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誠然,這是瑾洵一貫的風格。
沈薇噎了半天,盯着自己的腳面想,朱無庸陪着瑾洵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眼下被戚國仗祭了旗,她都覺得心裏難過,怎麽瑾洵就跟沒事人樣呢?如果朱無庸是戚太後的眼線,平日裏又對瑾洵不好,當然也是死有餘辜。再擡眼打量打量瑾洵,沈薇揉揉鼻子,囔聲道:“戚國仗這是打算怎麽處置你?”
瑾洵遙望着窗外的積雪,略躊躇的又問了一遍,“你怎麽回來了?”
沈薇指指外面,“赫連郢送我回來的。我擔心你。”想了想,鄭重道:“因為我從他那裏聽說,你愛我,真心實意的喜歡我。”
瑾洵笑了,眼中閃過不知名的光芒,走過來湊在她的耳畔,緩緩道:“朕,有沒有說過?皇後認真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笑。”
沈薇來的路上,其實心中十分着急,認為瑾洵這次是碰上大難,萬一一個造化不好,天意弄人,不僅這大好的江山要拱手讓人,連性命怕是也保不住。可眼下真的見到瑾洵,憂慮的心神……雖然還是憂慮着,卻對瑾洵的态度很是生氣,若是她現在還能利索的說話,一定會将瑾洵罵個狗血淋頭,再讓赫連郢拿榔頭把他敲暈,扛出宮去。
怨只怨,沈薇現在已經完全被眼前這個皇上氣懵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殊不知,君華殿哪裏只有他們二人?就連戚太後都過來了。
看着滿屋子的人,她感嘆:還挺熱鬧。
看這個光景,沈薇幹脆搬張凳子窩在角落裏乘涼,邊看瑾洵打算如何收場。
縱然瑾洵平素看似貪玩任性不上進,又頂着病秧子傀儡的名號,衆人眼裏,他一無是處。可是有些事情,看似死局,實際上,他運籌帷幄,凡事都把握得當。總能逢兇化吉,處之泰然。
沈薇抱着滿腔的憐憫擔心風塵仆仆的趕回來救他,一顆拳拳之心昭然若示。結果被孟某人平淡之間澆熄幹淨,只好把受傷的心捂嚴實,幹坐着等看場好戲。
戚太後揮退跟着的宮娥,挑眼看了看沈薇,嘴角勾起一點笑,“皇後,哀家知道你會回來。皇帝,就交給你了,你現在快些帶着皇帝出宮吧。”
沈薇怔了怔,沒有動彈。
戚太後從馬佳含翠手中接過一方黃色錦盒,将精致的盒子塞給瑾洵。房中燭火搖曳,她眼中流露出靈動的光彩,“這是傳國玉玺,帶着它走,只要傳國玉玺沒有落在左相手中,就算是他奪了位,也終究是個亂臣賊子。”
沈薇從來沒有見過戚太後這樣的眼神,她從第一眼見戚太後,只覺得雖美卻總是少了些生氣,還暗自揣摩大概是位分尊貴的人都如此。
Advertisement
瑾洵望着手中的錦盒,嗤笑道:“母後這是何意?難道母後不是要将皇位讓給國仗的嗎?”
戚太後神色怔了怔,随即斂了眉目,手指在鬓角處輕撫着,“洵兒,你長大了,母後只把你當小孩子,很多事情一個人撐着,忍着,卻從來不相信你的能力,害你這麽多年都要裝病,你心裏一定怨恨母後吧?”
瑾洵将玉玺拿出來,淡淡的看兩眼,“這麽個東西,母後藏得真好。可惜,朕卻不稀罕。戚國仗要來逼宮,盡管來,朕不怕他。漠北十萬蒼狼軍,明日便踏碎昊城城池攜風雨之勢而來,朕何懼他八十萬賊兵?”
戚太後的手頓了頓,讪笑兩聲,“你以為,陳閣老真的是為了扶持你親政?你還年輕,不懂事,可是,哀家知道。蒼狼軍一旦踏足昊城,再想退兵已是枉然。你若還當哀家是你的母後,就聽哀家的話。逃出去,離開帝朝往南去,去找孟扶蘇。讓他幫你匡扶大業!”
沈薇搓搓眼睛,外面的宮燈已經在漫天飄雪中變得越來越模糊。她想,她老哥沈之書,一定不會辱沒皇命的。不過,眼下這場宮變,倒真是應景。心中暗暗感嘆,什麽叫亡國又逢連天雪,逃亡偏遇硬頭驢,眼下大抵就是了。
“孟扶蘇為何會幫我?母後也太過自信了。”他好不遮掩自己的鄙夷,冷悠悠的望着戚太後。
“哀家說會,他就會。如果非要理由,你不是暗中幫南朝平了屍骨密林的民亂?如果這都不算理由的話,哀家給你個必然會幫你的理由!”戚太後緩緩從袖中的暗兜裏掏出塊明黃色布帛,上繡半只扶蘇木,在邊角處繡着六個紅色小字:小兒扶蘇生辰。
“孟扶蘇的母親是宸妃。我誕下你的第二年仲春,宸妃生下的孟扶蘇。說起來,也不怕你們知道哀家的舊事,當年我進宮,是被父親逼迫的,用我摯愛之人的性命。為了救他我被迫入宮,本以為這樣,父親就會放他條生路,可惜我太傻,不曾想,父親為了篡位,将我摯愛之人送進宮,用他的命要挾我偷取傳國玉玺。我被逼無奈之下,又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蘇西水為了保我和我腹中的龍子,先一步赴了黃泉。我失意中,将一切都告訴了你的父皇。你父皇他非但沒有将我處死,還立你為太子,為我廢黜六宮。孟扶蘇就是宸妃被遣回家中所生,當日就被勒令送入孟氏族中撫養,作為孟家世子存在。”
沈薇窩在旁邊,突然頓悟似的,“是蘇西水嗎?”
她發誓,她只是情之所至,完全沒有要故意說太後那段風流往事的意思。
戚太後沉默片刻,半笑着看她,“是蘇西水。但是那都是過去的舊事了。這麽多年,我為了保住瑾洵,保住這孟氏的江山,付出的太多。我怨恨先帝将我獨自抛下,可是,想到先帝對我的好處,覺得也是值得的。今日,我還能在這裏等着父親逼宮,卻不能讓先帝的基業就這麽毀去。皇後,皇帝或許不能理解哀家的心,畢竟,哀家殺了孟氏一族,又确實還得他癔症纏身。”她淡淡的掃過瑾洵,緩緩攢個笑來,“哀家就把皇帝交給你,哀家相信你能讓他好起來,也能幫着他卷土重來。”
馬佳含翠已然是泣不成聲,戚太後話音才落,她就抱着鬥篷上來給沈薇裹上,邊哭着道:“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說了,這裏有她頂着,我知道外面那人是大梁的皇帝和随從,你們快些走吧,千萬別再耽擱了。沁園的假山有條密道,那個密道一直通往宮外的菩薩庵,那裏已經準備好了馬匹。”
沈薇任她給自己系好衿帶,瞅瞅戚太後,又看看瑾洵。
馬佳含翠給她裹好鬥篷,又把黑色的鬥篷給瑾洵系上,抹着眼淚道:“朱無庸已經死了,怕是等不到蒼狼軍來,戚國仗就要來拿人了。皇上,您就聽太後娘娘的,走吧。”
她說的字字懇切,叫人難不動容。瑾洵卻是清清冷冷的,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抽出書架上的竹卷,從容的走回榻上坐下,輕描淡寫道:“朕不怕他。朕也不走。”
沈薇暗搓搓的着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才好,梆子聲聲,她擡頭望望更漏,已經是四更天了。
窗外雪似是潑灑的鹽,簌簌得下個不停。
戚太後給沈薇使個眼色,沈薇心中登時明了,趕緊上前幾步挽起瑾洵的胳膊,道:“我還擔心我哥呢,我現在要去接應他,我不管,你要是放心我自己去,就不用跟來了。”
“朕相信國舅明日一早必然會來。”瑾洵眼皮未擡的盯着竹卷,并沒有絲毫意志動搖的模樣。
沈薇裝作饒有興致的湊上來,想揶揄兩句瑾洵,卻不想……她盯竹卷眯眯眼,淺聲道:“夫君,……倒了……”
孟瑾洵:……
總算是好說歹說,這才将皇上夫君哄出宮來。赫連郢和轅馬跟在後面斷後。等真的從密道鑽出來,密道的機關立時就封死了。望着砸下來的巨大青石,赫連郢拍拍身上的雪,跳上去抄着手往往遠處,扭頭對孟瑾洵道:“雪太大了,看不到什麽菩薩庵。”又看了看沈薇扶着孟瑾洵的手,咦了聲,繼而道,“好歹你也是拔刀比我要快三倍的奇才,怎的總是表現的病怏怏的,像個寒酸秀才?”
孟瑾洵端端的立在巨石下面,仍是一臉病容。說起來卻也奇怪,明明這個角度,本該是赫連郢俯視着他,卻不知為何,赫連郢的氣勢竟然輸他一大截。赫連郢也覺察出些不對,又從巨石上跳了下來,站在不遠處與他平視。
拙眼人一看,卻還是看得出,縱然是兩位皇帝站在一起,也總有一個身上的氣勢碾壓另一個。這約莫就是天生的王者霸氣,很顯然,赫連郢天生的欠缺點兒,完全被孟瑾洵給碾壓過去了。他打量陣兒孟瑾洵,索性蹲了下去,小身板在寒風烈雪中隐約有種飄零凄楚的錯覺。
轅馬倚着石頭打量許久,最終認為,這是穿衣打扮上的差別。将見解說給赫連郢聽,赫連郢瞬間有了信心,充滿盼望的站起來繼續與孟某人對視着,毫不客氣的道:“回頭換身霸氣的衣服再來比将。”
孟瑾洵淡淡的掃過他們二人,抖抖鬥篷上沾的雪,沿着眼前崎岖的山道若無旁骛的拉着沈薇往前走去。
半山寂靜,漫天的雪把山道覆蓋住,連雀鳥都不見一只。
赫連郢和轅馬跟在他們身後,心中卻已經開始暗自罵爺爺。尤其是赫連郢,怎麽說也是和孟瑾洵平起平坐的人物,本來是為了觀瞻蒼狼軍是何等士氣,卻淪為孟瑾洵的跟班兼保镖,這實在是讓人很窩火的事情。
要是可以,他真想在這荒山野嶺,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把孟瑾洵一刀咔嚓掉,從此除掉了人生勁敵,便可以笑傲江湖……
沈薇卻沒有心思顧忌別人心中所想,平時,她特別樂觀,遇到什麽事情都沒心沒肺,可是今天,她第一次有了有家不能回的失落感。甚至越發覺得,瑾洵告訴她,她的父親母親去接應沈之書是在騙她。沈府百十號人,再落魄也不會落魄的人去樓空,就算是爹娘帶着人去投奔沈之書,也不能連個信兒都不給自己。
她仰頭望望灰蒙蒙的天,忽然有只灰色的鳥兒倉惶飛過,凄厲的叫了兩聲。她低下頭來,頓住腳步,還是開口,“你給我說實話,我爹和我娘,到底怎麽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