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十四章:剪燭、(2)
龍族本來的形态。
阿絮用零星覆着白鱗的手使勁捏蒲牢脆弱的耳鳍,“叫你嘚瑟,叫你嘚瑟,船都翻了!”
蒲牢眉頭微微皺起,委屈地說:“娘子,疼......”
阿絮兇她,“現在知道疼了?剛才折騰我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疼啊!”
蒲牢低下頭,“我知道錯了......”
阿絮看她認真認錯了,也不忍心再怪她,只說:“念在初犯,這次就先饒過你,要是以後你再這樣,我就......我就帶着女兒離家出走!”
!!!
“不!”蒲牢把阿絮死死鎖在懷裏,決絕道:“角可斷,鱗可刮,家事不能亂!”
阿絮被她英勇就義的表情逗樂了,好像真的就是生離死別似的。她戳了一下蒲牢的腦門,“好啦,說什麽不吉利的鬼話。”吻她的唇角,“老笨龍,今天是我們成婚的大好日子呀。”
蒲牢聽了愣了幾秒,然後傻兮兮地笑了好幾分鐘,阿絮開始還笑話她,後來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兩人抱着親昵一會,阿絮問:“這離青宮還遠嗎?”
蒲牢說:“還要一陣才能到。”
“青宮有人嗎?你不是很久沒回去過了麽,雖說咱倆結婚沒請人,但也不至于連伺候的人都沒有吧?”
“自然有了,海裏的水族還少嗎?放心吧,有蛟王安排着,沒事的。”
阿絮看看四周幽深的海水,蒲牢身上還穿着衣服,她卻是渾身赤-裸。阿絮問蒲牢:“小船沒了,我們怎麽去青宮?你讓我光着身子進禮堂嗎?”
蒲牢從衣包裏拿出小小的乾坤袋,“婚紗都在這裏面呢,還有粉色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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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阿絮應道,忽然猛地擡頭,“等等!”
“嗯?”
“‘粉色小可愛們’,啥玩意兒?”
蒲牢摸鼻子,“就是......小可愛們,還有流行的小衣服,可愛的小瓶子什麽的......”
“嗷——”蒲牢悶哼一聲,薄薄的耳鳍被阿絮擰折了。
阿絮大聲教育她,“我跟你說了多少遍,那些東西是不健康的,不能留着,尤其是那些不好的藥物,對人傷害很大,不能用!”
蒲牢連忙求饒,“是是是,娘子說的是。可是......我們是龍啊。”
......
別說蒲牢是龍,被掏穿了胸口過個幾天就能痊愈,阿絮流着葛天的血,有強悍的自愈力和無限重生天賦,這點針對人體設計的興奮劑對她們的傷害力,真的可以無視。
雖然傷害力可以無視,但蒲牢這種撿着什麽都愛家裏囤的收集癖是不對的。尤其是收集品包括……玩具。
“別說了,我說不準就是不準。”阿絮堅定道。
蒲牢看着乾坤袋,“可是,我想要......”
“那你自己留着自己用,不準拿來糟蹋我。”
蒲牢低頭,“好......”
阿絮說:“走吧。”
蒲牢把乾坤袋交給阿絮,說:“我化龍載你過去。”
阿絮點頭,打開乾坤袋抖了抖,在裏面翻東西,“好,趕緊的。”
蒲牢變成兩三米的青龍,阿絮騎在她脖子上,随手抓住一只龍角,還在仔細找着什麽。
蒲牢問:“準備好了嗎,出發喽?”
“嗯。”阿絮含糊應了聲。
蒲牢甩一甩龍尾,倏地潛入深海,快速潛行。
她問:“龍兒你在找什麽?”
阿絮啊一聲,笑着從乾坤袋裏摸出一根的鞭子,“找到了。”
“嗯?”蒲牢回過龍頭去看,金色的眸子裏映出阿絮手握皮鞭陰險的笑容,龍須抖了一下,“寶貝,你這是幹嘛?”
啪——
阿絮一鞭子抽在龍尾的鱗片上,大喝一聲,“駕!”
蒲牢欲哭無淚:我把娘子當寶貝,娘子把我當坐騎!
“駕!”阿絮笑得歡暢,誰叫蒲牢剛才那樣欺負她呢?她也要欺負回來。阿絮手裏揮着鞭子抽打蒲牢的龍尾,可到底心裏疼愛,下手很輕,也就跟撓癢癢似的。
蒲牢萬般無奈,想她何等身份,別說在夢裏,就是在現世那也是很尊貴的,居然現在就讓這麽個黃毛小丫頭騎在身上抽鞭子,一把老臉真是全要丢光了!
但是,這又怎樣呢?
看,大青龍的嘴還是以一種詭異的弧度笑着的,說明她心裏偷着開心呢!嗯,畢竟對于一個即将正式擁有小媳婦的龍族神君來說,沒有什麽是比哄媳婦開心更重要的事情啦~
“駕!”阿絮一鞭子又落下來。
蒲牢心想:駕就駕吧,只要娘子開心就好。
阿絮兩腿一夾,揮着小皮鞭興奮地說:“快跑,我的愛馬獅子骢!”
蒲牢揚起龍頭,水底升起一串泡泡,“再不濟也是神龍骢吧?”
阿絮拍她腦袋,“你閉嘴,坐騎是沒有權利跟主人叫板的!”拿鞭子打她,“快跑快跑!”
“好好好,娘子說什麽,就是什麽。”蒲牢乖乖甩尾巴游泳。
阿絮糾正她,“不是娘子,是主人。”
蒲牢無奈,滿是寵溺地應道:“好的娘子主人。”
阿絮笑笑,沒再開玩笑了,收起鞭子,俯身抱住她的龍頭,把臉埋在柔軟的龍鬃裏,手指輕輕撓蒲牢脖頸的鱗片。耳鳍後到龍頸間有七七四十九片逆行生長的異鱗,便是龍的“逆鱗”。和老虎屁股摸不得一樣,龍的逆鱗更是摸不得,碰了就會惹龍發威,不過現在阿絮撫摸蒲牢的逆鱗,蒲牢不但沒有發威,反而享受的很,喉嚨深處不住發出親昵的呼嚕聲。
阿絮親親她的龍角,細膩觸摸她的龍鱗,嘆道:“秋寧,要是我們可以一直快樂生活在東海有多好啊,不管龍族以前的事,也不管葛天的事,不論我因為什麽誕生,只是簡單的,我們兩個人而已......”
蒲牢轉頭,龍吻蹭蹭阿絮的臉,“一起出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不是很好嗎?”
阿絮微微一怔,知道蒲牢是在安慰她,不要擔心以後探索未知世界的危險和艱難,要她勇敢一點。阿絮笑道:“嗯,很好。”
蒲牢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阿絮,又回頭專心看路了。
其實到了現在,蒲牢也很後悔當初沒有考慮龍玉朗的話。在她眼裏,那個女子一直是傲慢張狂、暴力專-制的,那個時候她只知道仇視怨恨,就連龍玉朗好心指點她修煉的路子,她也只當那是為了戲弄她的新把戲,堅決不跟她離開現世去四方秘境,而且封閉自囿,停滞不前。
如果當年她聽了龍玉朗的話,有了更廣的見識,更強的能力,現在就絕對不會這麽被動,這麽無力,連心愛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緊皺的眉頭被柔軟的手指抹開,阿絮低頭輕吻她的鼻尖,說:“秋寧也不用擔心,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很強很強,能夠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你和我們的孩子的。”
蒲牢仰頭,看見阿絮自信且澄澈的笑容,金色的眸子有些失神,豎瞳微微擴散......
——“季娘不用擔心,我很強很強,能保護自己,更能保護好心愛的女人。”豐神俊朗的女子爽朗道,笑容永遠都是那樣自信,且澄澈,“因為我是龍玉朗,沒有什麽做不到。”——
阿絮似乎沒有注意到蒲牢的細節變化,笑着揉她的臉,“因為我是秋寧的妻子,寶寶的娘親呀,為了這個家我可要操碎心了。”
蒲牢略一低頭,眸中雲翳一掃而空,發出輕快的笑聲,卷起龍尾拍拍阿絮的頭,“娘子威武,今晚咱們洞房花燭夜,就讓夫人好好犒勞犒勞娘子吧。”
阿絮一驚,“不要!”
蒲牢邊游邊笑,“要的,娘子不要害羞嘛,本神君有的是精力,要為寶寶着想呀。”
“不要!”阿絮扁嘴,現在下面還隐隐作痛呢。
“我輕一點啦,很柔的。”
“不要不要不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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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岸邊,一個布滿廢墟的荒島。
一個人屈着膝蓋坐在枯樹上,灰白色披風在冰冷的海風中獵獵作響。仰起頭,酒瓶傾斜,辛辣的烈酒灌入喉中,深灰的長辮滑下,垂在腰間。
束着純金長發的女子坐在樹下,撫摸黑貓柔順的皮毛,開口道:“雖然你一向愛喝酒,可是今天,你喝的格外多。”
嘭——
酒瓶落下,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阿猙翻身落下,整理披風,“廢話,你不知道今天是光棍節嗎?”
回答只有淡淡一笑。
阿猙轉一轉拳頭,擡眼看她,“來,陪我活動活動。”
昊天抱起黑貓,“不了,朕還要長命萬萬歲呢。”
阿猙說:“姬灏夢,說真的,憑你這麽沉的心思,要不是元屬太渣靈力太殘,就是在魔道混也肯定是個狠角色。”她盜用天寰實驗體作為肉體,隐藏元神靈息,除了身為刻印品的阿絮,本該所有人都認不出才對,可是沒想到從昆侖離開後,昊天居然就在山口等她......
昊天忽然問:“如果放在魔道都能混成狠角色的心思能慢慢讓元屬不渣靈力不殘呢?”
阿猙微微皺眉,“你可以的。”
昊天微微一笑,“殿下還記得當年在靈臺,龍族尊神的召見會上,朕是怎麽回答你問題的嗎?”
阿猙顯然記得,看向她。
昊天輕啓朱唇,“朕很期待。”略一欠身,“前往北冥轉向秘境的路上,還祝一路順風。”
“呵。”阿猙不再管她,看向無盡的海洋。夜幕漆黑,海浪也是漆黑,漆黑的人影融化在漆黑的風裏,無聲無息。
☆、葛天長生篇-12
終于到了青宮。
蒲牢披着青衫,用絲絨白毯裹着阿絮,把她抱在懷裏,穿過巍峨的海底石林,慢慢走進雄偉的水晶宮殿。
四周跪伏着許多水族子民,熱情地向她們請安,并獻上最誠摯的祝福,“恭迎神君、殿下回宮,敬祝兩位大人新婚燕爾,百年好合。”
阿絮握緊脖子上挂着的乾坤袋,蒲牢從裏面找了衣服穿,可是她還是全身光-裸的,此刻只能攥緊身上的白毯,抱緊蒲牢的脖子,窩在她懷裏。阿絮伸出脖子探視周圍的光景,原以為深海寂靜,青宮破敗,卻沒想到原來竟是如此熱鬧。
蒲牢舉起手,掌心躺着一枚彩色的貝殼,揚眉朝衆水族發問:“誰來?”
一群魚蝦螃蟹頓時炸開了鍋,都大聲嚷嚷着:“我來我來!”
這時,一條小黑蛟風風火火地游了過來,急切地叫喚:“讓開讓開,我來!”
蒲牢微微一笑,手朝前伸,小黑蛟一爪抓住貝殼,尾巴打了一個旋兒,飛快游走了。後面跟了一群年輕的水族,叫嚷着要跟他搶。小黑蛟說:“有本事盡管追,這個彩頭我是拿定了!”魚蝦螃蟹們不服,蜂擁而上。
阿絮擡頭向那黑壓壓的一群望去,不一會,從喧鬧的那頭升起一支絢爛的光箭,嘭一聲炸開禮花,點亮整個海底,與青宮的水晶光芒遙相輝映。
蒲牢說:“這是東海的習俗,每一對新人要在婚禮上送出一枚彩貝,未婚的賓客會來搶,放出貝殼裏的禮花,借此沾染新婚者的喜氣,希望能早日得一所愛,結成連理。”
阿絮笑道:“就像凡塵裏人們結婚抛的捧花一樣。”
蒲牢說:“那都是從西方傳過來的吧,我們這兒可是貨真價實的婚慶傳承。”
阿絮想了想說:“那古時候閨閣裏的姑娘管成親的姑娘要抛過的繡球呢?”
“這個算。”蒲牢低頭抵住阿絮前額,“去換婚紗嗎?”
阿絮取笑她,“人家結婚都是兩位新人分開,婚禮上才能見面,你倒好,全程包完了。”
蒲牢抱着她往裏走,“東海我是老大,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就這三言兩語的功夫,再看四周,到了一個擺滿彩色珊瑚的偏殿裏。偏殿正前方挂着一面大小可觀的巨螺漆鏡,下方泛着熒光的晶石長案上整齊擺列着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殿中左右兩旁的懸閣中則擺着精致的妝品。四位粉雕玉琢的鲛女穿着喜慶的紅裙在殿中忙上忙下,見到蒲牢進來紛紛行禮。
蒲牢對阿絮說:“我也不知道什麽好,你喜歡哪個,就把商場裏能看到的全部買回來了。”
阿絮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蒲牢轉頭對一名鲛女說了兩句,鲛女颔首,水袖一揮,拉出一條環形的竹簾,簾上鋪着細絹,擺滿古色古香的胭脂水粉。蒲牢拿起一盒玫瑰膏,送到阿絮鼻尖,“怎麽樣?”
阿絮趴在蒲牢胸口,一湊近膏體就聞見一股沁甜潤澤的淡香,“好香!”
鲛女甜甜地笑,雙手展開,竹簾延長,在她們面前緩緩浮過,阿絮看到各色各樣的軟膏露水,心裏又好奇又喜歡。
蒲牢說:“這些是夢裏鬼市女子常用的妝品,看上哪個喜歡的就用哪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都是我閑着無聊的時候,自己做的。”
阿絮睜大眼睛看她。看不出來,冷冷淡淡的蒲牢居然也會做這種小女子的活。無聊時閑着做的?蒲牢被封印前忙的天昏地暗,封印後更是沒有自由,無聊着做,誰信啊?
蒲牢拿手遮住阿絮水汪汪的大眼睛,胡亂搪塞,“都說了閑得無聊。”
阿絮說:“我全要了,每天抹一種。”她本來還想問問保質期的,但想想還是算了,不能在這麽粉紅的氣氛下拆了神君的臺嘛。
蒲牢面上露出微不可查的紅暈,點了點頭。招呼四位鲛女,叫她們把殿裏四角的垂繩拉下,從穹頂落下一尊精雕細琢的琉璃鼎,鼎裏盛着一種比海水稍顯粘稠卻更加清澈的液體,隐隐散發着清幽的香氣。
蒲牢解開白毯,輕輕把阿絮放進鼎中,取過鲛女送上的海綿和香膏,在液體中泡開,輕柔擦拭阿絮的皮膚。
鲛女慢慢退下,放下珠簾在外候着,阿絮兩手抓着鼎沿,趴在上面挑選長案上的首飾,蒲牢說:“卧過青宮的海皇鼎,泡過青宮的龍泉漿,你就是我青宮的龍了。”
阿絮吐吐舌頭,“窮講究。”心裏卻是很開心的。
蒲牢拿起鑲着寶石的骨梳梳理阿絮柔順的銀發,垂着眼睫說:“能讓神君我親自為你沐浴更衣,娶你過門,這是多少小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阿絮蹙眉,這家夥,怎麽突然這麽自戀。
阿絮說:“你怎麽不想想,能娶到我這麽獨一無二、身世逆天的媳婦,是N多大神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事呢!”
蒲牢的臉色沉了沉,眸子有些淡。手上的水珠滴落下去,發出嘀嗒的輕響。“嗯......”她淡淡應道。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恐慌。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保護好阿絮。她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使不上力。而且她明明有實力,可是不知為何,偏偏和她作對的總是高不可攀的恐怖勢力。有時候她覺得上蒼對她無情,似乎把所有的痛和厄運全部集中在一起,用最強的火炮向她攻擊。
她在害怕。
她害怕眼前這個從來都是無條件相信她、依賴她的女孩有一天變得學會了懷疑,成長得太過獨立。
蒲牢閉上眼睛,手指握着浸滿泡沫的海綿,在阿絮柔嫩光滑的脊背輕輕擦拭。
紛繁的塵世,往來的路人,轉過來,走過去,問一聲好,送一個笑,背過身去,誰也不記得你說上一句話時留下的表情。就是在這樣的生活裏,有一個人緊緊攥着你的衣角,你走到哪裏,她便跟到哪裏,她關心你的一切,愛護你,疼惜你。毫無保留地,把所有交付于你。
于是她的出現,就像在灰蒙的霧霭裏,唯一染着彩色的風景。
可正因為她是唯一的色彩,不管她一開始再弱小、再稚嫩,總是有無數強大的勢力追逐她、掠奪她,所有人都想将她占為己有。
所以蒲牢害怕。如果她見到了現世意外廣闊無垠的世界,如果她認識了各種各樣強大的角色,如果有一天,她發現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懦弱,而她,早已不再需要......那個時候,仿佛兩人之間,就會有一種看不見的聯系在慢慢斷裂,然後粉碎的無影無蹤。
蒲牢苦笑一聲,說到底,就是她可笑的自尊心。也是她可笑的自卑心。
龍啊,就是這麽一種矛盾又惆悵的生物。愛着另一條龍的時候,總想向她展示自身強大的能力,想要無聲地宣告:“看,我多好,我值得你愛,我能保護你!”可是轉眼,她又想要對方看到自己的弱處,看到自己藏在心底的難過,好像在暗示:“你知道嗎,我也有柔弱的時候,我也想要得到你的安慰,你的關心。”
得意的時候,仿佛她就能贏得愛人全部的崇拜;失落的時候,好像就能征得愛人所有的溫柔。但是真當對方贊美她的能力時,她或許會有些空虛;當對方看破她的脆弱時,她或許又會有些羞惱和不甘。
蒲牢咬了咬牙,抓着海綿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狠狠收緊。
阿絮輕輕地笑,把她僵硬的手抱在手心。阿絮說:“不就是結個婚嗎,看把咱神君緊張的。”
蒲牢微微一怔,手背上貼着阿絮的掌心,非常溫暖。
阿絮轉過身,抹了泡沫塗在蒲牢臉上,眉開眼笑,“秋寧,今晚咱倆就正式成親了,所以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
“嗯。”阿絮指了指長案中段的一個水晶項圈,“你把那個拿過來。”
蒲牢把項圈拿給阿絮,阿絮打開後扣,把項圈拆成一個半弧形,交到蒲牢手裏,仰起頭拉出優雅的弧度,把雪白的脖子送了過去。
阿絮說:“給我戴上。”
蒲牢眸中波光一顫,撩開阿絮背後的長發,認真地把項圈套上她的脖頸。
阿絮手指在項圈銘牌上點了一下,銘牌閃過微弱的白光,變換了銘牌的字跡。阿絮站起身,湊到蒲牢跟前,指着銘牌給蒲牢看,上面刻着蒲牢的名字。
蒲牢張開手臂,環住她的腰,仰頭向上望去,眼中映入阿絮沉醉的目光,聽見阿絮說:“現在打個标識,別人看見就都知道宋明絮是蒲牢的了。”
阿絮撫着蒲牢的臉頰,聲音溫潤如月下流泉,“小時候你總是跟在我屁股後面跑,跟個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我以為是你沒有家,沒有爸爸媽媽,沒有朋友,所以搬到院子裏,第一個見到我,就對我産生了‘雛鳥效應’。”可是現在我明白了原因,哪怕一切都是因為龍玉朗。你是真心惦記她也好,是被殘留的言靈術強迫也罷,總之你賴上我了,那麽我不管過程,反正你賴上我了。既然你賴上我了,就要為承擔這個結果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和龍玉朗不一樣,于她,只要想要的就必須得到,而于我,只要對方認定了我,我就絕對不會放手!
蒲牢有些羞赧地笑,“說的我以前真像個攆雞媽媽的小雞仔似的。”
阿絮抱住蒲牢的雙頰,目光堅定,“可是我錯了,真正産生‘雛鳥效應’的那個人,是我。”
蒲牢恍然。
“是你的錯。你強硬粗魯地闖進我的生活裏,掰開我藏在心底的眼睛,叫嚣着‘快看’,把你的影子結結實實紮在我的眼裏,所以你就是你,是第一個,是唯一,我只認定的唯一。”阿絮聲音越來越大,“所以,不論有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千千萬萬倍,有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千千萬萬倍的人,在我心裏,全都不值一提。”
因為你啊——
阿絮深吸一口氣,睜大眼睛盯着蒲牢,無比認真地說:“因為你是我的秋寧,所有人都可以比你好、比你強,但是絕對無法取代你。”
蒲牢張張口,喉中哽咽,緩緩收緊抱着阿絮的手臂。
“笨蛋老色龍,不就是結個婚嗎,有什麽好緊張的。”阿絮低下身,細細親吻她的眼皮,臉頰,還有嘴唇,“我就是要告訴你這個秘密,我也緊張,最緊張的就是你。”
蒲牢猛地站起身,把阿絮摟進懷裏,吻着她的臉頰,“對不起,龍兒,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阿絮勾勾嘴角,擡擡胳膊,“還不給我擦幹淨身子換婚紗?外面那麽多魚蝦螃蟹等着呢。”
蒲牢擡起她的下巴吻她的唇瓣,笑道:“遵命,娘子大人。”
☆、葛天長生篇-13
蒲牢用柔軟的南鲛輕绡為阿絮擦拭身上的龍泉漿液,目光落在她光潔的裸背,總是忍不住去撫摸,指腹在凸出的脊柱上反複摩挲,然後低下身輕輕吻啄。
阿絮嘴角噙着笑,反手探到背後,捉住蒲牢的手,說:“老色龍,照你這個速度,什麽時候才弄得完?”
蒲牢摟住阿絮的腰,盯着從阿絮下巴滑下的晶瑩水珠,閉上眼舔上去,将甘甜的汁液卷入口中,“娘子真的嫌我老嗎?”
阿絮彎起手臂,抱住她的腦袋,側過臉,嘴唇擦在蒲牢臉頰,甚至能夠感到她面上細小的絨毛。阿絮說:“夫人嫌我小嗎?”
蒲牢雙手從腰慢慢往上挪,十指輪番點過柔滑的肌膚,托住圓潤的飽滿,鼻尖在阿絮頸窩磨蹭,低聲長吟,“不小啦......”
阿絮仰頭咬住蒲牢耳朵,“摸哪呢!”
蒲牢吃痛,歪一下頭,眯起眼說:“大白兔嘛。”
阿絮抓開蒲牢纏在她身上的手,猛地轉身,抱住蒲牢的頭湊上去吻她,一頓胡咬亂啃,然後把她放開。
蒲牢被阿絮突如其來的襲擊震的魂不守舍,看到阿絮後退,上前又要抓她,卻被阿絮扔過來一條蓬松的白裙砸在臉上。
阿絮說:“穿衣服。”
蒲牢抱着婚紗,湊在鼻尖深吸一氣,慢慢靠近阿絮,“娘子......”
“先穿。”
蒲牢展開手裏的婚紗,是她的那條長裙。蒲牢撇嘴,“這是我的。”
阿絮說:“當然是你的了,你穿你的啊。”
蒲牢說:“娘子說要我給娘子穿的。”
阿絮哼了一聲,“你表現不好,不要你穿了,我自己穿。”
蒲牢抱着婚紗走到阿絮身邊,朝她面前送一送婚紗,“那......娘子給我穿?”
阿絮眼珠轉到一邊,瞟了她一眼。
蒲牢腦袋枕在阿絮肩上,“娘子......”
阿絮想了一會,拿過她手裏的婚紗,左手貼在她的胯上,“好吧,你先轉過去。”
蒲牢轉過身。
阿絮三下五除二地扒下蒲牢的青衫扔到一邊,拉開婚紗的拉鏈,慢慢給她套上,同時指揮着,“擡手。”
“擡手。”蒲牢乖乖地伸直胳膊。
“擡腳。”
“擡腳。”蒲牢聽話地提起膝蓋。
“挺胸,收腹。”阿絮命令道。
“好。”蒲牢屏住呼吸,阿絮用力收緊腰帶,拉好拉鏈,綁好蝴蝶結,拍了一把蒲牢屁股,“好了,完美。”
“轉過來我看看。”阿絮把手放在蒲牢脖子邊,捏了捏。
蒲牢轉過來,牽着裙擺問:“好看嗎?”
阿絮食指在下巴點點,“嗯......轉一圈。”
蒲牢笑了一下,原地轉了一圈,裙擺本來就漂浮在水中,這麽轉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效果。只是在裙擺旋轉的時候,高腰分叉的地方會露出蒲牢潔白的大長腿,在舞動的紗裙中若隐若現,煞是美妙。
“好看。”阿絮抱住她,低頭在她深V領口露出的雙-乳間輕輕一吻,“真好看。”
蒲牢彎了彎鳳眼,摸了摸阿絮的發頂。
阿絮說:“看在夫人這麽漂亮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讓你給我穿婚紗吧。”
蒲牢打趣道:“哎,這還要使美人計才行啊?”
阿絮斜眼看她,“不然呢?不要忘了是誰說過要把我從小寵到老的。”一手搭在她肩上,歪頭過去小聲說:“你說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蒲牢捧出阿絮的婚紗短裙,笑着做了個欠身的行禮動作,“自然全部都聽娘子的,現在請示娘子,可否為娘子更衣?”
阿絮賞了她一個大大的香吻,“準了!”
蒲牢揉了一把阿絮的頭發,給她套上紗裙,溫柔地說:“來。”看着阿絮滿臉幸福的模樣,蒲牢的心頓時柔軟的如同一灘春水。她想,能夠親手為心愛之人披上婚服,牽着她的手,同她說出承諾一生的話語,真的是龍生一大幸事。
梳妝打扮完畢,蒲牢牽起阿絮的手,昂首挺胸,面上挂着微笑,同她一道走出偏殿。
強壯的鯊魚吹起號角,蜿蜒盤旋的水晶盤梯兩旁圍滿興高采烈的水族,嬌小的鲛女浮在最上方,朝下抛灑五彩斑斓的海葵花,調皮的海豚在水中歡快舞蹈,章魚活動靈巧的觸手彈奏樂器,演奏喜悅的樂曲。
阿絮走在蒲牢身邊,好奇地打量四周的一切,這是她第一次以龍族的身份接觸這麽多的水族。
許多水族都對阿絮投去憧憬欽羨的目光,紛紛向她叩拜,獻上誠摯的祝福。
忽的,阿絮隐約聽到下面的魚群裏有條小魚說:“真是感天動地啊,咱們萬年光棍的神君終于是嫁出去了,我真是太欣慰了,嘤嘤嘤......”
阿絮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心中暗叫不好,轉頭去看蒲牢......
果不其然,此時的蒲牢,雖然面上還挂着和善的微笑,然而......
阿絮可憐地說:“秋寧,手。”
蒲牢啊了一聲,這才注意到握着阿絮的手捏的太緊了,“對不起,弄疼你了吧?”
阿絮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呃,那啥,看來大家都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的。”
越往下沉,圍在水晶螺旋的水族就越多,放眼望去,俨然黑壓壓的一片。
也不知誰起了頭,大家都齊聲吶喊着:“恭祝神君殿下新婚大喜,叩謝白龍殿下知遇之恩!”
阿絮越聽越心疼,看着身旁努力保持和善微笑的妻子,暗暗嘆息:這個家夥,是讓手下的子民操了多少心啊。
蒲牢風度翩翩地回應着,心下卻默默把肇事者的樣子都記了下來:胡來!本君平日裏養着你們就是要你們讓我在娘子面前出洋相的?!關入大牢,全部關入大牢,必須得好好教育教育才能放出來......
阿絮拍拍蒲牢的手,挽着她的胳膊慢慢走,微笑着向歡呼的子民揮手致意。
四面八方蜿蜒而至的水晶螺旋在青宮深處集結,盡頭纏繞,盤旋成空心的巨大圓輪,中央懸浮着光球,威嚴莊重的青宮大殿便在其中。
通向大殿的虹橋上方鋪着紅色的長毯,落滿五彩的海葵,阿絮穿着水晶鞋從紅毯上走過,凝視着蒲牢微笑,轉頭向前看去,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拄着拐杖,正在立在大殿中心,和藹地朝她們招手。
蒲牢給阿絮介紹,“這是東海最年長的老人,玄龜爺爺。”
阿絮連忙向玄龜老爺子問好,悄悄問蒲牢:“爺爺有姥姥年長嗎?”
蒲牢擡手給了阿絮一個爆栗子,“沒有,開心了嗎?”
玄龜捋着胡須,笑着看她們,也不管兩位新人說什麽,只當她們感情好。他扶了扶老花眼鏡,手指沾沾唾沫,翻着手裏的龜甲書,“咳咳,神君請老朽來做證婚人,可真是吓了老頭子一跳,唔,證婚我倒是做過幾次,可是像神君要求的要準備仿凡塵西式婚禮,難度真是不小哇!”
阿絮捂嘴笑了笑,對蒲牢說:“還不是你,不按規矩來。”
蒲牢說:“我想嘗試一下嘛。”
玄龜說:“于是老朽認真研究了一番凡塵的西式婚禮,首先,他們崇拜一位釘在十字架上的主神,婚禮上需要有這位主神的見證,還要向他禱告,所以——”他自豪地轉身,雙手升起,指向挂在大殿半空的珊瑚架,上面釘着一尊玉像,“老朽就恭敬地把咱們偉大的主神請來,見證神君和殿下這神聖又幸福的時刻!”
阿絮盯着釘在珊瑚架上的玉像看了好一會,越看越眼熟,那俊朗的眉眼,淩厲的目光,怎麽看怎麽像......
蒲牢閉上眼深吸一氣,暗自慶幸這次婚禮沒有請外人,不然這事要傳到昊天那去,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
“咳咳。”玄龜整理一下儀表,一手舉着珊瑚十字架,一手捧着龜甲書,聲音莊重地說:“安靜,請諸位安靜。”
歡騰的青宮在證婚司儀老玄龜的招呼下瞬間安靜下來,所有水族都向中心大殿看去,激動不已。
玄龜張開胳膊,擡手瞻仰釘在半空的玉像,“歡迎廣大水族同胞前來參加蒲牢神君和白龍殿下的婚禮,首先,讓我們懷着最虔誠的心,向偉大的昊天陛下祈禱幸福與安寧!”
一大群魚蝦螃蟹普通跪下,無比虔誠地禱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阿絮看着如此盛大的場面心裏又好笑又無奈,嘴角抽了兩抽,着實無語。這算哪門子禱告,還吾皇萬萬歲呢,誰家結婚要先拜皇帝啊......
玄龜大聲喊道:“禱告結束,下面讓我們一起來見證東海有史以來最激動龜心——啊不,水族之心的時刻!有請兩位新人登上禮臺!”
四周一陣歡呼吶喊。
蒲牢微微一笑,朝阿絮伸出手,阿絮看着她彎彎嘴角,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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