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晨曦之瞳,5-6(14)

鬥還差得遠呢......”

......

仔仔繼續補刀:“而且操縱言靈術需要極其強大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力量,同時要有非常優秀的體術,對于其他各類的術法也有很高的要求;再者,如何将各種術法用言靈命令串聯起來組成一套完整連貫的戰術,也是十分困難的;最後,戰鬥經驗和應變能力也十分重要。”

阿絮抓狂,“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彎下腰,撈起蓮臺凹槽裏的黑匣子,小心打開,裏面放着一疊精致的玉簡,還有一張雲紋的白色帛書。阿絮展開玉簡,上面雕刻着言靈術的招式和咒令,以及輔助言靈的修煉方式。大概浏覽一遍後,阿絮把玉簡裝進特意準備好的乾坤錦囊,貼着心口放好,再打開帛書,“這是什麽,也是心法?”

帛書上用黑色的墨畫了一個吐着舌頭的笑臉,一旁還寫了幾個字:嗨,我叫龍玉朗,我每天都對言靈術操作自如,我是不是很厲害?

阿絮兩手顫抖,肩膀也跟着抖起來,半晌的靜默後,猛地咆哮一聲把帛書扔出去,“厲害你個大頭鬼啊啊啊啊!!!”

仔仔慢悠悠橫着爬到水池後的平臺上,身子慢慢縮小,變成了一個穿着石榴裙的包子頭小姑娘。阿絮淌着水走過去,捏着她的頭發坨坨說:“真是英俊的小蟹公主啊,蟹英俊,這個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仔仔神情凄涼,不論是玉朗主公的仔仔,還是阿絮小主公的蟹英俊,她都持保留意見......仔仔急忙轉移話題,帶路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小主公這邊請。”

“好好好,不然秋寧該擔心我了。”

仔仔的眼神忽然沉了一下,什麽也沒說,繼續向前走着。不一會,兩人走到神廟的後殿,阿絮發現殿中北面的沉木牆上挂了一幅畫,不由走近瞧了瞧。畫裏畫了一個人,還有一匹白色的狼。

“這衣服......是牛仔裙吧,還有高跟的長靴?背上背的......是炮?這畫是什麽年代的,那個時候有這些東西嗎?”阿絮看向仔仔,仔仔搖頭,“屬下不知,只知道這幅畫很早以前就在這裏了,可是畫上是誰,又是何人所作,屬下一概不知。”

阿絮看到畫中人的臉,蹙眉,“奇怪,這人怎麽沒有臉啊。”

仔仔走到神殿後門,撕下門上貼滿的符紙,把門推開,恭敬欠身道:“主公,這邊請。”

“來啦。”阿絮并沒有放太多心思在那幅古怪的畫上,畫魅之陣嘛,裏面有什麽都不奇怪啦!阿絮急切地想要把學會言靈的喜訊告訴她,蹦跳着跑出後門。

大門合起,神廟震動,畫魅之陣開始崩塌。碎裂的石屑簌簌落下,畫卷滾落,攤在地上,淹沒在碎石中......

☆、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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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戴着護目鏡,操着金剛刀嗞嗞地切割着一顆黑不溜秋的石頭,阿猙趴在一邊舉着放大鏡,指着黑石頭說:“哎哎哎,偏了偏了,過來點。”蒲牢瞪她一下,略微改動刀片的角度,把石頭割出細細的碎屑,阿猙又說:“啊,偏過了,再回去點。”

咚!蒲牢蹭地站起身,拿轉動的金剛電鋸指向她,“我看你也需要修剪修剪。”二話不說,操着電鋸向她走去。

阿猙連忙舉起雙手逃命,邊跑邊說:“美女動口不動手,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能狗咬呂洞賓啊。”

“我不是狗,你更不是呂山人。”蒲牢兩手握住電鋸,露出陰冷的笑,步步緊逼。

阿猙跑向金石房大門,喊道:“救命啊,殺人了!”她還沒把門推開,大門就自動打開了,阿絮歡呼雀躍地跳進來,大呼一聲:“秋寧,我回來啦!”

蒲牢怔神片刻,丢下電鋸,跑過去把阿絮緊緊抱在懷裏,捧住她的臉,抵着她的額頭磨蹭,“寶貝我想死你了。”

“嘿嘿。”阿絮回抱住她,蹭着她的前額微微扭動身子,“有多想啊?”

蒲牢摸一摸她的脖子,低聲說:“很想很想,很擔心你,還有沒出世的寶寶。”

阿絮在她鼻尖輕輕咬了一下,“瞎說,還沒懷上呢......”

蒲牢環着她的肩膀,親親她的臉頰,握着她的手指仔細地看,“讓我檢查檢查,受傷沒有。”

“沒有啦。”

蒲牢在她耳朵邊悄悄說:“我還是不放心,等沒人了要找個機會好好檢查檢查。”

阿絮耳郭染上粉暈,把臉靠在她的肩上,“快不許瞎說了。”

阿猙蹲在門口的椅子上,一邊搖晃上身一邊掀着眼皮咕嚕咕嚕作怪,“哇兒哇兒哇兒哇兒~”兩人看了她一眼,不理睬,蒲牢笑着撫摸阿絮的臉頰,柔聲道:“回來就好,累壞了吧。”阿絮輕輕搖頭,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不累,一點都不累,想着你在這兒,我就精神的很,蹦着跳着就回來了。”

蒲牢屈起食指刮阿絮的鼻子,“好,我家龍兒最厲害。”

阿絮彎彎眼睛,抱緊她,抱了一會,她打量打量金石房,問蒲牢:“秋寧,這兩天你都在幹什麽呢?”

蒲牢狡黠一笑,牽着阿絮的手,攬着她的肩膀領着她往小屋裏走,慢慢跟她介紹粹晶師這個職業,還有那些個寶晶礦脈,以及她這些天的研究成果。

仔仔合着衣袖邁着碎步走進金石房,四下張望,沒有看到阿絮,“小主公?”一轉頭,看到蹲在椅子上的阿猙,微微一怔。

“您是......”

“你找絮丫頭啊?”

仔仔皺起眉,看了她一會,面上露出些奇怪的神色,但終是什麽也沒說,點一點頭,說:“我看小主公剛才進來了,是在裏面嗎?”

阿猙說:“在裏面,我說你啊,也不用一天到晚跟着她嘛。”

仔仔嘆氣,“我害怕她做出不好收場的事。”阿絮剛剛才找到點言靈的感覺,一路上沒少拿身邊的東西做實驗,可是技術又差,凡是被她盯上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阿猙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掏出一個紅澄澄的柿子,遞給她,“吃嗎?”

仔仔看着柿子又愣了愣,接過去,慢慢轉着看。

阿猙笑,“怎麽,不愛吃?”

“不是。”仔仔垂下眼,眸中波光點點,“恰恰相反吧。”她這只大螃蟹喜歡吃柿子,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

阿猙跳下椅子,“我看我們還是先去通知雪麒麟丫頭回來了吧,至于裏面那兩個,等會再說。”

“诶?”仔仔忽閃睫毛,阿猙拉她出門,“走啦。”

金石房的小屋裏,蒲牢把寫滿小字的煉化方子攤在桌上,在一旁放好分門別類裝滿各種晶石樣本的百寶匣,簡單給阿絮介紹了一下魂髓的煉化方法,還有自己的一點小小心得。

蒲牢認真投入的樣子阿絮越看越心動,最後蒲牢講的什麽她全沒聽進去,蹭上去吻住蒲牢的唇,托住她的後腦勺,用舌尖一點點撬開她的齒門,然後纏住她香滑細軟的舌頭,輕輕吮吸,慢慢地啜,蒲牢兩手環在她柔軟的腰上,溫柔回應着她。

蒲牢仰臉咬阿絮的下唇,勾着她的肩膀問:“不知娘子可曾想我?”

阿絮吻她的額頭,撩起她耳畔一縷青絲,也送到唇邊吻了吻,“想,吃喝拉撒都在想。”

蒲牢被她逗樂了,擰她耳朵,“吃喝想着就好,拉撒還是別想了。”

阿絮在她懷裏鑽了鑽,“好,好吃好喝的都想着你,什麽都緊着你,我心疼我夫人,就是不知道夫人心不心疼我。”

蒲牢點點她的左心口,“娘子就自己問問小心髒吧。”

阿絮把兩手合在胸前,比出一個愛心,撲通撲通跳着,靠在蒲牢肩頭,笑着說:“娘子的小心髒說啊,夫人還不夠心疼。”拆開愛心的一邊,舉起左手看她,“嗯?”蒲牢勾勾嘴角,擡起右手,比出半個愛心和她重合在一起,摟摟阿絮肩膀,吻着她的發頂問:“再問問呢。”

阿絮笑着閉了眼,湊在蒲牢脖頸旁,一字一頓說:“現,在,夠,啦。”

兩只手緊緊扣在一起,搖一搖,一顆心,兩個人,都在輕輕搖晃。

一番溫存後,阿絮才不舍地離開蒲牢的懷抱,捏着她的手指,說:“我該去找雪麒麟彙報了,既然已經通過了她的考驗,她就該帶我們去秘境了。”

蒲牢拉住她的手,“正好,我也一起去。”

阿絮驚訝道:“她給你的任務你也完成了?”

“沒有。”

“那你......”

蒲牢說:“這個情況有點複雜,我相信雪麒麟也注意到了,等會我跟她說明情況,她會明白的。”

“那就好,走吧。”

這時,門外傳來雪央君驕橫的話音:“不用找了,本座已經來了。”

兩名白衣童子拉開門,雪麒麟領着侍從大步走進來,身旁還跟着阿猙和仔仔。

雪央君大喇喇坐在椅子上,侍從送上露茶,雪央君抿了兩口,把茶放到一邊,先是看着阿絮輕笑一下,“還不錯,比我想象中動作快一點,怎麽樣,學會言靈了吧?”

阿絮抱拳彎腰,“回尊上,托尊上的福,學會了,我給尊上演示演示可好?”

“不必了。”雪央君果斷拒絕,看向蒲牢,“你的煉化方子......也好了?”

“回尊上,沒有。”

“呵,”雪央君冷笑,“那結果就不用本座來說了吧。”

蒲牢不慌不忙道:“但是尊上,請聽小神一眼。”

“你還想說什麽?”

蒲牢繼續道:“這些天我對眠葬魂髓做了細致的反應分析,發現這塊魂髓跟文獻上記載的有些不同,想來是跟魂髓原來的宿主有關。如果只是尋常的魂髓,我想我能夠找出合适的寶晶和藥材,但是這塊魂髓并沒有那麽簡單,也就是說,僅憑您提供給我的這些資料,我是無法配出匹配這塊魂髓的煉化方的。”

雪央君皺起眉,“你說不同,有什麽不同?”

蒲牢答道:“眠葬系土屬稀種,克水而受制于金,我将其與水屬、金屬的寶晶及靈液淬煉試驗,不管哪一種它都沒有出現應有的反應。不僅如此,受到刺激時,魂髓周遭會浮現一層極其稀薄的防禦壁,大致呈現灰藍色,且防禦壁消散時會出現短暫符文,墨藍色。符文字形不屬于四方秘境任何一種語系,和西北角的原族部落使用符咒最為接近,所以小神猜想,這塊魂髓是被某個部落煉化封印過的。如果這樣,那麽很抱歉,以小神現今的能力,還沒到能夠破解原族部落封印的地步。”

屋子裏陷入短暫的沉默,随後響起啪啪的掌聲,雪央君站起身走到蒲牢身邊,嘆道:“不錯啊,蒲牢,本座沒對你抱什麽希望,只想試探試探你的能力,真是令人驚喜。”

阿絮問:“西北角和四方秘境不在一起嗎?原族部落又是什麽?”

蒲牢摸摸她的頭發,“路上我慢慢跟你解釋。”

雪央君走到她們兩人之間,大聲道:“既然如此,本座說到做到,你們通過了本座的考驗,本座就帶你們去秘境。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只帶你們到秘境,但之後的路怎麽走,全在于你們,本座一概不管,就是死在荒山野林,也不要埋怨任何人,自己選的路,就是死,也要走下去!”

“好!”

“我們明白。”

雪央君靜默片刻,看向阿猙,阿猙笑着招招手,“我來開路。”

阿絮問仔仔:“你去嗎?”

仔仔搖頭,“我雖生在秘境,但跟玉朗主公在現世呆慣了,她叫我守在北冥,我便守在北冥,現在使命完成,我就留下伺候中正陛下吧。”

雪央君說:“也好,閑下來,還能聊聊她。”

仔仔又對阿絮說:“小主公,壯壯和悠悠會在前方的路上等着你,祝你一路順風。”

“嗯,放心吧。”

蒲牢牽住阿絮的手,“走喽?”

阿絮握緊她,“嗯!”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章往後就要進入“第二界層·四方秘境”了,跟深藍的牽連越來越多,專用詞彙也會變多,如果是不看深藍全系列的朋友,有些劇情看不懂不用管它,不影響單部總體劇情:)

☆、秘境

開啓界層的通道建在廣袤的雪原上,這片雪原藏在北冥神山後面,需要翻過神山才能遠遠地望見一角。雪原中心有一片廣闊的冰面,冰下延伸開墨色的法陣圖,四周插滿道标,白绫飛舞,紫紅的艮子把雪白的冰地染成深色。

什剎緊緊跟在雪央君身後,不時跟她交談兩句,伊夏則追着白虎到處跑,這白皮老虎興奮得過頭了,看到偶爾經過的水晶狼就撒歡地攆,吓得狼群四處逃竄,阿猙一個人騎着猞猁在最前面慢慢晃悠,不時望望天,雪花飄下來,落在她灰色的睫毛上。

阿絮問雪央君:“尊上,界層間的通道也是傳送陣嗎?”

雪央君說:“原理類似,不過要複雜些,也比較困難。”

“哦。”

雪央君看出她的心思,“怎麽,你想學?”

“啊?嗯。”

“我是不會教給你的。”

“啊?”

“你們最好呆在那邊永遠不要回來了。”

蒲牢在阿絮耳邊小聲說:“有去無回的意思。”

阿絮抱着肩膀抖了一下。

阿猙叫了一聲:“你來還是我來?”

雪央君轉過頭,“你方便嗎?”

阿猙摸下嘴巴,“方便是方便,就怕有風暴。”

雪央君掀掀眼皮,“還是我來吧。”

阿猙跟後面的人一一打招呼,“等會通道開了,一個跟着一個,跟緊點,千萬不要散了,看到什麽都不要亂跑,一直向前走。”

衆人應道:“好,放心吧。”

雪央君雙手飛快變化,畫出不同符文,圍繞法陣旋轉,四周漸漸卷起風穴,雪原的風景開始變幻,如同被風撕裂一般,呈條紋狀散開,空中打開螺旋形轉動的七彩隧道,腳下的陸地消失,所有人都漂浮在虛空中。

伊夏大喊一聲:“小鹿!”

什剎幾乎是第一時間扭過頭,“啊?!”

伊夏身下的白虎嗷嗚一聲就要跑出隊伍,阿猙驅着猞猁往前一橫,把它攔住,訓斥伊夏道:“管住你的畜生,別亂跑!”擡頭瞟了什剎一眼,“沒主的畜生自己管好自己。”

什剎牙齒咯咯作響,說誰是畜生呢!

阿絮和蒲牢牽着手坐在雪燕飛轎上嗑瓜子,看着周圍旋轉的彩色光帶,說:“這裏風景不錯啊,我看科幻小說裏寫蟲洞啊,時空隧道啥的,配圖都是黑窟窿,這個帶顏色,挺好。”

蒲牢銜着瓜子皮望一望前邊,說:“龍兒你看,真的有鹿,也是彩色的。”

阿絮順着她望的地方看過去,果然看到一頭鹿角結滿彩色果子的白鹿一蹦一蹦地在七彩的螺旋光波裏前行,雪白的鹿皮上也長滿彩色的花紋,有月牙形的,梅花形的,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形狀。

阿絮站在轎頭指着鹿說:“真好看!”

蒲牢不禁嘆道:“秘境的靈獸果然不同凡響,顏值都比現世的畜生高出不少。”摸摸下巴,自言自語道:“那鹿角上的果子能吃嗎?”

阿絮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嗯,我希望是多種口味的,像彩虹糖那樣。”

仿佛感應到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那白鹿猛一回頭,屈腿向前頂了頂角,額間彈出一道光束,直向兩人射去。

雪央君眼疾手快,長袖一揮,将光束擋了回去,教訓兩人說:“老實呆着,別說話,剛來就想招惹九色,急着入土嗎?”

這下兩人老老實實閉嘴了,安靜坐在轎子上嗑瓜子。

再往前走,出現了很多九色,阿絮一行人走在中間,兩旁都是九色遷徙的隊伍,越往前越多,還出現了其他稀奇古怪的靈獸,有在北冥雪山見過的寒水猿、水晶狼,還有一些兩腿奇長的步行鳥,奶黃色的大耳蝙蝠。

隧道盡頭,擺着一道山脈般大小的天幕屏風,上邊繡着瑰麗的山川河海,邊緣是五彩斑斓的蝴蝶,阿絮原本以為那是繡上去的,結果阿猙駕着猞猁跳起穿過屏風時,滿屏的蝴蝶簌簌飛起,每一只都有天鵝般大小,把阿絮和蒲牢都吓了一跳。

阿猙大聲喝道:“過!別看蝴蝶!鱗翅上有致幻粉!”

蝴蝶翅膀簌簌,五彩粉末從天而降,仿佛彩色的雨,雪央君抛出手中絲巾,絲巾延展擴大,罩在衆人頭頂,阿絮急忙驅使飛轎朝屏風躍起,蒲牢從身後抱住她,把她藏在自己身子底下,穿過屏風的一剎那,耳中湧入莺歌燕語,清風徐來,阿絮仰起臉,笑着吻住蒲牢的嘴唇。

蒲牢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抱着阿絮直起身,微笑着,準備迎接陽光明媚心曠神怡的秘境風光。

風光......

呼——一陣寒風刮過,現實是,穿過屏風後,擺在她們眼前的是比北冥神山更加寒冷荒涼的......冰塊山,連雪都省了,直接是冰好嘛!

阿猙、雪央君、什剎、伊夏站在對面,裹着毛皮大氅,靜靜看着她倆穿着單薄的外套坐在飛轎裏打噴嚏。

阿猙四十五度角望天,“啊,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好爽啊。”

什剎緊緊皮草,“加一。”

雪央君說:“正好過來了,本座就去南境走走,上次和藤姬訂的單子還沒砍價。”

伊夏低頭看腳,“那個......神君,阿絮,你們還好吧?”

兩人抱在一起取暖,阿絮憤憤道:“太過分了!你們怎麽能這樣!”

伊夏說:“現世北冥神山連接秘境北冥雪山,這不是常識嗎......”

“常識,”阿絮瞪蒲牢,“某人不是說秘境的基本常識都學會了嗎?”

蒲牢一臉尴尬,“這不是你回來的太突然嗎,我忘準備了......”

“行了,”什剎實在看不下去了,從乾坤袋裏取了兩條火鼠皮衣給她們,“趕緊穿好,真感冒就不好了。”

“謝謝。”蒲牢先給阿絮穿好皮衣,然後再給自己穿上,在乾坤袋裏找了幾只小暖爐,發給其他人抱着取暖。

雪央君自然不用,阿猙也說不要了。

現世有雪風,北方秘境裏北冥雪山的風就是冰碴子風。阿絮窩在蒲牢懷裏,問什剎:“什剎姐啊,這明明就是冰山,怎麽叫北冥雪山啊。”什剎答道:“你猜對了,這就是北冥冰山,再往南走一陣才是雪山。”阿絮郁卒。

蒲牢說:“別理她,單身鹿逗你呢。這一片都是北冥雪山山脈,往南走是北冥雪原,然後是莫喀什山系,然後往西南是丘陵草原,往東南是高原高山。”

“嗯.......”阿絮想了會,問:“那我們往哪邊走呢?”

蒲牢說:“往西吧,正好可以去西北調查眠葬魂髓的封印,解開它你才能用嘛。”

“好,反正走哪邊都是一樣,只是不知道壯壯和悠悠在哪裏,拿到四方秘境的路線圖就好辦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說,天寰的人肯定會來找我們的。”

想起天寰和葛天的事阿絮又開始發愁,“嗯......”噘着嘴托着下巴發呆。

或許因為北冥雪山太過荒涼,靈物真的很少,阿絮一行一路上沒遇到什麽太大的問題。半途他們撞見了一支雪駱駝商隊,雪央君聽說商隊是采了歲杪皇蓮去南方秘境換建術木枝的,就立馬跟阿絮一行說拜拜,跟着商隊揚長而去。

雪央君一走,阿絮他們就開始遭遇各種難題,比如掉進冰潭沼澤裏的奎鱷巢穴,被錫鷹瘋狂追趕,以及沾了一身毛茸茸白團團的不明寄生生物,怎麽甩都甩不掉......

等一個多月後走出北冥雪山的時候,除了阿猙,其餘幾人都已經傷痕累累,萎靡不振。

阿絮倒在淺淺的草叢上喘氣,瞪着一旁趴在猞猁背上翻白眼的阿猙說:“你又沒被鱷魚咬,沒被老鷹抓,也沒被白毛球寄生,你裝什麽裝。”

阿猙舉起一只手搖晃表示她還活着,氣若游絲道:“餓......我是餓的......”

......

什剎頂着一背的白團團爬起來,從包裏抓出半塊硬饅頭,塞它手裏,“老鐵,來,別客氣。”

“哦,不不,”阿猙虛弱地把硬饅頭塞回什剎手裏,搖擺雙手,“老鐵,還是你請,我還撐得住。”

“嗯?”阿絮四處張望,“秋寧呢?秋寧?”

“這......我在這裏......”從阿絮屁股下的一片白團團裏伸出一只幹枯的手,“龍......兒......”

“天哪!”阿絮急忙跳起身把蒲牢拉起來,奈何蒲牢身上白團團數量實在是太多,壓得蒲牢直不起身,再看蒲牢饑荒面瘦的臉,精氣神已經被白團團吸走大半了。

“OMG!”阿絮上去抱住蒲牢,“老婆,你不能死啊老婆!”

阿猙和什剎都捂住臉,伊夏坐在白虎上歪頭看着她們,忍不住偷偷地笑。

阿猙說:“死不了,這是雪絨精靈,靠吸食宿主的靈氣喂食,等宿主的靈氣耗盡就會離開的。”

果然,沒一會蒲牢身上的白團團都飛了起來,咕嚕咕嚕地笑着飄遠了。

“龍......兒......”蒲牢伸長手顫抖兩下,身子一抽,兩眼一閉暈過去了。

“老婆!老婆!”阿絮急了,埋頭吻住她的唇,呼呼給她灌氣。

阿猙拍拍什剎肩膀,“那邊已經結束了,你這兒還好吧?”什剎望天,“還好。”

阿猙又問伊夏:“你呢?”

伊夏說:“雪絨精靈害怕白虎,所以不敢接近我。”白虎驕傲地嗷了一聲。

阿猙嘆道:“那就好,原地修整一會,然後進軍南下!”說完,倒頭從猞猁背上栽了下來,“餓......”什剎靠在猞猁身上,奄奄一息,伊夏幫忙給什剎驅趕雪絨精靈,阿絮則在一旁抱着蒲牢哀嚎外加補氣。

幾個時辰後,草甸遠處走來兩個小小的身影,阿猙和伊夏擡頭去看,露出警惕的眼神,慢慢的,身影越走越近,看清對方後,伊夏不确定地喃喃:“那是......狼?”

“不,是犬。”阿猙糾正道。

耳邊傳來悠揚的排笛樂曲,穿着格子碎花短裙的姑娘搖着鈴鼓,踩着歡快的舞步來到他們身邊。

“你們好,請問,你們是從七彩天幕另一邊遠道而來的客人嗎?”姑娘彎下身,友好地向他們打招呼。

“我們——”阿絮聞聲擡頭,看清姑娘的相貌後瞬間石化,在心底大聲吶喊:天、天哪!!!

原來這位嗓音婉轉的姑娘,長着一顆狼犬的頭。

☆、犬族

“這,這......”阿絮望着姑娘結巴,“呃,這位可愛的姑娘......不,可愛的狗狗......也不對,還是可愛的姑娘......”糾結一會阿絮被自己繞暈了,“哎,那就這樣,這位可愛的狗狗姑娘,我們從北冥雪山另一邊的山村來,你估計沒有去過那裏。嗯,請問狗狗姑娘怎麽稱呼啊?”

“我叫朵莉法。”狗狗姑娘笑着回答,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擡手搭在眉前望向遠處的遠山,說:“我們這支部落已經是極北的住民了,再往北,雪山裏是沒有固定民族居住的,聽說在北冥以外有一道神奇的七彩天幕,暴風雪的時候就可能有客人從天幕那邊過來。”

這就很尴尬了,阿絮撓頭不敢再接話,害怕越說越錯,暴露得更多。好在這位朵莉法狗狗姑娘并不在意阿絮的欺瞞,希望能夠讓她安心一些,解釋道:“我家一直住在莫喀什北麓,以前也曾接待過幾位天幕那邊的客人,誠然,四方大陸對你們來說是十分危險的,但是請放心,至少我和我的族人不會傷害你們。”說完,她一一探查阿絮幾人的身體情況,這才注意到阿猙和伊夏,不由一驚。

朵莉法朝後退了兩步,不敢接近白虎,向着伊夏略一施禮,“竟然還有君子上國的貴客在此,看來是我多慮了,不過其他兩位身體狀況不太好,還是先請跟我回村子休息吧。”

阿絮把蒲牢抱起來,問她:“你看看我夫人,她剛才被雪絨精靈吸光了靈氣,現在還沒醒,該怎麽辦呢?”

朵莉法看着蒲牢輕聲問道:“夫人?”

“嗯。”

“沒有大礙,”朵莉法說,“一般健康的靈體被雪絨精靈附身是不會昏闕的,她會這樣還是由于體質與四方大陸的子民不同,不過請放心,這種程度的靈氣流失僅靠呼吸很快就能痊愈了。”

阿絮嗅着涼爽清新的空氣,果然比現世的靈息濃度高了不止一點,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精神不少,靈脈流動也更加通暢,除了身體疲憊有點餓以外,其他都很好。

阿猙爬到朵莉法腳下,抓住她的腳踝,奄奄一息道:“吃,有吃的,什麽都好。”

阿絮真是不明白這家夥怎麽會餓成這樣,別人都沒事,就她要死不活的。

朵莉法笑着把阿猙扶起來,幫她騎上猞猁,又去扶什剎,想讓她跟伊夏騎白虎,什剎立馬直起脖子,“不,我還能走,我可以的!”

阿絮說:“她怕老虎,還是麻煩姐姐你扶着她吧,我得抱我夫人,騰不開手。”

“好的,沒問題,千萬別跟我客氣。”朵莉法把什剎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背着她走在前面帶路,阿絮抱着蒲牢跟在她身旁,猞猁和白虎緊随其後。

阿絮活動活動手臂,蒲牢的臉往她懷裏偏了偏,深青的長發散在阿絮的衣袖上,阿絮盯着她白皙的臉龐和卷翹的睫毛看了一會,低下頭在她耳邊小聲說:“你是不是偷吃妖怪了,體重見長,抱久了手怎麽有點酸呢?”她知道蒲牢聽不見,純粹是沒事找事,想找點話說,“叫你平時欺負我呢,這回遭報應了吧,待會看我怎麽收拾你,吶,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打場漂亮的翻身仗。”

什剎聽見了,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俗語。”

“草食神君請講。”

什剎豎起兩指手指,晃一晃,“鹹魚翻身,還是鹹魚。”

阿絮笑一聲,加快腳步走到她身旁,說:“讓我猜猜啊,什剎姐你是眼紅我和秋寧你侬我侬呢,還是嫉妒剛才我只關心秋寧沒有關心你呢?”

什剎說:“請問殿下,這兩者之間有區別嗎?”

阿絮指向阿猙,說:“你可以跟她互相關心嘛。”

什剎應道:“這就不勞你挂心了,謝謝。”

雪山上流下的溪水格外冷冽,有的水面還漂着冰,清澈見底,沒看到小蝦小魚。越往山下走,河流越多,草甸漸漸變成草原,青翠欲滴,一望無際,天藍色的河流蜿蜒彙集,其間點綴着些許彩色的帳篷,還有白色的羊群,紅色的馬匹。

豔麗的彩旗在空中飄揚,在草地上投下一道道陰影,幹枯的草堆整齊地碼放在一起,依次排列的木樁上捆着結實的麻繩,角落裏安置着石磨水槽和粉紅鹽塊。

朵莉法走過道标,往界碑頂上的石盤裏放了一顆艮子,回頭笑道:“歡迎來到我們的村落。”

阿絮抱着蒲牢跨過道标界限,被悠揚歡快的樂曲吸引,四處尋找,發現不遠處的木桶堆上坐着一位穿着馬甲的狼犬大叔,正全神貫注地彈奏着一把魯特琴,身子跟着節奏抖動,彈着彈着從木桶堆上跳了下來,踢踏着大長腿跳起舞來。

“見笑了,草原上沒什麽好玩的東西,大家都愛音樂舞蹈,還請各位不要嫌棄。”朵莉法有些害羞,詢問什剎的身體狀況,“姑娘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什剎說:“好多了,再過一會就能動了。”她不是第一次來秘境,這種事情她早就習慣了。

“那就好。”朵莉法背着什剎走着,跨過了一條馬蹄狀彎曲的小河,經過一片小花圃,穿過兩大群爆炸棉花糖似的大肥羊,來到幾張大帳篷前,一旁還立着一架風車,咔噠噠地慢悠悠轉着,吹來的風帶來一陣烤肉香,遠處其他帳篷裏緩緩升起灰白的炊煙。

朵莉法把什剎放下來,攙扶着她,打開小籬笆的門,“裏面請。”

阿絮聳聳鼻子,聞到肉香鼻子肚子更餓了。

“肉!”阿猙詐屍而起,閉着眼仰着頭,深深吸氣,“肉......”

朵莉法忍不住笑道:“知道你們餓了,這就給你們拿吃的去,都是些粗茶淡飯,也請不要嫌棄。”

帳篷外有木頭搭的棚子,用石頭圍着篝火,周圍擺着凳子和桌子,朵莉法招呼他們在小棚裏用餐,阿絮跟着她進了一間小帳篷,把蒲牢放在床榻上,給她蓋好毯子,坐在窗邊,緊緊握着她的手。

忽然,外面傳來伊夏悲痛的哀嚎:“不!白白,你怎麽可以吃羊呢!這是別人養的羊!不行不行,吐出來吐出來!”

阿絮從帳篷的小窗戶向外望去,看到白虎正趴在羊圈裏,死死咬着一只炸毛肥羊不松口,而伊夏則抱着它的大屁股死命往外拖。

朵莉法抱着一盆新鮮的水果,笑着說:“沒關系,一兩只羊而已,讓它吃吧。能在這裏看到君子國的白虎,對我來說也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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