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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薇望着蘇浣珠白如薄紙的臉,心中有一瞬竟然有些不舍,但是,作為瑾洵的皇後要輔助瑾洵成大事,這點仁慈之心是不可以有的。
她手起刀落,利索的将蘇浣珠的雙腿肢解。
擡着冰棺過來的幾個蘇府的護衛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都忍不住倒抽涼氣。
沈薇讓他們暫時将蘇浣珠的雙腿收進冰棺備用,先行替蘇浣珠進行止血。她替蘇明珠換腿,也不是非要蘇浣珠的性命,只是眼下,這個王長公主以後,只能過着無腿的人生了。
精心将蘇浣珠的雙腿止完血包紮完,沈薇拿出來給玉錦蛇剖膛破肚的魄力,轉到蘇明珠的床前,吩咐候着的護衛道:“将王長公主帶出去,你們留下三個人給我當下手。用白酒泡過手再過來。”
蘇明珠已經服過麻沸藥,陷入熟睡中。
沈薇并不遲疑,針刀鑷子不停地轉換,首先要将蘇明珠的腿從斷骨處盡數鋸掉,附着在斷腿上的筋肉脈絡都要一一檢查将壞死的剔除,保留元氣充足健全的。這是在是項考驗醫者醫術的活計,如果當中稍有差池,病人就有失血過多葬身陰司的危險。
但是,沈薇實在不是一般的醫者,雖然當中耗用時間過多,但是,一天一夜之後,總算是有驚無險,幫蘇明珠換腿換的非常成功。
天曉雞鳴,東方天際的雲霞裹着冬日的涼意,顯得十分遙遠。
沈薇擦擦額上的汗珠,末了從釉色鮮亮的青瓷罐中挑出粉色的藥膏,在蘇明珠腿上的縫合處抹了許多,才直起腰來,對護衛道:“等王爺醒過來,記得讓他吞服些活血化瘀的藥,在縫合處每日抹三次天竺葵膏藥陣痛,抹一次木棉梧桐膏修複疤痕。”
此時,徐充敲門而入,端着些清淡的粥菜過來,對沈薇道:“沈姑娘,累了整宿先吃些飯菜吧。”
沈薇正想點頭,忽聞外面有人叫她,正是秦焱。她心下微驚,秦焱難不成是跟蹤自己?但随即搖搖頭,自己徹夜未歸,想必秦焱是把這樗蒲城翻個底朝天了。遂答應道:“是我,這就出來。”轉而對徐充道:“看來,用不上徐管家的飯菜了。沈薇這就回去了。”
徐充面上露出些無奈,讪笑道:“看來是的。那,沈姑娘慢走。”
和秦焱走在回‘以斯消憂’的路上,沈薇幹笑兩聲,道:“讓你擔心了吧?大概發現我不見了,你不知道該如何同陛下交代,吓得不輕。”
秦焱恭敬的回道:“起初,是有些驚吓的,陛下的手段……”說到這兒,頓了頓,轉而道:“這也無事,秦焱能跟在陛下身邊這麽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本事。若是找不到皇後娘娘,這些年替陛下暗中做事,豈不是白白做了?”
沈薇覺得秦焱說的有理,還記得當初瑾洵說起秦焱,是連太後都不知道的存在。可見在耳目衆多的皇宮裏,秦焱也确實有非同尋常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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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個哈欠,道:“本宮又困又乏,想好生休息休息,回去後,你不要來打擾本宮。”
秦焱默了會兒,為難道:“這個,屬下想,皇後娘娘可能無法好好休息了。”
沈薇疑惑:“為何?”
秦焱低頭,回道:“陛下今晨回來了,受了些輕傷還未處理。”
沈薇心頭一跳,“你怎麽不早說?”埋怨的看了秦焱一眼,加快腳步往回趕去。
秦焱怕沈薇擔心,只說瑾洵是受了些輕傷,但是,像瑾洵這樣身手極好的高手,一旦打起來,能傷到他的根本不是一般人,一般人還沒出手肯定早就被幹掉了。
沈薇猜的不錯,瑾洵确實不是受的輕傷。
她前腳才闖進來,戚夢白後腳便端着藥碗跟了進來。急忙道:“皇後輕點兒,陛下已經睡了。”
沈薇看着躺在床上的瑾洵,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樣,睡得極不安穩。輕聲問戚夢白道:“他傷得很嚴重嗎?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他到底去做什麽了?”
戚夢白将藥放在桌上,回道:“回昊城一趟,本來是想……”他想起瑾洵的話,如果把沈榮的事告訴皇後,朕擔心皇後會承受不住。旋即慘笑道:“本來是想回宮看看的,卻不料我父親得到風聲。孟扶蘇同我趕去,所幸趕上了,陛下這才能脫險。”
瑾洵突然接到沈榮的暗中傳信,說戚國仗找到龍脈,并且開啓某之山脈二段,發現山中隐藏的秘密。當初瑾洵故意讓沈薇随戚夢白他們去隴東,就是想讓沈薇探下某之山脈的虛實,但可能自己說的太過委婉,沈薇沒聽懂。此事也就暫且擱下了。這樁事情在此時發生,無異于是對瑾洵的重擊。瑾洵自然不能坐視不管,若是龍脈被毀,祖宗的基業只怕定要毀于一旦。
哪知這是戚國仗的計策,以沈榮為餌,要把瑾洵诓出來。瑾洵只身犯險,不成想他和沈容的計劃竟然被戚國仗識破,便決定先将沈榮救出來,再商議下一步的計策。
他趁夜潛入國仗府,本來幾個護衛兵丁奈何不得他,但是國仗府設起天羅地網,他非但沒能救出沈榮,還差點死在戚國仗手中。若不是為防萬一事先跟戚夢白和孟扶蘇同了信,二人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做皇帝十多年沒過過皇帝的瘾這也不算什麽,但是栽在戚國仗手裏,瑾洵心中實在憋得要死。沈榮現在仍在國仗府地牢中受罪,瑾洵看着沈薇,內心裏總覺得歉疚。覺得在沈薇面前說話都硬氣不起來。
前邊的事情确實讓人苦惱,但是擔心在沈薇面前說話硬氣不起來,是瑾洵完全多想了。他對沈薇,從來沒有低三下四過,只是自己沒覺出來。
晌午的日頭恹恹的窩在冬雲後面,只露出圈白光。
養傷講求個循序漸進,就算沈薇心中再急,也不可能讓瑾洵一下子就活蹦亂跳起來。連着兩天沒睡好,沈薇已經撐不住了,但又擔心瑾洵,就在卧室又添了張軟榻,方便夜裏起來照顧瑾洵。
頭三天瑾洵時不時的老哼哼,疼的狠了就算沈薇給他抹上止疼的膏藥也還是哼哼。沈薇每次給他換藥,都要盯着他胸口三寸長的刀口唉聲嘆氣。
瑾洵連這幾日迷迷糊糊地睡,迷迷糊糊地醒,總算在小半月後,第一次清醒的醒過來。彼時,沈薇正低頭吹着藥碗,準備按照往常的做法給他強灌下去。
他好看的眉毛挑了挑,開口道:“你在做什麽?”
沈薇吹藥的動作僵了那麽一僵,欣喜地擡頭來看他,唇角的梨渦竟是漾出來。
“你醒啦?還暈不暈?迷糊不迷糊?我讓秦焱出去抓藥,現在還沒回來。你要是哪裏還不舒服,盡管告訴我。”
瑾洵搖搖頭,“醒了,不暈不迷糊,也沒有哪裏不舒服了。”
沈薇松口氣,将藥碗遞過來,“喝藥。”
瑾洵皺皺鼻子,換個姿勢撐着頭看沈薇,“朕怕苦,小時候也不喜歡喝藥。這個藥一聞就是苦的,朕不喝。”
他說起來,頗是任性的模樣讓沈薇心頭蕩了蕩,差點泛濫的母愛就占據理智,好在跟瑾洵在一起時間長,心智堅定。只蕩了三秒鐘接着嚴肅道:“喝藥。”
她覺得自己的樣子一定像極了教書的老夫子,瑾洵能聽話。
“喂我!”
沈薇扶住床榻穩住差點跌倒的身形。
她的夫君刀術全帝朝第一,臉皮厚也全帝朝第一。面對天下無雙的第一名夫君,沈薇覺得就算自己再修煉一萬年,也到不了那麽高的境界了。
她拉過椅子坐在床邊,邊拿着湯匙舀了藥送到瑾洵嘴邊,邊鄭重道:“我以前待字閨中的時候,常常會想我以後的夫君是個什麽樣子。覺得他該是個蓋世英雄,風度翩翩。我們可以行走江湖,他來行俠仗義,我來懸壺濟世。其實可以是對神仙般的眷侶。獨獨沒想過,會做皇後,也沒想過,自己的夫君是帝朝的皇帝。”
瑾洵皺皺眉,咽下苦澀的湯藥,回道:“朕也是蓋世英雄,風度翩翩,可能沒辦法帶着你行走江湖,但是朕有一顆拳拳的俠義之心,也不會阻擋你懸壺濟世。再說,神仙眷侶有什麽好?朕記得戚夢白說過,他同他師父行走江湖的時候,常常吃不上頓飽飯,所以十七八歲的時候只有十五六的身高。能長得同今日這般風度翩翩,是回到昊城吃的好了,才變得白白淨淨的。”
沈薇呆了。
沈薇放棄同眼前這個天下第一争辯了。
她收拾收拾心情,沉默不語的一勺一勺喂着天下第一湯藥。
有人歡喜有人憂,孟瑾洵養傷期間,歡喜的蘇明珠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雖然還不能走的很好,但是每天已經可以勉強走幾個來回,漸漸适應自己的新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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