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晨曦之瞳,5-6(32)

莎公館造成了範圍的破壞,所以才會有老蝾螈說的“多災之年”。

阿絮伏下身,趴在桌上看蒲牢的手,白皙纖長,握着純黑的鋼筆在紙上沙沙比劃。

嘻嘻,真好看。

蒲牢:紅薔薇胸針是老愛莎王的信物,愛莎王把五枚胸針分給了五個幫助過他的朋友,許諾可以用胸針兌換一次要求。其中一枚就在前任澤之主的手上。現在愛莎王不在了,胸針的承諾依然有效,我想得到它去見菲洛米娜公主,請她送我們上鷺海,還有告訴我們十六連弧星雲紋咒的下落。

阿絮眨眨眼,驚奇地看她,沒想到蒲牢竟然獨自悶頭費了那麽大心思。

原來蒲牢每天把阿絮關在屋裏,自己卻在外面奔波賣命,可是她還怪她折磨她......真是太沒心沒肺了。

阿絮低下頭,聲音軟糯糯:“秋寧,對不起......”

蒲牢淡然一笑,寫下最後一段話:想要做成這些事必須進入公館最高層的環境,所以我一開始才沒有拒絕神秘人士給我訂的套房。

阿絮握住她的手,揉一揉,蒲牢冷冰冰地抽出手,撿起筷子在火鍋裏翻找吃食:“我還沒吃飽。”

“嗚......”阿絮低鳴一聲,百般忏悔地給她夾菜:“主淫你吃這個,溜溜丸子,敲滑嫩~還有這個,章魚小腸腸,很不錯喲!”

熱鬧的花園餐廳裏走來兩個人,一個在前,是個垂眼的女孩,一個在後,是藍白條。

一些食客看到藍白條臉色變了變,有的換上谄媚的笑,有的眼裏藏起提防。

藍白條在花壇旁停下腳,朝前努努嘴:“就在那裏。”

少女輕嗯一聲向阿絮走過去。

藍白條欠身:“我先告辭。”

蒲牢和阿絮都注意到了她們,放下碗筷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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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走到阿絮跟前,單膝跪下,嗓音清澈:“殿下。”

蒲牢的手抖了抖,撞到手邊的油碟,灑了幾滴紅油在桌布上。

阿絮轉頭看清女孩的容貌,一臉意想不到:“你是......降音?!”

蒲牢也低頭看她。

女孩剪着齊肩的短發,發色微藍,穿着簡約的背帶褲,胸口的帶子上別了一只小熊頭,上身還披了一件透明的薄外套。

蒲牢迷惑,這是誰,阿絮認識的人?為什麽她不知道?

降音神态謙和,語氣不卑不亢:“是我,殿下。”

阿絮有些局促。她和龍玉朗聯手對戰葛天時見過降音一面,降音是跟在葛天寅身邊的貼身管家。阿絮有點後悔剛才叫出來降音的名字,待會她不好向蒲牢交待她和降音是怎麽認識的。

阿絮偷偷瞥了瞥蒲牢,心裏忐忑不安:“你到這來有什麽事嗎?”

降音道:“探望殿下,看看殿下是否安好,有無什麽需要。”

阿絮苦笑:“你們要有這麽好心就忘記我的存在吧。”

降音的眼珠是很淺的冰藍色,近距離看就像水珠:“殿下請不要開玩笑。”

蒲牢抓緊手下的桌布,開口問:“你是葛天城的人吧?你現在到這來是要把緒抓走嗎?”

降音的回答沒有溫度:“我沒有收到帶回緒殿下的指令,只是奉命來探望她。”

蒲牢與她對視片刻,降音合一合眼,轉身走了:“請殿下好好休息,再會。”

蒲牢質問阿絮:“你以前就認識她?你背着我和葛天城一直有往來?!”

阿絮顫抖:“沒有,她是葛天寅的管家,以前葛天寅帶她見過我,我只見過她那一回,這是第二次。”

“葛天寅什麽時候找過你!跟你說什麽了!”

“在昆侖......黑色蜂巢的時候......她告訴我我的身世......沒有了,其他真沒有瞞你的,只有這些!”

“當時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後來在嫏嬛閣昊天講了葛天長生的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就不用再說一遍了。”

蒲牢把她抱進懷裏:“這不一樣,你懂嗎?以後不許再瞞着我。”

阿絮咬咬唇:“嗯,再也不會了。”她不是故意瞞着蒲牢,而是害怕洩露對戰葛天寅的事從而暴露阿猙的身份。

蒲牢話音發顫:“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們把你帶走,如果他們把你帶走了,我該怎麽做才能把你搶回來......”

阿絮心疼地摟緊她:“不會的,暫時還不會。诏谕之契必須滿足很苛刻的條件才能達到祭獻資格,而這些具體條件只有每代诏谕之契才知道。我還不合格,所以他們暫時拿我沒辦法。”

蒲牢說:“那你就永遠不要達到那些要求。”

阿絮輕拍蒲牢後背,柔聲說:“不要擔心,我有分寸。還記得你在銀水鼓看到的夢見嗎?我們最後會打敗葛天城。”阿絮狡黠地笑一笑:“而且我還發現了一個大秘密,說不定葛天城裏有內鬼。”

“什麽秘密?”

阿絮蹙眉,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葛天黎肯定還不知道十六連弧星雲被搶走了,否則他不會沒有動作。十六連弧星雲紋咒肯定有令葛天黎懼憚的原因,我們一定要盡快拿到它。”

“說的沒錯,但是等等,我也發現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蒲牢說:“你說降音是葛天寅的管家?”

“嗯。”

蒲牢啧一聲:“管家來了主子八成也來了,你說你三姨母來這兒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大約半年前征集了水龍卷的劇情元素,狼狼提出了九宮格火鍋和雨,轉眼已經過去許多日子,時間真是不饒人哪~

☆、Ⅳ窮極遙塔篇9

鬥地主打得好好的,慕常羽突然要走。

西弗珈珞拉住她:“你去哪啊。”

慕常羽倒回來拉她一起跑了:“帶你去個好地方,快走!”

慕常羽前腳拉着西弗珈珞跑走,後腳就有人敲響了房間的門。

什剎莫名其妙被兩人排擠在外,心情奇差,粗暴地拉開門:“不是要去好地方嗎,倒回來幹嘛——”

...

...

“兔......兔兔。”沉默半晌,門外的人摟了摟懷裏淌着血的肥兔子,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往裏望:“是兔兔受傷了。”

什剎的心就像被拴在繩子上抛出去蹦了一次極。

她問門外那個看起來柔弱無辜的人:“你來幹什麽?”

葛天寅撫摸兔子的長耳朵:“我去食樓吃飯,他們要殺兔兔,我不讓他們殺,就把兔兔抱回來了。”

什剎要關門,葛天寅擠進去:“救救兔兔好嗎?”

什剎煩躁地嘆一口氣,把門鎖好,翻了藥箱給她。

看了一會葛天寅給兔子包紮,什剎說:“我是不會回去的。”

葛天寅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會回去。”

什剎說:“你也不要妄想趕我回去。”

“我不趕你。”

什剎不明白葛天寅又再打什麽鬼主意,只能警惕地盯着她。

葛天寅抱起兔子問她:“可以收留兔兔嗎?”

“不可以。”

“唔。”

什剎急了:“別哭!你怎麽總這樣?煩死了!可以可以可以,行了吧?”

葛天寅拉出茶幾下的果籃,嘿嘿地笑:“那讓兔兔住在這裏。”

“你有什麽打算,還是葛天城又有什麽計劃了?”

葛天寅解下頭花拿給什剎,在梳妝臺前坐好:“我跑了好久才趕過來,頭發全散了,快幫我紮紮。”

什剎叨叨着麻煩,把她的長發分成兩半,邊梳邊說:“我不會分中線,也紮不好雙馬尾,你自己要求的,待會難看了別怪我。”

“嗯!”

頭發梳好了,後腦勺的中線歪歪扭扭,兩邊的馬尾辮不一樣高,一前一後,有一邊還松松的沒紮穩。

葛天寅頂着亂糟糟的發型坐在床上吃薯片,津津有味地看電視裏播放的卡通劇。

什剎看不懂卡通片的劇情,催她回答問題:“你不會在這不走了吧?你不是要扔下我不管嗎?”

葛天寅抓了一把薯片塞她嘴裏:“好吃嗎?我特別喜歡蜂蜜黃油味。”

“......”

卡通片演完,房門又被敲響了,什剎以為是慕常羽回來了去開門,葛天寅拉住她的手:“坐着。”

“嗯?”

門外傳來清澈的女聲:“三公主,屬下确認過了,殿下狀态很好。”

什剎驀地睜大眼,揪住葛天寅的衣領:“你要抓葛天緒?”

葛天寅搖搖頭:“我不會,除非哥哥下命令。但是哥哥是不會派我帶小緒回去的,他會親自來。”

什剎的眼神有些渙散。

葛天寅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哥哥暫時不會那樣做,因為小緒的言靈還沒有完全覺醒。”

什剎要甩開她的手,可是葛天寅握得很緊,什剎甩不掉。

葛天寅說:“哥哥又殺人了。”

什剎知道葛天寅說葛天黎殺人并不單單指取了幾個人的性命,而是毀滅了幾個種族。

葛天寅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纏繞的辟邪血珠,環在什剎腰間:“在他殺掉最後一個人時,我終于做出了決定。”

什剎的呼吸短了短,低頭看着她雪白手臂上暗紅的串珠。

葛天寅抱着她,把臉埋在她的後背:“我......不想再那樣了。”

“喂,你別犯傻——”

葛天寅說:“我想拼一拼。”

“阿寅!”

“為了我的小鹿拼一拼。”

從門外的對話響起到門被踢開整個經過不到一秒鐘。

“咦降音你怎麽在這裏?”

“三公主!诏谕殿下來了!”

嘭!門被踹開。

阿絮和蒲牢目瞪口呆:“哇,你們在幹什麽,什剎你居然讓她摸你!哇,你們幹了什麽,菊花你的頭發亂得不堪入目!”

“滾出去!!!”

從阿絮和蒲牢被暴扁一頓踢出門外整個經過也不到一秒鐘。

什剎氣急敗壞地蹲在地上,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葛天寅笑着拍她:“不要害羞,她們擺明了是開玩笑的。”

阿絮精神抖擻地走進來:“沒錯,我就是開玩笑的。”

她轉向葛天寅,沉下眼,嚴肅道:“但是我來找你,不是開玩笑的。”

葛天寅彎彎眼睛:“小緒,我想你看到降音一定會來找我。”

四個人圍着小桌坐在榻榻米上,降音守在門外。

葛天寅說:“哥哥近百年分配給我的任務是監管四方大陸的長生祭和天寰試煉,所以我有很多時間在下界游走,偶爾也會在愛莎公館逗留,他不會懷疑。這次來公館我也有一點任務,但很快就能辦妥。”

阿絮的心沉了一下,害怕葛天黎叫她來查愛莎王和十六連環星雲紋咒失蹤的事,擔憂地問:“你來公館辦什麽事?”

“向愛莎家族收取貢品而已,怎麽,小緒有很擔心的事嗎?”

阿絮蹙起眉,菊花果然不好惹,稍微問了一點話就引起了她的疑心。

葛天寅感傷道:“看來我的外甥女還不太相信我。”

阿絮說:“突然出現的怪阿姨沒人會信吧。”

怪、怪阿姨......葛天寅抱着茶杯仰望什剎,眼睛快要擠出水來。

什剎頭痛地扶額,在櫃子裏找了找,翻出早上剩下的草莓泡芙給她:“別哭別哭,千萬別哭,你別管她,不要跟小孩一般見識。”

蒲牢的目光在葛天寅和什剎身上飄移,問葛天寅:“所以你現在的行為是私下叛變嗎?”

“并非如此。”

“哦?”

“我只是想抓我認為的好機會。”

“那你就是那種‘一旦發現有危險便會立即停手,僞裝什麽都沒發生過,盡力保全自己’的奸細。”

葛天寅笑:“你要非要那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阿絮問:“你想要抓住什麽機會?”

葛天寅說:“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小緒,你可以叫我一聲姨母嗎?”

“我不是讨厭你,而是不想承認和葛天城有關系。”

“如果有一天坐在葛天王座上的是你呢?”

蒲牢眼底閃過暗光,不自覺地抓住阿絮的手。

阿絮反握住蒲牢,回答葛天寅:“那就另當別論了。”

“嗯。”葛天寅說:“這個機會就是我想拼一拼的原因。”

葛天寅講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作為換取阿絮初步信任的代價。

“葛天城位于伊芙山脈裏的盆地,是通向鷺海輪回之源‘歸墟星漩’的必經之地。換句話說,葛天城控制了‘歸墟星漩’,從而坐穩了墟天霸主的位子。

“葛天城由四重城垣組成,由外向裏分別是衢,大城,小城,宮城。王族聚集在宮城,供奉長生殿聖像的雲浮神宮是宮城的中心,其次是诏谕宮和王座宮。

“卿兒過世後诏谕宮一直空着,哥哥封印了诏谕宮,除了他誰也不能出入。”

阿絮問:“葛天黎不住在他的宮殿?”

“哥哥經常留在诏谕宮。他搬了很多東西進去,除了珍貴的寶物,還有葛天祖祠裏的族譜和史記。”

“......葛天祖祠?”

提起這個詞葛天寅的表情低沉下來:“嗯,葛天族有一個很奇怪的習俗,把家族的歷史封存在祖祠裏,只允許王進入祖祠,其他族人完全不知道家族的過去。”

蒲牢說:“或許祖祠裏有葛天族不可告人的秘密,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弱點。”

葛天寅說:“算是吧......前段時間探索遙塔的軍隊回來了,這次損傷特別慘重,聽領隊的将軍說,遙塔的守塔人變了,所以哥哥決定親自去看看。哥哥走後不久,‘歸墟星漩’爆發了一次大規模星爆,诏谕宮的封印在星爆裏裂了一角,我趁沒人的時候溜了進去。”

阿絮問:“你偷看了葛天的族譜和史記?”

“......嗯。”

“上面記載了打敗葛天黎的方法嗎?”

“裏面有葛天族的第一代先祖和其獨有的言靈、歸元兩大能力。第一先祖也是第一任诏谕之契,祭獻長生殿後把言靈和歸元分別傳給了不同的子嗣,诏谕掌管言靈,王作為制約言靈的約束掌管歸元。”

“打敗歸元的方法呢?”

葛天寅放下茶杯,微笑道:“今天就到這裏吧。”

阿絮機動地撐起身沖到她面前:“什麽!說到這裏你竟然斷了!”

蒲牢面色凝重,半信半疑。

葛天寅解釋說:“後面的事情撲朔迷離,我也不能完全确定,需要走很多地方确認一些東西。”

“很多地方?”

“嗯。我知道你們也在找某樣東西,對嗎?”

!!!

阿絮喊道:“你監視我們?我們的人裏有內鬼,是誰!”

蒲牢把什剎押過來:“絕對是她。”

什剎:“我什麽都沒做!”

葛天寅笑:“我給你的金翅膽有好好利用嗎?”

什剎幡然醒悟:“原來那個是監視器?!”

阿絮和蒲牢制住什剎:“果然是你!”

葛天寅正色道:“好好把‘它’找回來吧,那樣寶物真的至關重要,一定要在哥哥發現漏洞之前找到它。只有夢見之力才能鎮壓的‘詛咒’失控地偏離軌跡,從中破壞的外來因素也不知底細,這對我們來說是唯一的機會。”

阿絮說:“葛天的史記裏清楚寫明了十六連弧星雲紋咒吧?”

“是的。”

“那你為什麽不現在給我們講清楚呢?”

“因為時機還不成熟,而且我還需要趁诏谕宮的封印修複之前多溜進去看幾眼。”

阿絮思忖片刻,沉着笑道:“那就拜托了,千萬小心啊,三姨母。”

葛天寅略微怔神,旋即莞爾:“嗯!”

降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三公主,跟愛莎女巫約定的時間到了。”

葛天寅起身出門,與她們告別:“我要走了,我們約在迦樓羅國見面吧,那時我會詳細地告訴你們全部。這段時間裏我會暗中協助你們,但是僅限特別危急的時候。”擺擺手:“再會!”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阿絮給什剎一個粉紅的小禮盒:“我們去吃了九宮格火鍋,這是美食樓送的冷豆花,專程帶給你。”

“謝謝。”什剎拉出茶幾下的果籃,抱出裏面的小兔子,溫柔地摸摸頭。

阿絮問:“這個可以宰來吃嗎?”

“滾出去!!!”

阿絮和蒲牢再次被趕出門。

蒲牢拖着阿絮上電梯:“回去吧。”

阿絮習慣性地問:“今天回家小媳婦可以和主淫一起碎覺覺嗎嗷嗚?”

這一次蒲牢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拒絕。

阿絮笑着蹭上去:“嗷嗚!”

☆、Ⅳ窮極遙塔篇10

逃跑的慕常羽拉着西弗珈珞跑進一個光線很暗的大廳,廳裏有很多人,還有許多花花綠綠的機器。人們三五成群地圍在綠色的大桌子邊,嚎叫着往桌上加碼。

西弗珈珞抻着脖子往裏望:“這是在賭博?”

慕常羽:“嗯!”

西弗珈珞說:“不行不行,父親從小教育我不能賭博。”

慕常羽自豪地朝自己豎大拇指:“我很在行的!”

慕常羽選了最熱鬧的一桌,把最近賺的錢全部押進去,小聲告訴西弗珈珞:“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學法術嗎?”

“嗯嗯。”

“賭博的事你幫我保密,我以後每天教你一個小術法,怎麽樣?”

西弗珈珞想一想,鄭重其事道:“你先跟我簽個協議,說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要是你輸的褲衩都不剩了,我也不負任何責任。”

“嘿!你這小家夥,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這是原則,你簽不簽哪?”

慕常羽敗下陣來:“好吧,我簽。”

賭局開始了。

玩了一陣,沒想到慕常羽手氣還真不錯,連着贏了幾盤,本錢翻了一番。

慕常羽把桌上的金餅全部抱進懷裏,笑着說:“再來再來!”

西弗珈珞看得膽戰心驚,悄悄問她:“剛才你急吼吼把我拉出來就是為了來這賭博?那也不用帶我一塊吧?“

慕常羽正玩在興頭上,不假思索道:“我是出來了才臨時決定過來賭錢的。”

“那你為什麽要出來?”

慕常羽搖骰子:“因為有人來了,她很有可能會認出你和我,所以我們必須躲起來——哎哎,那邊的,該你們了,你們最後一局了啊,沒錢就別來了,不然欠着我債我會很困擾!”

西弗珈珞一頭霧水,問:“那是誰來了?如果我們被她認出來會怎麽辦?”

慕常羽數着金餅說:“如果你被她發現,小柳絮的計劃就會暴露;如果我被她發現,我就會——诶,等等,你問這麽多幹什麽呀?”

“呃......”

“嗯?”

咔噠!

賭博廳裏的燈全部亮起來,人們難以适應突如其來的強光都擡起胳膊遮住眼睛。

“如果你被人發現,會怎麽樣?”

刷拉拉,慕常羽懷裏的金餅散落滿地,倏地低下頭,咬着指甲左顧右盼。

來人是位姿色豔麗的婦人,梳着華貴的穿花四環髻,身後懸浮兩輪櫻色靈球,周身花瓣飛旋,彩帶飄飄。

另有兩位少女,一左一右,掌燈提香,安靜跟在婦人身側。

婦人信步上前,撿起一枚金餅,重重擲在慕常羽身前,低聲呵斥:“玩物喪志!”

慕常羽縮脖子,抱着西弗珈珞往後退。

西弗珈珞吓了一跳:“你要躲的就是這個人?”

慕常羽搖頭:“不是她,是另一個,不過她我也得躲着......”

婦人垂眼看她,呵一聲:“還不随老奴回去!”

西弗珈珞茫然地看着慕常羽:“一個奴才敢這樣跟你說話?”

慕常羽撅嘴:“我不,我不回去。”

婦人大喝:“胡鬧!如今是什麽局勢,你又是什麽身份,還敢在外鬼混?!今天你願意也好,不願也罷,奴婢是定要把你帶走的。”

慕常羽辯駁:“反正我不怕你,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婦人氣急:“‘那邊’的使徒不久就會到來,這是我們回到‘那邊’唯一的機會,你難道想要困在這裏做一輩子窩囊廢?!”

“櫻桃!”

櫻桃斂眸:“疏星,稀月,把主子帶走。”

“是。”

櫻桃見慕常羽還在掙紮,說:“你要記得你的身份,還有你的使命。時機僅此一次,倘若錯過了,到死我們都再也回不去了。”

慕常羽聽得一怔,停止了掙紮,頹然地垂下頭。她對西弗珈珞說:“以後有機會我再教你術法吧,小珈珞,拜托你幫我跟小柳絮她們說一聲再見,不用擔心我,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西弗珈珞慌了,追上去:“哎,你去哪?你自己跟她們道別,不然我怎麽跟大家解釋?”

慕常羽無奈地勾勾嘴,跟着櫻桃離開了。

輸錢的人見狀蜂擁而上,把金餅都搶了回去,西弗珈珞趁亂逃走,跑回宿舍。

什剎黑着臉把門打開,看到西弗珈珞一個人有些詫異:“慕姑娘怎麽讓你一個孩子在外面晃悠?”

西弗珈珞忙道:“別說這個了,阿絮她們呢?”

“說是晚上富人區有舞會,她們要去舞會找愛莎公主。”

“啊?”

“怎麽?”

西弗珈珞慌張地說:“小羽姐姐被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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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生活區,“薔薇花園”夜色舞宴。

盛裝的賓客們簇擁在一起竊竊私語,一些新來的客人臉上浮現驚吓的神色,經驗豐富的老手們則沉默不語,嘴角挂着輕蔑的笑。

有人說:“坐在月桂樹那邊胸前別着紅薔薇的都是愛莎家族的人。”

“這麽說,剛才那個......”驚慌失措的女人瞥了一眼舞廳角落,一個女孩昏倒在血泊裏,“也是愛莎貴族幹的吧?”

“就眼睛看到的來說,是這樣沒錯。”

月桂樹下走來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剪裁得體的純黑禮服,繡金的紅領帶。他戴着一頂紳士帽,略微欠身,把拐杖交給一旁的女仆,走進舞池。

“是弗蘭特大公。”

“哦,真是他本人,比電視上看起來還要英俊很多啊。”

弗蘭特公爵向着這邊擁擠的人群略一鞠躬,優雅地笑道:“我想請一位女士與我共舞。”

賓客們推推搡搡,都不敢上前。

弗蘭特公爵掃視一圈,勾起唇角:“如果沒有人願意主動的話,我就擅自選一位了。”

人們安靜下來,弗蘭特走到一位青花禮裙的冷豔女子面前:“我就請這位小姐好了。”

蒲牢沉一沉眼,邁出一步:“有勞公爵。”

弗蘭特公爵托起她的手:“這是我的榮幸。”

目睹剛才發生的血案,阿絮不放心蒲牢單獨跟愛莎的人接觸,正想跟她交換,卻被人搶了先。

一直坐在月桂樹旁彈奏白色鋼琴的人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像弗蘭特這樣英俊的男子如果被別人搶去的話我會嫉妒的。”

弗蘭特看了她一眼,微微松開托着蒲牢的手:“誰叫我以前被猙姑娘當衆拒絕過好幾次呢,所以不敢再輕易嘗試。好歹我也是個有臉面的人物,還是希望保留風度。”

“那麽這一回邀請公爵給我一次機會了。”

弗蘭特注視她片刻,放下蒲牢的手:“非常抱歉,美麗的女士,稍後我會補償你。”

蒲牢眉頭緊縮,來回審視他們。

弗蘭特對她做出請回的動作,蒲牢最後看了阿猙一眼,回到阿絮身邊。

樂隊重新開始演奏。

阿絮跟蒲牢小聲交談:“她怎麽在這裏?”

蒲牢說:“她早就在這裏了。”

“你的套房是她訂的?”

“你不是猜到了嗎。”

“那就是說你早就猜到咯?”

“彼此彼此。”

舞池裏,弗蘭特和阿猙的舞蹈已經開始了。

阿絮拍拍蒲牢的腰:“你仔細看。”

“嗯?啊......”

弗蘭特一手環着阿猙的腰,牽着她轉圈的時候,嘴唇貼近阿猙的頸部,速度很快,如果不用靈視分解根本看不清。

弗蘭特的尖牙與阿猙的脖頸擦過,再靠近一點點就能見血。

阿絮說:“這個舞宴就是愛莎家族獵食的盛宴。”

蒲牢應道:“好險,這麽快的速度要保持這麽近的距離我肯定躲不開,如果閃到一邊的話能躲開,但是說不定會遭到愛莎家族的圍攻。”

阿絮生氣:“剛剛才死了人,你怎麽就那麽傻不拉幾地跟他走了?”

蒲牢道:“我總不能讓你去吧?”

阿絮踮起腳尖戳她的鼻梁:“這才是我想說的。”

一舞完畢,弗蘭特遺憾地說:“猙姑娘的舞技比我想象的還要精湛,看來我今晚要餓肚子了。”

“公爵真會撒謊。”

“果然你還是不會給我留情面......不過我很欣賞猙姑娘直率的這一點。”

“多謝。”

弗蘭特面向人群:“既然猙姑娘贏了我,我就把下一個主動權交給她了。”對阿猙說:“猙姑娘,選一位你喜歡的舞伴吧。”

阿猙轉過身,視線從每一個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蒲牢身上,笑:“我還是請這位美麗的女士吧。”

阿絮怒火上湧:“你!”

蒲牢按住阿絮:“沒關系,她不會陷我于死地。”

阿絮放不下心:“讓我去!”

阿猙穿了一條雪白的長裙,衣領和袖口繡着古色古香的雲紋,從邊緣延伸出的紋路盛開成素淨的蓮,裙擺和胸口都飛着白羽仙鶴。

蓮鶴禮裙配上阿猙灰白的卷發讓整個人顯得一塵不染,眼角橙紅的胭脂猶如點睛之筆,讓她的一片純色裏躍出一點耀眼的色彩。

她微微欠身,向蒲牢伸出手。

阿絮拉住蒲牢搖頭,蒲牢摸一摸她的發頂:“放心吧,幾分鐘就結束。”

蒲牢轉過頭,把手放在阿猙手上,阿猙牽着蒲牢走進舞池。

阿猙把手搭在蒲牢腰上的時候,蒲牢問她:“是你給我訂的房間,對嗎?”

☆、Ⅳ窮極遙塔篇11

阿猙并不直面回答蒲牢的問題,握着她的手,腳下劃開步子,帶着她旋轉:“房間還滿意嗎?在你來的一個月前,我把別墅裏的壁紙、地板、窗簾還有主件家具全部都換成了青色。”

蒲牢跟着她的動作仰起臉,水晶燈耀眼的白光在頭頂旋轉。

阿猙說:“我還買下了別墅周圍的所有土地和建築,沒有人會在別墅附近活動。”

蒲牢笑:“難怪那麽安靜。”

阿猙揚揚眉:“你喜歡,不是嗎?”

阿絮兩手交疊抓緊胸襟,張皇不安地看着她們。

蒲牢對阿猙說:“你對我這麽好,我感到很榮幸,不過我想知道你為我做這些的原因。”

“你要我上哪裏給你找那麽多理由?只要一想起你,就會迫不及待地去做那些事情,這樣的解釋還合你心意嗎?”

蒲牢拉着她的手轉出去,點腳,謝禮。

舞蹈結束,蒲牢轉身背對阿猙:“我無以回報。”

阿猙沉聲一笑:“你體會過那種感覺嗎?恨不得把看到的聽到的所有全部拿到手,然後送給一個人,單單只是看到她驚喜的神情就會覺得天地是如此的美妙。”緩慢地跟着蒲牢的腳步,“那比什麽都強。”

蒲牢寡淡的話音裏摻了幾分悲憫:“你說的這種......難道不是施舍者的自我陶醉?”

你能夠得到所有的東西,這只能證明你有多麽的強大;你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兒全部塞給一個人,這只能說明你有多麽的慷慨。這一切,全部都是為了證明你,證明你一個人,為了你一個人。

肆無忌憚地炫耀自我,這就是你美妙感受的根源。

蒲牢說:“我以前認識一個人,你們很像。”

阿猙在她淩厲的視線下停住跟随的腳步:“你有什麽想法?我很想知道。”

蒲牢側過臉,目無神采:“以前我很恨,但是久了我連恨的感情也沒有了。”

阿猙立在原地。

蒲牢轉身走掉:“因為浪費時間。”

燈墜搖晃,白光跳動,伴着那人的每一個邁腿的動作,一步步,越行越遠。

而在人群的那頭,是那個從她的血肉靈魂分離出去的“掠奪者”,她們笑着,擁抱着,在喧嚣的喝彩裏,在高昂的樂曲中,言笑晏晏,信誓旦旦......

獨留她一身驚豔絕塵,縱使目極蒼穹、傾國傾城,也只落得茕茕孑立,形單影只。

不在乎。

這點小事,不會去在乎......

阿猙低垂着頭,彎着嘴角,像是在笑,卻又不像,不過這個時候誰會去在乎她呢?

宴會繼續,舞蹈依舊,每一個路過的賓客只是路過,大家最多好奇地望一望,但也僅限于此。

愛莎公館綜合區,9999樓,鷺海通行所。

弗蘭特大公爵微笑着坐在受理臺前,滴下燙金蠟:“猙姑娘,确定離開了嗎?這次辦理了最終通行證,下次再來重新建檔手續就會很繁瑣了。”

阿猙換回了日常的披風裝束:“如果你讓我等得不耐煩,我就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麻煩。”

弗蘭特聳聳肩:“我是開玩笑的。猙姑娘,一路順風。”

阿猙撫摸猞猁的頸毛,一聲不吭地踏上天梯。

回到久違的故土,還沒來得及好好呼吸甘甜的靈能,便迎來漫天的腥風血雨。

炸到空中的血漿唰的凍結成紅潤的冰淩,盤旋在鷺海奔騰的靈波洋流,仿佛盛開的紅石英花。

長耳的雪玉冰靈飄忽着飛過來,清理掉腳邊的屍骨。

英俊的吹雪載着玉姿清靈的女子款款飛落,面紗籠着銀紗,耳垂下赫然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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