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鬼講鬼故事

可是羅小川早把大話撂出去了，怎麽可以空手而回呢？

他走到鎖前，瞪着眼睛細細琢磨了一番，然後想着電影裏面的情節，高手往往可以用一根細鐵絲就把鎖給打開，而且幾乎每一個這樣的情節都成功了，羅小川想到這裏，覺得自己也可以試一試，畢竟自己不見得就比那些人差！

于是，他四下裏找了一遍，果然在垃圾桶裏找到了一根細紮絲，他臉上一喜，快步走到鎖前，把紮絲插進鎖眼裏，學着電影裏的樣子，試着撥弄那鎖，可是一連捅了半天，那鎖也沒有要開的意思，而時間卻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羅小川最後終于放棄了，因為他雖然在努力，卻沒有開鎖的經驗，學別人也只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最後，羅小川找了一塊板磚，一磚下去就把玻璃門給砸裂了！

“還是板磚厲害！”羅小川嘴上一樂，又是一板磚砸下去，那門應聲而開，破了一個大洞，玻璃片碎了一地。

羅小川走了進去，在黑暗裏慢慢摸索着，終于找到了電源開關，然後輕輕一按，屋子裏的燈就亮了起來，只見這裏擺得亂七八糟的，放着許多花圈、紙人、香燭、火紙，還有其他一些死人穿的壽服。

羅小川暗自罵道：“手底下那麽多人，就舍不得派一個把這兒整理一下嗎？這個李老板，真是太邋遢了！”

羅小川耐着性子在紙堆裏搜尋了一番，終于把所需的東西給找齊了，只是東西太多，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拿，所以他幹脆把那些麒麟木、降魔劍、引龍燈、無根水，昆侖土全都分類包在一個大包袱裏，然後把那些各種顏色的布搭在兩肩，這就要離開壽鋪，卻見門外走過來兩個保安，手裏拿着手電，遠遠地叫道：“誰在裏面？”

羅小川只覺頭皮有些發麻，心中暗道：“壞了，我這是在人家屋裏拿東西，這叫賊！”

那兩個保安見羅小川不答，就大步走了過去，口中喝道：“是不是賊？快說！”

羅小川靈機一動，暗道：“我得裝鬼吓他們一吓！”

于是，羅小川張口答道：“我兒子不給我燒衣服，我只好自己過來取了！”

那兩個保安當時一愣，其中一個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說我那不孝子不給我燒衣服穿，所以我只好自己過來取！”羅小川拖着聲音叫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不是人？”那保安試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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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羅小川詭異地一笑，伸手在下巴上一摸，“哎呀，我的胡子哪兒去了？哦，我想起來了，剛才用它吊死了一個人，還沒來得及取呢！”

那兩個保安聽到這裏，臉都綠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指着羅小川叫道：“你是說你的胡子有幾丈長嗎？”

“對啊！你怎麽知道？難道你也看見了？”羅小川笑問道。

“沒錯！媽啊！鬼啊！”那保安吓得手電都失手落地，轉過身子就狂奔而去，另一個保安這才清醒過來，口中叫道：“等等我！”

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倒不是很急，可是走的時候，卻急得讓人意外！

羅小川仰頭一笑，口中道：“這樣的膽子，也配當保安，真是笑死人了！”

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在他背後答道：“說得太對了！”

“那當然，我是羅小川嘛！”羅小川随口應了一句，馬上就發覺不對勁了，他忍不住信口問道：“誰？誰在跟我說話？”

“你為什麽不自己看呢？”那人答道。

羅小川下意識地轉過身子，只見前面竟是滿滿的胡須，他順着胡須向上看去，這才看到一張清瘦幹癟的臉來，這個人臉上帶笑，眉毛足有三尺長，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人，他嘴巴一張，居然沒有一顆牙齒，說話之時，嘴裏竟是噴雲吐霧，霧氣一出，就讓他這張臉顯得模糊不堪，他咧嘴笑道：“你好啊？”

羅小川的雙腿不自覺的便打起顫來，額上的冷汗瞬間滑過臉龐，他試着問道：“我這樣子哪裏像好了？”

“我又不吃人，你怕什麽？”那人問道。

“真的嗎？”羅小川問道。

那人把手伸了出來，在胡子上一摸，羅小川這才看清他的手竟然沒長一絲兒肉，全是骨頭！

那人微微一笑，道：“不過，我雖然不吃人，卻喜歡折磨人！”

羅小川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腦門，讓他整個人瞬間如墜冰窟，他苦笑着道：“老大爺，這麽晚說這麽冷的笑話，會死人的！”

“不！我不讓你死，我只讓你受點折磨！”那人冷笑道。

“你還是找別人吧，我很忙的！”羅小川道。

“我就喜歡找忙人，因為我喜歡看別人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那人十分得意地笑道。

“要不我們商量一下，我今天先走，等改日再來拜會？”羅小川問道。

“好是好，不過你現在拿着我的東西，我怎麽舍得放你走呢？”那人問道。

羅小川當時就把身上的東西撂在了地上，口中道：“那我還給你，可以嗎？”

那人冷笑道：“你覺得這裏有退貨的道理嗎？”

“那你想怎麽樣？”羅小川話中已帶着哭腔，雙腿不自覺的就給那人跪了下去！

那人咧嘴一笑，伸手在羅小川腦袋上摸了一把，然後道：“年輕人，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麽輕易就跪下了？”

羅小川一臉苦笑道：“我倒不想跪，可是這腿站不住！”

那人擡手就将羅小川扶了起來，口中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想聽嗎？”

羅小川看了他一眼，嘴角撇了一下，口中道：“我敢不聽嗎？”

“從前有一個人，生了一個孩子，含辛茹苦終于把他養大了，然後供他讀書識字，還讓他成了家，後來，這個孩子很有出息，很有頭腦，沒幾年就賺得盆滿缽滿，俨然成了一個闊老板！”那人話到這裏，臉上冷得有些可怕，一雙眼睛卻在噙着淚水。

羅小川擡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內心一陣酸楚，這眼神似乎和他的父親羅長生有相近之處，都是那麽的不甘和無奈。

“這個人本來以為兒子出息了，以後就有好日子過，可是沒想到，這個不孝子非但不去照顧他的老爹，反而把他鎖在一個屋子裏，每日只給一些冷菜剩飯，把他像豬一樣養着！只要這個老人稍有不對，他就對他拳打腳踢，還放狗咬他，每一次都把老人咬得渾身是傷，奄奄一息！”那人話到這裏，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骨頭摩擦的聲音吱吱作響，聽得人心頭發麻！

“那這人豈不是畜牲嗎？”羅小川恨聲罵道。

“他豈止是畜牲？他連畜牲都不如！”那人氣得渾身發抖，嘴裏的唾沫星子無情地噴在羅小川臉上，“試問世上有這樣的畜牲嗎？”

“好像沒有這樣的畜牲，因為畜牲也是有爹娘的！”羅小川罵道。

“老人在屋子裏活了一年零四個月，終于咽氣了！死的時候，身上沒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只有一塊破布遮羞，胡子從來沒有理過，一直垂到了褲裆，身上也從來沒有洗過澡，髒得連肉都看不清楚，就那麽可憐兮兮地躺在自己的糞便上死去……”那人話到這裏，眼淚奪眶而出，滑過了他那張蒼老烏黑的臉頰……

“簡直豈有此理，簡直聞所未聞！”羅小川怒道。

“這算什麽？”那人輕蔑地一笑，“這個老人在屋子裏死了三十四天，身上的肉都被蛆蟲給吃得精光，連樣子都分不清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來給他收屍，甚至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已經死了三十四天！”

羅小川只覺心裏一陣發堵，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口中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那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就在老人死的第三十五天，他的兒子終于出現了，他是來給他送飯的，因為他那天賺了大錢，在外面請人吃飯，臨了有多餘的飯菜，為了在客人面前顯示自己是多麽的節儉，所以就把飯菜打包帶回了家！可是，他卻沒想到，這個老人已經死了三十四天了！”

“畜牲啊畜牲！”羅小川雙拳緊緊握住，鋼牙幾乎将要咬碎，“他在哪裏？你告訴我，我要用這對拳頭把他砸得稀巴爛，然後再吐他一口唾沫，問他還是不是人？”

老人苦澀地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而且就算知道，我也不會讓你去找他！”

“為什麽？”羅小川問道。

“因為，你若去了，就很難活着回來！”老人苦澀地一笑，“你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那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他！”羅小川怒道。

“鬼就更別想打他的主意了！只要靠近他，沒有一個不魂飛魄散的！”老人道。

“什麽？難不成他是天神下凡？”羅小成怒道。

“那倒不是，他只是有很多幫兇，每一個都很了不起，非但凡人，就是厲鬼也奈何他不得！”老人道。

“老人家，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把他的地址告訴我，我一定想方設法除掉這個畜牲，為那死去的老人家報仇血恨！”羅小川道。

老人淡然一笑，道：“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真的要替我報仇嗎？”

羅小川吃了一驚，擡頭看向面前的老人，道：“老人家，難道你就是故事裏的那個老人？”

老人點了點頭，然後笑道：“現在，你該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喜歡折磨人了吧？因為我要報複，我受的苦實在太多，只有在折磨人的時候才能體會到一絲快感！”

“我想我能夠理解！可是，如果你也這麽做的話，那你和自己的兒子有什麽區別呢？”羅小川反問道。

“你找死！”老人高聲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