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林肆是在一個急剎時候醒來的。
睡了一路, 林肆也不困了,在陸厭頸窩裏打完哈欠, 又讓廖紀給自己拿水喝。
“少爺,您是會享受啊,”廖紀說,“人肉坐墊給你靠着, 奴才給你端茶倒水伺候着,就是可惜, 這保姆車把你委屈了。”
林肆笑着咧開嘴:“你幹嘛呢,我一睡醒就怼我。”
“我不該上這個車, ”廖紀說,“知道什麽叫把騙狗進來殺嗎?”
“不知道, 是什麽新的梗嗎?”林肆問,“我最近有點忙,都沒機會上網了。”
廖紀:“……不用了, 你記得你沒良心就行。”
林·莫得感情·從不手軟·重拳出擊·狗糧派發者·肆給他對象揉了揉肩:“我又沒有壓到你?”
“沒有。”陸厭說。
林肆正想接着講, 廖紀就打斷了:“還有十來分鐘就到了,我問陸總個事。”
“什麽事?”林肆問。
“你今天晚上不是讓我告訴你秦宵的事嗎?”廖紀越過林肆的臉, 望向陸厭, “和你有關嗎?”
陸厭沒搖頭, 默認了這件事。
“什麽有關?”林肆轉了一百八十度, “和陸厭有什麽關系啊?”
“我不确定我的消息準确,前段時間是有聽說秦宵被封殺了,”廖紀皺着眉, “但原因很模糊,今天看到他來路演,我還以為我拿的是假消息。”
林肆和廖紀一起看向陸厭。
“我正好和鄭浩在一個飯局上。”陸厭簡短地解釋了。
廖紀倒吸一口涼氣,不得不佩服道:“真是人狠話不多。”
“你說給劉慎岩的Alpha聽了是嗎?”林肆闡述道,“他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然後找人把秦宵封殺了?”
陸厭:“大約是吧。”
廖紀沉着心看陸厭,如果不琢磨這件事,他都忘了陸厭行事從來都是這麽雷霆手段,不留情面的,他也明白,陸厭願意好脾氣地聽他說話,接受他的威脅和警告,只是因為林肆。
他又瞥了眼林肆,沒骨氣的小崽子聽到陸厭為自己出頭,這會兒得了什麽便宜似的,撲在人家身上又蹭又扒拉的。
廖紀沒眼看,嘆了口氣扭回頭去。
半個小時那些話确實都是白費口舌了,按照林肆這個狀态,陸厭揉捏他不要太簡單,根本不用背地裏做什麽事,勾勾手就能把林肆吃的死死的,何況以陸厭的性格和地位,真只是想養着林肆玩,也不必這麽大費周章從戀愛一步步走起。
心中的石頭落地,廖紀終于泰然接受了林肆和陸厭的戀情,不再糾結。
他們中途改道,換了一家偏遠些的酒店,路上幾次觀察,确定沒有被人跟蹤,才安心地下車,陸厭先走,林肆和廖紀等了十分鐘,才裝模作樣地下車。
廖紀和林肆在電梯裏分手:“十九樓,999,你要是敢走錯進別人的房間,我一定打死你。”
林肆比了個OK,将鴨舌帽往下扯了扯,熟練地低頭靠在電梯角落裏,只是衣角被他捏了好幾次,腳尖也沒節拍地在地上接連踩着。
“999……”林肆一個個往前走,到999的時候,趕緊按了門鈴,只一個反應時間,門就開了,林肆被手臂拉進去。
他帶着行李箱趔趄了一下,下一秒鼻尖就漫上熟悉的味道,林肆順着陸厭的手臂攀過去,要親到他嘴唇的時候,被陸厭按着肩膀抓遠了一些。
“嗯?”他站穩了,笑意盈盈,“怎麽啦?”
陸厭目光在他臉上停了許久,才松開手問:“還困嗎?”
“不困啦,一點都不想睡,”林肆把行李箱放倒,“本來準備回家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你先給了我一個驚喜。”
他說着,從行李箱裏掏出一個永生花的水晶球:“前幾天粉絲送了我一個,我覺得好看,就也買了一個。”他舉起來,轉了轉裏面的小碎鑽,“你喜不喜歡?”
陸厭從他手裏接過,修長指節空抓着水晶球,中指帶着轉了十五度角左右,不知道出神着看什麽。
“你怎麽都不和我說話?”林肆丢了拖鞋,跳到床尾,“好像不太開心。”
陸厭用手摸了摸他眼尾暈開的一點眼影,沒正面回答,只說:“去洗個澡吧。”
林肆才想起來,臉上還帶着妝,他從床上跳下來。
準備去浴室之前,他又噌一下跑到陸厭跟前,很近,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沒有吓到陸厭,林肆惡作劇失敗,反而笑了兩下,拉他的手:“你陪我卸妝吧,我想和你說話。”
“回來再說。”
從進房間開始,陸厭就沒讓林肆如意,就算林肆再興奮得冒火現在也被陸厭澆了大半,他失望地耷拉下嘴角,蔫頭巴腦問:“你怎麽好像不想理我。”
“一會兒出來說。”陸厭主動牽回了他的手,帶他到行李箱邊上,撥了幾次,找到林肆慣穿的那套破睡衣,又從他內褲袋裏翻:“穿哪條?”
沒有比林肆再好哄的人,他佝着腰,從陸厭寬大的手掌上挑着:“要穿那條白色黑邊邊的。”
陸厭将衣服都疊好給他:“去吧。”
等到林肆洗完澡,跑出來準備要和陸厭聊一百塊錢的天,陸厭卻又只給他吹完頭發,就接他的班去洗澡了。
林肆一個人坐在床上,感覺哪哪都不對,他想了一會兒,給出兩種可能。
第一,陸厭可能真的吃醋了。
第二,陸厭看他的電影看自閉了。
還沒從兩個選項裏給出答案,陸厭就出來了,林肆爬起來,主動請纓要給陸厭吹頭發。
“怕頭發被你燒了。”陸厭從他手裏接過吹風機,自己給自己吹了半幹,就放下了。
林肆靠在他背上,下巴往前伸了伸,蹭到他耳朵邊,趴了一會兒,這個角度,視線正好落在沙發上搭着的黑色外套,他想了想:“今天我和廖紀還讨論說,你絕對不可能穿這種衣服。”
“為什麽?”陸厭問。
“因為以前見你,你都穿西裝襯衫,穿深色,”林肆指了指,“就那個鏈子,我從來沒想過會出現在你身上。”
陸厭喉結滾了滾:“穿這種不是會顯得年輕一點?”
“那倒是,比你平時穿西裝看上去年輕一點,”林肆一想,“不對啊,你本來就才二十四歲,幹嘛還要穿衣服顯年輕。”
陸厭坐到床上,和林肆隔着一個人的空隙:“你喜歡哪一種?”
林肆自覺往前倒,上半身向陸厭傾斜:“哪樣都好,工作的時候穿西裝好帥,平時穿這樣也好帥,我都喜歡。”
他又輕易地說喜歡。
陸厭沉了眸子,開口:“林肆,我今天不高興。”
腦子裏正篩選适合陸厭穿衣風格品牌的林肆目光一轉,落進陸厭眸子裏。
他的手伸直了撐着被子,像只兔子一樣,嘴唇糯糯動了動,語氣帶着委屈:“我感覺到了,你都不理我。”
“你知道為什麽嗎?”陸厭問他。
林肆把那兩個猜想都說出來:“你吃醋了,不然就是你不喜歡我的電影。”
“前者。”陸厭幫他選了答案。
林肆又往前傾,鼻子都要湊到陸厭唇邊,被陸厭按着額頭推回去坐好。
“可是我已經拒絕向陽哥了。”林肆不甘心地爬過去,“為什麽生我的氣?”
陸厭再一次把他按回去,将這場對話變得正式又嚴肅,好像在開什麽幾千萬項目的會議。
“你當時以為鄧恬喜歡我,心裏開心嗎?”陸厭問。
林肆被陸厭推的生氣,嘟囔着回答:“他都差點讓你用車撞了。”
“打那通電話之前,你介意他嗎?”陸厭問。
林肆垂下頭,想起自己那次在陸紹明病房前沒來由地問護工,鄧恬去哪裏了。
“一點點吧,可能,”林肆用兩根食指比了半米距離,“這麽多的介意。”
“徐向陽說喜歡你,我也很介意。”陸厭說,“但我更介意的是,你說你也喜歡他。”
林肆擡頭,再笨也知道這個時候要好好解釋了,他認真道:“我說了啊,我跟他講了我喜歡他不是那種談戀愛的喜歡,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歡你的,你怎麽能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你,”陸厭說,“可是為什麽明知道對方喜歡你,還要對他說‘我也喜歡你’這種話。”
林肆被他問的結巴:“我,我是喜歡他啊,為什麽要撒謊。”
“我秘書室裏有一個能力很強的Omega,性格很好,能力很強,有的時候比段洋都要細心,”陸厭照着他的話說回去,“我工作上也很喜歡他。”
本來還有些激動的林肆一下就愣住了,倔強地搶話:“你騙人。”
陸厭沒有否認,也沒有過去抱眉頭都皺成小波浪的林肆。
“徐向陽說喜歡你,說明他想要和你在一起,你回過來說你也喜歡他,卻說不是想在一起的那種喜歡,對他來說也是很痛苦的事,”陸厭說,“失之交臂比幹脆失去更讓人失落。”
林肆胸口慢慢起伏,還是極力解釋:“我告訴他我喜歡Alpha了,他也說他接受了。”
“這是徐向陽,如果換了另一個糾纏不休的Alpha怎麽辦?”陸厭問。
“那我要怎麽樣才做對了?”林肆頭撇到一邊,“我只是不想讓他太難過。”
陸厭揉了揉額頭,解釋道:“我是讓你不要說‘我也喜歡你’這句話。”這次換他靠近林肆,寬大手掌按在林肆肩頭,陸厭和他對視,低聲說,“寶寶,你至少要明白我是你的Alpha,我會介意你在我面前對你的追求者說喜歡,就像你介意我說我喜歡別的Omega一樣,你考慮他會不會難過的時候,也要想想我坐在你後面,聽見這些話會不會不開心。”
林肆攥着手心,用不算開竅的腦袋努力想這件事,好不容易問:“除了那句話,你還有沒有別的不高興?”
“有一些,”陸厭說,“但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是什麽?”林肆問。
陸厭拇指摩挲他的鎖骨:“剩下是我單純的吃醋,聽到有人說喜歡你,聽到有人想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危機感讓我嫉妒和暴躁。”
林肆試探着往陸厭那兒動了動,小聲:“你不許推我了。”
在床上膝行好不容易,他手腳并用地抱住了陸厭,嘴裏不饒人:“小氣鬼,剛才還一直不讓我抱你……”
“你慣會撒嬌,沒辦法好好說話。”陸厭說。
林肆往後仰了仰,目光肆意逡巡他的臉龐和輪廓,覺得陸厭還是有點兒冰冰的。
他們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好像冷水放進已經一百攝氏度的滾水中,消除了沸騰的動靜,過不多久又重新跳躍。
“我保證下次不那麽說了,你不要吃太多醋,”林肆抿抿唇,擡手捏了捏陸厭的耳朵,笑着說,“我講一個笑話給你聽好不好,我寫的那首主題曲,最近有很多人翻唱了,廖紀給我看的一個版本是在裏面加了唢吶,後來網友就說,這不是《想你》,是《想你去死》……”
“還有一個,從前,有一只小魚問大魚:大~魚~大~魚~你~喜~歡~吃~什~麽~呀~然後大魚說:我喜歡吃說話慢的小魚。小魚說:哦醬紫。”
林肆說完,自己先抓着陸厭哈哈哈笑的跟昏過去似的,笑趴了才睜着大眼睛,看陸厭有沒有開心一點。
“不好笑嗎?”林肆問。
笑點長歪了的陸厭:“……”
“那你笑一下嘛,我講笑話是為了跟你求和的,”林肆揪他的頭發,“你不要再不高興了。”
林肆的眼睛很好看,水潤又澄澈,在半亮的燈光裏,印出一片光芒,中間獨獨留出一塊屬于心上人的漂亮輪廓,讓人知道,他眼裏心裏都盛住了對方。
“講笑話求和好是小孩子的手段,”陸厭神色暗了暗,手托着林肆的後腦勺,一步步欺身而上,“和Alpha求和,要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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