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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時的露香不知何時飄進大殿,幾縷溫暖的光線從窗籠子裏鑽進來,将殿中燃着的香煙鍍上抹金黃色。
戚太後緩緩起身,穿着的紫色華裳旖旎拖曳在地。她倒是好奇眼前的沈薇。福子昨夜潛進君華殿,回來後告訴她,皇後和皇帝三年前曾在聖山私定終身。她回想起來,那年大雪隆冬,瑾洵負氣,摔碎了她三天未合眼精心雕刻出來的觀音。雕刻觀音的玉石是上等的八尺碧天,極是難尋。她氣,遂讓瑾洵去聖山思過。從小到大,她從未對瑾洵說過重話,只那一次。卻讓獨有那一次,成了她和兒子之間生出嫌隙的根由。
她凝視着眼前的沈薇,唇畔邊勾勒出淺淺的笑意,“皇後,哀家雖然不知皇帝與你是如何相識,卻知道哀家這個兒子是對你動了真心。今日,你能為洵兒做到如此,哀家這個做母後的倒是要謝謝你了。”
戚太後說的如此動容,叫沈薇有些恍然,怎麽都看不出這個太後是有意霸占政權不讓瑾洵親政。她不禁向前一步,有些愧色道:“太後娘娘不必如此客氣,嫔妾對皇上盡心是本分。”
“看來,哀家答應皇帝娶你過門是對了,早知道皇後如此賢惠,就不該故作阻撓。”戚太後說完,舒了口氣,仿若心中放下一塊石頭,轉而對侍立在側的馬佳含翠吩咐道:“去禪房将上次左相送來的紫金檀拿過來。”
馬佳含翠唱諾,帶着幾個婢子退去,不過一會兒,就将紫金檀取了過來。
沈薇盯着紫檀盒中捆綁齊整的檀香,周身似是灑了金粉般明黃,心中不由大喜,這種檀香助眠的功效稍遜迷魂香,卻比一般的檀香更好,值得誇贊的是,對身體無害,也有健腦的功效。
涼風拂過陣陣清爽,沈薇指指檀盒中的紫金檀,有些發傻的問道:“這個,我真的可以拿走嗎?”
戚太後一愣,笑道:“怎麽?皇後害怕哀家是诳你不成?”
沈薇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只是紫金檀延傳幾千年,比珍貴的金檀更加珍貴,太後能割愛,我覺得受寵若驚。”
戚太後輕輕轉身,再度坐回榻上,微微嘆息一聲,道:“哀家只有皇帝一個兒子,只要他好,哀家做什麽都行。”
這句話實在是戳中了沈薇的心坎,叫她不禁有種瑾洵誤會太後之感,怎麽看,戚太後都對瑾洵疼愛有加,是個慈祥和藹的母後。
“臣妾替皇上謝謝太後了。”沈薇恭恭敬敬的對戚太後拜上一拜,又繼續道,“嫔妾過來已久,這就告退了。”
戚太後松松垮垮的歪倚在榻上,“嗯,去吧,替哀家好好照顧皇帝。你父親妙手回春,想必你也不會辜負哀家的期望。”
沈薇心下略略一沉,福福身子,道:“嫔妾知道了。”
帶着寶蝶她們出來福宜齋,沈薇心中像是灌滿了鉛般郁悶。她面色憂憂的想,瑾洵對戚太後滿肚子的不滿模樣,反觀戚太後,卻是心系兒子滿面慈愛。眼下這種狀況,讓她實在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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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蝶捧着檀盒滿是欣喜,小聲同侍茶竊竊,“太後這是喜歡咱們皇後娘娘呢,我以前在福宜齋伺候的時候,從未見過太後娘娘賞賜給誰這般珍貴之物。”
沈薇耳朵尖,收起面上的憂色,拂了拂衣袖,接過話一派正經的道:“寶蝶原是太後身邊伺候的人啊?”
寶蝶沾沾自喜,絲毫不掩飾得意之色,回道:“跟在太後身邊有四個年頭了。”
沈薇笑了笑,臉上表情莫辨,輕聲道:“我可是得了大面子了。”
沈薇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讓寶蝶不由得有些驚愕。
說到底,就算是馬甲含翠那般在太後眼前得勢,可太後說上一句話都還要好好想想話中的意思。何況,她如今在皇後娘娘這兒,并不得勢。
沈薇卻沒留給她仔細尋思的時間,腳下加快速度,往正陽宮方向走去。
瑾洵早已在正陽宮等候多時,今日難得不早朝,雖然平日裏早朝都是太後在垂簾聽政,他不過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無聊。然,不早朝的時候是他心情最順暢的時候,除了福宜齋幾個讓人惱怒的小太監,他倒是自由的很。
卯初,他起身時,沈薇還睡的迷迷糊糊,他本來是打算練完劍之後,帶着沈薇同去福宜齋晨省的,結果沈薇倒是先過去了。
想起昨夜熄燈後,沈薇撅嘴表示不滿的神情,他心中暖暖的。而且,沈薇昨夜做夢說他這個皇帝人道無能,他氣憤難當,差點就那麽要了她。又一想,現在自己身為傀儡,實在不能白白糟蹋了沈薇。他不要她,若是以後奪|權失敗,還能偷偷将她送出宮去再嫁他人。若是奪|權成功,等他君臨天下的時候,他自然會風風光光的要了她。
朱無庸守在殿外,老遠看見沈薇帶着婢子走來,不緊不慢的迎上前去。
沈薇看見朱無庸在此候着,心中也是明白了,疾走兩步對朱無庸道:“公公,皇上可是來了?”
朱無庸行過跪拜之禮,才起身恭聲回道:“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皇後娘娘去見太後,可還順利?”
沈薇明了的點頭,道:“順利,太後娘娘還賞賜了紫金檀香。”
朱無庸眯眯眼角,便笑答:“皇後娘娘,老奴随在皇上身邊二十多年了,知道皇上的脾性,不該說的,皇後娘娘可千萬別說啊。”
沈薇點頭,心中卻暗自思量,所謂人精大抵便是朱無庸這般的老太監了,就連忠告都這麽貼心到點上。她頗是感激道:“謝謝公公提醒,我這就去了。”
沈薇前腳才走,寶蝶後腳就要跟上,卻被朱無庸的浮塵攔住。寶蝶努努嘴看着朱無庸,道:“你怎麽回回擋道兒?”
朱無庸擡眼望望遠處的回廊,回廊空寂幽深,前方茫茫仿佛沒有盡頭,趁得朱無庸的聲音也茫茫的。
“皇上和皇後情比金堅,想二人獨處一會兒,爾等在此候着罷。”
寶蝶目光微凜,讪讪道:“婢子們知道了。”說罷悻悻退下。
朱無庸收回目光,揉揉被太陽照的有些發疼的眼睛,自言自語道:“年歲大了,曬個太陽也頭昏眼花的。”
沈薇才踏進殿中,瑾洵就從門後現身,從後面将沈薇抱進懷中。沈薇被吓了一跳,失聲道:“是誰?”
“皇後,虧得朕等你這般久,怎麽也不表現的驚喜些?”
沈薇拍拍胸,壓下驚駭,忙道:“嫔妾很驚喜。”
瑾洵無聊的松開沈薇,轉身朝殿中的軟榻走去,邊走邊鄙夷道:“不驚喜也就算了,偏偏還想着欺君!皇後滿臉都是被朕吓死了的表情,驚是有了,這喜…”他端端在榻上一坐,挑眉看着沈薇,“朕還真是沒瞧出來。”
沈薇咬咬嘴唇,忙的裂開嘴笑,“臣妾去見太後娘娘了。”她提着衣擺跑到瑾洵旁邊坐下,還稍微擠了擠瑾洵,“太後娘娘是個大美人。”
瑾洵向旁邊挪了挪,給沈薇騰出地方,漫不經心的回答,“太後可有說,朕的皇後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沈薇忙搖頭,“沒,沒,沒有。”
瑾洵旋即表現出大失所望的樣子,道:“果然太後是嫌棄皇後長得醜。”
沈薇尴尬的笑笑,別過頭小聲嘀咕:“長得醜你還要娶。”
“沒事,朕瞎,對于女人的容貌不怎麽注意。”
沈薇:……
“說說吧,都跟太後聊些什麽了?”瑾洵話鋒一轉,語氣裏多了幾分寒冷,少了幾分暖意。
沈薇被瑾洵突然的轉變驚得手心沁出些冷汗,慌忙站起身來,回道:“皇上是要聽全部還是只聽重點?”
看來朱無庸的警告不是沒有道理,進宮之初沈薇就打聽過瑾洵的癔症,情緒上是時好時壞。
其實,見過戚太後之後,沈薇倒是覺得戚太後的做法是正确的,起碼,瑾洵這個病症實在不适合親政。你想,在朝上和大臣商議政事的時候,好端端的突然犯病成了冷如陰鸷的暴力狂,不是所有的朝臣都要跟着遭殃?
瑾洵盯着沈薇的面部表情,嘴角弧度漸起,“朕要聽,全部。”
沈薇心中暗罵暴君啊,臉上卻是扯了笑意,将咋福宜齋發生的事情半字不落的娓娓道來,末了還不忘加上句,“夫君,你看,太後這是什麽意思啊?”
瑾洵目光沉沉,思索一陣,道:“沈薇。”
“啊?”沈薇沒想到瑾洵會突然喚自己的名字,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莫名其妙的看着瑾洵。
“你不要被這宮裏表面上的虛情假意迷惑。跟朕站在一邊,就算所有的人都說朕,也要跟朕站在一邊。”他微微伸手,拂去不知何時粘在青色袖子上的綠葉,端的是副仙風道骨模樣,若不是知道他是皇帝,沈薇恐怕要恍惚的以為自己見到了仙人。
艱難的吞咽口唾沫,沈薇覺得口中有些發幹,這才緩過神來,四處尋找茶水,“寶蝶?侍茶?快給本宮沏茶。”
喊了一會兒,沈薇才發現寶蝶和侍茶并不在殿中,不禁有些頹唐,感嘆果然這個皇後做的悲哀至極,連喝口茶水都要自己動手,在家中時,好歹還有荔枝伺候着呢。
玉壺光轉,瑾洵兀自斟上杯茶水,挑了挑眉,“這裏,碧湖春。”
沈薇愣愣的盯着瑾洵,你要說這個人他暴躁吧,好像也沒怎麽特別暴躁過,頂多就是睡覺的時候把她踹下去,還時不時冷着臉挖苦她兩句。可你若說這個人他溫潤如玉……他實在沒有溫潤過。上前兩步接過茶杯,沈薇表情古怪的盯着瑾洵,扭捏道:“你…是姓孟的吧?”
瑾洵一聲輕笑,目光中閃爍着溫柔,“怎麽了?”
“沒事。”沈薇低頭喝茶,暗中卻犯嘀咕,她的夫君不該姓孟,應該姓有。不該叫孟瑾洵,應該叫有精分。
瑾洵看沈薇這個模樣,微微的嘆息,站起身來道:“朕有時候是急躁了些,說起來,讓你進宮就是為了能治好頑疾。明日三朝回門,朕想了想,等回宮後,你就不要操心別的事情,盡心配藥便是。”
沈薇沉思一陣,将茶杯擱下,凝神道:“說起來,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事情,你怎麽就相信我能辦到呢?”
瑾洵眉目淡淡的望着殿外,悠悠道:“太醫院的太醫不是束手無策,是不敢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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