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一回開大貨上高速吧?” (3)

醒來,也不記得我了。”

阿絮看向她。

紅似海說:“如果一個男人不會愛十三歲的阿紅,那麽也不會愛二十三歲的阿紅。”

“嗯......”阿絮沉吟一會,忽然說,“阿紅,有件事我想問你。”

“大人請講。”

阿絮說:“這艘船上的中瘟是常年累月堆積出來的怨毒,你會選擇這裏舉行儀式,說明你早就知道這船的情況。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放縱惡人行兇,犧牲那麽多女孩的性命?紅似海,你為了一己之私迫害生靈,難道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

說到此處,阿絮心髒猛的一跳。她蹙起眉,想起在楊家禁地千塞湖她和蒲牢的争執,不禁心情複雜地看向蒲牢。

當時她和蒲牢争論楊家祭獻女孩給蟲族的惡行,牽扯到蒲牢犧牲蒲家制造肉傀的事,雖然那會兒阿絮口頭說不在乎,只要是秋寧不論怎樣都無所謂,可是她心裏面真的還是不能做到不在乎。她還是無法接受随意踐踏生命,用強力逼迫百姓犧牲的行為。可是很多事她無能為力,只能暗中下定決心,不論如何,自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紅似海擡頭,迎上阿絮的目光,“回大人的話,第一,因為我是鸩,她們是人,第二,我的确是自私的。”

阿絮呼吸一緊,手握成拳,蒲牢則出奇的安靜,站在一旁沒有幹預,只是靜靜看着阿絮。

紅似海說:“她們是人,把她們抓起來的也是人,我沒有害她們。您問我為什麽不救人類的女孩,可是,您為什麽不問人類,當大量鸩妖雛鳥被人捕殺制藥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救救那些小鳥呢?請問大人,按您的邏輯,您就不是自私的嗎?”

“......”

紅似海沉一沉眼,海風吹過,紅發翩飛,“她們是人類,害死她們的也是人類。我是鸩妖,害得我瀕臨滅族的也是人類。她們受同族所迫害,而被人類迫害的我卻默默守在她們身邊,給她們做飯,喂她們喝水。”

阿絮安靜聽着,慢慢垂下了頭。

“您是覺得我這樣做的還不夠背祖叛宗,一定要我把血抽幹(傳說鸩妖的羽毛有劇毒,而鸩妖血卻是神藥,能解百毒),分給每一個滅族仇人的子孫才算仁義嗎?”紅似海嗓音陡然提大,擡頭睜大了紫紅的眼眸,直直看向阿絮。

阿絮抓住胸口的衣服,眉頭緊蹙,咬着下唇答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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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仍舊默然,神情卻有些凝重,鎖在阿絮身上的目光有些擔憂。但是她沒有幹預,因為還不到時候。阿絮畢竟是在凡塵跟人類長大的,而且年紀還小,很多事都不明白。她還是太善良,太理想主義,但是現實根本不會讓她繼續單純下去,哪怕蒲牢已經盡力把她護在身後。不過慢慢的,阿絮會明白,種族、階級、乃至界限差距,個體與個體、個體與社會、甚至社會與界層,所有的一切都充滿殺戮和血腥......

只有“強大”才不會滅亡,而為了這份“強大”......供奉“鳳凰蟲”的楊家,利用蒲家肉傀的蒲牢,還有瘋狂崇拜“深藍神話”,要拿“诏谕之契”祭獻“長生殿”的葛天族,無一例外。不論他們表面為了什麽目的,形式上采取什麽手段,但是埋在他們心底最深的那個出發動機就是——

風平浪靜,黑夜退去,海上迎來黎明,一輪紅日從紅似海身後冉冉升起,美豔的鸩妖大聲開口道:“大人啊,你要問我為什麽那麽自私,為什麽見死不救,那是因為——我要活着啊!”

那個出發動機就是,要活着。

不論你為了什麽理由,要去做什麽,首先你必須活着。

紅似海說:“我們,我的家族,鸩妖這個種族,要活着啊!”

是的。阿絮沉沉地閉上眼。她知道,有一個紅似海利用人類飼養中瘟,那麽就可以有很多鸩妖利用其它生命圈養毒物,以供日後舉行成年儀式。因為鸩妖要活着。

阿絮覺得紅似海害了人類,她為人類說話,是因為她在人間長大,骨子裏還刻着人類的影子。但是紅似海不同,她就是妖,人類如何與她無關。這種感覺,大概就像一個人看着屠宰場的豬或者雞-吧。甚至是老鼠或者蟑螂,因為醜,因為髒,恨不得趕緊驅除掉。

人類那樣殘殺鸩妖,紅似海憑什麽去救人呢?問題一個接着一個朝阿絮逼來,它們彙聚成形,變作一只魔爪,狠狠扼住她的喉嚨。阿絮大口喘喘氣,她絕對無法承認紅似海是正确的,但她也無法指責紅似海是錯誤的,她的心裏非常難受。

紅似海苦笑,“大人您能問出這種話,想必您一定沒有遭遇過戰争吧?也一定沒有——”

“夠了。”蒲牢厲聲道。

阿絮渾身冰冷,站在原地止不住地發抖,蒲牢走過去,一把将她抱進懷裏。

“秋寧......”阿絮把頭深深埋在蒲牢懷裏,鼻子蹭在她黑色的背心上吸氣。

“啊......在呢。”蒲牢托住她的頭,緊緊把她箍在懷裏,輕輕撫摸她的頭發。

阿絮說:“我不想想這些事情!”

“好。”蒲牢低頭吻她的發頂,“我們不想!”可是,龍兒啊,你身為葛天的诏谕之契,擁有強大的靈力,身負沉重的使命,總有一天你必須獨自一人全部承受。

但是,我在你的身邊。

紅似海神色怪異地看了蒲牢一眼,“神上,她......”

蒲牢拍拍阿絮後背,回答紅似海道:“你是江南丘園的‘紅字鸩’部落的?”

紅似海颔首,“族長便是家父。”

蒲牢淡淡一笑,“你會成為一個好領袖。”

“承神上吉言。”紅似海笑着說,可是嘴角挂着笑,眼裏卻寫着寂寥。她仰起頭,面朝朝陽,刺眼的光射-進她紫紅的雙眼,竟然流下兩行血淚,凝聚成血滴石。紅似海把一枚血滴石放在阿岫的手心,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又把另一枚交給阿絮。

紅似海欠身,恭敬道:“鸩妖血淚,百毒不侵,先前多有得罪,小小賠禮還望大人笑納。”

阿絮努力擠出微笑,“沒關系,你說的都是事實,是我目光太淺了。”

紅似海說:“兩位大人請離開吧,我來收拾殘局。”她轉身看向阿岫,“也算為我自己恕罪。”她說過,要給阿岫一個禮物,也算給她自己一個禮物。她會把這艘船修好,還給阿岫,而于她,順利完成成年儀式,一身輕松地回家,就是最好的禮物。

送走蒲牢和阿絮,一切清理完畢後,紅似海施法把漁船送回東海碼頭。

“再見。”紅似海張開雙翼,最後看了一眼躺在船上的男人,然後飛身走遠,只剩一艘漁船朝碼頭慢慢駛去......

另一邊,蒲牢帶着阿絮沉到海底,拉着她的手游着,什麽也沒有說。

阿絮看着眼前漸漸繁華起來的海底城,注意到她們走的方向離西岸相反,才問蒲牢:“現在要去哪裏?”

蒲牢說:“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還一筆欠了很久的賬。

“嗯?”

“其實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放不下。”

“什麽?”

“你還是怨我的。”

阿絮張了張嘴,無言。

蒲牢看她,“我都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這章上肉的,但是劇情還沒到,要上的話這章就要5000 +了,所以我還是拆分成了兩章,下章上肉。

我要停更一段時間。我年末和年中都超級忙,所以要打一個半月的假條,明年一月中旬恢複更新。後天發了最後一章我就請假咯,等我回來吧╮(= v =)╭

ps:溫柔地撫摸西瓜君,謝謝soy每天不離不棄(*/ v \*)

☆、葛天長生篇-22

阿絮說:“所以剛才紅似海說那些話的時候,你才沒有制止,哪怕你知道我聽了會很難受。”她頓了頓,擡起頭,“你是故意的吧?”

“我只是選擇了沉默,你自己也沒有選擇打斷她,不是嗎?”

阿絮無奈地笑。

蒲牢說:“她只是一只小小的鸩妖,所見所知也很局限。所以你想想今後會見到什麽,你要憑什麽去四方秘境,還說什麽鷺海?”

“你別問我,我說了不想想這些。”阿絮何嘗不明白?她比誰都清楚她有多脆弱多膽小,但這并不代表她沒有努力去改變,她需要時間。

蒲牢呼一口氣,攬住她的肩,“跟我來,我有東西想給你看,但它并不能為我辯白什麽,僅僅只是坦白一個事實罷了。”

阿絮跟着蒲牢穿過海底城,被一片岩林擋住去路,蒲牢找到一塊雕了圖騰的錐形石,解開封印,岩林陣慢慢打開,朝兩旁退去,露出中心幽深的溝壑。

海溝裏透着空靈的青光,星星點點,夢幻缥缈。

阿絮看着水中飄舞的小東西,驚訝地說:“海天使。”這是只有冰海才有的生物,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再往下游,沉到最底,是一個寬廣的石臺,兩面為崖壁,正前方是一個梯形的石牆,每一層上都立着一塊石碑,前方供着鯨油長生燈,海天使三兩成群地停在石碑上。

蒲牢走到第一層的石碑前,蹲下身,垂眸摸着石碑說:“這裏是靈場。”

阿絮看到石碑上寫的名字:蒲文汐。

阿絮一驚,看她,“你騙我,在楊家禁地的時候,你說你根本不記得每一個祭品的名字。”所有石碑上都寫着蒲家女孩的名字,這裏顯然是蒲牢為肉傀犧牲者們修建的祭拜靈場。

“對不起。”蒲牢說,“我當時情緒很激動,而且被殘餘的言靈控制,神智有些不清晰。”

阿絮還記得當時,她問蒲牢為什麽要犧牲蒲家女孩的生命做肉傀,蒲牢張狂地對她吼着:你問我為什麽?那都是因為你!

阿絮不知道過去都發生了什麽,可要是她知道,就會明白,蒲牢的那句話是說給龍玉朗聽的。

一群海天使叽叽咕咕地摘來一束海百合遞給蒲牢,蒲牢把海百合放在石碑前面,說:“合适的肉體送上來時,我會抽取她們的魂魄,送她們去轉世輪回,請閻羅給她們一個好的家世。”

阿絮說:“可你還是剝奪了她們的生命,不管你怎麽補救,錯了就是錯了。”

蒲牢閉上眼,“我明白,所以我才說了,這并不能為我辯白什麽,僅僅只是坦白一個事實罷了。”

阿絮低下頭,“嗯。”

蒲牢說:“我可以只用簡單的工具傀儡,但是那樣契合度太低,只有肉體才能長時間支持靈力,為了避免大規模犧牲,所以蒲家主動提出在家族內選擇合适者。”

“我知道。”

“但是龍兒,你知道為什麽我一定非要用肉傀在外界活動嗎?并不是因為我耐不住寂寞不願呆在結界裏保持沉默。”

阿絮抱住她,想起蒲牢一個人被封印那麽多年就心疼的緊。

蒲牢把她摟進懷裏,“我身為海神,統領龍族,管轄天下水族,如果我不在,位置空缺,昊天一定會派新人接管我的位置。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這個空嗎?且不說昊天決定人選前,上神裏有多少人會不擇手段地競争,等選出人來接替我後,下方勢力各懷鬼胎陽奉陰違的肯定不在少數,如此上下各亂一通,好的話暗地較勁,往壞了就是明面的鬥争,只要不鬧大,上面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着下界的胡來。”

阿絮蹙起眉。

蒲牢接着道:“這只是水族。而水族裏種族又分化成各方勢力,若是互相鬥争,外族看到水族窩裏鬥,勢必趁虛而入,就算最後有領導者出來穩定局面,但免不了一陣長久的紛争......你要我如何忍心看着我守護萬年的子民遭此禍害?要我懷着怎樣的心情看我治理萬年的水域毀于一旦?”

阿絮抱緊她,這些問題,她從來都沒想過,如果蒲牢不說,她也根本想不到。

蒲牢撫摸阿絮的長發,“我說句話,你肯定不愛聽,但是龍兒,你必須明白,這個世界是需要權衡的。如果拿蒲家幾個人的性命和整個水族相比,所有人,包括蒲家上下,一致認為只是犧牲幾個人,值得。”

阿絮哀哀閉上眼睛。值得?我要怎樣去判斷是不是值得......

蒲牢說:“如果我不現身,蒲家失去海神庇護,必定首當其沖,成為所有勢力攻擊的對象,到時候死的就不是幾個肉傀,是蒲家所有人。那時候,他們就不僅僅是失去肉身和這一生的權利、被我安排去輪回,而是在碾壓式的戰争裏活生生灰飛煙滅!而且灰飛煙滅的不止蒲家,還有更多......”

阿絮忽然想起一句話:很多殺手一開始并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不被人殺,雙手沾滿鮮血,只是不想腦袋分家。

蒲牢低下頭,小聲說:“所以龍兒,如果等到有一天,在你的權衡裏有了更好的答案,我随時都可以......”

“你不要胡說!”阿絮大聲吼道,“我不準你胡說八道!”她揪住蒲牢的衣服,使勁搖晃她,目光陰沉,眼裏透着股子狠勁,“沒有那一天,不會有更好的答案,不管怎樣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我只要你,就要你!”

蒲牢抱緊她,鼻尖埋在阿絮銀發間深吸一氣,“我只是說如果。”

阿絮堅定道:“所以不會有那種事的。”

蒲牢說:“就像你說的,不論怎麽補救,錯了就是錯了。”她轉頭,看向沉默在海天使舞蹈裏的石碑,淡淡地說,“這麽多年來,一有時間我就會到這裏來看看,只要沒事我就會一直守在這裏,不管怎樣,她們是我的供奉者,我心中還是有愧的。”

阿絮看了看四周,問她:“守在這裏?那你住哪呢?”

蒲牢笑了笑,“跟我來。”

“嗯?”

蒲牢帶她繞到梯形石牆背後,石牆背面的石壁上鑿了一個懸空石房,裏面擺了一張沉木雕成的大床,上面攤着一床淡粉的絲被,阿絮摸了摸,十分軟和,手感非常好,比她睡過的所有床被都柔順絲滑。

“好舒服。”阿絮有些驚訝地說。

蒲牢靠過去,擁着她傾倒,嘴唇湊到她耳邊,低聲問:“要躺躺嗎?”

“嗯......”阿絮嘤咛一聲,順從地躺在床上,陷在柔軟的絲被裏,蒲牢傾身覆上,阿絮張手摟住她的腰,仰頭接住蒲牢的吻,細膩地舔舐她的唇瓣,用甘甜的龍涎浸潤她的上唇,然後再含住下唇細細吮-吸。

蒲牢以指為梳整理阿絮的發絲,輕輕按摩她腦後的穴位,為她消除精神緊張造成的疲憊,等她慢慢放松後,屈指點住阿絮下巴尖,加深纏綿的親吻,軟綿的香舌在她溫熱的小口裏翻滾攪動,和阿絮的丁香小舌纏一纏,再舔舔她可愛的小龍牙。

“嗯......唔.......嗯啊......”阿絮輕輕咬了一下蒲牢的舌頭尖,手指戳戳她的腰,蒲牢松開她,讓她換氣。

阿絮說:“你就在別人的墓碑後幹這種事?”

蒲牢看着她。

阿絮又好氣又好笑,“就你這表現,你說你在這裏認真地忏悔?誰信啊!”

蒲牢說:“那不是墓碑,下邊什麽也沒有,只是立了石碑作紀念。”

“那也是對死者不尊重。”

蒲牢撐起身,啧一聲,“那算了?”

阿絮扣住蒲牢手腕,把她拉下來,“不幹。”握住蒲牢胸前的長發,把她腦袋扯近,吻上去,邊吻邊脫她的衣服。

蒲牢也扒拉阿絮的裙子,摟着她的脖子喃喃:“對了,我還忘了跟你說。”

阿絮白皙的肌膚泛起動-情的粉紅,面色潮紅,喘息着問她:“什麽?”

蒲牢在她胸前咬了一下,抱着她說:“娘子受孕期間,切勿費心勞神,當心影響宮巢龍珠。”

阿絮把臉埋進她懷裏,嬌嗔道:“你個‘龍後炮’。”

蒲牢笑了笑,繼續她的造龍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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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帶着阿絮在海底又玩了幾天,趕在一月初的時候上了東北海岸,和唐雪妃彙合了。唐雪妃說她放假了還不能走,寒假有個實踐周,她通過學校聯系了市醫院,考完試還要到市醫院實習一周,所以暫時還不能陪她們。阿絮說沒關系,等唐雪妃考完後,還跟她去醫院體驗白衣天使的生活,這幾日天天都拉着蒲牢泡在醫院裏。

東北邊境省城。

大雪下了一晚終于停了,早晨出了太陽,晌午時分沐浴着陽光,久違的惬意,許多人出來找了露天的茶水館曬太陽。

即使有太陽曬着,但畢竟寒冬冷冽,溫度也不高,可是在CBD的步行街上還是有許多穿着靓麗、露胳膊露腿的漂亮姑娘,畢竟寫字樓裏暖氣很足,只在交通站和寫字樓之間走幾分鐘還是沒問題的。

“哎喲,不錯喲。”一個頭上扣着美國西部牛仔帽的人笑着說,她聳着肩,手裏彎着雞尾酒的花式吸管,偶爾擡一下頭,露出帽子下面的彎月眼睛,吹了個口哨,“啊哈,那個那個,小腿兒真舒服,啧。”接着就是一長串吸管抽幹酒水的響聲。

旁邊紮着沖天炮的少年掀掀眼皮,發出機械的人聲:“主公,你好煩啊。”

“你別哔哔。”牛仔帽擡起頭,露出俊美的臉龐,淺灰發絲微卷,胸前垂着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兩只月牙眼微微眯起,眼角抹着鮮豔的橙色胭脂。

阿猙往椅背一靠,翹起二郎腿,指着沖天炮說:“你再哔哔,我把你變回原形挂腰帶上。”

少年閉住嘴,吃癟地低下頭,默默喝他的牛奶。這個沖天炮少年名字叫做“三炮”,名字是阿猙取的,據說是因為他的沖天炮可以一次放出三枚大炮。三炮是阿猙用異術“化傀偃形”制作出的仆從,用的時候就“化傀”出來當跟班,要是阿猙心情不好了,就把人“偃形”回小玩偶挂在腰帶。

阿猙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望向步行街的西頭,勾起嘴角,“走了。”

三炮急急忙忙跟上,“啊啊?主公我們這是又要去哪啊?”

阿猙領着他刷了公交卡,坐到一棟大樓前的戰臺下車,三炮仰頭一看,張口大叫:“啊?!第四人民醫院?!”

阿猙走進去,坐電梯上到五樓,大步走到護士站前臺,跟守臺的小護士交談兩句,旁邊過道上走來三個人,阿猙轉頭去看,壓着帽子笑了。

來人一個挽着發髻穿着白大褂,是實習的唐雪妃,一個穿着毛衣裙,是阿絮,還有穿着鹿皮大衣的蒲牢。

“醫生。”阿猙叫唐雪妃。

三個人聞聲看來,露出三個不同的表情。唐雪妃有些茫然,蒲牢微微皺眉,阿絮則是目瞪口呆。

阿猙向前跨了兩步,摘下帽子,微微向前傾身,“醫生,我要看病。”

唐雪妃認真打量這個“病人”,上身是一件挂滿金屬星星的一字肩深黑T恤,下裝只有一條毛呢短褲,露着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一只腳上是高幫靴,另一只則是款式相同的短幫,在小腿上綁了繡金的黑色布帶。

唐雪妃的目光又往上看,看到阿猙耳垂上誇張的菱形大耳墜,一頭淺灰的卷發,還有抹了橙紅胭脂的深灰眼睛,讓唐雪妃不禁怔住。

這......這是個Coser?

唐雪妃皺着眉問:“你哪裏不舒服?挂號了嗎?這裏是住院部不是門診。”

阿猙笑,“我住院啊。”她直起身,指指自己腦門,對唐雪妃說話,眼睛卻瞟向蒲牢,“醫生,我腦仁痛。”

☆、葛天長生篇-23

腦仁兒疼?

唐雪妃身子略微後傾,一手抱着病例夾,半眯起眼打量這個模樣怪異、着裝張狂的女人,心中冷笑:你腦仁痛?看着你,我才腦仁痛。

唐雪妃嗯一聲,笑道:“這位女士,不好意思,這裏不是門診。”

阿猙就着彎腰上仰的姿勢擡起頭,距離唐雪妃很近,再往上一點就會碰着她的下巴,唐雪妃促狹地笑,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阿猙笑了笑,慢慢直起身,唐雪妃一步還沒退完,阿猙突然身子一晃,繞到了她的背後,一手抓在她的肩上,用力收緊,靠到她耳邊說:“诶,沒關系嘛。醫院就是給人看病的啊,不管門診還是住院,都是治病嘛,漂亮妹妹你就先給我看看有什麽不好?你說是不是呀,那邊的小丫頭?”說着,阿猙挑起抹着橙紅胭脂的眼角看向阿絮,眼珠中劃過一點亮光,似笑非笑。

阿絮走到蒲牢前面,正好攔住阿猙朝這邊探過來的視線,應道:“我對醫院......不懂啊,這個肯定得問醫生的。”問唐雪妃,“妃妃你說呢?”

唐雪妃無語,這個燙手山芋又扔到她手上了。她抖了下肩膀,阿猙松開了抓在她肩上的手,唐雪妃加重了語氣說:“女士,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去門診挂號,找腦科的專家問診,不過,你要是故意來找茬的,對不起,還有很多病人等着我,請你自重。”

阿猙歪過頭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搖一下頭,“哎,我不是來找茬的,你要不肯給我看病就算了。”

站在阿猙後面的“化傀少年”三炮說:“主公,您是沒毛病啊,幹嘛來這兒啊,要說您有毛病,那就是有點好色——”

阿猙從包裏掏了個幹棗扔向後面,正好砸中三炮腦門,三炮閉嘴了。

阿絮低着眼,面色安靜,似乎在想什麽,蒲牢輕輕叫了她一聲,阿絮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三炮閉上嘴以後突然猛一甩頭向阿絮看去,接着後腿一蹬就蹦了過去,捏起暴凸青筋的拳頭帶着風砸向她。

阿絮吓了一跳,好在反應夠快,偏身躲開了,淩空一個翻身,掌心聚氣接下三炮第二次攻擊。

三炮紮着馬步弓着身子,堅實的拳頭抵在阿絮的掌心,擡起的臉上面無表情。

阿絮莫名其妙地看他,三炮冷不丁地咧開大大的笑臉。

蒲牢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正要動手,阿猙打了個響指,說:“三炮你這樣把人得罪了,這幾天咱們住哪裏?”

三炮愣住了,立馬收回手跑回阿猙身邊,哭喪着臉喊:“那怎麽辦啊主公!我不想睡橋洞了!”

蒲牢冷聲問阿猙,“你什麽意思?”

阿猙不看她,幫三炮整理衣領,“我拒絕跟你說話,叫我家丫頭來。”

蒲牢的臉黑了。

阿絮抓了把頭發。

蒲牢向前走了一步,唐雪妃看着她腳下的瓷磚不斷蔓延出裂紋,發愁地扶了下額頭。

蒲牢的聲音猶如冷鋒寒淩,質問阿猙,“你叫什麽名字?”

阿猙理好三炮的衣領,拍拍他的胸口,回蒲牢道:“美女芳名阿猙,丫頭呢?”回過頭,一股冷氣撲面而來,阿猙看到蒲牢陰沉的臉。

阿絮一把抱住蒲牢,把她拖到一邊,在她耳朵邊嘀咕了兩句,蒲牢嘎吱嘎吱捏了兩把拳頭,阿絮又抱着她蹭了兩下,說了兩句好話,讓蒲牢消消氣,她去跟阿猙說,然後走過去拽了阿猙一下,小聲道:“你這個惹事精,唯恐天下不亂!”

阿猙無辜地眨眼。

阿絮拽着她往樓道盡頭的露臺走,壓着嗓子擠眉弄眼,“你跟我過來!”

“哦。”阿猙這回出其意料的老實,乖乖地跟在阿絮身後,走過蒲牢身旁時,伸手撩了一下阿絮披在肩頭的頭發,湊過去說,“丫頭,你好可愛啊。”

!!!

蒲牢伸長脖子,瞪她!

瞪她!

阿絮閉上眼低下頭拽着阿猙快步向前走,阿猙回過頭望向一臉黑水的蒲牢,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然後......

“略。”阿猙做了個鬼臉。

!!!

蒲牢控制不住地向前踏了兩步,唐雪妃看着她腳下睜大眼,這瓷磚不能再碎了!

“秋寧姐。”唐雪妃叫住她。

“什麽?”蒲牢氣憤地甩頭看她,唐雪妃看到她眼裏的血絲愣了一下。

唐雪妃吞吐地問:“阿絮......認識那個人?”

“不認識!”

“啊?”

“認識也得不認識!”

唐雪妃不明所以地點頭,“哦......”又向走廊那邊看了看,納悶道:這幾個人是怎麽回事......

露臺上,阿絮抓狂地攤開兩手,氣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你說,你來幹嘛?你是存心來搞事!你不是有什麽偉大的使命沒有完成嗎?你還來幹什麽啊姐姐,你走吧姐姐!”

阿猙一手環在腰上,一手肘子抵在胳膊上,勾着笑說:“是娘親。”

阿絮用死魚眼盯她,“哥烏恩,滾。”

“诶,孩兒乖。”阿猙拿手摸她的腦袋。

阿絮打開她,“滾。你怎麽還不死。”

阿猙說:“我都死了上千年了。”

“你的元神怎麽還不毀滅。”

“我的元神要是毀滅了,你們遲早都會死。”

阿絮看她,“真的?”

阿猙點頭,“真的。”

阿絮問:“你都知道些什麽,葛天族到底準備做什麽?望若浮址的神話是不是真的,葛天究竟有什麽陰謀,诏谕之契和傳說的長生殿有什麽關系,我又該怎麽做?”

阿猙說:“你們住在哪裏啊?”

阿絮怔住。

阿猙又說:“最好是星級飯店啊,我聽說迪拜有個七星的酒店哎,我都沒去過,啊,好想去啊。可是我沒錢。對了,我記得蒲姥姥很喜歡收藏金銀珠寶的嘛,小盆友,你肯定很有錢的對不對?”說着,她朝阿絮擠眼。

阿絮想打她一巴掌,手在半空被阿猙接住了。阿猙說:“沒有星級飯店,小旅館也行。”

阿絮氣急,“你丫還想蹭吃蹭住?!”

“聽說雪麒麟不喜歡見客人。”

阿絮停住動作,怔怔看着她。

阿猙眉目一沉,嘴角勾笑,直直對視她的目光,“現世通往四方的秘境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打開北冥麒麟殿的秘境結界。”

阿絮神色微動。

阿猙望天,一臉愁苦,“啊,可是北冥神山在哪裏呢?聽說就是現世的神仙都很難找到啊,哎,畢竟雪麒麟是聖獸嘛,現世神族怎麽能和上古聖獸比呢?啧,真難過。”

阿絮一嘆氣,一咬牙,說:“醫大門口的七天酒店。”

阿猙為難地說:“哎,要說那北冥神山,真是很不好找啊,雪又大,風又冷,怪物又多,啊呀,好可怕。”

阿絮說:“包三餐,外加你那小跟班的份。”

阿猙笑道:“但是好巧啊,我知道怎麽去麒麟殿。”

阿絮揪住她松垮垮的領子,狠狠道:“龍玉朗,要是讓我發現你有什麽圖謀不軌,我絕不會放過你。”

阿猙緩緩舉起雙手,“丫頭,我對你的真心可是日月可鑒,你可千萬別辜負我的一片心意。”

阿絮推開她,“滾,少惡心我!”轉身往回走。

阿猙捂着臉笑了一聲,“嗯。”大步跟上去,認真說:“丫頭,我說真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阿絮停住腳,背着她,四周靜悄悄的,幹淨整潔的長廊裏落下一道影子。

“龍玉朗,你知道我是誰嗎?”阿絮問。

阿猙仰起頭。

“我是你。”阿絮說。

她側過頭,拿眼角的餘光看阿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嗎?”阿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瞬詭秘的光。

阿猙笑臉相迎,“我在想你嘛。”

阿絮也笑着應道:“所以我也不是你嘛。”小白兔似的蹦跶着跑回去找蒲牢,“秋寧寧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蒲牢接住撲過來的阿絮,抱住她團巴團巴,摟着她的腰,蓋住她交疊在腰前的手,“寶貝說。”

阿絮說:“我想跟你借點錢。”

蒲牢說:“你卡裏的不夠用嗎?要多少,我再打給你。”

阿絮想了想,說:“五十萬吧。”

“嗯,你要拿來做什麽?”蒲牢拉着她的手去按電梯,四處看看,确定阿猙和三炮沒有跟來,才稍微松了口氣。

阿絮說:“請一個向導。”

“向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肯定會派上用場的。”

蒲牢問:“那個女人呢?”

阿絮說:“那是我的江湖師父,教我點有的沒有的,上次在昆侖不是跟你說了嗎?她就是性格有點怪,人還是很好的。”

蒲牢哼一聲,“我看她沒有一點好的,你別再跟她來往了,聽到沒有?”

阿絮盯她一眼,蒲牢摸摸臉,感覺阿絮這個眼神怪怪的。阿絮說:“你吃她的醋?”

“我沒有。”蒲牢摟住阿絮。

阿絮看她摟着自己的手,說:“你覺的她看上我了,所以很有危機感?我老實告訴你吧,她有喜歡的人,而且愛的死去活來的,并且那個人不是我。”

蒲牢吻她的臉頰,“我就是擔心你被壞人騙了。”

阿絮握着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柔聲說:“你的小娘子都要給你下小龍蛋了。”

蒲牢怔神,旋即抱緊她,低聲喃喃,“龍兒......”

阿絮反手摟住她的脖子,鼻尖在她臉龐輕蹭,“東海老醋龍。”

蒲牢笑,“嘿嘿,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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