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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起身子看着笑的煞氣四溢的燕執, 李信挑了挑眉不怕死的湊了過去, “阿執想幹什麽?”
笑的這麽滲人,想的肯定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拍了拍臉瞬間恢複了正常, 燕執眨了眨眼睛回望,“你說什麽?”
他什麽也沒有想,現在離燕國趙國都挺遠, 他何必費力氣去想其他事情?
還不如思考一下他們倆明日該如何配合, 只有五百銳士去奇襲,就算只是一個小城邑也得慎重對待。
秦銳士的訓練以強攻為主,而分到他手下的這一百士兵這些日子練的卻以防守居多,二者配合, 或許能更好的将城攻下。
蒙将軍既然讓他們去奇襲, 必然是确定他們能将城拿下。
總覺得這小孩兒在打着什麽壞主意,李信捏了捏下巴, 剛想再問些什麽就被催着趕緊休息了。
“明日一早就要起來,快些休息,免得誤事。”
若有所思的躺了回去,李信更加确定了這小子心裏藏着事情,不過現在情況特殊, 他也沒非要問清楚。
燕執的身份注定要扛着點其他東西, 和他們這些孑然一身的兵不一樣。
但是好好休息還是必要的, 畢竟命是自己的。
每一戰的勝利都是由生命換來的, 身為士兵, 他們天天面對的都是死亡, 當然,怕死的話也不會站在這兒。
在戰場上,只有不怕死才能活的更久。
夜幕降臨,月色高懸,營寨中唯有巡邏士兵手中的火把帶來的點點光芒,明日一早,他們便要開始主動出擊。
如今魏國沒了主心骨,正是一舉得城的時候,不能白白浪費了魏王“辛苦”為他們弄來的機會。
第二日天剛破曉,秦軍營寨便動了起來,謀士們不會輕易上戰場,這時候都留在帳中時時注意戰局變化,若有什麽不在他們的料想之中便可立即做出反應。
在魏軍調了數萬人馬在雍丘山陽一帶抵抗秦軍之時,燕執李信他們已經趁天色未亮悄悄從側面繞到了長平邑。
此長平并非趙國長平,而是魏城,趙長平早在武安君長平之戰連同太原一同收入了秦國版圖,魏國長平的位置不如趙長平險要,也不會再掀起如當年秦趙長平之戰般的規模。
李信手下乃是秦國最精銳的士兵,即便負重甚多,行軍速度也絲毫不慢,長平邑中升起袅袅炊煙之時,他們已經行至城外。
魏國地處中原,一馬平川沒有絲毫可以遮掩行蹤的地方,高高的城樓之上,剛剛換崗的魏兵打了個哈欠,然後握緊手中的長矛雙目放空看着遠方。
聽說秦兵快要打過來了,附近城邑這些天防備森嚴,進出城都要檢查好多遍,就怕有秦國探子混進來。
聽說那來自西垂之地的虎狼之師,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妖怪。
聽說......
不過這些都是聽說,他只是新兵,連戰場都沒有上過,哪兒有機會見到殺人不眨眼的秦國士兵?
守軍唏噓了一聲,感嘆了一句幸好他們這兒地方小,才沒落得和趙國長平一樣的下場,聽說當年的趙國軍隊被秦國武安君生生屠了四十萬。
只聽上去就如此可怖,真正遇上,只怕比傳聞還要吓人,否則,長平邑地方不過數十裏,豈能派來數千人駐守?
稍稍送了一口氣,站在城樓上的守軍覺得自己的運氣非常好,長平邑不像附近的酸棗雍丘,如果秦軍進犯,率先選擇的肯定不是他們這個沒有多少人的小城。
身為今年剛剛被征來的兵,戰功什麽的他敢不奢想,只要能活着回家就夠了。
秦國......有那麽可怕嗎?
忽然,目光放空的士兵掃過遠方的一點異動,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了過去,那是......人?
城外沒有什麽障礙,四周一片空茫一有什麽動靜馬上就能看到,這也是他不擔心有人襲擊這兒的原因之一。
長平邑建成已經數百年,從未有人心血來潮派來十倍于城中守軍來攻城,而若是來犯士兵不過十倍則絕無可能拿下這裏。
這裏不過是一座小城,誰會看上呢?
拿着長矛戳了戳旁邊的同伴,這位守軍有些不确定的指着遠方動彈的小點,“你看那是什麽?”
被戳到的那位守軍定睛看了看,然後神色一變喊道,“黑甲,是秦兵,秦兵殺過來了!”
秦國幾百年生活在蠻荒的犬戎地帶,那些地區缺乏水源,最初只是為了能更好的養馬,于是一代一代往東邊遷徙,直到在黃河邊上的雍城定居下來。
到了後來,往東就不只是為了養馬了。
秦國将都城從秦寧遷到雍城,東臨橫水,西依靈山,南臨汗河,北靠君坡山,控制住了通往漢中蜀中的通道,甚至拿下了河西。
雖然後來被晉國打回了西邊,但是毋庸置疑,秦國對水的追求遠超山東諸國。
水德,尚黑。
秦國尊崇黑色,士兵皆是黑甲,莽莽蒼蒼的城外什麽都沒有,只是兩句話的功夫,那片黑色便清清楚楚的出現在了眼前。
被“秦兵”二字吓的不敢動彈,年輕守軍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外面那些正朝着這邊而來的人,正是他方才想着的秦軍。
年輕士兵慌慌張張下去喊人,年紀比較大的守軍卻在看到那些黑甲士兵手中的盾牌之後,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城牆上很快上來一批拿着弓箭的弓弩兵,先前的守軍都退到了後面,只待過來的秦兵進入射程便将他們射殺在外面。
發現外面的秦軍沒有和他想想中那樣出來一大片,最初看到他們的年輕守軍頓時松了一口氣。
看這架勢,秦軍最多不過五百人,他們這兒可是有幾千的守軍,只怕不等到城底下就被射殺幹淨了。
區區五百人還想着攻城,秦人這是得了失心瘋嗎?
看旁邊的前輩臉色慘白連長矛都拿不穩了,年輕的守軍往旁邊挪了挪,看周圍沒人注意于是低聲安慰道,“外面只有區區五百秦兵,連箭陣都沒有,沒什麽好怕的。”
他雖然還沒有真正見識過秦軍,但是秦軍箭陣是最厲害的他還是知道的,現在不過是不知道哪兒跑過來的小兵,哪兒就這麽吓人了?
不只他一個這麽想,旁邊,看到秦兵人少便送了一口氣的還有許多,但是更多的,還是和老兵一樣臉色蒼白強忍着懼意站在那兒。
黑甲、盾牌、人數少......
這是秦國銳士啊!
如果是他們猜錯了那是老天庇佑,如果真的是兇殘的秦國銳士,他們今天怕是危險了......
昔年秦國武安君手下千人隊也不過一千多人,卻生生殺的魏國不敢言語,如今就算只有五百人,他們這些守後方的兵怎麽可能擋得住?
秦軍戒律森嚴,這些人迷路到這裏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放着周圍的城池不管,怎麽偏偏來了長平邑?
城外,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的銳士們一路疾行繞到長平邑,看着已經準備好防守的魏國守軍,李信揮手讓身後的士兵放慢速度。
都說強弓勁孥皆出于韓,韓趙魏之間關系緊密,魏國的弓弩兵雖說比不過他們韓國,但是也不能小看了。
好在魏兵大部分都被蒙老将軍牽制在了雍丘,長平邑并沒有弩兵。
弓兵和弩兵不可混為一談,如果這時城牆上都是弩兵,他們也別攻城,直接撤退就行了,他們的盾牌雖然厚重,但是還扛不住勁弩的力道。
說起弩兵,七國之中,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們大秦。
唯一一個盾刀齊全的燕執和李信一起走在最前方,看着城樓上滿弓待發只等他們過去的魏兵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們人少而城內人多,雙方都想着拿對方換軍功,不一會兒,城中魏兵便忍不住列隊出城,想憑着人數的優勢将他們拿下。
正合了銳士營的心意。
朝着李信點了點頭,燕執停頓了一下,手中陌刀上揚,一群黑甲兵中瞬間分出了一百人。
加快了速度的燕執帶着屬于他的士兵和後面的人拉開了一點距離,而後,箭雨從城牆處朝着他們飛馳而來。
“擎盾——”
弓箭的射程最多只有百步,他們手中的盾牌和李信等人的盾牌有些不同,比之原本銳士營的盾要更大一些。
也就是說,配合着蒼雲武學,就算他們只有百人,也依舊能将自己變成一個移動的烏龜殼,任他外面什麽情況也絕對破不了防。
半人高的牛皮盾覆着內勁,看上去不似燕執手中的玄鐵盾牌那麽滲人,甚至還帶給人一種輕易便能戳破的錯覺。
然而,錯覺終究只是錯覺。
看上去磨的發平的盾牌,竟然沒有一個被射穿。
一連幾道箭雨,所有的箭支都被擋在了外面,看的後面的李信差點兒連盾都掉在了地上。
他原本以為燕執說的在前面開路真的只是走在前面,誰能想到這小子竟然給他這麽大一個驚喜。
如果能擋住弓箭的進攻,那邊魏兵已經出城了,拿下長平邑還不是輕而易舉?
頭陣由這小子來打,之後又會有怎樣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現?
想着一早他們二人商量好的事情,李信意識到今天這些軍功可能來的比想象中的更容易後興奮的咧了咧嘴,“兄弟們,跟上,咱們可不能給人家拖後腿。”
堪比虎狼的秦國銳士,長矛不斷的收割着沖撞上來的生命。
發現弓箭根本傷不了這些黑甲士兵,對面的魏兵心中就有些打怵了,但是現在城門已經開了,回去已經來不及,他們只能硬着頭皮往上沖。
他們人多,萬一擋住了呢?
身後是百姓,前面是敵兵,就算再恐懼,他們也只能拿着兵器往前沖。
弓箭射程不遠,在燕執他們快到城下時弓兵們才開始放箭,這會兒雙方混戰在一起,他們便只能退下,不然非但傷不到對方,還有可能打到自己人。
最初還想着能有軍功,真正看到這些手執盾牌的殺神,魏兵心中再無一絲僥幸,只想着能将他們擋在城外才好。
活動了一下手腕,燕執眯着眼睛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扯了扯嘴角沉聲下令,“列隊,進攻。”
“諾——”
經過一輪沖鋒陣型絲毫未亂的一百精兵迅速變了陣型,一手長矛一手盾牌直接與沖過來的魏國士兵正面相抗。
見過秦銳士的魏兵強壓着恐懼迎着刀劍而上,沒見識過的新兵們卻膽戰心驚的看着如同殺神一般的黑甲士兵,哆哆嗦嗦撐了一刻鐘便再也撐不住扔下長矛朝着城門而去。
看着破舊的城牆,再看看時不時縮回城門處的魏兵,燕執将染血的陌刀橫在前面,另一手拿着盾牌走到了前面,“收兵,換盾。”
終于等到了這句話,李信一甩手臂将長矛從魏兵身體裏抽出來,而後下令變換隊形不讓魏兵靠近燕執他們。
雖說守軍人多,但是他們不是靠數量就能擋住的,尤其現在還有這麽個怪胎的情況下。
日光下泛着金光的玄鐵盾牌将擋在前面的魏兵盡數清理,而後,隊列整齊的蒼雲預備役們目光灼灼盯着老舊的城牆,手中盾牌以一種奇特的姿勢直接砸了出去。
轟轟轟——
前赴後繼的牛皮盾硬生生營造出了玄鐵盾牌的氣勢,燕執一手執刀站在一旁擋着着沖過來的魏兵,看着裂縫越來越大的城牆抿了抿唇。
黑甲少年手中陌刀威勢不減,玄鐵盾牌飛上去給飽經磨難的城牆帶來了最後一擊,待征天回到了手中,堅持了許久的城牆終于轟然倒塌。
......
正在激戰的雙方都停了下來,甚至連風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李信這會兒看燕執的目光也再沒有之前哄着他的意思,而是真正看待強者的眼神。
而守城的魏兵,這會兒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除了以水淹城泡壞城牆之外,從來沒有人見過這麽粗暴直接打破城牆的做法,也沒有人能這般輕易将城牆破壞掉。
這人是妖怪嗎?
逆着光站在破碎的城牆旁邊,燕執擡頭,微微上揚的唇角令人膽戰心驚,“降者不殺。”
奇兵不在衆,鐵甲整河山。
一片寂靜之下,黑甲将軍陌刀豎在地上,皺着眉頭看着沒有回答他的魏國士兵,手中玄鐵盾牌方向一轉朝着另一面城牆砸去。
有了豁口,将城拆了都不是問題!
作者有話說:
叮~您的好友拆遷大隊隊員燕執已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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