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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府獨子,表字雙成。

其一成,為忠君衛國,祖業有成。

其二成,為佳人攜手,良緣終成。

祥鳳國京城名為天壇,天壇又被四條大道劃分為四個板塊,其中西北大部占地最小,還不及第二小的東北大部的五分之一,原因只有一個:這所謂的西北大部只用來經營一種生意,那便是煙花地。

“雙成,你這主意可不算好啊。”

“青樓早逛遍了,再不換點花樣,豈不是負了我這一世風流的名號?”

卿如仕和裘烈行分別是卿府和裘府的獨子。卿裘兩府雖是世交,但一個是武官世家,另一個則是文官世家。

現下,這兩名世宦子弟卻雙雙站在盼香閣前。

而盼香閣,便是西北大部的唯一一所南風館。

卿如仕和裘烈行一踏入盼香閣,便聽到一陣尖銳的罵聲。

“整天在這蹭吃蹭喝的,也不嫌煩吶!”

一名看起來約莫十八歲的青年被老鸨踹了出來,這人一身素色勁裝,眼神也不自覺地帶有一股正直感。尋常人等若入室盜竊,準會落個匪盜寇賊的名頭,可這家夥若入室盜竊,路人的反應十有八九是“咱城裏出義賊了”。

待趕走了那蹭吃蹭喝的青年,老鸨才注意到站在盼香閣門口的卿如仕和裘烈行。她拉客多年,早已練出火眼金睛,一眼便憑衣着看出來人非富即貴。

“喲,兩位公子可是稀客吧?”

聽到這話,卿如仕和裘烈行皆是相視一笑。

還沒等老鸨問起,卿如仕便上前一步,讓她無需拘束,并草草提過他們二人的姓與名。

老鸨欠身謝過二人。其實,方才卿如仕語速過快,她并未記清誰是卿如仕,誰又是裘烈行,可若詢問客官們剛講過的內容,又略顯無禮。于是,她将身子稍側向裘烈行,憑着直覺問道:“卿大人可有看上的倌兒?”

卿如仕和裘烈行都是一楞。不一會兒,前者對老鸨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大姐,這家夥叫裘烈行,我才是卿如仕。”

這回,愣在原地的倒成老鸨了。

老鸨先将卿如仕打量一番。

如仕,如仕,溫文如仕。

可眼前這個高壯的男子生着一張有棱有角的臉,身上連盔甲都沒脫,分明是個常年跟兵營打交道的将士,哪有半點儒士的模樣?

接着,她又将裘烈行打量一番。

烈行,烈行,與焰同行。

這人身着黛青色衣衫,反倒是一副文雅書生的模樣,瞧着還不如他的名字剛烈。

卿如仕似乎看出了老鸨的疑惑,于是一甩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你要嫌複雜,直接叫咱倆的表字也成,我表字雙成,他表字才卓,這好認多了吧?”

“這……這怎好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改天我再光臨你這盼香閣幾次,咱們也就混熟了,以字相稱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老鸨只得陪笑,心道如今祥鳳民間貴賤分明,今兒這客官倒還真是與衆不同。

卿如仕剛想開口問老鸨“這兒的頭牌可還閑着?”,沒想到裘烈行卻先他一步道:“貴閣的頭牌可還空着?”

(好你個裘才卓,平時一副不染淤泥的樣子,一踏進南風館就原形畢露了?)

卿如仕在心裏這麽笑罵道。

其實,裘烈行此次,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罷了。他對小倌并不怎麽感興趣,進了這盼香閣,就只想找個人聊聊書畫、消磨時間,而頭牌一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早先呀,咱們閣裏有兩大頭牌,分別是筝王緣央和舞魁霧桐。可霧桐在前些日子闖了禍,被人刮花了臉,現在閣裏的頭牌就剩下緣央了,大人若不嫌棄,奴家這便叫緣央過來。”

說罷,老鸨打了個響指,示意某位雜役去把筝王緣央叫過來。

沒過多久,一名身着月白色花紋的白衫、頭發往後紮成高馬尾的男子便從不遠處的閣道內走了出來,看起來有二十歲。這盼香閣的頭牌雖與驚為天人不沾邊,可也勉強算得上清秀,只是這張臉看起來凜若冰霜的,絲毫不似卿如仕想象中的那般妖嬈妩媚。

裘烈行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今晚大概不怕閑着了,這筝王緣央從明面上看,倒确實是一讀書人。

待裘烈行和緣央雙雙朝接客的閣室走去,只留卿如仕和老鸨在原地後,卿如仕便想,頭牌都已經被人帶走了,自己就算見不到頭牌,也不能太湊合吧。

“大姐,你們這兒的小倌可有順位吧?”

所謂順位,就是小倌們由價格從高到低的依次序位,卿如仕多次出入青樓,可沒少看順位冊。

老鸨雙眼一亮,“當然,需要将順位冊給您過目嗎?”

“不用了,那太麻煩,你就讓現在得空又順位最高的小倌來伺候我吧。”

老鸨想了想,又打了個響指,叫來另一個雜役,“叫觞鷺出來。”

卿如仕一瞧來人,險些瞪直了眼。

同為小倌,觞鷺的氣質卻與緣央有着天壤之別——前者看起來文弱而乖巧,後者卻冰冷而孤傲。

這小倌觞鷺五官精致的同時,還有一雙桃花眼為這張本就美如冠玉的臉加分,一眼看來,分明比筝王緣央更為動人心魄,可為什麽緣央反而是頭牌?

卿如仕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得這麽猜測:沒準是因為緣央才華洋溢,而眼前這觞鷺卻什麽也不會。

老鸨看卿如仕一言不發,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可是看不上觞鷺?奴家這就讓人請另一位倌兒過來。”

“別,別!”卿如仕一手攬住觞鷺的背,“我只是走神了,可沒說不滿意啊,咱們走,快活去!”他才剛轉過身,便又轉回頭,問道:“我和才卓今晚就住這兒了,你們閣裏可有用作客棧的樓層吧?”

得到老鸨肯定的回答後,卿如仕便攬着觞鷺,心花怒放地朝觞鷺的閣室走去。

卿如仕關上門,一屁股坐到床上,而後翹起二郎腿,随意地用手托起下巴,這才端詳了觞鷺一番。

眼前的小倌看起來十七八歲左右,頭發用一根朱紅色的發簪輕輕挽在腦後,身穿米色寬袖中衣,中衣左半邊還繡着赤紅色的鳳凰紋,配上他這溫潤的氣質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只是……這觞鷺總讓他覺得眼熟,可他卿少将軍平時就大大咧咧的,這一時間倒也沒個頭緒。

“我還以為這盼香閣裏的小倌多少都會有點扭捏作态,”卿如仕輕抖腳尖道,“你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反倒讓我有點為難啊。”

“大人就別打趣觞鷺了……”

卿如仕看觞鷺似乎被自己吓到了,頓時心生邪念。

他猛地站了起來,走近觞鷺,一邊用手在這小倌的身上亂摸亂捏,一邊将嘴湊近後者的耳朵:“我今兒運氣不大好,在外面被太陽曬得渾身臭汗,還忍不住進了盼香閣。你說——”他将嘴湊得更近,語氣也越發暧昧,“等下會不會因為汗水太重,把你壓壞啊?”

他感覺到觞鷺的身子似乎僵了僵,“呵哈哈哈哈!”,笑畢,他不厭其煩地接着說:“你別這麽緊張啊,要不我這就跳到窗外的河裏去,洗個冷水澡再跟你做正事?”

卿如仕本以為觞鷺會不知所措,誰知道後者卻一副半分從容、半分為難的樣子:“大人請三思!觞鷺被壓壞還只是小事,可……”觞鷺半眯起眼簾,同時瞥向卿如仕身上的盔甲,“撈您,就、不、太、容、易、了。”

言外之意,客官,您要真敢跳,那便自生自滅去吧。

X.

筝王緣央靜心撫筝,裘烈行靜心品筝,閣室內似乎異常和諧。

一曲終了,緣央有點疑惑,今晚這客人似乎并沒有近自己身的意思。

“雅人,妙曲,快哉!”裘烈行說罷,輕輕拍了拍手,以示贊賞,同時略感可惜——眼前這才華洋溢的人竟會淪落到在盼香閣當小倌的地步,這其中的淵源,恐怕不是一句兩句便能說得通透的。

“你筝藝高超,如今卻淪落到當盼香閣頭牌的境地,實在是可惜。”

緣央看起來毫無波瀾,只是冷言回答了一句:“跟一群不男不女的小倌站在一塊兒,任客人們挑選,這可不是我自願的。”

裘烈行托臉苦笑,一時間,閣室內既無筝鳴音律,也無人聲聊話。

“你可記得自己的本名?”

“忘了,但‘緣央’這名字是老鸨取的,不是我。”

緣央,鴛鴦,只有大俗,大雅全無,若不是老鸨的命令不可違抗,他又怎麽會給自己取這種的名字?

“筝曲既盡,緣央公子不妨與裘某一同,對詩作詞?”裘烈行輕舉茶杯,邀請道。

“樂意之至。”

X.

卿如仕從觞鷺的閣室走出,一邊沿着長廊快步走,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衫盔甲。

突然間,他撞到了什麽人。兩人同時“啊”了一聲,那被他撞到的人還加了一句“誰啊,這麽找茬!”一聽便知,這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卿如仕待看清來人,才發現這是一位身着紅衫的小倌,年紀看起來跟觞鷺差不多,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這小倌瞪了他一眼,然後作勢便要起身。

卿如仕發現,這小倌起身的時候,右腿似乎瘸了下,于是他腦袋一靈光,心道,這該不會就是老鸨和觞鷺都提到過的那個舞魁霧桐吧?

“你就甭氣了,我不是來找茬的,我是來找你的。”

小倌一愣,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好像點他是件多麽稀奇的事一般。

其實,卿如仕雖嘴上說要點他,但并沒有繼續沉溺溫柔鄉的打算,他只是對舞魁霧桐的事有點好奇,如果認錯人了,那徑自離開便是,頂多給點銀子,就當是阻礙了他人時間的賠禮。

卿如仕被紅衫小倌領到了另一間閣室裏。

這閣室與觞鷺那間比起來都差了許多,與筝王那間比,就更不用說了,看來這小倌的生意确實不怎麽好,才會被老鸨安排到這麽簡陋的閣室裏過活。

卿如仕發現,這小倌似乎跟觞鷺長得有點相似,尤其是眼睛的輪廓。只是,觞鷺的眼睛是略深不淺的栗色,而眼前這小倌的眸色卻是烏黑的,不僅如此,後者的眉骨也更英氣,五官看起來還有那麽點兒極寒大陸人與他們中陸人的混血兒的味道。

除此之外,這小倌走的路線似乎也是與觞鷺反着來的,只見他那雙與觞鷺很是相似的桃花眼上,正用淡紅色胭粉描着紅妝,額上的劉海也都被挽起來別到後頭,右耳略微往上的位置,還別着一塊淡金色的鳳凰發飾。

意外的是,走妩媚路線的小倌一般會因妝容妖冶而給人留下女氣又扭捏的印象,可眼前這紅衫小倌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很沖的氣質,實在是無法同“女氣”一詞聯系起來。

“你不會就是那個被刮花了臉的舞魁霧桐吧?”

紅衫小倌一挑右眉,反問道:“怎麽,你點我,原來是來看我笑話的?”

(看來還真是他。)

“我說你,講話這麽直,不怕接不到客?”卿如仕順手拎起旁邊的小酒杯,一邊品酒一邊開玩笑地問他。

霧桐看起來不以為然,“如今我就算是擺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也不見得有多少個人願意點我吧?”

卿如仕的手停了停,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霧桐。

“反正橫豎是一場空,還不如放開一點,來個盡興!”說罷,霧桐雙手叉腰,眼睛由下往上仰視卿如仕,很是高傲。

卿如仕盯着霧桐的臉打量了一番。

所謂的“被刮花了臉”,只是左臉被刮了一道傷疤,這傷疤對他的五官其實并無太大的影響,卿如仕反而覺得這傷疤讓霧桐的臉盡顯精致的同時還增添了幾分倔強,與他的個性相得益彰。可惜的是,來盼香閣尋樂的賓客們,大多只将小倌當成妓_女的別類,小倌也就以貌如好女、面容幹淨為佳。霧桐臉上這傷疤,必會讓那些賓客們覺得大煞風景。

更重要的是,舞魁霧桐可不只是臉上添了道疤,聽說他惹惱了某位貴人後,就被弄折了右腿,這意味着他與客官們共度雲雨時,恐怕無法做出太過高難度的動作。

“慢着,你點了我,該不會沒錢吧?”霧桐看卿如仕一直愣在那裏,早就不耐煩了。

“小樣兒,你要多少就直說,我看起來像是會賴賬的人嗎?”卿如仕伸手就去摸身上的銀子,一摸,奇了怪了,怎麽什麽都摸不到,“……,我說,萍水相逢,你不妨讓個利?”

霧桐“哼”了一聲,一看就知道卿如仕身上沒剩幾個銀子。

“你要沒錢,那就送我個什麽東西呗,反正你這盔甲看着結實,磨掉個邊兒的也不會直接碎掉吧?”霧桐說着說着,便瞧見卿如仕的手腕上那被衣袖遮住的部位,似乎戴着什麽東西,“哎,要不就你手腕上那個!”

“不成,你要啥就盡管提,但這條手鏈用處可大着,老子才不舍得送人!”

霧桐撇撇嘴,不一會兒,又指着卿如仕的脖子:“這玩意兒總能給我吧?”

卿如仕一摸自己脖子,心想,這小家夥的眼睛還挺尖的嘛,他脖子上這兩條項鏈要是賣給當鋪的,也算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了。

兩條項鏈一銀一銅,卿如仕将銅質的那條取下,塞到霧桐手裏,後者捏起項鏈,端詳一陣,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作勢便要将鏈子收入床邊的櫃子裏。

然而……那櫃子,大概是太過陳舊了,打都打不開。

霧桐試了幾次,還是拿這櫃子沒轍,于是他惱羞成怒,叉着腰朝櫃門就是一踹,“起來幹活!”

卿如仕實在是沒忍住,笑趴了過去。

青樓也好,南風館也好,不管再怎麽燈火通明,也總有個打烊的時候,卿如仕走出霧桐的閣室時,時間已到次日寅時,屆時,盼香閣才剛熄燈不久。

霧桐的閣室離館裏的客棧可有一段距離,途中還經過財政倉庫藏金閣,以及藏書閣。

咯噠。

卿如仕路過藏金閣時,突然覺得裏面有動靜,于是,他放緩腳步,仔細辨別聲源位置。

(沒錯,是從藏金閣裏傳出來的,莫非是有盜賊?)

嘭!!

他一甩門便沖進藏金閣,快手抓住了那小偷的手臂。後者猛然回頭。

兩人面面相看。

這小偷似乎有點眼熟,可不就是早先那被踢出閣門的勁裝少年。

“喲,你不就是那個被老鸨趕出去的人嗎,還不死心,想偷東西?”

卿如仕仰首,作勢便想喊盼香閣的老鸨或者雜役過來,好揭發這勁裝少年的惡行。

“等等!将軍大人有大量,要不咱做個交易,你這次就放了小人吧。”少年雙手抱拳,眉毛快彎成了個囧字,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哦?”卿如仕挑眉,他倒想看看,這小偷還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勁裝少年“哎嘿”一聲,伸手翻了翻自己的衣兜,掏出六個扁狀的袖珍瓶,其中兩個袖珍瓶內裝有些許液體,而液體內還隐約浮着小顆粒,剩下一個袖珍瓶內只裝着些小丸子,看着倒像是藥丸。

“這都是我從師父那裏得來的,這一組小瓶子是竊言散,”說罷,青年又拿起另外四瓶,“這兩組,分別是亂音丸和魂轉引,以及它們的解藥。你瞧,藍的這瓶就是解藥。”

“繼續扯,繼續扯。”卿如仕斜眼道。

“我去,你還不信?我蕭定可是碧天堂裏出來的,就那個掌門人整天窩在煉丹房裏撒藥的碧天堂。”

碧天堂是祥鳳境內最大的武學門派,坐落于神明丘,雖說是武學門派,可掌門人魏雲軒似乎從十多年前起,便對煉藥更感興趣。

卿如仕半信半疑地将那兩瓶叫“竊言散”的藥丸拿了過來。

之所以選這兩瓶,是因為“竊言散”這名字,聽起來是不用吃下肚子的。萬一這蕭定給自己的是毒_藥呢?

“就這兩瓶成了?”

“成!大人大量,放過我就成!”

(反正甭管你選什麽,另外兩種藥粉,估計小爺我這輩子也都沒啥機會用上。)

“醜話說在前,你要是再敢到盼香閣來偷東西,老子就不客氣地叫老鸨來處置你了。”卿如仕厲色道。

蕭定草草回答了句“好好好”後,便盯着門口的位置出了神。

“……”

見此,卿如仕也扭頭望了望閣門。

藏金閣裏基本只有被橡皮捆着的銀子,以及幾塊金條,可門口的位置……似乎壓着一張黃皮紙?

卿如仕踱過去撿起黃皮紙,随後盯着這張紙看了好一會兒,邊看邊皺起了眉頭。

要說藏金閣裏有紙,那應該也是記賬紙之類的,可這黃皮紙上連個數字都沒,顯然不是記賬紙。更匪夷所思的是,紙上的文字,他居然看不懂。

不知何時起,蕭定已經站到了卿如仕身側,将黃皮紙上的內容看了個遍。

“這不是前瑤瑟國的密語嗎?”蕭定納悶道。

這話一出,卿如仕便吃了一驚,“這話當真?!”

早在許多年前,瑤瑟便被三個同盟國背叛,招致滅亡,自己的故友也不知所蹤。可如今,他們卻在盼香閣撿到了寫有瑤瑟密語的紙?

“不會有錯的,小爺我混進過瑤瑟的皇家宴席,”蕭定伸手指了指紙上的某個字,“這個畫符一樣的字,除了瑤瑟密語,我從來都沒在別的地方看到過!”

卿如仕也沒來得及思考蕭定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只四處張望了一下,對蕭定道:“先把它放回原位,原主丢了這麽重要的東西,肯定會原路返回,咱們得先搞清楚這是誰的東西。”

他們沒有将黃皮紙放回門口位置,而是将它扔在外面的閣道,然後側身藏進藏金閣門的內側。

大約一刻鐘過後,閣道內還真有了動靜。

噠……噠……

卿如仕透過門縫,眯着眼瞧了瞧來人的樣貌,“……!”他忽地一驚,只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早前點過的小倌觞鷺。

這就讓卿如仕感到不解了。

現在這情形下再見到觞鷺,他只覺得觞鷺似乎與故友尚瑣離長得十分相似,可他記得清清楚楚,尚瑣離的右眼角下分明有顆淚痣,而觞鷺的臉上別說是淚痣了,就是雀斑都沒一個,總不成是直接從臉上挖了吧?

況且,尚瑣離只比自己年幼一歲,算起來,今年也該二十有四了,可觞鷺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左右,從年齡上就講不過去。莫非……是皇弟之類的血親?

觞鷺撿起黃皮紙後,一邊微微皺眉,一邊盯着黃皮紙上的某一角——這一塊的顏色,較之其他部分更深,似乎是污漬。

其實,是方才蕭定手髒,才在碰到這紙時,将污漬留在了紙上。

沒過多久,他便将黃皮紙折了又折,塞進衣衫,快步離開了藏金閣。

“……”

“……”

藏在門內側的兩人,将觞鷺的反應全數捉進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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