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泥傀儡

天光微亮，莫夜離開了夢之界。

和以往不同，莫夜這次睜開眼時竟然看見了莫芸。這會兒，莫芸正坐在莫夜的床邊閉目養神。莫夜起床的動靜，使得她從小憩中醒轉。

莫芸看着起床的兒子，沖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莫夜詫異為什麽娘會在這裏，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娘這是擔心他，才會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萬一外面突然發生了變故，莫夜沒來得及從夢之界歸來，莫芸可以立即帶着莫夜逃離房間。

這一刻，莫夜說不出自己是何感受。他知道娘非常關心他，然而娘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如今夜裏也無法安心的休息，還得守在他的旁邊，随時留意外面的動靜。

這對莫芸而言十分辛苦，會加重她的身體負擔。

可是，莫夜不去夢之界，那些小樹苗就無人照料，更不确定被人知曉後會出什麽事。

同時莫夜也需要一處寬敞的環境，用來進行鍛煉。

一時間，莫夜竟是說不出自己再也不去夢之界的話來。

莫芸瞧出了兒子的焦慮，她溫和勸道：“你不用為我擔憂，你提升實力更為重要。”

她的身體不好，要是莫夜的本事也遲遲不見提升，他們的日子會更加不好過。

哪怕他們的身邊有小泥巴，可小泥巴來自夢之界，他在莫家村并沒有肉身。

這不僅對小泥巴的能力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而且一旦小泥巴遭受到嚴重的傷害，在他承受不住時，就會瞬間折返回夢之界，無法再停留在外界。

他們家處境十分不妙。

奈何一時半會兒，他們又尋不得更好的辦法，只能暫時先由莫芸夜晚守護着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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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巴盯着坐在床邊的莫芸看了會兒，他又瞅了瞅莫夜。

果然，他留在這兒是必須的，要不然小毛球和小毛球的娘的小命岌岌可危。

雖說稍微有點麻煩，不過他可以為小毛球的家添加一道防禦。夜晚時，莫夜能夠放心的進入夢之界，莫芸也能好好的休息。

小泥巴左思右想，使用什麽樣的防禦比較适合？

他想不起來，也不确定自己懂得多少的防禦手段。

不過，記不起來也不要緊，這種問題非常容易解決，他完全可以跟着自己的感覺走。

吃過早飯，莫夜陪着小泥巴出門尋找泥土去了。小泥巴沒說原因，但莫夜非常樂意滿足媳婦的要求。

小泥巴沒提需要什麽樣的泥土，只是根據自己的感受慢慢的指揮着莫夜往前走。

最終，他們到達的地方是村裏一處祭壇。

祭壇不大，是村裏專門用于供奉山神的小祭壇。

而小泥巴在祭壇底部挖了一塊适用的泥土，偷偷的藏進自己的兜裏，沒讓小毛球發現。畢竟，這件事不能直接告訴小毛球。

小毛球面對小祭壇分外敬畏，其他的村民對小祭壇同樣是态度恭敬。這些村民對山神的滿心敬仰。

小泥巴從祭壇底部挖了一塊比較好的泥土的真相，很顯然不能明說。

小泥巴極具信心，他取泥土時取得十分平穩，絕不會造成祭壇垮塌之類的後果，僅僅是底部空了一塊而已。

除此以外，未有別的影響。

村民們不用害怕失去他們重視的山神祭壇。

之後，小泥巴和莫夜在稻田和魚塘轉一圈，又研究了小魚長得好不好。

小泥巴這才抱出了一塊比他自己大了好幾圈的泥土，告訴莫夜他要用的東西找到了。

莫夜時常在疑惑，小泥巴到底有什麽寶物，可以存放許多許多的物品。

然而，他也是想想罷了，他不會過多詢問媳婦的秘密。

沒多久，烈日鑽進雲層，天色一下子陰暗下來。

莫夜擡頭望了望天空的烏雲，頓時加快了步速，緊趕慢趕的向着家裏跑：“小黎，要下雨了，我們得盡快回家。”

小泥巴點點頭，重新收起那塊來自祭壇的泥土。他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自然該回去了。再遲一會兒，他們恐怕就得淋雨。

他不怕淋雨，可偏偏小毛球最害怕的就是他淋雨，生怕他會在雨水裏把自己弄沒了。

莫夜他們運氣不錯，他們前腳剛邁入家門，下一瞬，暴雨傾盆。

莫夜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感慨自己的鍛煉有了效果，他跑得比以前快了不少，避免了淋雨的悲劇。

夏天的暴雨說下就下，來得又快又迅猛。不知是不是莫夜的錯覺，這次的暴雨特別誇張，比平時的暴雨大得多。

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探到屋檐外。

豆大的雨珠狂暴地砸在他的掌心，砸得生疼，轉眼就把莫夜的手砸紅了。

莫夜急忙收回手，不敢再試探。他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不由擔憂：“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及時找到避雨的地方。”

如此兇殘的雨水砸在身上，盡管不致命，難受是必然的。

不一會兒，莫夜分不出精力關注大雨，他的所有視線都移到了小泥巴那兒。

他聚精會神的圍觀小泥巴捏泥巴。

此刻，小泥巴坐在石床上，身旁放着那塊比自己還大的泥土。小泥巴對着那塊泥土反複打量，似乎在思考什麽。

他讓莫夜接了一碗雨水，他從那塊泥土掰下丁點兒，沾了一點兒雨水，動手開始搓。

小泥巴搓了搓，很快搓出了一根細針。

他盯着細針看了幾眼，随後搖搖頭，這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把泥針放在了另一側。

接着，小泥巴又掰下丁點兒泥土，沾了沾雨水。

他随意地揉了揉，這次揉成了一顆泥丸。

他看了看泥丸，這依然不是他想要的東西。他把泥丸和泥針放在了一起。

莫夜猜不透小泥巴要制作什麽，他沒開口打擾小泥巴，安靜的守在對方身側。

他覺得這還挺好玩，以後有機會的話，他可以和小泥巴一起捏泥土玩。

不過眼下，莫夜得老老實實地守着小泥巴，看看小泥巴究竟想要做什麽。

随着時間的推移，那塊祭壇泥土被小泥巴分成了無數份，它們被小泥巴做成了各種各樣的泥塑。

起初的比較簡單，大多是泥針、泥丸、泥棍之類。

漸漸地，小泥巴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娴熟。

他捏制的泥塑愈發精致，從屋裏的桌椅板凳到屋外的秧苗和小魚，甚至于夢果，應有盡有。

這些皆是小泥巴平日裏常見到的。

而最後一塊泥土，小泥巴捏出了一只泥毛球。

泥毛球的每一根絨毛均是泥巴捏成，并不生硬，反而顯得格外柔弱，栩栩如生。

它的具體外觀來源自不必說，它和莫夜的原形長得一模一樣，個頭亦是一模一樣。

巴掌大的泥毛球，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以及小小短短的四肢，模樣格外可愛。

莫夜新奇地盯着面前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泥毛球，忍不住看了又看。

小泥巴則在瞄了泥毛球兩眼後，終于滿意地點點頭。

是了，這應該就是他想要的。

這會兒，泥毛球尚未徹底完成，差了最後收尾的步驟。

小泥巴向莫夜招了招手，莫夜見狀立即屏住呼吸，低下頭湊上前。

那麽多小小的泥塑，莫夜怕自己一口氣把它們都吹得不見了。

小泥巴不是要和莫夜說話，而是在莫夜頭頂拔了一根頭發。

他一邊把那根頭發纏在泥毛球的表面，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要在念些什麽。

莫夜沒問，即使他問了，小泥巴也給不了答案。

這是一種長年累月形成的習慣，仿佛小泥巴只需這麽念念叨叨就可以了。關于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小泥巴自己都是一臉茫然。

莫夜的頭發纏繞住泥毛球後，泥毛球轉眼發生了變化。

泥毛球本是泥土的顏色，可這時，它竟是變成了與莫夜一致的純黑毛球，就連眼底的神情也靈動了幾分。

它和莫夜幾乎沒有什麽區別，令莫夜大感神奇。

小泥巴盯着完工的泥毛球，淡淡說道：“跑。”

他話音剛落，泥毛球撒腿就在石床歡樂的跑圈圈。

緊接着，小泥巴說道：“跳。”

泥毛球聽話的在原地蹦達，蹦達的特別賣力。

再然後，小泥巴又說道：“坐。”

他的命令一出，泥毛球不再亂蹦，短短的四肢往下一收，坐在原地。只是它實在腿短，坐與趴基本不見明顯的差異。

最終，小泥巴挑了挑眉，說道：“滾。”

泥毛球聞言馬上在石床上滾來滾去。

它滾來滾去卻不曾把自己的絨毛壓扁。那些絨毛明明是泥土捏制，并非真正的絨毛，可是這一刻，泥絨毛似乎已然成為真正的絨毛。

小泥巴結束了一系列的命令，表示泥毛球勉強合格。

他擡手指向外面：“守門。”

下一刻，泥毛球蹦出房間，在門口一晃不見了。

莫夜望着屋外的雨，猛然想起了什麽，他遲疑問道：“外面那麽大的雨，它……”

會不會淋散了？

小泥巴極其無奈地瞅了莫夜一眼，暗道：這怎麽可能。

有了泥毛球看家護院，莫夜心中踏實了幾分，娘不必再半夜守在這裏，那麽辛苦了。

只是，莫夜不清楚泥毛球的本事如何，是不是也和他一樣。若是這一點兒也相同，守門或許仍然艱難。

莫夜後知後覺地問了句：“小黎，剛才那是什麽？”

為什麽和他長得那麽相似？

對此，小泥巴略微愣了愣。他沒考慮太多，純粹是認為這個做出來會有用。

這類存在确切是什麽，就算小泥巴記得不太清晰，卻也不影響什麽，他總能想出符合的名字。

小泥巴語氣平靜：“泥傀儡，它能守家護院，非常方便。”

由于是泥土捏制而成，以至于泥毛球也能遁地。

莫夜這會兒看不見泥毛球，只因它藏在地面之下，不會輕易顯現。

作者有話要說： 小毛球：捏小泥人好好玩的樣子，挽起袖子捏媳婦

小泥巴：……

叮，你捏制媳婦失敗了～

小毛球悲傷臉，果然，媳婦不是想捏就能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