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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閉上眼,輕嘆了一口氣:“他不相信。”

他不是不相信她,他是不相信他們,他不相信他們會有未來,他不認為她是因為想與他攜手一生而和她在一起。

但是他還是接受了她,或者說,他在縱容她,他縱容她的依纏,縱容她的親密,縱容她她想要的他的情,予取予求。

他喜歡她,他知道她也喜歡他,他不信她會愛上他,所以他會在她喜歡他的時候對她很好,在她厭倦他的時候轉身離去。

感受現在兩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的同時,他在等她厭倦抛棄他。

這樣的他讓她心疼。

“君絕……”傅千還輕輕喚着蕭君絕的名字,她要拿他怎麽辦才好?

他不談,就由她來談;他不信,她就努力讓他相信。

不急,來日方長。

“谷主!屬下有事禀報。”

“進來。”傅千還看了一眼白藏:“怎麽?”

“有外人知曉潇極谷的事情,請谷主明日到鳳歡樓一敘。”白藏頓了一下:“還沒查到是什麽人。”

明天?傅千還皺眉,她本打算和蕭君絕放松一下的:“不去。”

白藏最近訓練時吃了不少苦頭,說話說到點子上的概率明顯提升:“那人知道谷主是您,指了名姓,還威脅說谷主不去就把消息公布出去。”

見傅千還不答,白藏繼續道:“屬下已經将谷裏的人排查了一遍,本身知曉您身份的就很少,是谷內人透露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其實除了潇極谷的人,當初其他八寶的擁有者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關于潇極令的事情……”

傅千還聽到這裏,開口道:“好吧,我去看看。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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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日午時,鳳歡樓語字間。”

傅千還點頭。

“屬下告退。”

正午時分的鳳歡樓并沒有什麽人,“語”字間地點也偏僻,倒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不同于房間外的脂粉氣息,房間內彌漫着清新的花草香,夾雜着飯菜香味,讓傅千還輕舒了一口氣,她的鼻子很敏感,外面的香風雖然淡,還是讓她不舒服。

屏風後琴聲響起,宛若天籁,傅千還笑了,調侃道:“引我過來卻不露面麽?虛禮什麽的就免了罷。”

如琴音一般的聲音響起:“好。”屏風後面,一位男子走了出來,他生得極美,又刻意打扮過,光彩奪目,正是沈洛書。

蕭君絕的美是氣質潇灑,生活歷練沉澱下來的美麗,低調而超然,用心去讀的人才能欣賞得了;沈洛書的美則是天生麗質,輕易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被他謙和的性格過濾後,這種美并不會顯得虛浮,明亮而不刺眼。

“沈公子。”傅千還施禮,沒想到是他。

兩人入席後,沈洛書先起身敬酒:“請谷主前來,有事相商,不得已才出言威脅,還望谷主見諒。”

傅千還點頭:“無妨。”

沈洛書聞言,莞爾一笑,如含苞的花朵綻放開來一般明豔動人:“傅小姐不怪洛書威脅你?”

“你應該有自己的苦衷吧,況且又不是什麽大事。”傅千還答道,她本就好奇外人怎麽會認出她是潇極谷谷主,就算他不揚言威脅,她也會來的。

“洛書若是約在其他地方,雲霄王會察覺,無奈只能來此,傅小姐請勿見怪。”沈洛書繼續賠禮。

傅千還将酒喝了算是接下了他的道歉,那酒味道很淡,應該沒什麽度數,傅千還知道這是他刻意安排的,對他笑了笑,開門見山道:“沈公子今日找我,不知道有什麽事情?”

沈洛書笑了:“既然傅小姐如此爽直,洛書也不轉彎抹角了。洛書此行,是想問傅小姐幾件事……”

他正了正身子,問道:“傅谷主可曾想過淩駕萬人之上?傅小姐可曾想相伴傾國傾城?”

傅千還擡眼看他,淡淡答道:“想過,那又如何?”

“既然如此……”沈洛書輕啜了一口酒,讓他的面色更加紅潤而嬌媚:“傅小姐不如考慮考慮去左相府求親……娶我回去。”

他的神情不似在開玩玩笑,傅千還問:“沈公子這是何意?”

沈洛書柔媚的笑着,低垂着眼睑不看她,愈發顯得柔順可人:“潇極谷的勢力加上我手中的君之印,傅小姐便有取雲霄王而代之的機會,而我相信憑你的實力一定會做到的……至于……”他緩緩擡頭:“你覺得我美麽?”

傅千還沒有點頭,她自然感覺沈洛書很美,但是能讓她感到美的人有不少,沒什麽特別的。她微微皺眉,斟酌着用詞:“沈公子……你……”

沈洛書打斷她繼續道:“我欣賞欽佩蕭君絕,也喜歡傅千曲、蕭和,能與你家人和睦相處。不貪婪、不任性、不善妒,傅小姐真的不考慮一下?”

傅千還搖頭:“沈公子,這些話就到此為止罷。我的确想過那些。不過……我能與所親所愛和樂美滿,便勝于淩駕萬人之上;我心中所愛,便是傾國傾城。傅千還,已經心有所屬。”

作者有話要說: 腫麽寫了這麽多心理描寫……

☆、番外之沈洛書

十年前的鳳朝,是有太女的。

聖上殘暴蠻橫,強征左相的嫡子去做皇女伴讀。爹爹哭着不放我走。男女七歲不同席,自古以來,從沒有男子做女子伴讀之理,這分明是找一個暖床的陪侍。如果去了,大家公子的清譽就會這麽被毀了。如果不去……沈家滿門的性命堪憂。

我強忍着心中恐懼,安慰着爹爹。他只是哭,後悔讓我兒時那麽出彩。

最終我還是去了。

依稀記得那是深秋的一個日子,她一身素白,靠在樹幹上,身上落滿了楓葉。聽見我的腳步聲,輕聲喚我的名字:“沈洛書?”聲淡如茶,平靜悠遠,讓我的心境平和了下來。

緊接着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她停了一會才轉頭看我。

她面色蒼白,眼神卻十分明亮,她柔和地望着我,用歉疚的語氣輕聲說:“讓母皇強迫你過來非我所願,實在抱歉。不過我保證讓你在成年之前安全離開……咳咳……你看……我身子不好,并不會活很久,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一副病容,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語,讓我緊繃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那是沉淪之始。

她豁達而善良,寬容大度,深明事理,與她喜怒無常的母親全然不同。

那一次我母親因為谏言入獄,鳳帝判她秋後問斬,太女不顧虛弱的身體,在鳳和殿前求了六日,才令鳳帝回心轉意。

她第一天是跪着的,第二天是倒着的,之後四天都是昏迷的。

那時的她,已然頻死,開始的一個月憑着各種名貴藥材吊命,之後整整一年都沒有下床。

先天不足,加上後來一直不注意調養,她的身子漸漸的敗了下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生下來就體弱,但我知道她後天是怎麽折騰自己的,因為我是一路看過來的。

她年齡尚幼,掌握不了皇家勢力,生殺大權,唯一能阻止母親決定的辦法,就是苦肉計,求情。

鳳和殿前的石磚,到現在都帶着淡淡的粉紅,她血染過的地方,無論如何都洗刷不掉。鳳帝征稅,她下跪求情;鳳帝欲殺良臣,她下跪求情;鳳帝打算投降鸾朝,割地相讓,她下跪求情。她身體原本就不好,跪上幾個時辰就會吐血,暈倒昏迷是常事,偶爾鳳帝心情不好,被打得皮開肉綻也是有的。

可是她不能退,因為鳳朝之內,只有她求的情,鳳帝才可能會聽。

她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聽侍女講某某大臣從牢獄中出來了,為鳳朝百姓做了什麽好事,然後向我邀功:“洛書,看,我又救了一個好人。”

她常年卧病在床,陪讀的地點經常是她的寝宮。她并沒有過人的天資,詩書兵政這些東西,我從來都比她學得快。那時候,她會湊到床邊,蹭蹭我的袖子:“不愧是我的洛書。”然後纏着我給她講解。她說:“洛書,夫子都沒有你講得好。”

可是,無論哪一科,她最終都比我學得好,學得深。

一遍不懂,就再學第二遍,第三遍。

嘔心瀝血,殚精竭慮。

“只有學好這些,才能做一位好帝王。我要對得起我的子民。母親對鳳朝欠下的債,就讓我代她還吧。”

她深沉地愛着鳳朝,深沉地愛着她的子民,深沉地愛着她的母親,但是,有誰在愛着她呢?

鳳帝甚至都沒給她起名字。

請太女求情已經成為盡人皆知的慣例,每一次,太醫院收到一些補藥和一封字條,她就要求一次,跪一次。

她燃燒着自己的生命為這個鳳朝天下,但是他們提起她時,總是說——那個沒有名字的病秧子皇女……

過了幾年,她再也站不起來了,卻依舊為民請命。

我苦,我疼,我難受,我想代她受罪,卻被她飛撲在身下,擋住我身上的板子。

“洛書……我的洛書,我不許你如此,”她的血灑在我的身上,嘶啞着聲音說:“我文不成武不就,百病纏身,若連最喜歡的男子都保護不了,還算是什麽女人?我不許你如此,我不許你為我受傷,我不許你拒絕我的保護……”

我苦笑搖頭,若她不算是女人,那這天下便沒什麽人能算是大女子了,憂國憂民,心懷天下,她在我心中,比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将軍還有女子氣概。

她一日比一日疲憊,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了無生氣。

痛楚已經麻木,我就在她身邊,默默地,淡淡地,守着她,陪她學習,看她救人。

她死的時候,我是什麽感覺呢?似乎是因為太沉郁,一次都沒有回憶過,以至于記不清了……

“我說了……保證你在成年之前安全離開……就……做到了,看,洛書,我從不……騙你的。”

是的,她做到了。

從此,再沒有人,抱着我輕喚:“我的洛書。”

她的一生,不知道救過多少人,讓多少和諧美滿的家庭幸免于難。

但有誰記得她?

一個沒名字的皇女,一個常年卧床的病秧子,一個早夭的可憐人,一個從牢獄脫身的工具,誰明白她?誰記得她?誰愛過她?

讓我最痛苦的不是她的死,而是我竟然找不到一人,陪我一起懷念她……

沒有名字的人,沒有人知曉。

最後的那段日子裏,她笑嘻嘻地在我耳邊低語:“洛書,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哦……我有名字的,父君去世前曾抱着我說着‘涵兒,涵兒’那應該就是我的名字了,我叫雲涵。”

我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洛書?”她手忙腳亂地幫我拭淚:“怎麽了?”

“沒有,很好。”我抱住她哽咽:“有名字很好,雲涵……”

等她睡下,我飛奔出門,跳入池塘裏,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良久才平靜下來。

真是不巧,我知道一些皇家秘辛。

涵兒,是鳳帝做太女時早期的稱呼,她的表字。

她父君,去世之前所眷戀的,是鳳帝而不是她啊!

那一剎那,我心中湧起了一個陰暗的念頭,我想把這個鳳朝毀了,這個殺死她的儈子手毀了。

可是她走之前,眼眸之中還滿是眷戀。

她愛這片土地,她愛這些子民,她愛這個帝國,她愛這個世界。

我怎麽可以,毀去她的眷戀呢?我怎麽做得到呢?

好吧,你走了,還有我。

讓我來代你保護你的子民。

讓我來幫你守衛你的王朝。

感謝父母給我了一副好皮相,足夠傾國傾城;感謝上天給我了一個好腦子,能夠才華橫溢。

這些是我完成我所背負的使命所需要的籌碼。

太女走後,鳳帝無女,只有三個妹妹。我現在只能通過母親插手政事,要真的改變國情,只有從她們三人入手。

我要輔佐一人登上帝位,仁政愛民。代價……是我的終身大事。

恭親王殘暴比鳳帝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在我考慮範圍。

福親王能力不行,但對我情有獨鐘,如果我能令她百依百順,倒不是不能助她得到帝位,自己攝政。只是……右相之子南宮別對福親王一腔執念,讓福親王逐漸回心轉意,使我不忍利用他所愛的人。我自己苦便夠了,何必去折磨拆散其他有情人?

睿親王雲霄治國能力是有的,但與鳳帝一樣喜怒無常,從她對蕭君絕的态度來看,她也有狠辣絕情的一面……只是……除了她,我再找不到其他人選。

傅千還的出現令我欣喜,好像在茫茫迷霧中看到一線光芒,如果說,有一個沒有帝王血統的人,能繼承鳳朝大統,那麽必定是她。她有手段,有膽識,有氣魄,手握潇極令,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情義。曾經的敵人都能善待,更何況天下百姓?

也是自私,男子總想找一個值得托付的人,找一個家。

“我欣賞欽佩蕭君絕,也喜歡傅千曲、蕭和,能與你家人和睦相處,不貪婪,不任性,不善妒,傅小姐真的不考慮一下?”

此言不假,我的确喜歡蕭君絕、傅千曲,敬佩他們的能力與為人,憧憬他們恣意的人生。他們走的是自己的路。

我的人生,在她走後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背負着她的人生,但是,無怨無悔。

傅千還說自己心有所屬的時候,唇邊的微笑無比溫柔。心有所屬,有愛的人,真好。

我知道傅千還這條路走不通了,讓有情人幸福着吧,我不會打擾。

似乎……還是只剩下雲霄了……

雲涵,如果我做了她人的鳳後,你會怪我嗎?

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我很難過……

那個……先說一下在這部小說中沈洛書不會被治愈> <,番外也不會,以後會專門寫他的故事……心疼他的親們……和我一起先疼着吧……表拍我……

洛書主要是推動情節發展,他不算男配,和女主不會有朋友以上的感情進展

☆、廿六章 誤會

沈洛書眼神一黯,随即作揖笑道:“洛書唐突了,此事日後必不再提。”他左手擡起酒壺,想斟酒,手卻顫栗的險些讓酒傾灑到桌外。

傅千還适時地把住了酒壺:“沈公子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直說無妨。”

沈洛書順勢松開了手,讓傅千還接下酒壺,看她将酒杯倒了半滿,才道:“傅小姐幫不了我,就不提這些了罷。洛書倒是好奇,江湖第一組織的潇極令,怎麽到了傅小姐手中。”

傅千還知道他現在心情不穩,需要其他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不過她和蕭君絕之間的恩怨是不能向外人說的,于是略過密道中伏的事情不提,大致講了一下發現黑曜石簪、得到引鳳髓、将兩者結合的經過。

傅千還說的生動,沈洛書聽得入迷,心情放松了幾分:“這便是機緣了,不過若非傅小姐明察秋毫,也得不到這份機緣,不知可否取出潇極令讓洛書仔細一觀?”

傅千還想起了什麽,淡淡一笑:“可惜潇極令現下不在我手裏……”

沈洛書難掩失望,苦笑:“看來我與它無緣。”他既然決定了走雲霄那一條路,就需要和傅千還保持距離,更何況雲霄想得到潇極令,他不能讓她發現端倪。日後他應該不會再和傅千還單獨見面,也沒有近距離看潇極令的機會了。

傅千還何其聰慧,知道他的顧慮,沖沈洛書莞爾一笑:“所以沈公子下次遇見君絕的時候,再向他讨要頭簪察看吧。”

沈洛書呆了呆,好一會兒才明白傅千還的意思。

她喚他君絕,她将潇極谷谷主之令交給了他。

“好。”沈洛書回神一笑,舉杯:“原來傅小姐的意中人是他……倒是,也只有傅小姐這樣的人才配得上他……祝福二位。”

傅千還精神愉悅地回敬了一杯,這一段日子她與蕭君絕都是暗中發展的,無人看出什麽,就連福伯也瞞下了。她是低調的人,認為喜歡是兩個人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刻意告訴別人。在前世,她甚至反感秀恩愛的情侶。可是想明白了蕭君絕的想法,她不打算再這樣下去了。她如果連感情都不敢承認,怎麽給他面對未來的信心?

将戀情宣布在陽光下的感覺非常好,傅千還心道,看來以後要多多如此。當然也不能急,這個女尊王朝,有一些人還接受不了,她要慢慢地贏取更多人的支持。

傅千還想到潇極谷的事,問沈洛書:“不知沈公子怎麽知道潇極令?又從何得知它在我這裏?”

“在帝國未分為鳳朝、鸾朝之時,沈家是君之印的世襲守衛者,皇室秘聞知道不少,其中包括八寶的事情,也大致知道潇極令的樣子。現在鳳朝情報掌握在縱雲樓和聽影閣兩個勢力手中,其中的聽影閣就是我們沈家的耳目,他們發現你曾佩戴過潇極令。”

傅千還想起剛得到它的那段日子,的确時常佩戴。

沈洛書頓了一頓,繼續道:“這件事我在聽影閣壓下來了,但是不知道縱雲樓會不會知道。其實,認識潇極令的雖然很少,但還是有一些人的。”

傅千還道謝:“多謝沈公子提點,不過被他人發現也沒有什麽關系。”潇極谷被她收拾的差不多了,也不怕別人惦記。

沈洛書點頭:“今日之事,還望傅小姐莫對他人提起。”

“那是自然。”

聽完各大掌櫃的禀告,蕭君絕長舒一口氣。

這樣來看,不出一個月,他們便能拿下一個皇商席位。

忽然想見她。

蕭君絕回了私宅,本想與傅千還共進午餐、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卻得知她并不在此。問她去哪了,一向爽直的白藏答得支支吾吾。

蕭君絕皺眉,什麽事情需要瞞他?

昨天又打發走一波給傅千曲傅千還說媒的人,有個媒公很不客氣的說他這個做爹爹的不稱職,不張羅給她們娶夫郎也就罷了,到現在還沒給傅千還納初侍。

蕭君絕閉了閉眼。

初侍,帶領女子了解人事的侍郎,女子的第一個男人。

鳳朝女子□□旺盛,成人之後需要不時地與男子陰陽調和,否則除非有藥物壓制,難以忍受。

傅千還已經成年了,但是她還沒有納初侍。當他還是傅琛的主夫時,自然不想給傅千還納侍,讓她這麽早留下子女;後來兩人關系緩和,也都有事情忙碌,沒時間想到這一環;現下……他一想到給傅千還納初侍,心中便煩悶無比。

“還兒還沒回來?”

“沒有。”

“什麽時候回來?”

“谷主一會兒就回來了吧。”

“她去哪了?”

白藏望天。傅千還對蕭君絕的感情沒瞞她,所以鳳歡樓是絕對不能說的。

“她去見誰?”

白藏無法作答:“屬下不知。”

“男子還是女子?”

“……屬下着實不知”那字不像女子寫的……谷主有言她不能騙主君……

好吧,蕭君絕确定,男子,否則白藏會直說是女子。

“她去做什麽?”

這個可以答:“谷主去辦公事。”白藏公事二字加得很重。

蕭君絕何等機敏,知道這是她心虛。

欲蓋彌彰。

蕭君絕翻着書頁:“還兒還沒回來?”

“……沒有。”主君你方才不是剛問過麽?白藏無語,這才隔幾句話的功夫……

“她什麽時候走的?”

“接近午時。”

“去鳳歡樓吃飯?”

“是的。”

等等……是什麽是啊!白藏暗道糟糕,說漏嘴了……

“原來如此。”蕭君絕點點頭,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不不不……谷主不是去……”

“沒去鳳歡樓?”蕭君絕挑眉,一副你若敢不說實話就走着瞧的模樣。

“不……不是。”白藏結巴。

“那就是了。”

“……”谷主我錯了……白藏連忙補救:“谷主真的是辦公事去的,不是去找公子……主君也知道,有時談生意會約在那裏的……”

這個他自然知道,不過……

“白藏你就不要在解釋了,你不知道有個詞語叫越描越黑麽。”蕭君絕打斷她,徑自走了出去。

“……”白藏撓牆,她果然不适合和主君說話……

傅千還回來的時候,在路上恰好遇上蕭君絕。由于身上有些酒氣,她沒有湊上去吻他。

蕭君絕盯了傅千還半晌,丢下一句話就繼續走了。

“下次想去鳳歡樓時來我院裏。”

傅千還直覺的點頭,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蕭君絕的狀态有些奇怪,回去後,傅千還把白藏喚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谷主我對不起你……”白藏将中午的談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最後委屈總結:“沒瞞住。”

“……”看來潇極谷訓練得還不夠啊……

傅千還本身光明磊落,無需白藏代她隐瞞。如果蕭君絕剛問起時,白藏就回答她有事情去鳳歡樓了,蕭君絕并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是白藏自作主張瞞下,反而讓蕭君絕起疑,弄巧成拙。

“我讓你瞞了麽?”

“啊?”

“唉,”傅千還輕嘆,憐憫地摸摸白藏的頭:“孩子傻是一輩子的事。”

這下,難辦了啊……沈洛書的事情不能說,怎麽向蕭君絕解釋呢?

傅千還想了想蕭君絕的那句話,忽然笑了起來,那時候沒反應過來,現在想想,那句話的意思是……邀請?

第二天早上剛吃完飯,傅千還就尾随蕭君絕去了他的院子。

蕭君絕默不作聲地任由她跟着,心裏萬分緊張,這麽快?他還沒準備好呢……更何況是上午……這也太……

傅千還看他緊張的樣子,只覺可愛,忍者笑抱了抱他略帶顫抖的身子,伏在他耳邊道:“君絕,那次我給你的簪子在你房裏麽?”

“……哪次?”蕭君絕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房裏”這兩個字上。

“你接手我的産業那次。”

“……啊,在。”那一根啊,流彩的黑曜石簪,因為太美了,蕭君絕平素舍不得戴它。

“帶我去吧。”傅千還愉悅地看着蕭君絕深吸了一口氣,壯士斷腕般的帶她向房內走去。

“那個……”進了屋,蕭君絕不知道該說什麽,不自在得很。

傅千還笑了笑,也不再捉弄他:“怎麽,找不到簪子麽?”

“嗯……嗯?簪子?”

傅千還純潔地看着他,點頭。

“……”蕭君絕有些疑惑,但還是将簪子找出來,遞給她。

傅千還接過簪子,上下打量蕭君絕,見他只穿了居家便服,便道:“換一身衣服吧……流雲緞的那一身怎麽樣?”

“……”蕭君絕更奇怪了,莫非……她有什麽……怪癖?

傅千還沒在意他古怪的眼神,催他去換衣服。

蕭君絕出來時,就看見傅千還将他的梳妝臺搞得亂七八糟,笑意盈盈地沖他晃着梳子:“過來,我幫你梳頭。”

“……還兒,你到底要做什麽?”

“找你出門啊。”傅千還好笑地着看他,俯身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否則……你以為我要做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還是不過多的寫蕭君的心理了,感覺楠竹是用來“感受”的,應該“看”、“聽”他,不适合用上帝視角解讀……治愈的過程也是幫楠竹慢慢回歸本性的過程,過幾章真實的他就慢慢展現出來了……上天保佑我表将他寫歪n(*≧▽≦*)n

☆、廿七章 武燈會

臨近年末,街上的人也多了,衆人忙着采備年貨,準備過年。今日的人潮尤為擁擠。

接過傅千還遞來的彩燈,蕭君絕才想起來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武燈節。

這個節日源于一個傳說,曾經有一位女子被仇家追殺于此,眼見性命不保,一位受持花燈的男子踏風而來,救下了她,兩人成就了一段姻緣佳話。所以在武燈節,青年男女都會離家出門,看能否遇到心儀之人。但這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相親大會。

武燈,顧名思義,是一些會輕功的武者手持各色花燈來去游走。

江湖友人聚會,無非是吃吃飯、喝喝酒、聊聊天、賞個景、切磋一下武藝,做多了便有些無聊。武燈節卻可以讓習武之人以武燈會友,既賞了熱鬧,又能比試輕功,追逐玩樂,嬉笑會場,所以很受江湖人士歡迎。不會武功或者不想武燈的人也可以觀賞身邊穿梭不停的花燈,這也是一種享受。商人自然也不會缺席,想在武燈會大賺一筆。

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各路人馬都會齊聚京城,比新年還要熱鬧。

武燈會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武燈的人了。

鳳朝習武之人不少,會輕功而且身法漂亮的人就少了,而且這樣的人大多是會去考武試做官的,鳳律有言官宦不可參與武燈,因此只要有武燈出現,必定奪人眼球。

如果花燈奪目、身法輕盈、相貌貌美、年齡又不大,無論男女,武燈節結束後一定會有大隊人馬上門提親。

可是這樣的女子實在少,男子就更不用說了,這幾年武燈的根本沒有男子。

蕭君絕一直想參加武燈,卻從未實現。起初是雲霄不讓,之後是遠赴沙場,再然後就已經嫁人了。現在有了機會,卻開始打退堂鼓。他皺眉道:“人太多了。”

要的就是人多,傅千還心道。她想看他萬衆矚目的樣子。妙筆堂的鳳朝七公子評選入圍截止到今年年末,今日是蕭君絕的一個絕佳的上榜機會。她不是那種會把心上人圈養起來不給外人看的人,恰恰相反,她願意讓她所愛的人被更多人喜歡,因為她有“他只有和自己在一起才最幸福”的自信。

傅千還笑說:“沒關系的。要不這樣好了,我們比賽吧,從這條街到東街茶堂,看誰先到。”路程很遠,他應該會被很多人注意。

“比速度?”蕭君絕挑眉,他知道傅千還是剛學的輕功,想和他比速度就太小看他了。他搖頭:“還兒,你知道京城的花店都在哪嗎?”

傅千還頓了一下,搖頭,他只知道蕭君絕管的花店的方位,其他的花店雖有印象,卻沒有刻意記過。

蕭君絕莞爾:“很公平,我也不知道。那我們從這裏開始,分別在二十一家花店裏取二十一朵夢還,再到東街茶堂,比誰先到。”

傅千還暗想,這樣距離更遠,便答應了。她走上前輕撫了蕭君絕的發,暗暗地将一滴血融在潇極令上,讓其愈發光彩奪目,然後在蕭君絕耳邊輕聲道:“比賽嘛,總要有彩頭才好。這樣吧,我若贏了,你要主動親我一下哦。”說着不待蕭君絕反應,便武燈走了。

蕭君絕臉紅了,怔了半晌,輕輕的哼了一聲:“走着瞧。”

其實傅千還本沒打算贏的,她沒說完的下一句話,是如果他贏了,她就娶他。上次說的不清楚,這次她想認真地對他說自己的想法,讓他的心定下來。不過贏得比賽對她而言還是很有誘惑力的,親親抱抱什麽的,蕭君絕雖然有回應,但主動的情況卻沒有,雖然她很喜歡糾纏他,但是偶爾被他糾纏一回感覺應該也很好吧……

對了,為什麽是二十一家花店呢?二一,二一,愛你?還記得那本花語的書還是她給他的,傅千還想到這裏精神愉悅,加速了搜尋夢還的過程,她想早點見到他。

傅千還在那邊獨自興奮的時候,蕭君絕已經提着花燈,展開輕功向東街茶堂奔去。他的身法俊逸飄然,身姿曼妙優雅,在七彩炫光的潇極令與水霧環繞的流雲緞的映襯下出塵若仙。臉上泛着的潮紅給他染上一層生活氣息,讓他顯露出一種男子獨有的妩媚風情,不知迷醉了多少女子。

傅千還取了蕭君絕九家店裏的夢還後,忽然發現這個比賽很難,偌大個京城,花店并不好找。午時,傅千還才集齊二十朵夢還。她思索了一下,認為這題目是蕭君絕出的,他自然有贏的把握。既然自己贏得比賽這麽難,索性認輸便是,表白比較重要。所以就不找第二十一朵了,直接去東街茶堂。

蕭君絕似乎早就到了,在茶堂的二樓喝茶:“找齊了?這麽早就來了?“

傅千還搖頭:“沒有,你贏了。”眼見蕭君絕嘴角上揚,繼續道:“說起來,我方才走的急,還沒說你贏了的彩頭,”她正視着蕭君絕:“如果你贏了,我就……”

蕭君絕輕笑着打斷她:“誰說我贏了?”

“……你沒找齊二十一朵夢還嗎?”

蕭君絕淡定地搖頭:“沒有。”

傅千還眼睛亮了,嘴角微勾,笑着調戲他:“哦,你是想主動親我,所以認輸?”

蕭君絕咬唇,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想多了。”

傅千還皺眉,她不清楚她哪裏理解錯了,于是問道:“二十一是花語裏的意思嗎?”

蕭君絕疑惑:“那是什麽?花語那本書我還沒看完……”最近都在忙她的事情。

“……那為什麽定二十一朵這麽多?”

“因為,”蕭君絕仰頭靠在椅子上,伸手喝茶,慢條斯理地掃了她一眼,才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京城一共,只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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