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晨曦之瞳,5-6(33)
滕六冰晶”的玉露墜子。
女子翻身下了吹雪,落到阿猙身邊,環顧四周:“你很生氣啊。”
阿猙擡起一只眼。
女子說:“一回來就大開殺戒,再這樣下去霜吻附近的異獸島就要被你清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孤王是個多麽可怕的巫婆。”
阿猙喉嚨幹澀地笑:“看來你已經很适應這個角色了。”
“拜你所賜。”
沉默少許,女子道:“是因為蒲牢?”
阿猙兩眼沒有焦距。
女子說:“你喜歡她。”
阿猙反問:“你的心思呢?”
女子道:“對你隐瞞于我沒有任何好處,我只會說實話。我從小就對她有很大的興趣,以前也看不起宋明絮,認為我比她強得多,沒什麽配不上秋寧姐。”
阿猙嗤笑一聲。
女子急忙倒轉話鋒:“但是我早明白我該做什麽了,配擁有什麽,不配擁有什麽......所以我會好好利用屬于我的權力,至少要留下最後的尊嚴。”
“配擁有什麽,不配有什麽?配,不配,配,不配......”阿猙自語喃喃,女子心裏困惑卻不敢打擾,只能安靜候在一邊。
阿猙走到浮冰的邊緣,摸出懷裏的刻着猙字晶牌,眼眸空洞。
“配?不配?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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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得上,帶我走。配不上,丢下我。配?不配?
帶我走,帶我走,帶我走......
“你為什麽——”阿猙悲恸地咆哮:“要丢下我?!——”
鷺海靈波翻湧,空中的石英紅花逐漸冰裂,閃着徹骨的冷光凋零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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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莎公館綜合區,薔薇花園。
夜色舞宴圓滿結束。
趁着賓客退場的人流高峰期,蒲牢和阿絮混到月桂樹另一邊的稀疏的隊伍裏。
蒲牢輕輕牽住一位女仆的裙角,女仆回頭與她對視一眼,略一點頭。
順着人群出了劇院,女仆悄悄把蒲牢拉到一邊,耳語幾句,蒲牢道一聲謝,拉着阿絮上了道邊的馬車。
阿絮問:“剛才那個就是你收買的女仆?”
“嗯。”
阿絮歪歪嘴:“長得還蠻可愛的嘛,圓圓臉,小鬏鬏,哼,不過比起我來還差一截就是了。”
蒲牢怔一怔:“嗯?”
阿絮小聲叽歪:“靠那麽近,又不是聽不到,那邊不害臊,這邊也是故意的,一個巴掌拍不響......”
蒲牢搖她:“你叽叽歪歪什麽呢?說大聲點。”
阿絮咬住嘴唇:“什麽也沒說。”
蒲牢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啊,不說我以後不管你了。”
阿絮嘟哝半天,冒出一句話:“光屁股管子舞都跳到金牌資格了,每天白看,一個親親也不給。”
蒲牢轉頭捂嘴,偷着笑了出來。
阿絮捶她:“不準笑!沒肺沒心肝!”
“噗嗤。”
阿絮惱羞成怒,使勁扒拉她:“你一個親親也不給我,一個親親都不給。”
嘶歐~
馬兒一聲歐鳴,車輪停下。
蒲牢抓住她的小手,拉她下車:“要辦正事了,要鬧回去再鬧。”
阿絮噢一聲,老實跟她從玫瑰城堡的小側門溜了進去。
她們走到城堡的大廳裏,擺鐘旁站着一個中年女士,女士上前招呼,領着她們上樓。
女士與她們攀談:“你們是來找公主的?”
蒲牢回答:“是的。”
女士道:“說來也奇怪,自從愛莎王失蹤後公主的情緒一直不穩定,成天害怕有人監-視自己,足不出戶,很少見客人,就連鷺海通行證的審核也交給了弗蘭特公爵,這次公主親自提出接見你們,我感到很意外。”
阿絮不太滿意一個仆人問東問西的,說:“別人再怎麽想不通也不能幹預公主的事,接見誰不接見誰是公主的權力。”
女士被她說的一噎,咳嗽兩聲:“這裏上去,沿着走廊走到頭,看到最裏面的門上畫了紅薔薇的房間,公主就在裏面。公主有令從這裏開始不允許下人擅自上去,抱歉我不能送你們過去了。”
蒲牢淡淡道:“謝謝。”
兩人來到畫有紅薔薇的門前,房裏傳來稚嫩的童聲:“是秋寧小姐和阿絮小姐嗎?”
蒲牢與阿絮對視一眼:小孩子?
房裏又說:“請稍等。”
大約半分鐘後,門鎖轉動,咔噠一聲打開了。
蒲牢和阿絮看進門裏,沒見人,略微低頭才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洋娃娃”。
“洋娃娃”牽着裙角微微鞠躬:“初次見面,我是菲洛米娜。”
阿絮後退一步,有點詫異;“你就是愛莎公館的主人菲洛米娜公主?”
菲洛米娜乖巧地點頭:“嗯,兩位姐姐叫我米娜就好。”轉身打開落地臺燈:“請快進來吧。”
米娜給她們泡了蜂蜜紅茶,懷裏抱着系了紅緞帶的熊布偶,垂頭坐在松軟的沙發裏。
蒲牢從懷裏取出一只精致的鑲鑽小絨盒,放到米娜的桌前:“就是這個,請公主過目。”
米娜遲疑片刻,小手微微顫抖,拿起盒子慢慢打開,紅玫瑰色的眼瞳裏流出晶瑩的淚水:“是血紅薔薇,是爸爸的血紅薔薇。”她擦一擦臉上的淚痕:“謝謝你們,幫我找到爸爸的遺物還把它帶給我。”
阿絮不解:“五枚紅薔薇別針不就在愛莎公館裏嗎,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拿啊。”
米娜哭着搖頭:“我做不到,如果沒有弗蘭特的許可,我根本出不了這座玫瑰城堡。”
蒲牢沉吟:“原來如此,公主是被弗蘭特監-禁了......”
米娜抹幹淚水,說:“你們帶回了血紅薔薇,按照愛莎王族的契約我必須兌現爸爸的承諾。告訴我你們的要求吧,只要在我權力範圍之內,不論如何我都會盡力實現。”
☆、Ⅳ窮極遙塔篇12
有了愛莎公主的保證,蒲牢稍微放下心來。
蒲牢說:“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拜托公主做一件事,還想問公主一件事。”
米娜說:“這是兩個要求了。”
“公主不願意嗎?”
米娜搖搖頭:“沒關系,你先說說看吧,拜托我的事我一定會做,問我的問題得看我能不能回答。”
“第一,我想從公主這裏拿到鷺海通行證。”
“這個沒有問題,可是你們确定在鷺海有自保的能力嗎?”
“請公主放心。”
米娜說:“待會我就寫一封信函,帶着信函去9999樓的鷺海通行所就可以了。”
“不限人數?”
米娜微笑:“不限人數。”
頓一頓,蒲牢說:“第二,我想問一個問題。”
“請講。”
蒲牢淺金的眸子泛着幽深的光:“四百年前愛莎陛下為什麽打開‘鷺鳴門’?”
蒲牢和阿絮都注意到米娜的目光顫了顫。
米娜小聲道:“我不知道。”
蒲牢說:“我收回剛才的請求,我不要通行證。”她拿起薔薇胸針,放在米娜手心:“我要你把四百年前愛莎王失蹤的經過告訴我。”
米娜抱緊懷裏的熊偶,握住胸針:“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蒲牢說:“我們丢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米娜怯怯往後躲:“你們丢了的東西,關我什麽事......”
阿絮拍米娜的肩膀,坐到她身邊:“米娜,你很想念你爸爸吧?”
米娜淚光盈盈:“嗯。”
阿絮說:“你知道的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很重要的線索,或許你只是害怕,并不是想隐瞞,但因為你的害怕很有可能失去找回你爸爸的機會,你忍心嗎?”
米娜驚異:“機會......你們有我爸爸的消息嗎?”
蒲牢道:“我們在找丢掉的東西,根據寶物失蹤最後的線索推斷,你的父親與此有很大的聯系。如果你能協助我們,我們也許可以找到愛莎王。”
米娜沉思片刻:“真的嗎?”
阿絮說:“我的家鄉有句老話,死馬當做活馬醫,只要有一線希望都不要放棄。”
短暫的沉默後,米娜說:“那天晚上,爸爸送給我這只熊熊。”
阿絮跟熊偶握握手:“嗯。”
“爸爸說他要出門,叫我好好呆在城堡裏,哪也不要去。我問他去哪,他說去公館外面,幫上面的人取一樣東西。”
阿絮看了蒲牢一眼,蒲牢默默點一下頭。
阿絮輕聲問:“爸爸回來了嗎?”
米娜說:“回來了。”
“帶回那樣東西了嗎?”
米娜微微蹙眉,細細想了一會,說:“應該是那個吧......嗯,是帶回來了。”
阿絮急忙問:“你看清它的樣子了嗎?”
米娜說:“沒有,但是我記得很可怕。”
蒲牢也有點迷糊:“可怕?”
米娜有點犯愁:“該怎麽說那種感覺......‘扭曲’,這樣形容可以理解嗎?”
阿絮苦笑:“一個抽象形容此而已,怎麽拿來形容物品啊?”
米娜說:“你們從澤之主那裏拿到的血紅薔薇,看到那裏的害菌了吧?”
“嗯。”
“實際上那是因為爸爸帶回的東西而産生的異變,不僅是霍塔沼澤,整個愛莎公館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波及。比如波旁蠟像館的蠟像一夜之間全部複活;米薩學院的植物教授都長了全身的蜘蛛痣;那一年的新生兒很多都沒有腦子,器官錯位,卻奇跡一般活到了成體。”
蒲牢猶豫地問:“我在想,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當人接近那個東西的時候,就會自動受它影響,所以根本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聽米娜的描述,愛莎王帶回的那樣東西很像是某種異常強大的能量源,得不到妥善保存的能源發生了洩露,與周圍的靈物交集,然後互相作用——這有點類似現世的輻射,但與輻射不同的是,輻射無法與靈體的意識交流,但這種能量的可以。
米娜幽幽地嘆氣,小小的嘴唇豁開口子,擡起頭,伸出兩只小手:“你們看我只有五千來歲的樣子,是嗎?”
按照四方大陸和現世的年歲差異表對照,四方大陸民族的一歲大致相當于現世人類的五百年,米娜看起來不過現世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實際換算後是個應該是五千才對。
呃。
阿絮露出怪異的表情,這個“五千來歲”好像剛才一直叫她姐姐吧?
天哪,會折壽的!
阿絮讓自己冷靜,決定以後堅決不考慮年齡問題。
米娜說:“其實我今年已經兩萬多了。”
阿絮眨眼:“诶?那你......”
“在爸爸回來的那一刻,我看到他,叫他的名字,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
米娜躬身捂住臉:“我再也長不大了。”
阿絮輕輕拍她的背。
米娜的臉龐滑下淚水:“都是我的錯,我想爸爸離開,那個時候我在心裏想,要是我們永遠都能像小時候那樣就好了,爸爸每天都在,媽媽也沒有去世......”她突然大哭出聲:“可是——可是只有我一個人變成這樣,錯的是我,錯的只有我!”
米娜痛苦地哭喊:“是我害死了爸爸,是我害了他!”
阿絮抱住她:“公主,請你冷靜一下。”
“是我,都是我的錯......”
“然後呢,你爸爸帶着那樣東西回來,沒有受到影響嗎?”
米娜搖搖頭:“沒有,我看到爸爸是好好的,只是在看到他以後我發生了變化,但是那會他并沒有異常。”
蒲牢問:“那你為什麽說是你害了他?”
米娜接着往下講:“爸爸回來以後,說要把東西交上去,這樣才算完成任務。然後他打開了‘鷺鳴門’,我問他,為什麽要開天窗呢,公館頂部的那扇窗戶從我出生以來從沒打開過,爸爸說,那是一種儀式,是對神者的尊崇。”
阿絮疑惑:“神者?”
“嗯,爸爸說鷺海之上都是神啊。爸爸打開了天窗,上去以後再也沒有回來......”說到最後,米娜恐慌地抓起頭發。
蒲牢道:“你知道為什麽愛莎王能夠不受那東西幹擾,能夠平安把他帶回來嗎?愛莎王去鷺海以後失蹤跟你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你說是你害了他?”
“因為!”米娜瞳孔縮小,渾身顫抖:“因為爸爸說他有異界之神賜予的‘九柱圖’,所以不怕‘詛咒’的影響。他把九柱圖的圖案畫在我的背上,說那是連接鷺海和公館的回程契約,叮囑我千萬不可以擦掉,否則他就回不來了。”
阿絮驚道:“你......把圖案擦掉了嗎?”
“不是我擦的!是弗蘭特!”
蒲牢眸子一冷:“公主,我可以看看你的背嗎?”
米娜點點頭,背過身,阿絮小心地拉開裙子的拉鏈,見到女孩小小的身子上爬滿觸目驚心的傷痕,心頭猛烈震動。
阿絮憤憤道:“太過分了。”
蒲牢問:“弗蘭特知道你背上這個符咒的意義嗎?”
米娜搖頭:“他不知道,他只是單純看我不順眼罷了。我的法力不如他,所以受他打壓,被他監-禁,最初我不依他,他才對我動了粗。”
蒲牢說:“也就是說,符文被毀是個意外了?”
米娜肯定道:“嗯。”
蒲牢合上眼,哀哀嘆一口氣。
米娜眼珠子不住往下掉:“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向弗蘭特低頭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了。”
阿絮怒道:“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弗蘭特趁愛莎王出走時欺負你,集權自重妄圖篡位,他才是罪魁禍首!”
蒲牢走過來,低眼仔細看米娜背上被疤痕劃得面目全非的青色圖案,沉吟:“好奇怪的符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符文系統。”
符咒由符文組成,符文可以是特殊的文字,也可以是花紋,但不論如何變化,就像語言一樣,每種咒術都有屬于其的體系和分支,就算遇見了陌生的符咒也能根據符文系統找到大略的‘既視感’。
但是米娜背上的“九柱圖”讓蒲牢感到全然的陌生,那是不同于她所知道的任何咒文系統的符文,不僅現實裏不曾見聞,甚至連關于太古紀的史書裏也沒有記載。
晾着後背被兩個人研究,米娜有些害羞:“我也是第一次從爸爸那聽說‘九柱圖’,過去從來沒見過。”
阿絮摸着下巴,眉頭緊蹙,手指在米娜背上劃拉:“我倒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種花紋.......”
蒲牢眯眯眼,拉開阿絮,給米娜拉好拉鏈,抱歉道:“對不起公主,是我們魯莽了。”
米娜抹幹眼淚:“嗯,沒關系,是我該好好謝謝你們。”
蒲牢說:“你已經兌現了我們的要求,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告辭。”
米娜叫住她:“請等一等。”
阿絮歪歪頭:“米娜?”
米娜跑到說桌前,快速寫了一封信函,咬破手指在末尾滴上血印,拿給蒲牢:“請收下這個。”
蒲牢說:“你已經實現我們一個要求了。”
米娜把信封塞進蒲牢手裏:“這不是兌現的要求,是我給你們的禮物。”
蒲牢看她一會,道:“謝謝。”
米娜牽着裙角鞠躬:“請你們一定要把我的爸爸從異界之神手裏解救回來。”
蒲牢也回一個禮:“放心吧。”
蒲牢打算回別墅,阿絮卻在電梯上按了低層的樓數。
蒲牢問:“你要去‘老鼠管道’?”
“嗯。”
蒲牢有點不悅:“很晚了。”
阿絮沉悶異常:“我有事找慕常羽。”
蒲牢略微詫異,看她,只見阿絮一臉陰郁。
很少見啊,阿絮居然叫了慕常羽的全名。
到了什剎幾人的宿舍,阿絮敲門的手還沒落下去,西弗珈珞急匆匆竄出來:“你們終于回來了!出大事了,小羽姐姐被人帶走了!”
☆、Ⅳ窮極遙塔篇13
“你說什麽?”
西弗珈珞努力平靜下來,把打結的舌頭捋直:“上午我們一起打牌,小羽姐姐突然拉我出門,我們在外面玩,玩了一會來了一個貴婦,她跟小羽姐姐吵了兩句,就把她綁走了。”
阿絮問:“貴婦?你認識嗎?”
西弗珈珞忙不疊搖頭:“不認識,第一次見。”
什剎走過來:“上午那會就是阿寅來的時候吧。”
阿絮的眉頭鎖得更深。
蒲牢敏感地問西弗珈珞:“你說你們三個打牌,慕常羽突然拉你走。”然後轉向什剎:“緊接着葛天寅就來了?”
“是的。”
“沒錯。”
蒲牢對西弗珈珞說:“你別着急,把事情經過完完整整地說一遍。”
“好。”
“慕常羽走之前說了什麽?帶她走的人又說了什麽?一句話都不要漏。”
什剎給每人倒了一杯水,西弗珈珞雙手握緊水杯,并着膝蓋坐在沙發凳上:“我已經跟小鹿姐姐講過一遍了。小羽姐姐帶我去游戲廳玩,我不喜歡玩就看着她玩,覺得無聊,跟她說了幾句話。”
西弗珈珞倒是守信用,沒把慕常羽賭博的事供出來。
她接着道:“我問她為什麽要跑出來,她說為了躲人。我問為什麽要躲,她說如果那個人認出了我,阿絮的計劃要失敗,她正要說如果認出了她會怎樣,突然來了一個貴婦。
“這個貴婦自稱老奴,可是對小羽姐姐毫無禮節。貴婦說了很多奇怪的話,比如‘回去那邊’、‘記住自己的身份’,具體我記不清了,反正很晦澀。再後來她就把小羽姐姐綁走了!”
蒲牢分析道:“慕常羽要躲的絕對是葛天寅。她知道葛天寅是葛天城的公主,但她不知道葛天寅和葛天黎有嫌隙,以為葛天寅認出西弗珈珞的身份後勢必懷疑西弗家族出了問題,然後上報葛天黎,如此一來十六連弧星雲失竊的事就會敗露。”
什剎說:“從這一點考慮,慕常羽至少不是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蒲牢說:“問題在于她隐瞞的內容,很明顯,葛天寅能夠認出她,但認出她之後會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阿絮蹭起身,從蒲牢腿上越過去,叫什剎:“聯系葛天寅。”
“呃。”
阿絮面色沉郁,眉頭皺緊,竟讓人感到一絲冷酷:“別跟我撒謊,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找到她。”
蒲牢抓她的肩:“龍兒,別這樣,放松一點。”
阿絮瞥她一眼:“不,事情和你們想的不一樣。”
蒲牢微微怔神,阿絮轉過頭扣住什剎的手:“快一點。”
什剎急忙從茶幾下抱出兔子:“啊?哦。”
她戳戳兔子腦袋,拎着它的耳朵說:“喂,幫我跟你那倒黴主人連個視頻,快點。”
兔子用後腿撓頭,發傻。
什剎尴尬地笑:“它跟我還不太熟,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阿絮心煩意亂地嚼口香糖,把頭扭到一邊,枕在靠墊。
蒲牢捏捏她的後頸,語氣溫和:“怎麽了?”
阿絮連着嚼了兩口,聲音飄飄忽忽:“我......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嗯?”
阿絮靜靜說着話,音響上的小鬧鐘嗒嗒地走。
“我一直過得糊裏糊塗的,腦子不聰明,不會哄人,性格不成熟,不會照顧人,沒有特長,不招喜歡。”
“怎麽突然說這些。”
阿絮說:“遇到你我都覺得太夢幻了,想着只要有你就好,可是經過唐雪妃的所作所為,我才知道我還是太高估自己。”
蒲牢垂下眼睛。
“我羨慕你和什剎雖然嘴上厭惡卻兩肋插刀,也羨慕你和雲少稔見面相互不滿卻總能雪中送炭。說真的,秋寧,我知道也心痛你經常孤孤單單,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你身後有關心你的人。”阿絮仰頭張開口:“他們從沒有背叛過你。”
“是。”
阿絮說:“小時候,唐雪妃很受歡迎,漂亮,成績好,大家都圍着她轉,而我恰恰相反,那樣優秀的她卻願意主動關心我,我打心底把她當做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卻背着我投靠天寰。”
“龍兒......”
阿絮輕輕地笑:“慕常羽對我很好,晨昏時化的時候她救了我一命,本來是該我欠她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還的完,結果我卻欠她越來越多,她為我驅散消夜,幫我扶持伊夏上位,保護我去西弗,一路陪我到這......”
蒲牢把她抱進懷裏:“你啊,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
阿絮抱緊她:“我沒有。我懷疑過她為什麽對我那麽好,但是她那個人那麽簡單又那麽善良,慢慢的,我就告訴自己她是真的對我好,她是小柳絮最好的朋友小羽毛。但是、但是——”
“但是?”
阿絮抓緊衣擺,咬牙:“但是事實擺在面前,我無法不去懷疑。”
蒲牢憂慮地問:“龍兒,你到底發現什麽了?”
阿絮說:“在玫瑰城堡我說過感覺在哪見過‘九柱圖’。”
蒲牢慢慢睜大眼,難道說......
阿絮斂眸:“我想起來了,是慕常羽。”
那還是在君子國文藍城,巨水祭司的雅苑裏。有一個夜晚,阿絮發現蒲牢身上有言靈術的殘餘,第二早約了阿猙去後山單挑,打鬥進行到一半時慕常羽突然來了,她勸了幾句兩人都不聽,于是擋在兩人中間,三個人的靈能碰撞在一起,慕常羽的身上張開了九柱圖陣符。
當時阿絮不知道那是什麽圖案,只覺得很怪異,如果不是看到愛莎公主背上的符文,或許已經把它忘記。
蒲牢陷入沉默。她知道這對阿絮來說意味着什麽。
慕常羽是九柱圖的使用者,也就是說她必然屬于盜取十六連弧星雲的勢力。慕常羽是敵是友尚且不清,但她長期潛伏在四方大陸伺機接近阿絮是肯定的。
因為什麽?答案只能是一個,為了诏谕之契。
到頭來,視為珍寶的友誼不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詭計。
蒲牢哀嘆,現在的阿絮一定是這樣想的。
“啊!通了!”
什剎抱着兔子開心地發出笑聲。
她把兔子放到桌上,叫其餘三人過去看。
哔,兔子的眼睛射出紅光,在白色的牆上打出一道圓形影像。
影像裏傳出低沉的咆哮,此起彼伏,聽得人一身惡寒,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畫面中光線很暗,只有靠近人影的地方亮着微微的光。
什剎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大聲喊道:“阿寅,你在嗎!”
轟隆!
那邊傳出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強烈的火光炸開,就是隔着影像也能感到強大的沖擊。
接着傳來迦樓羅模糊話音:三公主,妖蓮遺址殘存的紅蛇牙毒太過生猛,再這樣下去只怕打開九階異能也扛不住,還是先回去稍作休整,請星大人一同前來。
什剎愣住,驀地抓住兔子耳朵大吼:“阿寅!你聽得到嗎!說話啊!”
又是幾聲爆破,影像裏黑暗的畫面閃出血紅的火光,說不出那是怎樣的的地方,像是漫無邊際的廢墟,無底的深壑裏冒着迷幻的魔煙,陰郁的死寂裏竟然開着一朵朵嬌小的紅光妖蓮。
“阿寅!”
影像抖了抖,鏡頭晃動,眼前閃過淩亂飄飛的深棕長發,然後是微笑的冰藍眼瞳:“嗨,小鹿~”
什剎的心都快被吓掉了:“你在幹什麽!這種情況怎麽笑得出來!”
迦樓羅又說了些什麽,葛天寅回過頭,背對着鏡頭喃喃:魔道的殘穢果然不好對付,只能把阿星叫來了。不愧是我族先祖耗盡七千萬年也無法殺死只能将其封印的魔族帝尊,呵,空無紀遺存下來的史前怪物......
葛天寅交待迦樓羅幾句,又把鏡頭轉回來,笑着說:“小鹿還有小緒和她的朋友們,你們好呀~”
愛莎公館的四人滿頭黑線,這個人明明身處險境,竟然還笑得這麽開心,這樣真的好麽?
葛天寅說:“我現在正準備和大鳥鳥回家,你們呢,吃過夜宵了嗎?”
這回迦樓羅尊者和影像那邊的四人一起黑線,原來在他親愛的主人的眼裏他是一只大鳥鳥......
什剎哼一聲,說:“沒事就好,葛天緒找你。”
原本滿肚無名火的阿絮看到這場面火氣也下去一大半,平靜地說:“三姨母,我問你個事,你知道‘九柱圖’嗎?”
葛天寅回答:“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也許見過,你有實物或者記憶拓印嗎?給我看看。”
阿絮聚集靈能催動言靈,念出“九柱圖”三個字,靈氣根據阿絮記憶中的畫面在空中畫出一道九柱圖的符文。
阿絮說:“我只匆匆瞥過一眼,記得不清晰,大概輪廓是這樣,實際還要複雜得多。”
葛天寅仔細觀察一會,搖搖頭,還問了迦樓羅尊者,迦樓羅也沒見過。
葛天寅抱歉地笑:“對不起啊小緒,我也不知道,幫不上你的忙了。”
阿絮想了想,眉目一沉;“那我換個問法吧,三姨母,最近五百年裏鷺海有沒有哪個片區的重要人物常年不在領地?”
葛天寅跟迦樓羅稍微讨論些許,答道:“沒有這樣的消息,如果非要說有的話,聽說鷺海巡察使幾次設宴,長空島主都沒有去過。”
阿絮又凝聚出慕常羽的相貌,葛天寅看了說不認識,長空島主不是這個模樣。
蒲牢問:“長空島?那是什麽地方?”
葛天寅甜甜地笑:“水龍卷頂端的一座浮島,鷺海裏的外號是‘鎮守下界的門戶’,是進入鷺海的必經之地。你們要去那裏玩嗎,離開公館很快就能看到了哦~”
阿絮沉吟:“長空島......”
葛天寅笑着豎起食指:“雖然長空島風光秀麗,但是你們不可以賴着不走喲,記得早點來迦樓羅國,我會叫大鳥鳥好好招待你們的~”
四人:......
迦樓羅尊者:......
咻~影像熄滅。
什剎寶貝地抱起兔子,喂它吃胡蘿蔔。
蒲牢鄙視地掃什剎一眼,揉揉阿絮發頂:“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阿絮靠進她懷裏:“回去睡覺吧,我腦子很亂,明天再想。”
蒲牢輕輕嗯一聲,叫什剎和西弗珈珞也好好休息,然後攬着阿絮回了別墅。
☆、Ⅳ窮極遙塔篇14
原本是五人同行,現在少了最鬧騰的那一個,四個人的氣氛不免顯得沉悶。
愛莎公館裏一部分的物品是可以帶去鷺海的,除了官方明确列出的違禁品其他都可以帶作行李。
蒲牢向了解鷺海的客人詢問鷺海的情況,在商場裏購置了一些随行物品,以備不時之需。
西弗珈珞在一間雜貨店裏淘到一張破舊的地圖:“我特地問雜貨老板淘的,他說我運氣好,前不久剛有人賣了一份,這個是鷺海的地圖吧?”
阿絮瞧了瞧,感覺有些眼熟:“我看看。”
“嗯。”
阿絮看了一會,忽然想起她從西弗拿到龍玉朗留下的路線圖副本後就再也沒看過,而眼前這個破地圖和龍玉朗的路線圖有幾分相似,興許是四方秘境通向鷺海的線路指引,于是買下來拿回去做對比。
阿絮回別墅找到自制的言靈匣子,兩只雪絲燕正栖在上面打瞌睡。
看着圓渾蓬松的雪團子,阿絮無奈的搖頭,人不運動身材走形,鳥不運動變成團子。
阿絮戳團子:“起來了。”
叽!雪絲燕驚醒,豎起尾巴環顧四周,做出機警的樣子。
阿絮又好氣又好笑:“就你們這樣還守家當呢?我不在就偷偷打瞌睡,被人捉去熬了鳥湯都不知道,還不如人家一柄劍。”
說着,壓在匣子下的空歸劍噌噌地搖了兩搖,好似在得意地笑。
雪絲燕咂咂嘴,搖着尾巴跳下匣子,蔫巴巴趴在桌面。
阿絮用言靈術打開匣子,取出龍玉朗的路線圖,和買來的地圖攤在床上對比。
什剎在房外的小客廳裏說:“寵物店老板說這是新出的高營養合成兔糧,特別适合這種營養不均的小兔子。”
蒲牢的聲音一會遠一會近,像是在四處走動:“你來就來吧,幹嘛還帶你的兔子。”
“是你叫我們來的。”
“那你也別跟我講你的兔子,我不養兔子,不學習養兔心得。”
蒲牢敲敲門:“我進來了。”
阿絮嗯一聲,坐在床上沒動。
蒲牢給阿絮端了一杯橙汁,低頭看到龍玉朗的路線圖,盡管時隔數千年,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字跡。
——君去飛天闕,我笑堕深淵。
唔。蒲牢腦子突然鈍痛,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複了清明。
阿絮仰臉:“怎麽了?”
蒲牢摸摸她的發頂:“看看你在做什麽。”坐在她身旁,指着龍玉朗路線圖裏一條長筒上盤踞的觸手陰影問:“這畫的是章魚嗎?”
阿絮給她看買來的地圖上相應位置的标注:“可是這裏畫的是蛇頸龍。”
蒲牢想一想,說:“會不會是這兩張圖年代不一樣,所以那裏的怪獸換了?”
“有可能。”
阿絮認真對比地圖,蒲牢輕輕地叫她:“龍兒。”
“嗯?”
蒲牢說:“你打算從長空島查起嗎?”
阿絮神情嚴肅起來:“是的。”
“葛天寅說了不認識九柱圖,長空島主也跟......她沒有關系。”
阿絮說:“有可能她變了模樣,有可能她操縱的肉傀,或者像多歧一樣披了人皮,有很多可能——總之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一定在那,我要去找她。”
蒲牢一邊撫摸一邊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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