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小跟班
身後的馬離蘇揮着細胳膊對着我淺笑盈盈,我跟服務員說了聲謝謝,看見馬離蘇拖着行李箱朝我走來。然後很開心的對我說:
“看我的戰利品。”
在她的右胳膊上。紋了一把劍。
果真年輕就是好啊。我像她這麽大的時候,也想過要去紋身,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沒敢變成現實,這把劍很長。紋在她白淨的手臂上。和她清純的外表顯得格格不入。
我以為佩劍紋身就是她的戰利品,但她卻打開手機給我看了原來的手臂。那上面有一條很醜陋的疤痕,我很詫異的問她:
“這是怎麽弄的?”
馬離蘇很豪邁的回答我:
“很久以前的事了,被初戀的新歡用匕首劃了一刀。那時候不敢跟家裏人說。自己跑去小醫院縫針,結果這疤痕歪歪斜斜的,醜死了。不過我那天說的要去做一件很偉大的事情,并不是去紋身了。而是我當着渣男老婆的面,把他狠狠的暴揍了一頓。然後昨天去紋身了,姐。你知道這個紋身的意義是什麽嗎?”
別的小姑娘紋身都紋什麽花啊鳥啊的,再不然就是英文字母或者特殊符號。她可倒好,跑去紋了一把這麽長長的佩劍。我猜不透,搖搖頭。
馬離蘇突然站起身來做了個拿劍的标準姿勢,邊擺pose邊振振有詞:
“有朝一日劍在手,屠盡天下負心狗。”
飯店裏的人都投來欣賞的目光,不知道是誰起了頭,掌聲從零碎到轟動,馬離蘇給大家鞠了個躬,然後嬌羞的坐在我面前,紅着臉問:
“姐,我是不是給你丢臉了?”
确實是有點丢臉,不過還好,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就她這長相往飯店門口一蹲,寫個求兩元錢買包子吃,保證給她錢的男人都排着長隊。
熱鬧散去,張希還沒回來,我準備先回房,馬離蘇拖着行李箱跟在我身後,我回頭問她:
“又沒帶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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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離蘇撅了撅嘴:
“這回帶了身份證,也帶了睡衣,但是這酒店沒房了,姐,我真沒騙你,今兒個客滿,就讓我今晚再跟你擠擠呗。”
進電梯之前我問她多大。
她說她今年二十五歲了,我一聽就知道她撒謊,可能是我的眼神太吓人吧,她可憐兮兮的說,我今年二十二歲,剛好大學畢業,本來是想當一個珠寶設計師的,但我爸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就算設計一個醜不拉幾的東西,他都捧場說好看,我覺得我現在就應該當一個好吃懶做的富家女,先揮霍一下他的資産。
這理由我竟無力辯駁。
但她給我看了設計圖紙,有一些款式的創意很大膽,應該是符合她當下這個年紀的,只是市場性不太強,畢竟在她這個年紀的人,大多數處于一個急需要解決溫飽的階段,買不起這麽昂貴的珠寶。
年紀稍大一點的人,就不會喜歡這種酷炫一些的珠寶款式,我把優缺點都講出來後,馬離蘇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連連稱贊:
“姐,你這麽優秀,要是你做我後媽該有多好。”
我一口老血都差點噴出,馬離蘇趕緊呸呸兩聲:
“哪有我這種咒自己老爸又離再娶的,再說了,像姐姐這麽優秀的男人,肯定是一個蓋世英雄,所以姐姐今晚收留我吧,我現在失戀了,我心情不好,我很有可能想不開的,我還有抑郁症,我...”
我伸手去摁她的腦門:
“你還有抑郁症?你抑郁一個給我看看。”
馬離蘇立即擠出兩滴眼淚來,巴巴的望着我:
“姐姐。”
我悶嘆一聲,警告她:
“就今天晚上,姐姐我現在處境艱難,要是被我老大逮到了半點把柄,我這飯碗就保不住了。”
馬離蘇興奮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她的百寶箱裏,我見到很多一線大牌的護膚品,每一樣都有兩套,還很大方的送給了我一套,我說不要,她還跟我急。
其實我在離職之後,加上懷孕,幾乎處于一個素面朝天的狀态,得知我懷孕的消息,安可是結婚後就很少化妝的,所以我的彩妝加護膚品,大部分都給了陳盈,就連我當時買的那些職業裝,也全都被她搜刮了去,她說等我生完孩子肯定就胖了,等再瘦下來衣服款式也過時了。
我覺得她說的有理,便全都給了她。
現在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後,也沒時間去給自己置辦護膚品,每天都是簡單的大寶擦擦臉,再用素顏霜改善一下氣色,包裏只有一支口紅,還是為了去見爺爺而準備的,怕自己氣色太差會給人一種不太健康的感覺。
一下子收馬離蘇那麽多的好處,我過意不去,但她卻表示自己孤單太久了,能報答一下我的收留之恩,也算是認了我這個姐姐。
也對,馬士成的女兒不缺錢,缺的只是真心真意待她的人。
我坦然的收下了她所有的好處,也順帶着教育了她一下:
“離蘇,你不能因為和你爸爸賭氣就放棄自己的專業和愛好,你應該和你爸爸好好談一談,你現在還年輕,讓他多給你一點自由和闖蕩的空間,你這麽聰明,肯定知道該怎麽做的。”
馬離蘇深嘆口氣:
“姐,實話跟你說吧,我才剛失戀,我想休息一段時間,正好我後媽懷孕了,那個家我不想回去,一回家就是每個人都在我耳邊叨叨說,不能在家裏放音樂,不能大聲說話,走路要輕點,上廁所要輕點,總而言之,那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想搬出來住,但我爸爸不同意,我現在正跟他僵持着呢。”
單親家庭的孩子最怕面臨的尴尬就是,父母各自有了歸屬,被剩下的,永遠都是孩子。
不過馬離蘇僅僅傷感了那麽一小片刻,很快就興奮的拉着我說:
“姐,其實單親家庭吧,也有好處的,尤其是像我們家這種大人們有的是錢的單親孩子,我現在會三門外語,都是拜我媽所賜,他們離婚的時候,我被判給了爸爸,但爸爸要忙工作沒時間帶我,所以把我交給媽媽撫養,我媽媽一共找過三個男朋友,英國的,法國的,意大利的,現在她正跟美國的新男朋友開啓一段幸福的愛情之旅。”
我瞠目結舌的看着馬離蘇,她滔滔不絕的說:
“再說說我爸,他每次想結婚的時候我都把他的好事給攪黃了,他呢,也不生氣,我總覺的吧,他其實也沒那麽喜歡人家,直到這個十八線的小明星一出現,我爸那老臉上整天都挂着被愛情滋潤的幸福模樣,不管我怎麽哭鬧,他鐵定了心要娶人家,還舉辦了一場全城轟動的婚禮,那一刻,你猜我是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被自己的父親抛棄了呗?
聽了我的回答,馬離蘇笑的前俯後仰:
“姐,一看你就是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我跟你說,我爸娶十八線小明星的時候,老帥了,那西裝給整的,一張老臉硬是折騰出了小鮮肉的範兒來,我當時就在想,我以後遇到的男人,不管他經歷過什麽,正經歷着什麽,,或以後會經歷什麽,我都希望他能像我爸對小明星那樣,縱使衆叛親離萬劫不複,也要與之雙宿雙飛白頭偕老,你說說,我爸帥不?”
呃...
這小丫頭的思維我是真的跟不上,也理解不了。
但我姑且認為,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吧。
聽她講了一晚上的故事,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我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充電,拿起來一看,傅奕寒給了我打了很多個電話,似乎很着急。
我拿着手機去洗手間回他電話,問他幹嘛呀,奪命連環call這種幼稚的東西,他都多大人了還玩。
傅奕寒壓低了聲音說:
“爺爺病了,他說想見你。”
已經是十二點了,雖然我們有合約,但我完全可以拒絕的,但爺爺病了,我必須回去。
馬離蘇一聽我要回去,立即收拾好所有東西,說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哪有功夫管她留下來還是走,也就順帶着把她捎上了。
一上高速馬離蘇就大笑不止:
“姐,我好像忘了樣東西沒帶。”
我心急如焚,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馬離蘇拍了拍我的方向盤:
“姐,我真沒開玩笑,我把車忘在酒店的車庫裏了,看來姐姐是甩不掉我了,等姐姐忙完,再把我捎回去呗。”
我對這個小跟班很無語,也只好默許了。
倒也多虧了她一路上給我講她媽媽的四段感情,我才不至于打瞌睡。
回到省城,我和傅奕寒好幾天沒見也沒什麽聯系,在醫院見面的那一刻,當着周虹和陸思意的面,傅奕寒給了我一個熊抱。
我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去推開他,被他緊緊鉗制住在我耳邊說:
“乖,聽話。”
他比我高很多,我沒有穿高跟鞋,所以整個人幾乎是埋進了他的胸脯裏,我咬了他鎖骨一口,他強忍着痛帶着笑說:
“別擔心,親愛的,醫生說爺爺已無大礙,只是不知為何突發心髒病,還好搶救及時。”
說這話的時候,傅奕寒的目光落在周虹身上,陸思意有些膽怯的拉了拉周虹的衣袖,我先跟周虹打了招呼,然後進了病房。
爺爺已經醒了,不願意見到周虹,陸思意也怕傅奕寒盤問,就跟着周虹一起走了。
病房裏靜悄悄的,爺爺拉着我的手,眼裏晃着淚水:
“丫頭,瘦了。”
我捏捏自己臉上的肉給爺爺看:
“沒瘦,爺爺,我胖了好多,你瞧瞧。”
病房裏突然發生一抹笑聲,我都差點忘了,我還帶了個小跟班回來,爺爺的目光循着笑聲看到了馬離蘇,爺爺有些驚詫的發生了一個你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傅奕寒一把将我拉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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