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晨曦之瞳,5-6(43)

器,然後在人像後畫了一頭比人更高大的白狼。

阿絮擡頭看她:“你是不是知道這個畫的是誰?”慕常羽拿起畫仔細辨認:“嗯......應該是吧。”阿絮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她是誰!”

慕常羽沉吟片刻,說:“小柳絮,我覺得你知道她是誰也沒意義。”

嘭咚——心髒猛一痙攣,阿絮驀地睜大眼,怎麽好像......在哪裏聽過這種話?

慕常羽繼續道:“因為這個人可能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她死了嗎?”

“不是死,是不存在。”

“不存在?”

慕常羽嘆氣:“小柳絮,有些事情我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清,這麽跟你講吧,這個人曾經是魔道城的道禦官,魔道帝尊和神道聖女決鬥時她也在場,我只見過她那一次。你根本無法想象她是怎樣恐怖的存在,我站在她身邊,她沒有動用任何法術,竟然能在足以撼動整個鷺海的戰鬥中保證我們不受任何波及。她全程冷漠地看完魔道和神道的鬥争,最後竟然只是淡淡微笑,在本子上寫了點什麽,從容地走掉了。”

“......”

慕常羽說:“她大概連葛天黎都不會放在眼裏吧,所以西弗預言裏提到道禦官我很意外,因為道禦官像根本不存在的人物,根據鷺海形成以來的記錄來看,道禦官出現的次數不超過五次,只是聽說道禦官降世一次生之碧湖就會漲一次潮。說實話,我覺得我們找不到道禦官......但是小柳絮,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彌補道禦官的那份空缺。”

阿絮想起阿猙臨走前說的話,問慕常羽:“如果有人說,她有辦法找到道禦官,這是怎麽回事?”

慕常羽破天荒地怔了一下,吞吐道:“聽說魔道城的深處有發生緊急情況時用來召喚道禦官的道禦封印,但是迄今為止從沒有人找到過。”

“如果這個人曾經認識道禦官,清楚道禦封印在哪,也知道召喚她的方法呢?”

慕常羽眨眼:“有這樣的人嗎?”

阿絮捂住臉,慢慢張開十指,露出投射冷光的眼睛:“很幸運,我好像剛好認識這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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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表情陰鸷,無聲地咧開嘴:龍玉朗,我發現你的秘密了。

“哈哈。”阿絮低笑兩聲,抱過慕常羽的肩,小聲說:“小羽毛,明天我想請你幫個忙。”慕常羽開心地問:“什麽忙?”阿絮說:“剛才聽你說的那些,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也許我們可以找到妖蓮紅蛇的蹤跡。”慕常羽點頭,問:“要怎麽做?”阿絮說:“明天我想請你以紅蛇的身份和我決鬥。”

慕常羽驚訝道:“啊?”阿絮說:“傳說裏葛天族是神道聖女的後裔,我繼承了神道的魂靈,你是羽蛇神的卵,同是蛇,你可以代替魔道,我想還原當時戰鬥的場景,興許能發現什麽。”

慕常羽思忖一番,爽快答應:“好。”

--------------

蒲牢醒來的時候阿絮正靠在床頭看着她,蒲牢仰起頭與她交換一個吻,問:“什麽時候回來的?”阿絮細膩撫摸她的臉頰和脖頸,低頭貼在她的頸窩:“我很早就回來了,守着你睡了一晚,我懷疑你說我晚上踢被子是不是騙我的。”

蒲牢托起她的下颔:“我沒說奇怪的夢話吧?”阿絮挑眉:“你會說什麽奇怪的話?”蒲牢說:“比如娘子加油,蛋蛋快出來了。”

......

阿絮紅着臉敲她的額頭,站起來背過身:“快起床,今天你有工作。”

“工作?”

慕常羽早已在不死山上空準備就緒,阿絮讓雪絲燕化成飛轎載着蒲牢懸浮在高空,囑咐蒲牢看清她和慕常羽戰鬥時不死山的變化。蒲牢拉住阿絮的手,阿絮看她一眼,蒲牢說:“娘子小心。”阿絮用力握她的手:“我超厲害的。”

慕常羽雙手合十,猛喝一聲:“小柳絮,要開始了!”周身靈波震蕩,頓時風起雲湧,數重九柱圖轟鳴閃現,阿絮憑空拔出長劍,念動言靈咒語,應道:“來!”

不死山周圍聚集了不少觀戰的人群,除了空中不絕于耳的戰鬥時,還有人群喧鬧的議論。

阿絮乘着言靈岚魔的頭盔舉劍刺下,偏身問慕常羽:“如果你快死了,你會怎麽做?”慕常羽旋轉腰肢,張口噴出毒液:“會要你陪葬。”阿絮揮劍斬向她的頭顱:“沒錯!”

慕常羽穩着身子下落,阿絮叫道:“就是現在,快!”慕常羽向下伸出手,釋放出大量靈能,飛旋的九柱圖卷着鴉青的靈火蕩平流淌着岩漿的山脈,不死山被攔腰斬斷,一時間火光迸裂,空中升起烏黑的雲煙。

與此同時,蒲牢在高空騰地站起身,驚異地看到一片狼藉中,無數朵火魂罂粟欣然怒放,除去岩漿與黑岩後,燃燒罂粟的彙成一支箭镞,直直指向東南的海疆。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42

BTW,如果有朋友看不懂關于道禦官的內容,也許你可以看看文案裏這篇小說的閱讀順序,然後看看《道禦官》^_^

☆、Ⅳ窮極遙塔篇39

聽說不死山被人劈成了一攤石塊,迸出的岩漿毀壞了沿途的城鎮和田地,不死國王一個頭兩個大,雖然心裏苦不堪言,但面上還是樂呵呵的,笑着說:“不死山沒了,好在我們還有罂粟花海。”

慕常羽不會看人臉色,興沖沖地問:“要不我再把那些石頭壘起來,還你一座山就是了。”不死國王忙不疊擺手:“不了不了,感謝你的熱情。”只要這姑娘不再暴力拆遷他就要燒高香了。

不死國王聽阿絮說完出海的意向後,面露疑色:“小殿下,您确定紅蛇留下的指示是通往東南方?我不死國往東只有靠北的霧隐國,南邊全是鷺海靈波,直通東方葛天城的領域。”

阿絮問:“那有沒有無人定居的小島呢?”

“沒有。”

阿絮的心沉下來:“難道說紅蛇的封印在鷺海下面?”

不死國王說:“鷺海往下就是臨淵了,小殿下已經判定妖蓮遺址并非紅蛇封印真正的所在之地,所以我以為......”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去霧隐國。”

“這......”

阿絮看他:“怎麽,又有什麽問題?”

不死國王呃一聲:“小殿下,再往北走,自霧隐國往東,那可就是葛天的管轄範圍了。”

阿絮點頭:“行,知道了,自家地盤更沒什麽好怕的。”

不死國王微微颔首:“是。”

季風混亂的時期已經過去,出航霧隐國的行程非常順利。

阿絮站在甲板上,手上的電子環閃了兩下,蒲牢嚼着菠蘿說:“叮咚,你有一封新簡訊。”阿絮點開通訊按鈕查閱信箱,歪頭問她:“你上哪弄的水果?”蒲牢自豪地吧唧嘴:“游輪特別供應,還有飛餅吃。”

阿絮不想看她為了點吃食就莫名嘚瑟的樣子,低頭念出簡訊:“絮,你好,幾日不見甚是想念,不知你們已經到達何處,我正在迦樓羅國游玩,期待與你相會——”

蒲牢狠狠捏了一下阿絮的腰,冷道:“那你們就相會去吧。”

阿絮後悔地抱住她:“夫人我錯了,我錯了。”

坐在窗邊的什剎指着甲板上的那對龍女女,教育珈珞:“看見了嗎,做人要實在,不能挑戰犯賤的極限。”珈珞一臉苦大仇深,機械地點頭:“嗯,雖然不是很懂,但是看起來确實是這樣。”

霧隐國是一個由衆多城邦聯合而成的國家,國民們都可以用閑雲野鶴來形容。這個國家的人作息習慣很奇特,起霧時開始勞作,霧散時便歸隐山林,很少與外界交流。

霧隐國有一種能力強大的異獸,叫做墟天霧隐猞,常被馴做異能鬥士跟随主人戰鬥,順帶一提,阿猙用的便是這一種。

阿絮一行在海岸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人,就是城鎮裏也是空的,無奈之下等到了第二早晨霧升起之時,這才在遠處的山林間隐隐看到走動的人影。

阿絮叫住一位扛着鋤頭的少女:“請問你知道東南方的海域裏有浮島嗎?”

霧隐國的霧民都生着灰白的頭發和灰色的眼睛,看起來霧蒙蒙的。

少女微笑:“有啊。”

阿絮一驚,沒想到随便找一個人就問到了:“請問你确定嗎?不死國的人告訴我附近的浮島只有霧隐國,往南全是靈波。”

少女說:“一般來講東南方的海上是什麽都沒有的,但是季風穩定後到下弦月這段時間裏,三苗國的島嶼會順着洋流漂到霧隐國的東南方向,這是只有長期在東南岸出海的霧民才知道的事,因為我祖上世代在此捕獵海獸,所以才會知道此事,希望能夠幫到你。”

阿絮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謝謝你!真的幫我大忙了!”

阿絮跑回海岸,看到蒲牢孤身一人立在碼頭,海風中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

她好像又瘦了......

阿絮心疼蒲牢,走過去把她摟進懷裏,吻她的前額:“你在看什麽?”

蒲牢靠在阿絮懷裏,眼中映滿飄渺的汪洋,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

“嗯?”

蒲牢的眼珠無端籠上一層薄霧:“就是覺得......”她朝蔚藍的天空伸出手,指尖纏繞潮濕的煙霧:“這個地方看起來蠻寂寞的。”

阿絮摟緊她,把臉埋進她的發絲:“秋寧......”

蒲牢雙眸剪水,虛弱地牽一牽嘴角:“就像是......怎麽等都等不到。”

阿絮吻住她的唇,抱着她臉頰:“愛你的人不會讓你等,我會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蒲牢反身擁住她,“我都知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

三苗國的島下半部分是中空的,被水蝕出許多孔洞,因此在鷺海裏極不穩定,整年被環繞墟西群島的洋流推着來回浮動。因為浮島的位置一直在變動,所以航行時不僅需要計算距離,還要根據月亮的殘缺程度計算三苗浮島的偏移角度,十分麻煩,總之阿絮她們費了一番周折才登上三苗國的陸地。

別看同處一個溫度帶,霧隐國冷得人手腳冰涼,三苗國卻像是熱帶雨林,叫幾人一時适應不過來,珈珞甚至還染上了熱傷風......

熱情的三苗女巫用某種蛙類和毒蟲熬制了湯藥給珈珞喝,珈珞聞到湯藥的詭異氣味,病登時好了大半,跳起來東躲西蹿:“我好了,我真的好了!”逗得女巫咯咯笑。

島上來了客人是十分稀奇的事,三苗國的大祭司親自接見了阿絮,聽過她的來意後,遺憾道:“很抱歉宋姑娘,我們在這島上生活了千萬年,從沒見過與魔道相關的遺跡。”

阿絮本來也沒指望大祭司能提供給她什麽有用的情報,請求道:“可以讓我們在島上自行尋找嗎?”

大祭司禮貌地微笑:“當然,諸位請便。”

珈珞一臉崇拜地跑到大祭司屁股後面跟着:“您好,我是四方秘境西弗家族的少家主。”大祭司聽後也是驚喜:“呀,閣下就是初界的原生民‘西弗’族人?”珈珞腼腆地撓頭:“正是。”

大祭司與她坐下詳談:“西弗族是世界起源時便存在的神聖民族,擁有夢見未來的神力,一直是我三苗國敬仰的對象。”珈珞沉醉道:“哪裏哪裏,素聞鷺海巫族三苗氏精通天文藥理,占蔔之術問鼎天下,如今能見到三苗大祭司,真是幸會幸會!”

“久仰久仰。”

“幸會幸會。”

......

阿絮碰一下蒲牢:“她們這算什麽?”

蒲牢說:“不知道,神棍的惺惺相惜?”

阿絮聳一下肩:“愛做夢和愛算命。”

那邊聊的酣暢淋漓的兩人渾然不知這邊有人早把她們編排了一番,珈珞突然大聲喊阿絮:“阿絮,你過來一下。”阿絮被點名有點慌張:“怎麽了?”珈珞把她拉過去,說:“你之前不是專門到西弗問你能看到未來景象的原因嗎,或許大祭司能夠解答這個謎題。”

阿絮半信半疑地看腦門上貼了三根鹦鹉毛的紅臉蛋女人,問:“真的?”三苗大祭司笑着點點頭:“嗯,請姑娘把手給我。”

大祭司握住阿絮的手,兩人交握的部位泛起柔和的綠光,大祭司閉着眼,輕聲念道:“淚痣,龍珠,白紗,銀鑽,青鱗。”大祭司緩緩睜開眼:“黑暗的地宮,污穢的海船,壯麗的桃源樹。”

阿絮驚異地看着她,大祭司松開她的手,微微一笑:“這便是你要的‘因果’。”

阿絮問:“你說的這個就是我能看到未來景象的原因嗎?”

“是呀。”

阿絮問珈珞:“我怎麽聽不懂這個原因?”

珈珞說:“占蔔和夢見是一個道理,只能推出因果,捕捉元素,具體的原因需要你自己去串聯,然後解析。”

阿絮垂頭:“好吧,早知道還不如我自己編一個......”

蒲牢說:“地宮指的是你在昆侖地下預先看到寄生榭那次吧?海船應該指的是你在超靈的船上預先看到鸩妖,桃源樹就是你到西弗求問的經歷,這樣來看事件都能對上號。”

阿絮比較相信蒲牢:“那前面的怎麽解釋呢?”

蒲牢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覺得龍珠指的是某個人,青鱗指的是我,其他幾個就沒頭緒了。”

阿絮沒有追問“某個人”的問題,感嘆:“看來我這個預知未來的能力要追溯到被刻印的母體之前了,沒關系,慢慢想吧,總有一天會解開謎底的。”

轉過身,阿絮沉下眼,白色的紗,銀鑽......為什麽和慕常羽說的噩夢一樣?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阿絮她們把三苗國轉了遍,也沒發現任何跟紅蛇有關的痕跡,最後只得放棄,蒲牢說也許罂粟指的方向并不是三苗國,可能還有其他被隐藏起來的地方。

這一日,衆人準備返航回霧隐國,不知怎的,阿絮的心總是不踏實,她望向島嶼上最高的那座山,山峰挂着一條大瀑布,好似一挂銀線,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忽的,阿絮腦中閃過一道光,話也不說地沖着瀑布飛跑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41

☆、Ⅳ窮極遙塔篇40

其餘人馬不停蹄地追上去,山澗道路濕滑,稍不留神便會打滑,衆人的速度略微放緩,蒲牢找到停伫瀑布前仰望的阿絮:“你怎麽了?”

“花。”阿絮縱身走進激蕩的水流,“我看到花了。”

蒲牢來不及細紋,跟着她走進去:“什麽花?”不料阿絮卻将她攔下:“秋寧,我要自己去。”蒲牢遲疑一下,小心地問:“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嗎?”阿絮擁抱她:“這是我必須面對的宿命。”

“龍兒......”

阿絮一點點放開她的手,疾速下落的水流逐漸隐沒她的臉:“秋寧,我看到了未來。”

瀑布後面隐藏了一處巨大的洞廳,就像凡塵古代話本裏寫的那些神仙洞府一樣,不同的是這個“洞府”簡陋不堪,不說瓊樓玉宇,就連一張石頭桌子都沒有。阿絮在洞廳裏來回走動,探了許久也沒發現端倪。奇怪,剛才眺望山峰的瞬間,她明明看到一朵奇異的巨花舞動着藤蔓從瀑布裏爬出,沿着石壁攀沿而上,繼而盤踞山峰。

除了阿絮其他人都沒注意到山峰上的異動,看來是她又看到未來景象的殘影了,既然是即将發生的事,那麽這個瀑布後的洞穴裏應當有那朵巨無霸怪花才對,可是現在的洞廳裏什麽都找不到。

阿絮心中一動,轉過身往洞口走兩步,然後猛地回頭,仰臉,看到頭頂的石壁往山裏無限延伸,在上部與洞廳的壁壘形成寬大的縫隙,但是對面的石壁卻僅有千米的距離,這顯然不可能是洞廳的盡頭。人的身高有限,目光所及之處也多以平視為主,偶爾能顧及低于視線水平位置的事物,但是極少能注意到超出視野範圍之外的東西,比如背後或者頭頂,阿絮心想這洞室結構如此怪異,其中必有蹊跷,于是跳上石壁與上頂夾層的縫隙,匍匐着向前爬行。

約莫十來分鐘後,阿絮聽到振聾發聩的水聲,仰頭便被力道生猛的水流澆了個透心涼,此時石縫的空間已經可以容納一個人的升高,阿絮扶着石壁觀察四周,原來外面大石廳的上緣有一條通向山體內部的縫隙,整座山都被掏空了。阿絮借着龍眼的夜視向上看,目光穿越數千米的黑暗直達頂部,見到一朵包合花瓣的倒開王蓮。

山體空洞的石壁上垂滿生有尖刺的粗藤,自洞頂的一道開口裏傾下洶湧的水柱,奔騰的水流筆直闖進冬底的水潭,黝黑不見其底。阿絮望了一眼黑潭,張開雙臂禦風而上,拔出空歸劍,這時沉寂的王蓮突然顫了顫,緊閉的花瓣慢慢舒展,阿絮動作一頓,劍尖指向王蓮,警惕地觀察。

重重花瓣展開,一朵紅豔的倒開妖蓮完整地展現在阿絮的眼前。

“這就是......妖蓮?”

飒!

阿絮身體猛一抽搐,渾身僵硬地懸在半空,手指逐漸麻木,失去知覺,空歸劍倏地落入水潭。怎麽回事?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喉中彌漫起濃重的血腥味,為什麽......為什麽動不了?她想用言靈術解除身上的異樣,可是連舌頭都動不了,只能呆滞地仰着頭,一瞬不瞬注視上方的妖蓮。

蓮花的中心并非花蕊,而是變幻莫測的光線,它們曲折彎繞,漸漸消散在黑暗的空洞裏,黑洞深邃無比,僅是看一眼就仿佛要把人給吸進去,阿絮閃過一道激靈,難道這就是紅蛇的異行空間?!

飒!

妖蓮退去實體的花肉,露出火紅的符文,顯出它原本的真面目,洞中瞬間燒起虛幻的靈火,把幽深的洞穴照的血光沖天,如同煉獄。阿絮感到迎面鋪來不可抗力的壓強,殘暴地碾壓她的心肺與魂靈,喉中的腥味愈加濃烈,疼痛和窒息感刺得她流下淚水。

飒!

又一聲蛇鳴般的低語,妖蓮的黑洞中驀地射-出一雙懾人心魄的蛇目,血紅的眼珠裏嵌着赤金的豎瞳,邪魅狂狷地俯視動彈不得的小人,忽的,蛇瞳猛一收縮,駭人的靈波震蕩山石,阿絮膝蓋打顫,不得自控地跪伏在地,大張着嘴卻無法吸氣,急促的喘息全部卡在喉嚨裏。

阿絮突然意識到,這裏就是神道聖女走出異行空間的出口,也是紅蛇留下的妖蓮遺跡,既然她已經找到了紅蛇的異行空間,那麽是不是......阿絮強迫自己掙脫無形的壓力,卻也擡不起頭,她想要與紅蛇的眼睛對視,可是做不到。

阿絮想和紅蛇對話,但是無法發出聲音,于是她嘗試着用心與紅蛇交流——

非常抱歉打擾您的沉眠,魔道陛下,但我有無論如何也想做到的事,懇請陛下憐憫,給予我您偉大的力量。

蛇瞳微微舒展,深沉地凝視倔強的小人。

葛天屠戮衆生,已為世人所不忍,望陛下垂憐,助我一臂之力,摧毀葛天,如若陛下應允,日後我定肝腦塗地,償還您的恩情。

冥火焚燒的鬼洞中響起紅蛇威嚴的話音:“傲慢的長生末裔,你體內的靈魂讓孤厭惡。”

哈——阿絮的喉嚨忽然能夠放松,她瘋狂地吸氣,急喘着昂起頭。

紅蛇雄渾有力的話語在洞中回蕩:“孤憎恨你的祖先,你繼承着葛天語若的魂魄,并會将其代代傳承下去,延續魔道的詛咒。”

阿絮兩眼放空:“葛天語若是......”

紅蛇縮起豎瞳:“空無紀的最後一名流放者,這個世界葛天氏族的真祖,她為了這個世界的掌控權曾與孤糾纏數千萬年。”

阿絮悲憤地叩首:“偉大的魔尊,我等罪民懇求您的寬恕。”

一陣沉默。

紅蛇喑啞地開口:“孤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十六連環星雲紋,那是魂靈之主‘長生殿’賜給葛天語若的囚徒烙印,既然你自稱罪民,孤就讓你看看世代寄宿在诏谕魂魄裏的囚徒記憶!”

狂怒的靈波從四面八方湧來,淹沒阿絮,迅速吞沒了她的感官,似有若無的聲響從身體深處飄來,眼前籠罩一片白光,接着意識不再屬于自己,她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帶着無盡的謙卑和熱烈的愛慕之情,邁着碎步,快速趕在一道高大的背影身後。

阿絮張嘴說話,發出不屬于自己的聲音,憧憬地微笑着:“天......天王大人,我、我對您......”

接着,她趴跪在虛空中,驚慌地後退,視線裏一雙雪白的玉足慢慢向她走近,然後是華麗的金色卷發,妖豔的紅唇,還有唇角那一顆血珠一般的朱砂痣。

漂亮的腳踩在她的臉上,嬌俏放肆的聲音在她耳中轟鳴:“想要吃些點心嗎,天王?”

立在一旁的黑影沒有作聲,而她,只能顫抖着趴在冷風之中。

放浪的聲音還在繼續:“還是說,天王陛下覺得我更美味呢?”

依舊是沉默

“那就交給天王自行處理吧,吾殿一向都是很仁慈的。”

她抓住黑影的裙角,哭泣着哀求:“天王大人,天王大人,求求您——”

黑影伸出寬厚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我放你走,尚可保你及眷屬魂靈,若是她出手......語若,愚蠢之物最是可悲。”

神情肅穆的世監官宣讀審判:“深藍神執行官天人王恩典,寬恕創生民戶籍處語若的穢亂罪行,賜黥紋十六連環星雲一枚,特準保留長生使能‘言靈’、‘歸元’,與其眷屬流放低等造世。”

她哀哀地回望讓她朝思暮想的王者,卻看到那人單膝跪地,托起另一位女王的赤足,虔誠地親吻。

“天人王就是長生殿養的一條狗,暴力的狂犬,沒有自我,沒有意識,只知道狂吠,然後為了主人去破壞。”下界到荒蕪的造世後,她這樣對身邊的眷屬說,眷屬環顧四周,回應她:“語若大人,這個世界與望若浮址的萬維隧道已經被長生陛下撤走了。”

她一臉惘然,盲目地在混沌中奔跑,哭喊,嚎叫:“不要扔下我,長生,求求您不要扔下我、留我獨自一人在這荒蕪的地方!長生殿!!!”

眷屬們心碎地攙扶落魄的首領,有人勸道:“語若大人,聽說長生殿在雲浮留有承諾,她會聆聽每一個流放罪人的忏悔,只要用能夠證明是長生後裔的靈魂和大量的靈能進行祭獻,也許有一日陛下便會回心轉意,讓我們重回望若浮址。”

她的面目變得猙獰而醜惡,嫉妒和悔恨讓她被欲望的毒火吞噬,她開始變得冷酷,越發的殘暴,逐漸不擇手段、塗炭生靈。

只要能夠回到望若浮址,只要能夠重新回到衆世的終極,她将不惜一切代價。

再往後,通過诏谕之契寄宿的記憶,阿絮見證了葛天語若及其眷屬組建的“神道”,見證了神道與魔道的億年戰争,見證了葛天語若和紅蛇的決鬥,也見證了葛天語若把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言靈與歸元分離,一個化作诏谕之契,一個化作葛天族長,同樣,她也見證了葛天城的誕生以及葛天族犯下的沉重罪孽。

阿絮手足無措地趴在地上摸索:“那些都是什麽?怎麽會是這樣?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倒開妖蓮還在洞頂閃爍,黑洞裏的血紅蛇目已經消失不見。

阿絮把臉貼在冰冷的石壁,胸膛裏沉悶異常,想要宣洩無從釋放,一只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把空歸劍遞給她,阿絮擡起頭,驚愕地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昊天......?!”沉靜的神皇披着柔和的金光,淡淡一笑,把寶劍放進她的手裏,柔聲道:“別擔心,她會幫你的。”

阿絮迷茫:“你說誰?”

昊天勾勾唇,拍拍手站起身,朗聲道:“予一人,你玩夠了沒,朕的小朋友都快被你吓壞了。”

頭頂的妖蓮刺啦散作火星飛滅,身披紅袍的戰姬抱着胸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向阿絮伸出手。

阿絮接住她布滿厚繭的手,映入眼簾的是女人紅褐的長發,血紅的蛇目,還有桀骜的笑顏,她捂住疼痛欲裂的腦袋:“您是......”

戰姬略一用力,一把将她拉起來,笑時露出銳利的尖牙:“妖蓮紅蛇狂魔道,唯我獨尊予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40

p.s長生殿和天人王這部裏不會寫,不用深究望若浮址和其他世界的內容,等到《遙塔傳說》葛天恒桓主場的時候會詳細寫的 :P

pp.s差點忘了放昊天的小番外,在這補上,很早以前寫在微博噠,嘻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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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蛇道》

(1)

什麽人?

折合的光線緩慢聚攏,翻轉,蜿蜒,然後徐徐展開,延伸向外,無盡變幻。

為什麽在這?

光線集合彙成光束,如地漿迸裂,好似神鳥的羽翅驀然舒展,呼嘯,騰飛。

黑暗與霞光交彙的深處蟄伏着什麽,此刻仿佛感應到闖入者心中的困惑,自沉睡中慢慢醒來。看不清的迷蒙裏隐隐透出凜冽的銳氣,深淵裏的眼睛深深凝望着她,而她,也深深俯視着深淵。

姬灏夢來過這裏很多次了。

作為神皇的好處就是能夠掌握許多絕密的資料,所以她才能洞悉葛天的秘密,才能學會利用魂髓為自身移植除了“言靈”和“歸元”外的完整元屬命盤,成為名副其實的“披着羊皮的狼。”不,她應當遠比狼更隐忍,更陰沉。

每一次來到臨淵,經過魔道城外的幽溟長橋,伫立橋端,濕冷的風刮過她的面龐,她總能感到有一股特別的力量在呼喚她。那樣沉重,那樣堙郁,堵在喉嚨,壓在心頭,往下墜,拼命往下墜。

她側身坐在玄天極帝虣背上,沉默凝視橋下浩瀚無際的光海幽溟。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分明流光溢彩,卻又深不見底,落入黑暗。

這次那奇異的呼喚尤其強烈。

姬灏夢停下極帝虣,靜思少許,似是自語:“若是下去看看,會如何?”

極帝虣發出不安的呼嚕聲。

姬灏夢勾嘴一笑,揚袖輕身而起,筆直飛落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寂靜裏夢了一遭,待睜開眼時周圍的風聲漸漸消弱,無窮的黑暗裏忽然閃現豔麗的紅光,光線勾勒出妖豔的花,那些花兒生在纖長的藤蔓上,有着細長的花瓣,一點點張開,再一點點收攏,張開,收攏。

雙腳落在實處,好像平靜的水面,姬灏夢露出驚訝的神色:臨淵幽溟竟然是有底的!

信步走開,腳下蕩漾開豔紅的漣漪,遠處的暗色裏驀然開出一朵朵妖異的紅光睡蓮。

妖蓮?

濕冷的風吹過,兩滴冷水打在她的臉上,姬灏夢略微偏頭,恍惚間看到妖蓮中簇擁着一道身影。

什麽人?

姬灏夢猛然擡起頭。

為什麽在這?

是一雙金色的豎瞳。

還有猩紅的火鱗。

姬灏夢倒吸一口冷氣,後退幾步,她萬萬沒有想到魔道城外的幽溟光海下還封印着東西!

嗤。

那人只是見慣不怪的低嗤一聲,不帶半點苦怨,也沒什麽喜悅。

姬灏夢冷靜下來,點燃世耀靈火,這才封印之物的面貌。

那是一條蛇。

一條紅蛇。

她的上身還挂着殘破的戰甲,紅褐的長發大半束起,另一些淩亂地散在身下,如同黑幕裏開合的妖豔花朵一般無盡蔓延。她的下身是一條火紅的蛇尾,每一張鱗片都異常光潤,在世耀的光芒下微微發亮。

她光裸的腹部插着一支深藍的魔杖,自肚臍散開重重咒印,将她死死釘在死寂的幽溟之底。

姬灏夢喃喃低笑:“朕剛才說什麽來着?若是下來看看,會如何?”

欻——

只是一瞬,紅蛇已然逼到她的身旁,纖長的指甲塗着暗沉的紅,扣在她的下巴。

看着面前冰冷的豎瞳,姬灏夢的心沉下來。

紅蛇咧開嘴,露出尖銳的牙。

姬灏夢注意到她眼睑下倒開的血色妖蓮,紅豔的印記無比的張狂,那是何等放肆的美麗。

紅蛇緊緊捏着她的下颔,紅褐長發在翩跹飛揚,冷風吹散漫漫妖蓮,紅與黑的舞蹈,美麗又絕望。

姬灏夢寂靜的臉上綻放出愉快的微笑:“你想要朕的心髒?”

紅蛇與她對視半刻,自虛空裏拔出一把長刀,淩空一舞,刀柄落在水面砸出紅光蓮瓣,飛淩在兩人之間。

“孤可實現你一個願望,你想好了,就幫孤把這魔杖□□。“紅蛇笑聲豪邁,眉間神采飛揚,”你只有這一次選擇的機會,只是放出了孤,你便要做好承擔此後一切罪果的準備。“

姬灏夢牽着唇角,一臉恬淡。

她只回了兩字:“好啊。”

而後召喚全盤元屬釋放所有靈能,集中力量握住貫穿紅蛇腹腔的魔杖,大喝一聲,用力把它拔了出來。

紅蛇按住姬灏夢的肩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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