我偷偷問了三公主的侍女降音,她說是前兩天攻略遙塔的試煉隊回來了,遇到了麻煩,族長忙着那邊暫時下不來。”
龍玉朗沉思片刻,摸着下巴說:“但願如此。”大舅舅神性陰險,悶葫蘆裏裝滿壞水,是個殺人不見血的主,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葛天星問她:“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倒是把你小情人藏起來了,可是龍族呢?”
龍玉朗大步往外走,“只要大舅舅還沒下來,我就還有時間準備,能準備多少算多少。”
葛天星跟上她,說:“阿卿其實你知道嗎,族長的意思就是讓你趕緊和王族純血成婚,培育下任诏谕之契,然後把你拿去祭祀。”
“我知道。”
“你要是先生了孩子,再去玩女人,我想族長就不會做到這一步。”
龍玉朗停下腳,狠狠瞪她,“我玩女人?”
葛天星看着她張狂的模樣,手心冒出虛汗,往後退了一步,壯着膽子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別告訴我你真的愛她......”
“我玩誰了?哪個女人?”龍玉朗點着她的胸口問,“玩你嗎?”
葛天星推開她的手,定定神,說:“阿卿,你知道有多少人念着你嗎?你都對別人做過些什麽事你心底一點都不清楚嗎?或許你是真心對那個龍女很執着,可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在魔道的時候——”
龍玉朗立馬打斷她,“葛天星,你說的那些念着我的人裏,包括你嗎?”
葛天星沉默了,只是用水波粼粼的眼睛看着她。
龍玉朗突然粲然地笑了,拍着她的肩說:“阿星,這輩子有你這樣的朋友,值了。”
葛天星怔神一會,釋懷一笑,說:“我有你這句話,也值了。”她又說:“阿卿,說這麽多,我只想告訴你一點:族長的意圖很明确,下界捕捉龍族只是威脅你的籌碼,只要你答應回鷺海和弈少主成婚生子,把那個龍女交給族長處置,就能換回全龍族的性命。”
龍玉朗說:“你都能看明白的我心裏自然早就看透了。”沉下臉皺眉,“不管如何,這一次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我的命生下來不是拿給葛天族為了可笑的傳說做祭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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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星無奈地問:“那你真的要跟天寰對着幹?”
龍玉朗說:“天寰每次出手無非就是啓用藍靈機關,派人把原料趕進去。我提前去把機關毀了,再把天寰招募的人幹掉就行。”
葛天星說:“這樣雖然容易,但是你想過跟葛天作對的後果嗎?”
龍玉朗說:“我沒有子嗣,龍珠有一半在季娘體內,大舅舅擔心我的诏谕之契,也不會對季娘出手。我會帶她走的,天下之大,總有我們藏身的地方。”末了陰狠道:“誰來攔我,我就殺了他。”
葛天星想了一會,找不到其他的話說,只好作罷。
只是......
她看着龍玉朗的高挑的背影露出寂落的眼神。阿卿,你為什麽這樣自信呢?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沒那麽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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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寂靜的秘宮海穴裏,蒲牢扶着沉重的腦袋慢慢坐起身。
雖然被言靈術控制,但她自爆靈脈,用痛覺不斷刺激靈識,所以有些時候還是清醒的,只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好像意識和肉體分了家,意識還是自己,可是身體卻是別人的。
她就這樣被困在一個不聽話的肉體裏,痛苦地看着自己的身體被那個暴君的任意蹂-躏。
說着違心的話,做着違心的事,談着違心的愛。
這不是最折磨她的事情。
難過到無以複加的是,一向被奉為龍族神君的她在一個小小的白龍面前居然無力反抗!
對尊嚴的踐踏,對自由的禁锢,這些對于蒲牢來說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可是龍玉朗把它們全部破壞了。
蒲牢捂着心口喘息,與腦中殘存的言靈咒令做着頑強鬥争。龍玉朗在身邊時言靈術效力非常強,她很難維持自身的意志,所以現在趁龍玉朗不在,是她逃走的最好時機。
蒲牢摸索着找到秘宮的門,憑着體內龍玉朗龍珠的內息打開了封印。
守在秘宮外的影衛擋住她,問道:“姑娘要去哪?”
蒲牢扶在門上看她們,看上去實力很強,不像現世的人,加之她現在身體虛弱,實在不适合大打出手,于是想了個委婉的法子。
她說:“你們是清兒的下屬?”
影衛略一欠身,“回姑娘的話,主公令我等在此守護姑娘,還請姑娘回到原處休息。”
蒲牢說:“可是清兒明明叫我醒了以後就去找她的。”
影衛相互對視一眼,“這......主公并未交代啊。”
蒲牢佯裝生氣,怒道:“你們是清兒的下屬,卿兒愛我如命,我也離不開清兒。現在你們居然不聽我的話,是想把我們拆散嗎!”
影衛立即跪下,“請姑娘息怒!”
蒲牢捂着胸口快步走出去,邊走邊回頭看她們,說:“我現在就去找她,讓她治你們的罪去!”
影衛跪着給她磕頭,“姑娘息怒,千萬別跟主公說!”
蒲牢說:“那你們現在給我磕一百個響頭,我就考慮饒了你們。”
“是是是。”影衛立即照做。
蒲牢趁說話的空閑一直在畫傳送法陣,這時正好畫好了。她笑了笑,捏了個分-身訣,留了一道殘影在原地,說:“你們老老實實磕頭,磕響點,我就在這看着你們。”然後悄悄走過傳送陣回了東海。
到達海青宮時,蒲牢傻了眼。
看着滿目瘡痍的海底,蒲牢面色慘白,嘴唇顫動。
這是......怎麽了?
膿水黑血把原本清澈的海水染成可怖的褐色,污濁的水裏混着腐屍的腥臭催人嘔吐,到處都是水族的屍體,破碎的肉片,枯死的海草,還有白化墜落的珊瑚......
屍堆裏響起沉悶的咳嗽聲,蒲牢驚覺地看過去,是她的下官蛟神。
蒲牢急忙跑過去扶他坐起來,“蛟神,這到底怎麽回事!”
蛟神的下身已經廢了,只有上半截勉強支撐着,倒在蒲牢身上,氣若游絲地說:“君......君上,是天寰試煉,咳咳、在東海......東海建了要塞,咳——”猛地咳出一灘黑血。
嘣!
蒲牢心髒猛烈一震,瞳孔驀然放大。
天寰試煉?
蛟神說:“君上......君上,這些天你到哪裏去了,只有一個月,一個月啊,龍族就要亡了!他們是一群怪物,一群怪物啊!”
蒲牢問:“什麽怪物,你說清楚點!”
“所有的龍都被捉走了。”
蒲牢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是天伯,天伯......”
蒲牢抓住他,“天伯怎麽了?”
蛟神撐着最後一口氣,艱難地把話說完,“早在之前,天伯不知從哪聽到了邪術,利用同族的肉身和靈力淬煉靈珠,用來修煉,咳咳、他暗中濫用管理龍族的職權,利用困獸鬥陣殘害了許多龍族啊。”
蒲牢震怒,“怎麽從未聽說過!”
蛟神苦笑,“這事也是這一月內東海劇變,臣下親眼看到他和天寰的人一起出現,大肆捕獵龍族,才相信的。旁的人,只怕說了也不會相信。”
蒲牢說:“天伯是應龍,怎麽能幹出這種事!”
蛟神沾滿血的手推開蒲牢,“神君,你快逃吧,趕緊離開這裏!”
蒲牢正要說話,只見蛟神劇烈咳嗽,猛地一喘,一口氣沒提上來,去了。
蒲牢神色黯然,沉思少許後,起身離開。如果情況真如蛟神所說,她必須馬上趕到夢裏去,把這件事上報給昊天,請她派人徹查,給龍族一個交代。
走到一道門口,隐隐感到前方有動靜,蒲牢立馬凝神屏息躲了起來。
不一會外面走來幾個人,像是有人在彙報什麽。
“殿下,東海基本已經清除幹淨了,現在青宮空了,請問該如何處置?”
有人應道:“打掃幹淨,封起來。”
蒲牢聽得一怔。這是——
這是龍玉朗的聲音!
“殿下,接下來去哪?”
龍玉朗說:“回基地吧,我去檢查藍靈機關。”
“是,殿下。”
說着,幾個人跟着龍玉朗走了出去。
聽着聲音遠了蒲牢才探出身子去望,心裏想道:這群一定就是天寰的人,既然龍玉朗跟他們在一起,她跟天寰絕脫不了幹系!
蒲牢皺眉思索,她該怎麽辦?是就這樣逃走,還是跟着龍玉朗去尋找線索?
眼看龍玉朗越走越遠,蒲牢糾結再三,狠下心來跟了上去。不行,她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弄明白,否則若是龍族真的全部遇害,她一人也無法茍活。
再者......她跟龍玉朗之間也該有個了斷。
蒲牢悄悄跟着他們來到一座宏偉的建築前,遠遠望去像一塊巨大的黑色蜂巢,架着閃着藍色電光的鋸齒輪-盤,在海面漂浮翻滾,激起陣陣波濤。
而在黑色蜂巢的四周布滿了深藍色鎖鏈,彼此交錯,繁複密集。
那些交錯的鎖鏈上挂滿透明的立方塊,裏面裝滿了......龍。
上空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蒲牢仰頭去看,從黑色蜂巢裏飛出許多人來,他們穿着統一的服飾,正要把一群落魄的俘虜趕進空的立方塊,不料一直在旁看着的龍玉朗突然出手,一招把他們打開,擡腿踢了一腳藍靈立方,被困住的龍全部逃進了海裏。
很快,天寰的人和龍玉朗起了争執,二話不說立馬打了起來。
蒲牢看的一怔,這是怎麽回事?
她面色一冷,忽然覺得身後有人,立馬跳開回頭看,原來是個穿着奇怪衣服的男人。
他看着面色儒雅,一身漆黑的短衣長褲,臉上還戴了兩枚透明圓片。
男人舉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指向她,好奇地說:“這裏還漏了一只大的。”聞了聞蒲牢身上的氣味,驚訝道:“你身上有殿下的靈息——你就是蒲牢?”
蒲牢身子一震,轉身就跑。
男人擡手放了一枚信號彈,叫道:“我找到了,兄長大人要找的龍女在這裏!”
遠處正在打鬥的龍玉朗猛地看了過來,大叫一聲:“季娘!”
雖然不明白現在是怎麽回事,但本能告訴蒲牢情況極其不妙,她迅速匿了氣息遁入水中,邊逃邊畫傳送陣。
龍玉朗連射數箭,把藍靈機關刺破,将裏面的困龍全部放出,立馬趕了過來。
她一拳打飛男人,吼一聲:“葛天旬!這裏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雜碎說話了!”
葛天旬身子裂成兩半,但很快愈合,他朝龍玉朗的方向單膝跪下。
龍玉朗奇怪地挑眉,葛天旬怎麽會對她行最高禮?
龍玉朗來不及細想這些,跳下海去追蒲牢,“混蛋,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跑出來了!”
一只手用力把她拽回去,低沉的男音響起:“如果你是找蒲牢的話,她在那裏。”
龍玉朗腦子一白,胸中燒灼,幹嘔一聲倒在水裏。
一身西裝的男人面色清冷,左眼下拉着一道駭人的疤痕。
龍玉朗狠狠瞪他,“葛天黎。”
原來剛才葛天旬跪拜的不是他,而是葛天族的族長。
葛天黎把她拉起來,大手一揮,海綿登時卷起驚濤駭浪,一陣陣凄婉悠長的鳴叫從水中躍然而起,聽的催人淚下。
龍玉朗張大嘴巴,這是龍王鯨的哀鳴!
龍玉朗死命掙紮,想要到鯨魚靠近的方向去,葛天黎卻死死攥着她,一臉風輕雲淡,“龍九子裏蒲牢好鳴,卻害怕鯨魚的聲音。”
龍玉朗故作鎮定,冷笑道:“她體內有我的龍珠,你就不怕傷到诏谕之契嗎?”
“龍王鯨害不死她。”葛天黎靜靜看着被鯨魚群圍攻的蒲牢,淡淡地說,“只不過能讓她崩潰絕望卻始終得不到解脫罷了。”
葛天言靈不能直接壓制王族純血,龍玉朗只能動手跟他硬碰硬。
葛天黎躲也不躲,直接用手開了吞噬靈能的黑色球體,把所有攻擊都吸了進去。她受葛天黎‘歸元’元屬的壓制,所有靈能一旦放出立馬會被吸食,一切攻擊都會變成徒勞。
葛天黎身形一閃,繞到龍玉朗身後,抛出一圈黑球,把她困在其中,“這是懲戒,卿兒,你該聽我的話。”
他打了一個響指,天上驀然撕裂巨大的創口,裂縫金光閃現,傳出嘹亮的鳥鳴。
葛天黎說:“你不該挑戰超出你能力範圍的事情,一切自有定數,就好像蒲牢害怕鯨魚,而龍族,天生就是迦樓羅的餌食。”
另一邊蒲牢被龍王鯨的鳴叫震得嘔吐不止,擡頭看到早已滅跡的迦樓羅驚恐不已。迦樓羅不是早在上古時期便離奇滅絕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數不盡的金翅大鵬翅膀扇着火焰呼嘯而下,酣暢淋漓地捕食着在海中逃竄的龍。
龍玉朗第一次感到這樣無力。
她好不容易放走的龍,就這樣像蟲子一樣被迦樓羅啄食。
葛天黎指着混亂的戰場說:“卿兒,看到了嗎,現世裏呼風喚雨的龍,在鷺海龍王鯨和墟天迦樓羅的面前,就像蝼蟻一樣可憐。因為界限差距太大了,根本毫無招架之力,這就是森羅萬象的法則。”
龍玉朗手握成拳,眉頭緊皺,盯着環繞身周的噬靈黑球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葛天黎說:“而我們,葛天一族,也是一樣的。我們是被長生趕出雲浮的流放者,你看,我們對于長生,就像逃竄的龍,而長生,就是站在頂端俯視深海的迦樓羅。弱小的我們注定會被侵略,被破壞。所以我們必須回去,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回到雲浮,找回長生的血液,重新做回‘神’的仆人!”
龍玉朗說:“我才不稀罕做怪物的奴仆。”
言罷,她砍掉一只手臂,斷臂落下,吸引噬靈黑球附了上去,由此脫身瞬間移到蒲牢身邊,用另一只手把她抱進懷裏,斷裂的傷口長出新的胳膊,在空中摸出空歸,一陣劍光閃過,把龍王鯨大卸了個八塊。
葛天黎無奈地搖頭,說:“卿兒,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指向蒲牢,“把她殺了,回去和弈兒結婚,我就放過龍族。”
龍玉朗說:“你看看這片海上,還有龍活着嗎?到了現在你還跟我說這些,你真是仁慈啊,大舅舅。”
葛天黎說:“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如果你早做出正确的決定,龍族不會有一個犧牲者。”
龍玉朗大聲吼道:“那當年利用父王和我活生生把母後逼的灰飛煙滅,你就覺得母後做的決定是正确的嗎!”
葛天黎說:“卿兒,身為诏谕之契,祭獻靈魂給望若雲浮的長生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龍玉朗讓昏迷的蒲牢靠在自己身上,張開結界啓動法陣。
葛天黎以為她要負隅頑抗,嘆道:“沒用的,卿兒,你的本事雖然厲害,但在我的‘歸元’和‘藍靈’面前沒有任何作用,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龍玉朗笑道:“大舅舅,再見了。”
葛天黎皺眉,立馬抛了絕靈藍界過去,“卿兒,你別胡來!”
龍玉朗忽然把手插-進胸中,扯出深藍色的靈脈,閉上眼念了兩句咒語,眼睑下竟慢慢浮現出一塊青色的菱形符文,接着,她的渾身放出鴉青色的淡光,将葛天黎的絕靈藍界震碎。
葛天黎低聲吼道:“鴉青使徒的印記?!”
龍玉朗說:“只有鴉青才有資格與深藍抗衡,我費盡一生心血,就是為了獲得一點鴉青的靈能标記,好等到掙脫深藍控制的那一天。”
葛天黎說:“但也只能如此了,這個世界是深藍的造物,鴉青無法長存。”招來吞噬虛無的黑洞,海面瞬間變成壓抑的深黑,“這次帶你回去,我再也不會放縱你了!”
龍玉朗笑了笑,抱着蒲牢站起身。就算敵不過葛天黎,憑着鴉青的一點能量,她還是有把握逃出去的。
在驚濤駭浪中狂呼:“白龍何在!”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時濃雲密布,冰霜萬裏,數以千計的白龍咆哮而下。
龍玉朗說:“大舅舅,你別忘了,我的血親,除了葛天,還有白龍。”通過血的契約,她能把體內的鴉青靈能傳給所有白龍,以此與葛天黎相鬥。
龍玉朗在給每條白龍的元神裏都刻了太古異國的符箓,結了手印驅動言靈,“聖化異能枷五重,臨淵玉魔龍,開!”
所有白龍身形暴長,生出三頭六爪,怒號着結成法陣朝葛天黎撲去。
葛天黎置身歸元結界中,操控藍靈封鎖魔龍。
龍玉朗用刻了符咒的冰淩穿透腦心,利用深藍靈脈做媒介,連接所有魔龍,把元神裏的鴉青靈能傳送過去。
魔龍憑着鴉青靈能附體,無視葛天黎的“靈能歸元”,暫且能抵擋一陣,但随着時間流逝,超越極限負荷的反噬讓所有白龍都化為灰燼。
葛天黎看到龍玉朗要逃,指揮旁邊的族人:“快把卿兒抓起來!”
“是!”葛天黎帶來的人立馬圍了上去,這時葛天寅趕了過來,看到這等場面倒吸一口涼氣。
龍玉朗抱着蒲牢打破葛天侍衛的圍攻,一面操控數千魔化白龍,一面與葛天藍靈打鬥,消耗極大,看到葛天寅時皺起眉,“三姨母。”
葛天寅心疼道:“卿兒,你這是何必,為了一個現世的小龍女,你這是何必啊!”
龍玉朗咬牙舉起劍,“三姨母,休怪卿兒無情了。”
葛天寅閉一閉眼,張開雙手說:“你刺我一劍,快走吧!”
“多謝姨母。”龍玉朗橫劍劃過葛天寅的胸膛,飛身遠去。
兩條魔龍跟來做掩護,龍玉朗則忙着召喚通向混沌海元的傳送陣。
這時葛天黎突破鴉青附魂的魔龍陣追了過來,怒喝一聲:“葛天卿,你給我回來!”說着,手中凝出碩大的藍靈原核,朝她懷中的蒲牢轟去。
龍玉朗神經一緊,要是被原核擊中,什麽都完了。
傳送陣還未完成,原核已經飛了過來擋也擋不住。
“緩滞!”她試着用言靈控制葛天黎的攻擊,可是敵不過葛天黎純粹的原始藍靈,絲毫不起作用。
“混蛋!”龍玉朗抱着蒲牢四處躲避,可是逃到哪原核就像長了眼似的跟到哪。
“卿兒聽話,跟我回去!”葛天黎又放出數個巨大的藍靈原核,把龍玉朗團團包住,疾速聚集,“你逃不掉的!”
龍玉朗看着身下的逐漸成形的傳送陣,一咬牙,抱着蒲牢轉一個身,以雙方交融的龍珠為鑰匙,用盡全身最後的靈能種下強力封印,催動法陣,強行打開混沌海元,把蒲牢送了進去。
她笑,季娘,是我對不起你。
轉身,龍玉朗把身周的藍靈原核聚齊起來,縱身把原核引開,給蒲牢沉入封印,海元閉合争取時間。
“卿兒!”葛天黎大聲吼道,聲音顫動,充滿絕望。
诏谕之契,我葛天族的诏谕之契!
他想清除原核,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龍玉朗是鐵了心要斷了葛天的希望。
龍玉朗看着蒲牢漸漸消失的面容,笑道:“君去飛天闕,我笑堕深淵。”季娘啊,等到有人為你揭開封印的那一天,你就自由了。希望那個時候,你不再傷心,也不再孤單。
龍玉朗大喝一聲,用言靈引爆體內的藍靈,和葛天黎強力的藍靈原核陣互相沖撞,發出驚天巨響,轟隆一聲沖了個煙消雲散。
葛天黎精神崩潰,頹然跪倒在虛空,葛天寅蹲下身扶他,淚流滿面,“哥哥,我們就在鷺海也很好,為什麽非要這樣......”
葛天黎怒斥,“阿寅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起身憑空撕開裂縫走了進去,“一定有辦法,長生殿大人留下的诏谕之契不可能這樣脆弱的消失,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它複活!”
忽然,葛天黎想到蒲牢體內的龍珠,眼裏的光沉了沉,悶聲笑了笑,牽過葛天寅的手,“阿寅,我們先回家吧,卿兒的事,總該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完,葛天黎招呼葛天族的仆人一同進了空間裂縫,片刻後便沒了蹤跡。
一切重歸安寧。
這時,微不可查的,爆炸後的雲煙裏,一縷微小的元神飛快竄進了海中。
遠處隐蔽的結界裏,灰發飄逸的少年收起幻化水鏡,對旁邊的人說:“陛下,龍玉朗死了。”
昊天靜默不語。
雲少稔說:“一切全在您的預料之中。想不到啊,傳說中的種族真的存在,托陛下的福,小的大開眼界,這等強悍的場面真是讓人躍躍欲試、想入非非呢。”
昊天拍了他的肩,“走吧。”
雲少稔看着海面說:“龍玉朗的逃走的元神就放着不管了?”
“不用管。”
“哈?”
“她會回來的。”昊天說。
雲少稔攤開手,“陛下,我說您這樣放任不管,不怕葛天哪天把現世給滅了嗎?”
昊天說:“管,朕當然要管。”擡起頭,眼神沉郁,“所以必須借诏谕之契打開通往鷺海的大門。”
說着,她騎上玄通極帝虣,淡淡道:“路還長,朕很期待。”随即揚長而去。
雲少稔回頭看了眼狼藉的東海,嘆了口氣,轉身随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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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場噩夢,僅僅一月的時間,龍族便銷聲匿跡,滅了種。
就連應龍天伯,上古九龍子也沒了。
與此同時,天下聞名的麒麟護法龍玉朗也沒了音訊。
一切都成了謎。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一個從東海村子裏走出來的蒲家小女孩上了天,到了夢裏,聲稱自己是蒲牢,請求觐見昊天帝姬。
從此以後,世間又多了一個謎——不知身藏何處,只靠操縱肉傀儡在外活動的龍族幸存者,蒲牢神君。
這天天晴,微風,蒲牢換了新的肉傀,從洪鐘深淵到嫏嬛閣看書。
她已經算不清這是第幾個傀儡了,只是知道她的身體裏埋着另一個人的龍珠,腦子裏不時還回蕩着她的命令,血液裏浸着她的靈息。
她原本是恨她的,可是在冰冷寂靜的海元裏躺着,漸漸的,她的心開始麻木,甚至連恨都被稀釋了。
有的只是淡漠。
蒲牢擡起頭,看到書架頂端的卷軸,不知怎的,就是想拿下來看看,飛身抽出卷軸,原來是海神卷軸。
她不想看。都不存在了,還看它做什麽?
忽然有風吹進來,有些濕冷,隐隐藏着雪的清香。
就像......被飛雪擊落的白栀子。
蒲牢像是想起了什麽,循着風來的地方走去,看到前面的天井下身着華服的嫏嬛女官正在整理告示欄。
蒲牢走到告示欄前,看到上面的字,“嫏媓賦。”
顏如玉向她行禮,“神君。”
蒲牢再往下看,眼簾垂下,念出下面的名字,“敖清。”
顏如玉看着告示欄說:“是啊,還是四千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嫏嬛閣舉辦藏書大賽,折桂者封王,男為郎皇,女為嫏媓,第一屆的冠軍就是敖清。”
蒲牢沉默。
顏如玉把宣紙解下,“後來崇拜敖清的後生為她寫了贊美的文章,便是這嫏媓賦。”
蒲牢問她:“你撕它做什麽?”
顏如玉說:“這是我在位時的事,現今如玉要走了,這些陳年往事,就也随我走了吧。”她說着笑了笑,卷着宣紙慢慢離開了。
八橘斂着眸子走了進來,對顏如玉略一施禮,顏如玉笑道:“八橘,嫏嬛閣今後就交給你了。”
八橘道:“師父慢走。”她看向蒲牢,已然沒了幼時天真的模樣,“神君,嫏嬛閣即将修繕,還請君上早些離開。”
蒲牢從她身邊走過,“打擾了。”
等蒲牢走遠了,八橘才回頭,默默看着她孤寂的背影。
八橘在案前坐下,剛提起筆,一個仙女領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走過來,“八橘大人,這是今年分來的小仙女,麻煩您了。”
八橘放下筆看着小女孩,“你叫什麽名字?”
紮着小辮子的女孩吸溜鼻子,“回大人的話,我叫姚碧君,是、是朱亭仙子,請大人指教!”
八橘随手拿了一卷紙給她,“念來聽聽。”
“是。”碧君唯唯諾諾地接過來,深吸一氣,大聲念道:“嫏媓賦,題嫏媓。夢姬城裏嫏嬛閣,天帝書藏千萬重。上下才與争九阕,自挂帥旗嫏媓封......”
清澈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映在碧君稚嫩紅潤的臉龐。
————【外傳:嫏媓賦】【完】————
作者有話要說: (*^__^*) ←九九的微笑
☆、葛天長生篇-1
————【卷三|葛天長生篇】————
乳白色的紗簾靜靜垂在窗前,外側罩着深咖的厚布落地窗簾,杏黃流蘇的系帶則随意散落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已是寒冬,阿絮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索性屋內暖氣開得足,也不覺得冷。
蒲牢握着鼠标在浏覽器上點了兩下,托着腮側頭看阿絮,目光落在她手裏捏着的信箋紙上。
蒲牢說:“龍兒,你書桌上有很多東西。”
阿絮的心思似乎都被手中的信紙吸引了,沒有注意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蒲牢慫了一下鼻子,又說:“全是信啊。”
“嗯。”阿絮拉開抽屜拿了紙筆寫東西,“還有明信片。”
蒲牢轉着鼠标的滾筒,垂着眼睫說:“這個時代明明有方便的通訊工具可以用,為什麽還要寫信呢?不是很麻煩嗎。”
阿絮抖着筆頭說:“這是情懷,蒲姥姥。”
蒲牢撇一下嘴,啪一聲把鼠标拍在桌上,走過去看她,“這些都是誰給你寫的?”
阿絮把信掩住,仰頭看她,“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上個月我突然收到妃妃的信,我已經好久沒跟她好好說過話了。”
蒲牢不耐煩道:“說名字。”
阿絮眨眼,“唐雪妃啊,你認識的,我們從小長大,我最好的朋友。”
“記不得。”蒲牢扒拉她的手,“你寫什麽,給誰寫的?”
阿絮捂着信紙說:“給妃妃的回信。”
蒲牢繼續扒拉,“我要看。”
阿絮說:“你怎麽能看我寫給別人的東西呢?這是隐私。”
蒲牢問她:“那她給你寫了什麽?”
阿絮說:“這是我跟她的事,沒有義務告訴你。”
蒲牢盯着她看了一會,轉過身說:“不讓我知道就算了。”
阿絮笑了一下,拿開捂住信紙的手。
蒲牢突然又倒了回去,脖子往前一伸,“不讓我知道,我偏要看!”
等看清紙上寫的東西以後,蒲牢愣住了。
這是......
印滿粉色愛心的信紙上寫着工整的字跡,稱呼的位置填的是秋寧兩個字,至于下面的......都是些不知從哪摘錄來的情話。
唔。蒲牢把愛心信紙折起來揣進外套的小包裏,清清嗓子說:“我收下了啊。”
阿絮笑着眯起眼,順勢抱住她的腰,臉頰貼在蒲牢後背上,壓着嗓子說:“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蒲牢揉一把她的頭發,問:“唐雪妃到底跟你寫了什麽?”
阿絮窩在靠椅裏,把腿擡上去,腳踩在椅子上,抱着膝蓋說:“我是跟她回信來着,結果看到那麽粉紅的信紙就忍不住寫點其他的。”想了一下,又說:“前兩次她寄信給我,也沒說什麽,就是寒暄兩句,唠唠家常。不過前天她又給我寄了一封,說請我們去大興安嶺玩。”
“我們?”蒲牢疑惑道。
“是啊。”阿絮诶了一聲,把桌上雜亂的紙片全部掃進抽屜裏,低着眼說:“她請你也去呢。”
蒲牢說:“大興安嶺以北是古鬼方邊境,羅剎遺址就在那附近。我們要去北冥神山找離清言靈,她叫我們去東北正是趕在好時候。”
阿絮看着臺燈的白光出了一會神,手指收緊,隔着薄薄的外套和睡裙捏住蒲牢腰上的軟肉,輕聲說:“其實仔細想一想以前的事情,很多我沒注意的細節現在看來,都很值得深究。”
“你是指什麽?”
阿絮說:“小時候妃妃每次來找我玩,總會問你在不在,然後肯定會想方設法叫你一起去。”
蒲牢說:“我沒什麽印象。”
“有一次,初二春游吧,我說你忙實在去不了,結果她也不去了。”阿絮拽着蒲牢的長發把她的頭拉下來,“她總是有意無意地盯你,想必秋寧在她心中留下了很特別的印象吧。”
蒲牢的鼻尖懸在阿絮眉心之上,低着眼摸摸她的臉頰,“我只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否留下了很特別的印象。”
阿絮穿着純白色的真絲吊帶睡裙,胸前和裙裾鑲着蕾絲花邊,小巧的縫隙裏露出白皙的肌膚。她的一條腿壓在另一條大腿上,睡裙柔順的面料貼着腰臀勾出曼妙的身姿,銀色的長發随意散在肩上,垂落腰間。
蒲牢低頭看着阿絮婀娜袅袅的身子,心底不禁再次感嘆:這個小鬼,真是長大了......
阿絮說:“有啊,特別深的印象。”
蒲牢眼睛一亮,“什麽?”
“腎虛。”
噗——
蒲牢嗆了一口氣,跌倒在阿絮身上,哀怨地問:“你怎麽會有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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