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步步緊逼
? 沖動的結果,曾岑成了失業一族,她參加工作沒多久,積蓄有一點但支持不了多久。嫁給秦易,他倒是給過她一張附屬卡,她一次也沒用過。她也從沒想過離婚後要分他財産,她自願淨自出戶都這麽難,扯上財産糾紛簡直要難于上青天了。
幸好她還能在宿舍住,可以節省一筆費用。浏覽招聘廣告,幼教的工作暫時不能找,因為她沒辦法解釋她為什麽要從上一個工作崗位辭職。人事、行政招聘的要求都是未婚。再剩下的就需要工作經驗,她一畢業就分配到幼兒園哪裏有別的工作經驗。
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合适的,試着投了幾份簡歷也不抱什麽希望。五髒廟唱起空城計,她擡頭看一眼窗外,暮色正濃,她已經把自己關在宿舍一天。手機關機,現在什麽人也不想見。
換衣服出去吃飯,鑰匙錢包收進包裏,手機放進去又拿出來,用不上。
七點鐘的光景,街道兩邊餐館正是生意紅火的時間,幾乎每家店門口都有排號的,三兩成群。只有她是一個人,原來一個人吃飯也成了問題。
曾岑苦笑,不知吃什麽也沒什麽味口,她就那樣走了兩站路到一條小吃巷。人聲鼎沸,小檔口一格一格照明燈接龍似的。曾岑安心混入其中,好像融入其中她就不是孤獨的。
“小姑娘要吃點什麽?”檔口老板熱情招待。
曾岑擺擺手往前走,人群中有人撞了她一下,連‘對不起’都不說匆匆就走了。曾岑揉着撞痛的肩膀皺眉,還是找個有坐位的地方吃點東西,她也走累了。
拐角處的一家牛肉面館還算幹淨,人也不多,她進去,老板娘熱情招呼,“小姑娘吃點什麽?”大概她長年和孩子打交道,童心未泯長相上也顯得嫩。
“一碗牛肉面,一杯冰奶茶。”曾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咧,馬上就來。”
面上得很快,色香味俱全成功挑起了她的食欲,筷子挑起兩根面,低頭要吃。對面有人坐下,曾岑擡頭,秦易坐對面,黑襯衫領口松垮袖子挽到手肘,長手長腿在這樣逼仄的環境顯得特別惹眼。他從容招手,“老板。”
老板娘笑意盈盈過來,“帥哥,吃點什麽?”
秦易掃了眼,擡擡下巴,“跟她一樣。”
曾岑這下徹底沒食欲了,扔下筷子,“你到底要幹什麽?”
秦易挑一挑眉,“我們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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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岑一口氣堵在喉嚨,深呼吸,“這位先生,旁邊有很多空位,我不喜歡和陌生人同桌。”
秦易笑,“不喜歡你可以走。”
曾岑起身,“老板,結帳!”
老板娘剛上完另一桌的面被她喊一嗓子差點沒打翻托盤,“來了來了。”老板娘趕緊擦幹淨手過來,“一其是二十三塊。”
曾岑翻錢包,裏層外層暗層都找遍,沒有!她明明記得有帶出來的。老板娘一直在旁邊等着。對面秦易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認真吃面,剛才小偷順了她的錢包他一直看在眼裏。
店裏陸續客人多起來,老板娘的耐心也到極限了,“出來吃飯都不帶錢的啊。”店裏客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曾岑尴尬得臉都紅了,“對不起老板娘,我的錢包可能是被偷了,我先給你留個電話號碼,我這就回去拿錢。”
老板娘笑意盈盈的臉瞬間就變了,指着店門口的牌子,“明碼标價,概不賒欠。”
“我沒有要賒欠,我的錢包真的被偷了,我保證一定會付帳但是前提是你得讓我得回去拿錢。”曾岑一再辯解。
“你給你朋友打電話,讓朋友送錢來。我們是小本買賣,今天逃一個單明天逃一個單還怎麽做生意。”老板娘開始蠻橫起來。
“我沒有帶手機。”
“那可真是巧了,錢包被偷,手機不帶,呵呵。”老板娘嗓門大,店裏所有人都看着曾岑。
她真的是從沒這樣丢過人,眼睛看向秦易,他還在吃面,兩耳不聞身邊事,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借我一百塊錢。”曾岑手直接伸到他面前。
他終于擡眼看她,“你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借錢你?”
“秦易你還是不是男人!”
秦易起身,一下就遮住她頭頂的光,笑着湊近她,“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你……”
“就算我借你錢,”秦易打斷她,“你現在是無業游民,有錢還嗎?”
曾岑睜大眼睛,“你,怎麽知道……”她突然明白過來,“舉報信是你發的!”
秦易不否認,就是默認了。
“你真卑鄙!”曾岑拿起包就往外走,真的一分一秒都不願跟他待在一起,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覺得難受。
“诶,還沒結帳……”老板娘追着嚷起來。
秦易拿出一百塊拍在桌子上就追出去。
車流橫過的街頭,曾岑也不看紅綠燈就往車流裏闖。
“曾岑!”秦易大喊,随着急剎車聲他的心都要從胸腔撞出來。
強勁力道将曾岑拖離車流,“你不要命了!”
曾岑推開他,大吼,“我就是不要命了,你逼的!”
秦易緊緊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曾岑掙紮,怎麽也掙不脫,“你放開我,混蛋,秦易你混蛋!”
秦易不理她,強硬将她往車上拉。
曾岑掙不脫拉起他的手就咬。秦易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除了牙尖嘴利你還會什麽?”
曾岑松口,瞪着他,“放手!”
“跟我回家。”
“家?你還知道你有家?”曾岑諷刺得笑出聲,“對不起,晚了。”
秦易扼緊她的手拉近,另一只手已經掐住她後腰,“要麽跟我回去,要麽一無所有流落街頭,你自己選。”
曾岑心底湧起悲涼,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嫁的男人有一天會用這麽卑劣的手段逼她。
她笑,笑得眼淚掉下來,她胡亂擦幹,一字一句,“我寧願流落街頭,一無所有,也不會跟你回去,永遠都不會。”
秦易眼底是她看不懂的複雜,“我等着你自己乖乖回來。”他一松手,曾岑跌坐在地上,冷硬水泥地夜晚的寒氣滲透布料一直傳遞到她心裏。
車流橫過,彼岸他坐在車裏,看她在燈光闌珊處,瑟縮無助。剛才她沖進車流的那一瞬,他感覺自己心跳都停止,如果她出什麽事……他趕走這個可怕假設,啓動車調頭,她漸漸淡出他視線直到成為一個模糊黑點。
陣雨來得又急又猛,路面濺起水窪,行人紛紛奔跑避雨,只有曾岑還停留在雨裏。
“曾老師?!”頭上出現一方粉色雨傘,有人喊她,“真的是你啊曾老師,你怎麽了?”
曾岑擡頭,雨打濕的頭發貼在額前擋住了視線,“王琳?”
“快起來,這樣會着涼的。”王琳趕緊扶她起來。
曾岑不知她有沒有看見剛才和秦易的拉扯。
“你,怎麽在這兒?”
王琳扶着她,“我本來想去前面超市買點生活用品,看着像你就過來看看,還真是你。”
曾岑有些尴尬,“我……”
“別說了我,雨越來越大,我們趕緊回去。”王琳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無意窺探她的隐私。
曾岑心存感激。
回宿舍,王琳給她煮了姜茶,曾岑有點咳嗽低燒。
“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藥?”王琳遞給她熱姜茶。
曾岑接過,搖搖頭,“沒事,我喝點姜茶睡一覺就好。”
王琳在她身邊坐下,“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曾岑棒着熱熱姜茶,邊吹邊問,“什麽事?”
“就是……校裏有新老師來,是教育局特派下來的,外地人。我聽其他老師說……學校有可能會讓你搬出宿舍。”王琳擔心看着她,聲音漸次低下去。
曾岑被那一口姜茶燙到,捂着嘴笑彎眼睛,“沒事兒,應該的。”
王琳拉着她的手,“曾老師你為什麽要辭職呢,我們大家都很舍不得你。”她接受調查的事學校對內對外都保密,所以同事對她突然辭職都很訝異。
曾岑放下茶杯,“累了。想換個新環境,說不定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好羨慕你,我也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惜,囊中羞澀。”王琳還當真了。
曾岑心裏苦澀,笑着說要休息了,躺進被子就決定明天一早就搬走。她已經辭職了,住在這裏确實不合适。
雨下了一夜,早上小了一點卻沒有放晴的趨勢。王琳一大早去學校,曾岑等她走了才起來收拾東西。
找不到傘,她就那樣拖着箱子出門,雨絲傾斜很快打濕她裙角。就近躲進站牌,頭一陣迅猛暈眩,低血糖眼前發黑,胃裏翻騰得厲害。
公交車到站,趕早班的人擠成一團,曾岑不知被誰拐了一下,踉跄着跌下站臺。她覺得她一定是餓出幻覺,她跌進一片溫暖幹燥胸懷,有人擔心喊她。
“曾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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