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爸爸生病

期末考完試後，因為有些舍不得齊澈，便想推遲回家，找個兼職什麽的，然後可以和齊澈多待些時間。

可是前幾天剛剛和爸爸通過電話，他說兼職可以，但是過年必須回家。

我一年也只有寒假回家，暑假都會兼職，所以我肯定會回去的。

期末剛考完試，下午大家都在收拾東西，剛和齊澈約好一起去吃飯，就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喂，爸。”我一邊照鏡子一邊說。

“蘊蘊啊，前幾天你不是說想晚點回家嗎，爸想你能提前回來嗎？爸這幾天有點不舒服。”爸爸在電話裏說。

“你怎麽了？哪不舒服？”我焦急地問。

“沒啥大問題，就是有點不舒服，想讓你回來陪爸爸去醫院先查查。”

“好，我明天就回去。”

“爸沒啥大問題，你可別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挂掉電話，我有些心事重重的。

和齊澈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齊澈，我明天就得走了，我爸想讓我回去。”我遺憾地告訴他。

“好吧，你一年也就回去這一次，叔叔肯定想見你了。”齊澈很理解我。

“可是我都答應你了。”我撇撇嘴。

“沒關系，大不了我想你了，還像之前那樣去找你。”齊澈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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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兼職推了以後，一晚上就把行李收拾出來了。

第二天，齊澈早早就送我去了車站，現在這個時候，大學生差不多都放假了，在人山人海中，齊澈把我緊緊護在懷裏，偶爾擡頭看見他的下巴，真安心吶，最後終于買上了票。

齊澈送我上了車，看着他在進站口那裏的身影，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越依賴他了。

我用力地揮手，和往常送我上火車的場景不同，像是在告別，心隐隐地痛，這是怎麽了？

歷經5個多小時，終于坐到了縣城。

我提着行李袋，剛剛走到汽車站，就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不過打電話的不是爸爸，而是鄰居趙叔，他說爸爸今天暈倒了，現在就在縣城的醫院呢。

我馬不停蹄地奔向醫院，平時從來不坐出租的我，也顧不上打車貴了。

到了醫院，說是爸爸在水果店突然暈倒，幾個鄰居趕緊把爸爸送到醫院，還好送的及時。

我家的親戚早在之前爸爸出事後，就再也不走動了，就好像沒有親戚。

還好平時有鄰裏互相幫襯着，要不今天不知道要出什麽大事。

見過醫生後，醫生告訴我，以他的經驗來看，怕是肺癌，縣醫院設備不行，需要帶爸爸去市裏的大醫院仔細檢查，才能确診。

爸爸醒後，坐在他的床邊，一年的時間，感覺爸爸蒼老了不少。

我的心裏始終酸酸的。

商量過後，我先回了小鎮上的熟悉的家，拿了一些換洗衣物，把水果店關門，和爸爸一起去了市醫院。

原來爸爸一直肚子疼，卻不肯來醫院，直到疼得暈了，這哪是有點不舒服，爸爸生病卻一直忍着，如果我多關心爸爸一點就好了，如果我多回幾趟家就好了。

醫生說現在才送來醫院有些晚了。

當醫生确診說出肺癌兩個字的時候，我感覺天快要塌了，拿着檢查結果單，學醫的我知道每個數據都不樂觀，平時分析病例，可今天看的是爸爸的病例，我的心絞痛着，但是我必須堅強，必須做一個大人，必須為爸爸撐起一片天。

化療，吃藥，住院費像流水一樣，我忙前忙後，照顧着爸爸。

住了一個星期後，爸爸說什麽也不肯再治。

“蘊蘊，爸爸的病就像一個無底洞，咱們回家吧。”爸爸虛弱地說，以前精神抖擻的人現在因為化療已經掉光了頭發，整個人瘦了一圈。

“爸，你會好起來的，我不想一個人，你會陪着我的，對不對，我們治，好不好？”我抓着爸爸的手說，我的心裏已經傾盆大雨。

平時言語不多的大男人，也留下了眼淚。

如果沒有了爸爸，我就沒有希望了。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給爸爸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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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親的睡着的樣子，我想起了從前。

爸爸和媽媽是經人介紹在一起的，那個時候，爸爸在鎮子上的礦上上班，是領班，掙得不少，所以娶到了比自己小十歲的漂亮的媽媽。

好景不長，就在我兩歲那年，礦上出事，爸爸砸壞了一條腿，媽媽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小的時候，孩子們都嘲笑我說，我媽跟有錢男人跑了，小朋友們都不跟我玩。

那時候不相信，後來長大了，覺得或許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後來爸爸就用積蓄租了一個店鋪，賣水果，生意還好。

我和爸爸相依為命，他一個人把我拉扯到這麽大，只要他好好的，我放棄什麽都可以。

假期聽齊澈說，他爸爸把他弄進了醫院，在學習，齊澈媽媽都是大老板了，那麽厲害，估計他爸爸工作也不錯吧。

齊澈很忙，畢竟在醫院學習，肯定和在學習不一樣，其實齊澈也是為了研究生的複試在努力。

因為爸爸的病情，我的心情很糟糕，所以我們只是偶爾聊聊QQ，電話都少了。

我沒有把爸爸生病的事情告訴齊澈，本來家境上他就是天之驕子，而我不知道從哪修來的福，才和他在一起。

他媽媽本來就不同意，普通人家都怕我拖累，他家會更加嫌棄吧。

而且跟他說了，他也會擔心吧，因為可憐的自尊，到最後我也沒告訴他。

整個假期，我都待在醫院裏，甚至春節也是在病房裏看煙花。

初一我自己包了餃子，爸爸躺在病床上吃了好多，看着爸爸好久沒露出的笑臉，我發誓一定不能放棄。

沒過多久，積蓄就花光了，我把水果店盤了出去。

後來終于可以動手術了，可是沒錢，我在爸爸的極力反對下，還是把鎮上兩室一廳的房子買了。

人都不在了，要房子有什麽用呢？

開學我請了一個月的假，直到爸爸出院，我才回學校。

看着爸爸租在以前家裏附近的一個小屋子，我發誓一定要努力把爸爸接到首都和我一起住。

因為我一直不回學校，齊澈一直說要來老家看我，看我态度不好，也沒再提，聯系越來越少。

因為醫藥費的事情，我實在太累了，不想應付齊澈，總朝他發火，發火後，我也很懊悔。

可能我這個人太倔強了，我不想放棄齊澈，也不會放棄爸爸。

回學校後，我拼命學習，拼命兼職，跟齊澈待在一起的時間也少。

有一次送我到宿舍樓下後，齊澈抱着我說，他就喜歡我獨立倔強的模樣。

在他的懷裏，眼淚都快要忍不住了，他這麽好，我配得上他嗎？

感覺就算天塌了，只要我的身邊有齊澈，背後有爸爸，我什麽都可以堅持下去。

臨近畢業，已經沒有人在兼職了，只有我像一個拼命三娘一樣。

我初試已經過了，複試應該是直接跟霍教授學習，多少人在羨慕，可我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出去掙錢了？

可現在我沒有研究生學歷，哪個醫院會要我呢？

噩耗就在這個時候傳來，爸爸的病情已經惡化，又住進入了醫院。

回市裏之前，小迪借給了我兩千塊錢，從小就沒有朋友的人，有多珍惜小迪，我什麽都會告訴她，在她面前，我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備。

她的肩膀也會借給我哭。

回到市裏後，東借西借可還是不夠，快要走投無路了，我的眼睛每天都哭的腫腫的。

就是這麽難的日子，我也從不在爸爸面前哭。

一天爸爸說：“人總有這麽一天的，爸爸有你這樣的好女兒，真的很幸福，你要開開心心的，不然爸爸走了也不放心。”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難道我要認命了嗎？

只要有一點辦法，我都不會放棄，可我已經沒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