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畢業分手

2014年

面臨畢業，大家都在準備畢業論文或者是準備就業，不過醫學院考研的占大多數。

研究生的初試我已經通過了，成績排名第一，雖然還沒有參加複試，但是我要報考的傅教授已經跟我聊過了，複試只是走個過場。

傅教授一般只帶博士以上，收我算是破例了。

但我并不是多麽有天賦的人，只是有點聰明，能有今天的傅教授破例，不過是我的努力。

在老家的這一段時間，每天都很忙，沒有時間東想西想，家裏的事情剛剛穩定下來。

雖然昨天剛剛回學校，但是我一晚上躺在床上反反複複，一直在想齊澈，一遍遍在腦海裏演示今天我要說的話。

一夜無眠。

宿舍外面的陽光很好，可是卻照不進我的心裏，我做了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決定，我沒有選擇，我不敢說這樣對齊澈好，但無疑這對他不公平。

在老家的日子，我沒有聯系齊澈，一方面确實沒有時間一直想兒女情長，另一方面我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知道我回學校後，齊澈說想早一點見到我。

手機一直在響，短信與電話一直在交替。

直截了斷地斷了這種關系吧，拖下去，誰都難受。

“喂。”我輕輕地按了接電話鍵。

“蘊蘊，我在你樓下。”電話裏是我最熟悉的聲音。

樓下的人一如既往是我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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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純色襯衣，初綠色的九分褲，白色的耐克板鞋。

像一個幹淨單純的孩子，讓我的心更加地痛了，為什麽我要犧牲他？我質問自己。

還沒有出宿舍樓，我的心就在隐隐作痛。

就好像，一個窮人家的女孩，從來沒有玩過玩具，可是有一天她得到了一個高貴的洋娃娃，雖然知道洋娃娃不屬于自己，還是把娃娃抱在懷裏，欣喜若狂。可是總有一天總會失去她的。

此刻我知道，我即将失去他了，那個我愛的男孩。

我慢慢走出宿舍樓，難過地想哭，可是我要堅強，我告訴自己。

齊澈一看見我出來了，便小跑到我面前。

齊澈跑到我面前站定不動時，我往後退了一步，離他有些距離。

“蘊蘊，放假你都不怎麽回我消息，不過你讓我好好準備複試，我都準備了。”齊澈乖乖地說。

“我一直不回你的消息，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複試你也不用準備了，還是好好準備出國的事情吧。”我一臉淡然地說。

“為什麽？我之前答應過你的，我不會出國的，我已經通過了初試，複試也有好好準備，咱們也不用面臨畢業分開，你為什麽這麽說？我出國的話，你呢？”齊澈有些受傷。

“你家條件那麽好，能出國進修，不說大家，連我也羨慕你呢，鐘大少爺。”我故意輕浮地說。

“家裏的事情，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齊澈往前走了一步，焦急地想要向我解釋。

我狠狠地打斷他：“只是不想讓我覺得我們之間差距太大嗎？是在照顧我脆弱的自卑心嗎？”

“你放着國外那麽好的條件不要，留在國內？怎麽，傅教授也答應帶你了？”我調整了另一種語氣說道。

“國外也不一定就那麽好啊，我就想留在國內，異地戀太辛苦了。”

“我沒有說我們要異地戀啊。”我故作淡定地說，“我的意思是---分開吧。”

終于說出了這句話，心裏沒有如釋重負，好像完成了一個不願意的任務。

“其實一個假期以來，你的态度我有猜測過，可我還是對你，對這段感情抱有希望。之前你說的，我們之間有什麽問題，一定要說清楚，不要有誤會。”齊澈看着我的眼睛真誠地說。

“蘊蘊，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也是，我們的感情跟家庭沒有關系。我承認，在出國不出國這件事上，我考慮了你，但更多的我覺得國外不一定像大家想象地那麽好，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我了解的齊澈就是這樣，簡簡單單，在一起三年，從來沒有鬧過分手。

“我還是選擇分手，對不起。”這句話，我沒有演，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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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

齊澈一邊下樓，一邊看着手機一邊自言自語：“怎麽總不回消息？”

樓下沙發上，齊澈的媽媽優雅地喝着咖啡，微笑着說：“齊澈，出國的資料準備的怎麽樣了？”

“我之前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我不出國，研究生初試我都過了，沒準備什麽出國的資料。”說完又自顧自地看起了手機。

“沒關系，我在準備，畢竟拿人錢財，□□。”齊澈媽媽漫不經心地說。

“什麽錢財？”齊澈只是小聲嘟囔了一句，以為媽媽在說生意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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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澈突然有點明白了，所有疑惑好像解開了。

“蘊蘊，你說實話，我媽是不是逼你了？出國是她的想法，不是我的。你不用擔心，她那邊我去說。”齊澈扶住我的肩膀，真誠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甩開齊澈的手。

“鐘齊澈，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本來就不是一類人，你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湯匙，在大學裏在人群中也是最耀眼的，而我很普通。你一畢業，你媽媽會送你去國外最好的學校進修，而我需要天天泡在圖書館來競争一個研究生機會，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一時新鮮罷了，是因為你從來沒見過我這樣努力生活的人，就算我們現在不分手，你覺得我們又能走多遠？我拿了你媽媽給的錢，還不少，反正我們遲早會分手，我能從中拿一筆錢，也不虧我跟你在一起三年多，這就是現實。”我故作冷漠地說出這些話，感覺渾身冰冷。

“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我認識的溫蘊不是這樣的。”齊澈受傷地說，“你有什麽困難跟我說好不好，別拿我媽的錢，好不好？”

“錢，我是不會還回去的。”

“出國吧，聽你媽媽的安排，媽咪寶貝。”我必須再給他最後一擊，我擡頭看着他笑着說。

說完我轉過身去，準備回宿舍。

“呵，原來這些年，我從未真正了解你，我在你的人生排名中居然排最後。你真讓我失望。”齊澈冷笑着說，仿佛在自我保護。

這就是我愛的男孩，我這麽傷害他，他還是一句狠話都沒有說。

“祝你順利。”我扯出一個笑容，不知道我的笑是不是很醜，還好我是背對着他的，還好他看不見。

也許出國是正确的，那麽多人想去國外，也沒有這個條件，齊澈多幸運啊。

“再也不見。”齊澈說完，轉身走得毫不猶豫。

不知道是不是三月的陽光太刺眼，不然我的眼中為什麽全是淚水。

我走進宿舍樓，回頭看着他的背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這麽好的男孩，被我弄丢了。

我蹲在地上，把臉埋起來。

齊澈，對不起，我的選擇犧牲了你，你在我的心裏很重要，我愛你，希望你可以幸福。

之後的日子，齊澈再也沒有出現在校園裏，複試他沒有參加。

大家默契地在我面前閉口不提他的名字。

他就像我這些日子做的美夢裏的人，夢醒了，他也消失了。

畢業典禮那天，大家都來了，只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他，不會再出現了。我猜他已經出國了。

大家也還是像以前一般對我，大概是不知道我們難堪的分手，這是他留給我最後的尊嚴。

此後一段時間，我常常覺得陽光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