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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薇的心倏忽一沉,疑惑道:“此話怎講?”
瑾洵收回淡淡的目光,凝視着沈薇,“你不過才進宮,很多事情不知道也便罷了,我也無意讓你牽扯進來。”頓了頓,他擡手輕輕撫上沈薇的側臉,聲音放得柔柔,“不說這些了,朕聽說國舅對陳閣老的蒼狼駒很是垂涎吶,昨日下朝後,特特吩咐了侍衛向陳閣老傳話,要了他的蒼狼駒一觀,下午便能送過來,皇後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
沈薇表示很吃驚。
沈之書癡迷蒼狼駒的确不是一天兩天,可是,也沒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看來瑾洵這個人心思很是缜密。
“我哥從七歲就開始垂涎蒼狼駒了,可是放眼整個帝朝,不過陳閣老家一頭罷了。你是想讓我哥進宮看看?”
“不是,朕想,這蒼狼駒,就賞賜給國舅。”
“……我倒是不擔心陳閣老會為此傷心自殘,我只怕我哥他對蒼狼駒‘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
瑾洵微微一笑,輕緩開口,道:“也不知皇後是從哪裏得來的信兒,誰說蒼狼駒只有一頭的?想當年父皇尚還健在時,陳閣老率三萬鐵騎攻下漠北,自此,蒼狼駒一直為我帝朝所有。只是母後攝政之後,取締陳閣老右相之職,陳閣老為助我有朝一日親政,将蒼狼軍雪藏在漠北了。”
沈薇合上驚訝的下巴,暗道,原來,就算是身為精神分裂的瑾洵,也能在輕描淡寫中孕着如此的霸氣。不過,她的糾結點不在這裏,而是,瑾洵要把蒼狼駒賞賜給沈之書的真正用意。
“皇上,你不會是想讓沈之書那厮幫你打天下吧?不行的不行的,沈之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端端是受不了如此重任的。”
沈之書在沈薇眼中,柔弱形象已然根深蒂固。沈薇對柔弱又女氣的沈之書會喜歡蒼狼駒那種霸氣外漏的動物都不能理解,遑論是提刀上陣殺敵這種事情。
“皇後,看來你還不了解你這個哥哥。沈之書雖然長相柔弱,論計謀只怕是不輸給朝中任何一位骁勇的将軍。朕覺得,他是個可用之才。”
太陽已近中天,沒來由的輕風卷着熱浪湧進大殿,沈薇覺得身上燥熱。這個時候,外面蟬鳴聲聲,平添幾分躁狂。
“皇上,蕭相國求見。”
殿外朱無庸通禀的聲音響起,瑾洵聞言靜了靜,片刻,道:“讓他去昭華殿候着。”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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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無庸走後,瑾洵理理衣衫,對沈薇道:“皇後随朕一起吧。說起來,相國的女兒蕭清瑜好像跟皇後是發小,論輩分,蕭相國還是皇後的叔父。”
沈薇點點頭。
君華殿外殿是瑾洵平日批閱奏折用的,除去幾桌上胡亂擺放的幾卷竹卷,大殿內空蕩的一目了然,可見瑾洵平日确實沒什麽公事要處理。後殿只簡單用屏風隔開,內裏是瑾洵每日必要泡浴湯而準備的偌大浴盆。
蕭潼默默地站在空蕩的昭華殿靜候瑾洵,時不時擡眼打量打量殿中物什,不過殿中實在無甚可打量的。
瑾洵于半柱香後進殿,蕭潼只覺得,明明外面是六月大暑,昭華殿中卻冷若寒冬,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比起瑾洵冷眉冷目的模樣,跟在瑾洵身後的沈薇倒是看上去滿臉堆笑,讓蕭潼慢慢鎮定了心神。待瑾洵和沈薇落座,蕭潼才急忙上前兩步,屈膝跪拜。
“吾皇萬歲。”
瑾洵漠然揮揮手,道:“蕭卿家平身吧。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蕭潼擦擦額上滲出的冷汗,緩緩起身,道:“奏請陛下,南朝派使臣來訪,禮部尚書雖已經跟太後道明來意,太後似乎對此事并不上心,是以,微臣才來冒昧請示陛下。”
瑾洵探看蕭潼一陣,奇道:“此等大事,母後竟不上心嗎?”
蕭潼被瑾洵這一眼,看的心中實在發毛,他也曾見過瑾洵在大殿突然發症的模樣,原本溫潤如玉卻突然狂性大發,甚至根本不顧及垂簾聽政的太後,怒殺郴府臺戚百裏,血濺崇明殿。那時是何等的陰鸷殘酷,每每想及此,蕭潼還是冷汗淋淋。眼前的瑾洵此刻目光冷鸷殘暴,宛如當年斬殺戚百裏的模樣。
蕭潼慌忙低頭,齒關顫顫,道:“據禮部侍郎報,此行前來的使臣乃是南朝孟氏。太後娘娘心中不高興也是再所難免的。還望陛下做個定斷才是。”
“孟氏嗎?”瑾洵微微垂目思量,不禁唇角彎了個弧度。
南朝孟氏是帝朝世家的分支,孟氏宗家卻在帝朝衰落已久。瑾洵尚還記得,小時候跟随孟氏宗家進過一次宮的孟扶蘇,現在回想起來,七年前聽聞孟氏宗家被無故血洗,孟扶蘇也不知去向。
沈默一陣,瑾洵緩緩擡眼,揉揉額角,道:“可知道使臣姓名?”
蕭潼忙道:“是,禮部已經呈上了,是孟氏宗家的少主,孟扶蘇。”
瑾洵眯眯眼,緩緩擡手盯着手上的琥珀黃扳指。
孟姓貴為皇姓,為避皇諱,非皇族之人自然不能擅用。孟扶蘇家能和皇室用同一個姓氏,還要從帝朝開國聖祖說起。
相傳,孟氏世家的家主孟宗是聖祖爺結拜的兄弟,二人一同打下天下,聖祖不惜賜皇姓與孟宗,還對孟氏皇族立下祖訓,不得斬殺孟氏族人,若是後世有後主對孟宗的後人起了殺心,孟宗可揭竿而起,不再效忠帝朝。孟氏子孫延傳百年,世代都為皇室抛頭顱灑熱血,赤膽忠心天地可昭。皇族與孟氏世家百年來相安無事,可是直到七年前,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孟氏一夕之間焚毀殆盡,成了當時禁令提起的秘辛。
想到這,瑾洵下意識的握住沈薇的手,擡頭瞟了她一眼,道:“皇後,關于帝朝和孟氏一族的舊事,想必你也聽說過。朕想,既然朕已經大婚,就要見見故人。皇後意下如何?”
沈薇有些懵,誠然,帝朝皇族和孟氏之間的牽扯,她确實也有聽聞,但是這其中的緣由,她也是水裏霧裏,瑾洵驀然問她這麽嚴肅的問題,着實讓她心中茫然。
見沈薇目光中有些迷茫,瑾洵輕聲呢喃道:“也罷。”轉而望着蕭潼,目光慣有的溫潤。“明日朕要陪同皇後回門,你且吩咐禮部尚書,若是使臣入城,暫且安置在太平館。”
蕭潼見瑾洵恢複平常,揪着的心算是踏實下來,這才躬身答應着:“諾,微臣這就去安排。”便退下去了。
待人去樓空,整個大殿只剩下沈薇和瑾洵時,沈薇才托腮望着瑾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道:“那孟扶蘇是何人?”
“朕方才不是說了?是朕的故友。”
沈薇努努嘴,道:“我不是說這個,七年前孟氏宗家一夜之間化成廢墟,他是怎麽逃走的?”
瑾洵有些出神的看着手上的琥珀黃扳指,鑲嵌其上的金水菩提通體溫潤。
“其實,三年前我在聖山從化毒池中将你和赫連郢拉上來後不久,便從貼身侍衛秦焱那裏得知扶蘇還活着的事,也知道了那場血洗,是母後安排的。”
沈薇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只覺得外表慈祥可親的太後,一夜之間将上百條人命斬殺也夠蛇蠍心腸的。這宮中看來果然如瑾洵所說,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回過神來,沈薇更是疑惑,“诶?”
“怎麽?”瑾洵只悠悠的看着沈薇,問道。
沈薇板正了臉色,道:“聖祖爺不是立下祖訓,你們皇家不能斬殺孟氏後人麽?那為何戚太後還要……”
“功高震主,權高不臣。這話,皇後可是聽說過?”
沈薇自然知道,瑾洵這樣一說,不用解釋,她也知道戚太後為何要将孟氏斬殺幹淨了。
“何況,母後做事向來有自己的考究,凡是威脅到她的人,就連一個畫畫的蘇西水都不能放過,何況,是孟氏。”瑾洵冷冷的站起身來,重重的揮揮袍袖,哼了一聲。
何所謂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過活,沈薇眼下只怕是沒有最了解,只有更了解了。瑾洵能在這樣的太後手底下活命,已經很是受了親生兒子的面子。虎毒不食子,想必戚太後作為母親,無論怎樣都無法對瑾洵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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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門時,瑾洵果然是将蒼狼駒帶上。對此,沈薇認為本來兄妹相見分外眼紅的畫面将會變成人狼相見分外親熱的局面。當然,所謂親熱,必然是沈之書自作多情。
除下蒼狼駒,瑾洵更是準備六車奇珍異寶,讨得是個順字。
幾株烏樹在晨曦下蔥蔥茏茏,滿樹的葉子無風卻動了一動,悠悠散過一片藍色的衣角。當然,行駛的儀仗卻并未注意到。
瑾洵拉拉同坐在辇中的沈薇,道:“今日随你高興,想在家中待多少時候都行。”
沈薇臉色微紅,車辇雖然華麗,卻不似轎子,只圍了黃色輕紗,卻也是以黃金鈎挂起,瑾洵的動作看在随行的人眼中,倒是落得個風情萬種,讓沈薇有些消受不起。
沈薇微微挪了挪身子,和瑾洵拉開些距離,吶吶道:“還是稍作逗留便回宮吧,你不是讓我幫你配藥醫治頑疾的?”
瑾洵眼中精光一閃,輕輕附在沈薇耳側,在旁人看來,到好似和皇後恩愛癡纏。然,瑾洵話入沈薇耳中,卻着實讓沈薇驚了一跳。
瑾洵說,有人跟蹤。
沈薇慌忙擡眼四處打量,卻未發現任何被跟蹤的跡象。但知,瑾洵說話絕非空穴來風,心中便惴惴不安起來,微微壓低聲道:“你可知道是什麽人?”
瑾洵微微搖頭,“不知道,但是,絕非是等閑之輩。儀仗中特別安排的大內侍衛都不曾有所警覺,看來,此人功夫極高。”
沈薇被瑾洵說的心中發毛,道:“他們都未發現,你是如何發現的?”
瑾洵閑閑浮了笑意,“這大內的侍衛,倒是沒有幾個能比朕拔刀還要快的。”
沈薇默,她只覺得瑾洵有病,卻忘記了眼前的皇帝也是會武的,還是個文武全才。說起來,帝朝的江山是打下來的,從聖祖開始,歷代皇帝都以武習德,瑾洵自然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碧天如洗,閑閑浮了幾朵祥雲,沈薇擡眼望望,岔開話題道:“今日是個好天氣。”
瑾洵附和道:“朕也覺得今日是個好天氣。”
烏樹樹葉微動,儀仗過後,樹後俨然現出身穿藍色衣衫的俊美公子,娥眉微瑣,望着儀仗離去的方向,輕輕打開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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