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晨曦之瞳,5-6(50)
面,她悶哼一聲,将匕首插-進心窩,生生挖出羽化的靈核,放進熬好的蓮子羹。
琉璃長廊十分寂靜,阿絮一人坐在聖像腳下閉目禱告,感到身後有人,回過頭。
千面千象一個時辰後才會起效,慕常羽趕着時間端着素雅的瓷碗走來,甜甜地笑:“小柳絮,你說過我煮的羹好吃,最後......再吃一次吧?”
“小羽毛,你......”
慕常羽擺弄調羹,坐在她身旁:“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來,吃吧。”
阿絮想只要蒲牢和寶寶沒事就好,明日是死是活,随它去吧,于是喝下慕常羽遞來蓮子羹:“小羽毛,今世的恩情,我只能來生再報。”
慕常羽沒接話,只是靜靜看着她。
蓮子羹裏加了迷藥,阿絮很快昏睡過去,慕常羽抱着她交給使魔,讓使魔帶她逃走。阿絮吃下了羽化卵的靈核,可以暫時掩蓋诏谕之契的氣息,即使葛天黎識破騙局,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阿絮。
慕常羽最後看阿絮一眼,在她手背印下一吻,毅然轉身離去,千面千象生效,她走到宮殿門口,侍女向她請安:“殿下,請繼續禱告。”
慕常羽回頭,望着阿絮離開的方向:“好。”
...
...
第二日,長生祭壇,诏谕祭獻開始。
藍色的光束貫穿她的身體,割破肉身、魂魄和靈脈,五感盡失,疼痛感漸漸遠離。意識消散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那個悠然微笑的女子,在紫色的櫻花雨裏翩然起舞,銀色鑽石灑滿星空,紗幔飄飛,還有金色的羽翼和許多眼睛。
她笑着流淚,心中溫暖無比,啊,是你,我想起來了,是你啊......
“慕常羽!!!”
她的記憶緩慢回流,轉過頭,動動唇:古......代......魚......
瘋狂趕過來的阿絮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常羽消失在祭壇,伸出手:“不要!慕常羽!不要!!!”
她走了。笑着走了。
對不起。
我還想,重新愛你。
☆、解鎖
【如題】
懂得賞花的人會說,荷花之氣,最清莫過于晨。
于是有人起疑——是嗎?可是為何清晨之時,從未聞過荷花之味?愚以為哪,最佳賞荷之時還當屬黃昏啊。
池塘畔,有老者捋胡輕笑。
非也非也,荷之氣最清莫過于晨,确也。
如許得其清?
有心人。
夢裏,一片荒涼的蒼白,無盡無息。
只是不覺得寒冷。
緣在不遠處爍一光環,杏黃明萌,柔和得要融化在灼灼日光之下。
不聞伊人音,但現伊人茜佳容。
紫苑花開的時辰,光中若隐若現的人一個優盈的回眸。
做夢之人想要轉身,卻失去了知覺,動不了身。
隐隐感覺到,身後有人無力地伸出了手,吶喊着,卻沒有聲響。
光圈中,杏黃明萌。
那人微笑着,微微翕動着嘴唇,依舊毫無聲響。
不知為何,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襲悲涼。
好像身後,有一雙絕望的眼睛... ...
在無聲中,
哀哀哭泣。
“為什麽會那樣悲傷... ...”
一聲鯨鳴,卧在榻上的她吃力地睜開疲憊的眼睛,眼角有些濕潤。
“娘娘醒了!”
一旁,兩個梳着雙環髻的黃衫小宮娥開心地互相擊掌,興奮地跑向兩邊,“唰——”的一下拉開了沉重的落地的大窗簾,無數耀眼溫暖的光射入屋內,明亮了整個內殿。
“這是... ...”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新奇地看見窗外的花園內竟留過一彎潺潺的小河。
水中怎麽可能還有這種景致出現?
這可是在海底啊!所有的溶液都會融為一體,怎麽可能... ...
“娘娘喜歡嗎?”小宮娥抿唇笑道,“殿下說,娘娘喜歡陽光,喜歡溫暖,喜歡明亮,所以吩咐奴婢們每天清晨都必須拉開宮內所有的窗簾,好讓明媚的光充滿整間屋子!殿下為了讓尚香宮內的光線可以和海岸上一樣漂亮特意在宮內安置了比平日宮裏還多三倍以上的磷光石,可又怕這些冷光不夠溫暖,有專門吩咐宮裏的每件器具都定時搬到岸上去曬呢。您聞聞,還有陽光的味道哦。”
另一個小宮娥樂着說:“娘娘一定奇怪在海裏怎麽還能有小河和花園吧?其實整個尚香宮中的海水并不是真正的海水,是殿下用靈力幻成的水,就好像陸地上的空氣一樣的存在,所以在宮裏所有的生活都可以跟陸地上一樣呢。”
“殿下還說了,明黃色是最接近陽光的顏色,也是最溫暖最明亮的色彩,所以連我們的衣裙都是明黃的呢!”
“娘娘,請起來吧,早膳已經備好了,是特意熬制的荷葉粥呢,雖然有些苦,但很清香哦。”
荷葉粥... ...
碧鱗垂下眼簾,在兩個小宮娥歡快語音中有些恍惚。
“我知道了。”她舉起左手,示意她們稍作暫停,“他現在在哪兒?”
“他?”兩個小宮娥一怔,交換了一下目光,微笑道,“哦,您是說殿下吧?”
“喏,他在那裏呢。”小宮娥朝窗欄轉過身,指向窗外。
順着宮娥的手,碧鱗的目光交織在花園內一大池塘的水榭亭上。
有位披着墨藍長卷發的清俊公子,白衫印着普藍色的星樣花紋,憑欄而望。
只不過,他的目光在遠方。
“娘娘?”小宮娥不解地看着徑直向門外走去的碧鱗,“您要去哪兒啊?還沒用早膳呢。”
碧鱗輕微擺手,沉默着臉。
未曾提起,喜愛陽光。
未曾說過,喜愛溫暖。
未曾告知,喜愛明亮。
未曾奢望,有人能如此待她... ...
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是水琅麒,還是那個八月?
手,拂過貝殼打磨而成的光滑欄面。
心事重重,心尖萦繞山間初晴的薄霧。
你究竟,是為了什麽?
可是為何... ...
總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仿佛每一次,你空靈的目光都悄無聲息地穿過我的身體,好像投在我身後的另一個人身上... ...
難道這裏面,有什麽秘密嗎?
還有那個夢... ...
為何一切明明都那樣美好,那樣靜美如光,卻處處都藏不住一種難以言述而不可名狀的悲傷?
各異的多種性格後,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
恐怕,我不值得你對我這般的好吧?
“阿碧。”
琅麒斜依貝欄,一身輕靈。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琅麒看了她一眼,眯眼,“不錯。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騙我?”
“我沒有騙你。”
“沒有?那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你不是也承認,從一開始就是拿我來消遣的嗎?”
一陣沉默。
“倘若我告訴了你,你會留在我身邊嗎?”
碧鱗微微蹙眉,“呵。是嗎?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是拿我來消遣,為何還要假裝好心,對我如此這般?難不成你有什麽企圖?是想謀取我鬼海什麽寶物嗎?所以才來讨好我這個父皇的掌上明珠?”
琅麒沒有回答,緩緩站起身。
他把住碧鱗的肩,轉向欄外池塘。
水上,滿池水色,滿池花。
無風起,荷花卻搖曳不止,翩跹而舞。
“我說過,麒麟蹄下之花,只為選定之人而開。滿池靈息之荷,悉數為你盛放。我說過,只要再次觸碰那暮春的陽光,我絕不會再沉默着呼吸。我會拼勁全力抓住曾經因年少的無知而錯過的溫暖。”
琅麒神往着說道。
“一開始我只是好奇,所以才會循着你一路北上,與你結識。可是後來,我驚喜地在你身上發現了另外一樣東西。那瞬,我在夢裏苦苦追尋了三千年的光明。
“這個時候,我開始意識到,我的父王這四千多年來終于為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那就是幫我娶到了你這個王妃。
“我本以為那只是巧合,所以不敢确定,更不敢深追。
“可是直到你只身前往忘川時,我突然發現我錯了。
“我在無盡的恐懼與迷茫中,猛然意識到如果離開了你,我的世界又失去了那只三足金烏,那輪,明亮如春的紅日... ...
“所以我才會去找你。想要得到你的原諒,想要得到你的信任,想要帶你回家。
“阿碧,你可以原諒我了嗎?”
他含情脈脈地看向碧鱗,一臉憂傷。
“你怎麽就那樣确定我就是你的王妃?”碧鱗面無表情地問道,“實不相瞞,大婚那晚,本公主是逃了婚的,你連我的面都沒見過,怎會認得我?”
“因為我也要逃婚。而你卻搶在了我的前面。我很好奇啊,是怎樣的女子,居然比我還急着逃走呢。”
“你也逃婚?!”碧鱗打了一個激靈,睜大眼睛,“也就是說當時北門的那架水車... ...”
“不錯。”琅麒略微點頭,“那車是我準備逃婚用的,但被你搶先一步,駕走了。所以我跟着那車随你一起北上,直到在亂石林,你撞上了巨石,我就又跟着你進了那家旅樓。”
“果然你一開始就在跟蹤我?!”碧鱗有些惱怒。
“是... ...那個時候,我對你撒了謊... ...”琅麒幽幽地閉上眼睛,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
——“你為什麽會在那裏?那個地方離城區很偏遠,又很荒蕪,你去那裏做什麽?”
“那裏的石林是個好去處,平日裏還是有不少人前去游玩的,小姐莫見怪。”
“沒什麽,是我想太多了... ...”——
“你要我怎樣原諒你?”碧鱗的聲音有些顫抖,表情已然因痛苦而扭曲,“你根本就沒有在我面前展現過真正的你。可以妖冶,可以文雅,可以小孩,可以高深莫測,可以悲悲戚戚...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水琅麒?!原諒你?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還說什麽原諒你?”
“阿碧!你不是說你相信我嗎?”琅麒有些緊張,一種恐懼攀上心頭。
“相信你... ...你知道嗎?我現在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碧鱗抽搐着不停往後退,哭喪着一張臉,水靈的碧眸中滲滿了通透的淚水。
“因為我根本無法知道,你對我這麽好到底是為了什麽!人在面對突如其來并且毫無預兆的美好時,會感到莫名的恐懼!你知道嗎?你現在讓我感到好無助,好害怕,好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徘徊不定,無所适從。你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這樣的你,要我如何原諒,如何相信,如何去接受?!我做不到!”
抹着淚,碧鱗掩面而去。
一襲青影哀哀而過,惹落繁花千朵,折斷光芒萬束。
曾昔碧色化甲鱗,潛入水中無處覓。
今朝青衣又離離,落花靥芒何已已?
憑欄相望不相依,夢裏三千無笑尋。
話裏相求話裏依,星空蒼蒼亦無音。
悲兮,哀矣,可憐好好公子郎,不知此女非那夢裏笑。
知道嗎?
一樣是太陽的光,卻可以折射出不同的芒。
不是看見了耀眼的白光,就可以誤認為是明萌的柔亮。
繁花落,亭中人,傷了神。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我?
這很重要嗎?
我為什麽要對你那樣好?
他的腦海裏浮起碧鱗天然的傻笑,不禁陷入迷茫。
擡頭,望着結界外幽深的海浪。
難道,是我錯了?
或許她根本就不是... ...
不過不論她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都有一個不争的事實擺在琅麒的面前。
那就是,跟她在一起,很快樂。
有一天,在你無聊的生活中會驀然出現一個恍若世外的人,徹底結束一直以來那段腐朽糜爛而頹廢的生活,從此開始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琅麒的生命中就已闖入了這樣一個人。
不管他有沒有發現,一切都注定開始改變。
以為他想,跟她在一起很快樂。
尤其是她罵人的樣子,受氣的樣子,俏皮的樣子。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
琅麒手托着下颔,輕笑一聲。
“這個就是真正的我啊。”
池塘裏,倒影着公子清俊的臉龐。
“說好了要相信人家的,現在居然又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太無情了。”
四殿下霍然長身而起,笑得如癡如醉。
“不相信就罷了。要想讓一個人相信,就得拿出自己的誠意。事已至此,就只好讓你看看我的誠意了。”
言罷,絕塵而去,不見蹤跡。
有的人,其實從未變過,你最放不下的那位,便是了。
海上,又是紅霞緋飛之際。
小宮娥輕叩房門。
“進來。”如果是琅麒的話,就一腳把他踢出去。碧鱗心中這樣想着。
鳶鳶輕巧地推開房門,笑着用身子頂住門,給莺莺使眼色,讓她快點進來。
“嘿嘿。”莺莺端着盤邁着小碎步趕了進來。
“娘娘。嘿嘿... ...”鳶鳶興沖沖地跑到碧鱗面前,笑嘻嘻地說,“這個,殿下要我們給你的。說是娘娘您無論如何也要收下。快打開看看吧。”
莺莺上前放下托盤,将盤上做工精致靈巧的水晶盒移上圓桌,擺在碧鱗面前,退到鳶鳶身旁,婉婉道:“娘娘,就是這個。”
碧鱗卻只是看着那盒子,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
鳶鳶轉了轉眼睛,小聲道:“娘娘,不論您現在做了什麽,殿下都是不知道的。”
牆上閃着澹澹水波的影子。
☆、Ⅳ窮極遙塔篇58
葛天城,金盞宮。
阿絮拖着長擺穿過煙霞池缥缈的雲霧,笑吟吟道:“戰亂結束不久,城裏邋遢得很,蜉兮童子這時想着來,呵,打得我措手不及。”
蜉兮立在拱橋一端,欠身行禮:“恭賀城主繼位,蜉兮此回來不是做客,只是傳信,城主不必勞神擺宴了。”
“哦?”阿絮請他入席,“可是我沒用那星漩大殿招待童子,童子怪得我怠慢了?”
“蜉兮并無此意,确是只來傳信。”
阿絮笑:“既然如此,我便不強求,但童子來都來了,還得喝一杯酒吧。”
“謝過葛天陛下。”
阿絮略微挑眉,心裏偷笑:葛天陛下?不錯,這倒是個好稱呼。
蜉兮晃動高腳杯,看着杯中金黃的液體,嘆道:“我是好久沒有嘗過金盞花釀的滋味了。”
阿絮好奇道:“童子以前也來葛天城裏做過客?”
蜉兮噢一聲:“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算也算不清。”他對阿絮說:“早時鷺海未分墟天臨淵,只有神魔兩道和荒島。啊,語若娘娘的事你也知道,繼她之後,神道有兩位當家還是不錯的,可惜在位都不長,我和耶若都曾受邀在葛天城做過客。”
這麽說來......阿絮皮笑肉不笑:“蜉兮童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蜉兮敏銳地從她的話裏嗅到了點什麽別的氣味:“城主這話作何解釋?”
阿絮說:“誇你優秀。”暗自腹诽:真不知道這群老不死是怎麽活那麽久的,年紀都趕上老老老祖宗了,還整天童子來童子去,有沒有點臉?
蜉兮見她走神,裝作嗓子不舒服咳嗽兩聲,阿絮掩飾地倒一杯酒,遞給他:“蜉兮童子要傳什麽信給我?”蜉兮是生之碧湖的人,碧湖是守衛遙塔的壁壘,也屬鴉青管轄,如此推敲,能差遣蜉兮的,不是犬魂君就是高居遙塔之上的那位......
蜉兮放下酒杯,碎步行至阿絮桌前,雙膝落下,躬身遞上一方錦盒:“蜉兮奉碧湖擺渡犬魂君之命,送遙塔天師請柬一封,恭請城主葛天緒前往遙塔一會。”
阿絮接過錦盒放在桌上,指腹壓在盒蓋,低喃出聲:“遙塔。”
“是。”蜉兮坐直身,笑:“城主打開看看吧。”
阿絮沉默些許,仔細小心地開啓鎖扣,輕輕推開盒蓋,裏面靜靜躺着兩枚棋子,一枚黑王,一枚白後。
阿絮怔神道:“西洋棋?”
蜉兮點頭。
“你不是說,這是遙塔天師給我的請柬嗎?”
“是,主公轉交給我時說是尊上的請柬,但我們并不知道盒中是何物。”
“這樣......”阿絮看一會棋子,問他:“這西洋棋,有何寓意?”
蜉兮說:“我不知道,但是我聽主公說過,塔高寂寥,主公常陪尊上下棋。”
阿絮輕聲一笑,收起棋子:“那便是寂寞了。”
蜉兮颔首:“尊上心思,我等不敢猜忌。”
阿絮問:“何時赴約?”
蜉兮回:“尊上交待說,臨淵無晝,葛天無夜,塔上無晝也無夜,不用休息,所以随時恭迎,看您心情。”
阿絮笑着搖頭:“真是個随便的人,行,我記下了,得空了就去。”
蜉兮:“蜉兮使命完成,告辭。”
“你真不多呆一會?我已為你備了酒宴,再說那時在半步多的恩情還沒還你。”
“城主要謝,便謝尊上吧,原本按照法則的規定,遙塔是不許幹涉下界糾紛的,碧湖也不該幫你,若不是尊上開口,迦樓羅廣場那日......蜉兮言盡于此,城主保重。”
阿絮低着頭嘴唇碰着酒杯,淺淺低吟:“嗯......”
“客人走了?”
阿絮擡眼,嗯一聲,抱住蒲牢交換一個吻,蒲牢點她的鼻尖:“不高興?”阿絮郁悶道:“今晚只有我們一家三口吃大餐了。”
小龍聽到大餐尾巴都翹起來了,呼嚕呼嚕爬到阿絮頭頂,鼓足氣大叫新學來的名字:“割田雞!吃大雞!”
......
阿絮的臉都黑了,蒲牢咳咳:“我會教好她的,娘子放心。”阿絮瞥她一眼:“希望如此。”
--------------
關于遙塔,阿絮心底有一些想法。
葛天城修繕的七七八八,列國也漸漸恢複元氣,剩下些個不聽話的,該罰罰,該殺殺,事情總算處理得差不多,阿絮對蒲牢說:“我們回去一趟吧。”
蒲牢正拿着奶瓶給剛學會化人的葛天菁喂奶,轉過頭:“回去?”
“回現世凡塵,我們相遇的小鎮,我想回去拿點東西,拜訪些人。”
蒲牢不知阿絮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管答應,按住懷裏不安分的小家夥,問:“菁菁怎麽辦?”
葛天菁适時地叫喚:“雞雞!”
蒲牢立馬捂住她的嘴,教育:“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叫不好自己的名字就別叫了。”
“割田雞”很委屈。
阿絮把孩子抱過去哄,埋怨蒲牢道:“行了行了,自己取的名字不好,拿孩子撒氣幹嘛。”蒲牢不想回答。
阿絮說:“把珈珞找來吧。”
蒲牢疑惑:“找珈珞?”
“我要重整墟天,争取把臨淵也拿下來,你要幫我看着墟東的無量海和歸墟星漩,往後我倆都沒時間帶孩子,總得找個幫忙的。”
“為什麽選珈珞?”
“因為她是西弗族長,西弗夢見對言靈術有很大的助力,我想讓菁兒從小跟在她身邊,這樣對她以後有好處。”
蒲牢點頭:“這個聽你的。”
“這事我找人辦吧,給珈珞個巡察使的官銜,任職前期讓她先在宮裏帶菁兒。”
“行。”
阿絮和蒲牢很久沒有回過現世了,蒲牢惦記着她洪鐘深淵的一筆財産,非要回夢裏看看,結果沒到朱亭就被仙鶴趕了出去。
蒲牢氣憤:“你們知道本君是誰嗎就敢這樣對待本君!”
仙鶴問:“‘本君’是誰呀!”
“蒲牢神君!”
仙鶴說:“趕的是蒲牢就對了,昊天陛下有旨,凡自稱蒲牢者,趕!”
......
蒲牢氣得要命,伸長脖子對着仙山喝道:“姬灏夢你這是幾個意思!”
阿絮看不下去,拉着她走了:“別惦記你那幾個破錢了,昊天擺明了要跟我們劃清界限,你還是乖乖跟我在墟天做媳婦吧。”
蒲牢按住胸口:“我知道,我就是氣不過。”
阿絮噗嗤笑出來,看她:“秋寧,你有沒有覺得......你比從前變了許多?”
蒲牢迷糊:“有嗎?”
阿絮笑笑不說話:“算了。”
走在小鎮上,街道還是以前的街道,大多老店還在,新開的也不少。小區還是以前的小區,搬走幾戶人家,又搬進幾戶人家,壩子裏的黃角樹還在那裏,枝葉繁茂,在驕陽下長得郁郁蔥蔥。
阿絮牽着蒲牢走到一棟單元樓下,擡頭望,二樓的窗戶關的嚴嚴的,杏白色的落地窗很厚重,一點光也透不進去,對面的二樓也很長時間沒人住了,藍色的窗戶積着厚厚的灰。
一個戴着眼鏡的青年胖子提着一包零食走過來,盯着阿絮看了幾眼,走過來,試探着叫了一聲:“宋、宋明絮?”
阿絮轉過身,看着他,短暫的沉默後,道:“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胖子局促地笑,撓撓頭:“啊,抱歉,我以為你是我小時候的朋友。”
阿絮笑笑:“沒關系。”
胖子提着零食走了,阿絮望着他,蒲牢問:“為什麽要撒謊?”
阿絮說:“承認了......有意義嗎?”
對蒲牢,她可以永遠只是宋明絮,但對這個世界,她是葛天緒。
阿絮從以前住的房子裏找出一本相冊,翻了翻,抽出幾張相片又出門:“走吧。”
“去哪?”
“鬼市,天師城。”
鬼市,異人域,岐師樓。
白鶴報名三聲,有來客。
阿絮敲門時,岐子鴻正在給岐子蓮喂湯藥,聽到鶴鳴立即叫她上樓躲着:“她們知道你是孽火修羅,現已塵埃落地,從前的事還是不要糾纏的好。”轉頭指指啃桃子的男人:“商君也上去,你在昆侖地宮還跟葛天緒交過手,她肯定記得你。”
等兩人藏好,岐子鴻笑着去開門:“兩位好久不見。”
阿絮指着門外的兩雙鞋:“家裏有客?”
“呃......”
阿絮不再多問:“子鴻大哥不必緊張,我們就是來探望探望您。”
岐子鴻道:“多謝妹妹關心,若不嫌棄進來喝口茶吧。”
“謝謝。”
阿絮望着香案上供奉的犬神像,說:“我記得從前拜訪,子鴻大哥說犬神像與獢獢王心神相連,主在,獢獢王在,犬神像在。”
“民間傳聞罷了。”
“看來獢獢王和他的主人都平安無事。”阿絮笑着看向他,“只是不知犬魂君有岐家的犬神可又關聯?”
岐子鴻放下茶杯,神态真誠:“子鴻未曾聽過犬魂君,不知關聯。”
“是嗎?”
“是。”
阿絮說:“子鴻哥一人在家也很寂寞吧,有犬神像陪着,心裏應該會暖和些。”
“勞煩妹妹挂念。”
“大哥可以給我一件岐家的禮物嗎,我這次回家,或許再見大哥就不容易了。”
“稍等。”
岐子鴻上樓取了一只僧袋下來,鼓鼓囊囊裝滿不少東西,遞給阿絮:“希望妹妹能喜歡。”
阿絮抱住僧袋:“會喜歡的,那麽再見了,子鴻大哥。”
岐子鴻微笑着搖手,永別了,葛天陛下......
...
...
——天師尊上說,高塔無晝無夜,休息不得,随時恭候,看陛下心情。
阿絮說:“今兒個我心情好,渡碧湖,上遙塔,走着~”
煌真撐着篙,蜉兮和耶若坐在船尾。
耶若在靈波裏蕩着腳,問阿絮:“城主拎着的可是要送給尊上的禮物?”
阿絮笑:“是呀。”
耶若舉着翡翠色的風筝說:“尊上說了,不搞貪污,不收禮。”
四人都笑了。
遠遠望見壯觀的高塔和覆滿合金芯片的巨翅龍,阿絮吓了一跳:“那就是遙塔和道禦龍?”
煌真說:“平時它們都很溫馴,城主不用擔心。”
“噢噢,這生化武器做的真棒,該好好學習。”
耶若說:“深藍重靈能,鴉青重科技。”
阿絮嘆道:“那就更該學學了。”
船到岸邊,煌真停篙:“到了。”
遙塔底部的螺旋門一扇扇旋開,走出一道人影來,煌真三人齊齊彎腰:“見過尊上。”
來人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眸點星光,長發低绾,身上披着深青的鴉羽長袍,左手半握靠在腰間,右手把着左手手腕,走到阿絮面前,略一點頭,又擡起臉,左頰刺着一道空心菱符,笑容溫煦,眉間朱砂殷紅耀眼。
阿絮瞪大了眼:“是你......真的是你!”
“在下——”
阿絮飛沖過去抱住他,激動地哭出聲來:“小木頭!真是太好了!那時候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就是不信!”
他擡起雙手,微笑着把話說完:“第七十五任遙塔天師,曲無傷。”
“你明明叫小木頭!”
岐子木低笑一聲:“那是遙塔天師世襲的名字。”輕輕扶開她,“聽說你都當媽媽了?”
阿絮抹一把淚,臉微微泛紅:“嗯,你倒好,進了遙塔,怕是一輩子讨不了媳婦了。”
岐子木只是笑,沒回話。
阿絮急忙把取的照片和僧袋都給他:“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你不是說塔裏無聊嗎,好歹拿去消遣消遣。”
岐子木說:“你這熱心腸的性格從來沒變。”
“那要看對誰了,你是我鐵哥們啊!”
岐子木走進螺旋門,回頭說:“阿絮,其實這次找你來,是一位大人物想見你。”
阿絮跟進去:“誰?”
岐子木指尖輕點,黑暗的塔中展開瑰麗的圖卷,每一幅圖卷裏都是一個美麗的空間,他帶着阿絮穿梭在不同風景,應道:“她說已經見過蒲了,現在如約來見你,并且送你一個願望。”
“到底是誰?”
兩人走到開滿紫櫻花的山丘,岐子木看向涼亭:“她在那。”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冬至快樂,考研的親親考試順利 ^_^
嗯,明天大結局,然後有幾篇番外~
【蒲牢&阿絮~50問】
1:請問你的名字是?
蒲牢:蒲牢,娘子給我取的名字叫蒲秋寧。(什剎畫外音:人稱蒲四姥~)
阿絮:人類的名字是宋明絮,葛天族的名字是葛天緒。
2:你的年齡是?
蒲牢:遇見娘子的時候大概三四萬。
阿絮:遇見夫人的時候......未成年。
3:您的性別是?
蒲牢:女。(什剎畫外音:她還會雌雄同體術~)
阿絮:女。
4:請問你的性格是怎樣的?
蒲牢:溫柔婉約,善解人意。(什剎畫外音:嘔,我前天早上吃的窩窩頭都要吐出來了!)
阿絮:總的來說算是活潑可愛吧,但缺點也很多,有時候很固執,容易沖動。
5:對方的性格呢?
蒲牢:娘子天真爛漫。
阿絮:對外人有點冷漠,對我很溫柔。
6:兩人什麽時候相遇的?在哪裏?
蒲牢:小鎮外的農田裏。
阿絮:我十歲那年的初秋,鎮子外稻田邊的高架橋下面。
7:對對方的第一印象是?
蒲牢:好小,然後......(非常的小聲)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這個孩子是x......的刻印體。
阿絮:腎虧的武功高手。
8:喜歡對方哪一點?
蒲牢:敢愛敢恨,善良認真,護妻。
阿絮:一身清高卻又楚楚可憐的模樣。
9:讨厭對方哪一點?
蒲牢:有時候太倔,不聽勸。
阿絮:跟龍玉朗糾纏不清。
10:你覺得自己和對方相性好嗎?
蒲牢:好。
阿絮:很好。
11:您怎麽稱呼對方?
蒲牢:娘子、龍兒。
阿絮:夫人、秋寧。
12:希望對方怎麽稱呼你?
蒲牢:親愛的。
阿絮:葛天陛下。
13:如果以動物比喻的話你覺得對方是?
蒲牢:小白兔。
阿絮:泰迪狗。
14:如果要送對方禮物你會選擇?
蒲牢:我。
阿絮:珠寶。
15:自己想要什麽禮物?
蒲牢:娘子。
阿絮:心意最重要。
16:對對方有哪裏不滿嗎?一般是什麽事情?
蒲牢:背着我做危險的事,有時太完美主義。
阿絮:跟龍玉朗糾纏不清。
17:您的癖好是?
蒲牢:收藏珠寶。
阿絮:研究新奇的事物。
18:對方的癖好是?
蒲牢:我。
阿絮:收集金銀財寶。
19:您做的什麽事(包括毛病)會讓對方不快?
蒲牢:(很小聲)跟......有過不愉快的經歷。(什剎畫外音:省略的部分是龍玉朗!)
阿絮:一般是我倔起來的時候。
20:對方做的什麽事(包括毛病)會讓您不快?
蒲牢:犯倔。
阿絮:跟龍玉朗糾纏不清。
21 你們的關系到達何種程度了?
蒲牢:已婚。
阿絮:有龍寶寶了喲。
22 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裏?
蒲牢:在宋奶奶家看子鼠娶親。
阿絮:因為從小一直在一起,好像沒有特別的約會诶。
23 那時候倆人的氣氛怎樣?
蒲牢:還不錯。
阿絮:如果非要說是看子鼠成親那次的話,我很困,只想睡覺。
24 那時進展到何種程度?
蒲牢:已經讨論婚姻大事了。
阿絮:普通鄰居的關系。
25 經常去的約會地點?
蒲牢:有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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