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坍塌

莫夜近期跟着莫承寧學習各種的夢貘技能, 嘗試着移出屬于他的夢之界土地。

同時，他發現，火殃最近的心情特別好，莫夜每次過去都能見到火殃的笑容。準确說來, 火殃與莫承寧這陣子的精神都非常不錯, 這讓莫夜的情緒也好了不少。

昔日, 被記載在莫家村的族書裏的夢貘，那個意氣風發的了不起的“承”字輩的夢貘，他終于又回來了。

莫承寧現在的狀态，整個人從肉身狀況到神魂狀況均是完美到了極致。這些與火殃時刻陪在他的身邊皆有關系。

莫承寧和火殃心情大好, 他們總會給莫夜買各種好吃的好玩的，莫夜開心地收起來, 回家和媳婦一起分享。

不過，哪怕有了好吃的好玩的，莫夜的學習進度仍然十分緩慢。他習慣了前往夢之界到達自己的土地，但他不習慣把自己的那一片空曠荒涼的土地拽到外界。

這部分的嘗試極其艱難。

莫夜學了許久始終不見多少長進, 也虧得莫承寧的耐心足夠，有意在春瑞城多停留一段時間，多教導莫夜一些知識。

興許是火殃和莫承寧浴火重生在春瑞城的緣故，他倆對春瑞城或多或少産生了特殊的感情。

而且，只要莫承寧在春瑞城多居住一天, 這座城的氣息就不再是那麽的困倦疲憊。

莫承寧和莫夜血脈傳承不一樣，他沒有身兼兩種相反的血脈，可他見識廣, 懂得多，他處理噩夢影響遠遠不是莫夜能夠相比的。

他的力量先是慢慢的覆蓋了白家醫館，随後從白家醫館逐步擴散到了全城，使得大家入夜後都能夠稍微睡得安穩一些，不再受到噩夢的折磨。

只不過，莫承寧控制了自己運用力量的多少，他不想做得太過明顯。

畢竟莫家此刻還不知曉他的現狀如何，更不清楚莫承寧幸運無比的熬過了生死劫，同時，莫承寧也得避免夜無晖這麽快得知他的消息。

一旦夜無晖知道莫承寧恢複到了鼎盛的實力，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再找莫承寧一決高下。其他人也許不會硬碰硬的找麻煩，然而，夜無晖誰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縱是莫承寧身邊有了同樣恢複到了鼎盛實力的火殃，他得到火殃的全力相助，莫承寧依然不打算那麽顯眼，他準備暗中打探這次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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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承寧早就意識到此次夢淵的異變不簡單。

以前他是朝不保夕，即使想要管奈何力不從心，而眼下，他有了火殃相伴，心裏不由有了底氣。

對于莫承寧做出的決定，火殃自是毫無保留的支持。

何況，除了留在伴侶的身旁，火殃目前也沒有別的地方想去。他只願每天在莫承寧的枕邊醒來，開開心心的過着他們新婚夫夫的日子。

在夢之界外，莫承寧他們還沒來得及舉辦婚宴，但他倆在歷經千難萬險的浴火重生後，早已默契地認定對方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伴侶。

至于外界有沒有這場婚宴的證明，反而顯得沒有那麽的重要。

一天午後，火殃再一次來到莫夜他們居住的小院，他的目的不是看莫夜和黎玄，而是無比羨慕的圍觀長有五個分枝的孕果。

火殃已與莫承寧商量好了，待到解決了這回夢淵的變故，他就和莫承寧外出尋找孕果。

他相信他們既然可以浴火涅槃，那他們也可以再找到一枚孕果。他要和莫承寧也種下一枚孕果的種子，他希望他們的運氣能夠好一點兒，将來擁有屬于他和莫承寧血脈的孩子。

離開小院前，火殃忽然瞄了眼坐在窗邊看書的黎玄，他沖莫夜勾了勾手指，示意莫夜過來。

莫夜見狀好奇地湊上前，他不知道山神有什麽話要悄悄的說。

下一刻，火殃輕聲地問道：“你想不想知道，這顆種子長大了是什麽？”

莫夜聽到這話頓時雙眼發光，他其實一直好奇這種子是什麽，卻不好意思向山神打聽。山神這是要告訴他了？

火殃淡然地清了清嗓子，他偏過頭在莫夜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

他的嘴一張一合，而他所說的內容令莫夜當即面露驚訝，緊跟着，莫夜在驚訝之後，他的眼底有一絲掩蓋不住的喜悅。

火殃給莫夜說話之時，也不動聲色地觀察了黎玄。

他發現，盡管黎玄的目光仍在書上，黎玄的耳朵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他不确定黎玄有沒有聽清他們交談的內容。

當然，就算黎玄沒聽清楚，相信黎玄也能猜出他給莫夜說了哪些話。

關于孕果，黎玄本是計劃等自己送出聘禮，定下婚期，再告訴給小毛球知道，給小毛球一個驚喜。

眼下，火殃願意早一點說，黎玄也不會反對。

黎玄發覺莫承寧和火殃的夫夫小日子過得異常美好，他假如早一天與莫夜有了夫夫之實，他們同樣能早一天擁有自己的孩子。

至于沒有舉辦婚宴會不會影響兩個人的幸福生活，看火殃和莫承寧近期的恩愛甜蜜，就知道基本上沒有影響。

小兩口過得蜜裏調油，笑容多得簡直挂不住了。

因此，黎玄不得不反思先得到孕果的自己居然慢了他們一步。既然他和小毛球決定了在一起，他們先生幾個娃，再辦熱熱鬧鬧的婚宴貌似也沒有不妥。

正是因為黎玄是如此考慮，以至于黎玄并未阻止火殃告訴莫夜真相。

于是，火殃前腳剛邁出院門，小毛球後腳就急匆匆地奔向了黎玄。一團毛球縱身一躍，他跳到黎玄的懷裏，小爪子搭着對方的白袍：“小黎，山神剛才告訴我了，這顆種子是什麽。”

他話裏的激動幾近溢出。

黎玄聞言故作不知情地挑了挑眉：“哦，是什麽？”

“孕果，是孕果！”小毛球興奮地揮着小爪子，“山神說，它能孕育我們的孩子，我們以後有孩子了。”

小毛球在死亡山谷那會兒曾沮喪不已，黎玄的爹娘和姐姐已不在人世，世間沒了媳婦的血脈至親。就算小毛球會一直陪伴媳婦，可媳婦難免有點悲傷。

如今情況不同了，他們會有他們的孩子，一家人幸福熱鬧，媳婦也能心情好轉。

果然，得知消息的黎玄神情放緩，他的手指梳了梳小毛球的長絨毛：“的确是個好消息。”

但小毛球當真懂得怎麽才能結果子嗎？

下一刻，小毛球苦惱地撓了撓絨毛。

山神告訴他，結果子必須做夫夫之間的事情才行。眼下，他還沒送給媳婦聘禮，他們早早的做這樣那樣的事會不會不太适合。

他應該先給媳婦一個名正言順的名份。

黎玄毫無難度地瞧出了小毛球的猶豫，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最早的一份聘禮早給了小毛球，那個刻在小毛球額頭的生命契約無比的珍貴，從此以後，他們生死與共。

剩下的那些不過是看在別人眼裏的送上門的聘禮，一些奇珍異寶罷了，反倒是沒有那麽緊要。

然而，他并不會心急地催促小毛球。他會等小毛球做決定，小毛球點頭，他們大可以讓五個分枝提早結果子。

此時此刻，趴在媳婦懷裏的小毛球正在考慮另一個嚴峻的難題。

孕果結出的果子，他們将來的孩子是夢貘，夢魇還是泥巴？孩子長得像他呢，還是長得像媳婦呢？

他們全都長得像媳婦就好了，肯定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可惜，莫夜尚未考慮這個難題太久，一天夜裏，夢之界突然出現了驚人的變化。

夢之界在坍塌。

火殃對此後怕不已，幸虧他這次很果斷的下定決心，幸虧他這次沒再猶豫不決。

他那時拼了命的焚燒自我，痛苦是痛苦，但在熬過痛苦後獲得的新生值得期待。他和莫承寧目前的生活，正是他所夢想的。

倘若他再有遲疑，再一次來晚了，他恐怕真的沒機會救莫承寧，唯有一輩子活在懊惱之中。

即使如此，眼前的景象仍然令火殃膽戰心驚。

火殃和莫承寧站在夢之界內，莫承寧自後方擁住他，把他牢牢的護在雙臂之間。

“夢之界在坍塌，我們趕快出去。”莫承寧眉頭緊鎖。

火殃應了聲，臉色亦是格外沉重。

這一刻的莫承寧和火殃深感事态嚴重，莫夜則是驚慌失措。他顧不得再和小夢樹說話，他心急火燎地拉起媳婦的手就往外跑。

他們必須馬上離開夢之界，這兒非常不對勁，仿佛有什麽東西撕裂了。與生俱來的夢貘血脈讓他清楚意識到，夢之界正在發生可怖的巨變。

就在莫夜拽着黎玄邁出夢之界的剎那，一塊碎片冷不丁砸在他的腳邊，瞬間切斷了幾根絨毛。

直到莫夜見到莫承寧他們，他才知道，夢之界的異樣是夢之界正在坍塌的緣故。

就算是夢貘，這一刻起，他們進出夢之界都必須萬分警惕，避免意外。

夢淵的巨變顯現，越來越多的人，他們的夜晚愈發難熬。

眼前的形勢不同以往，當前的處境相當棘手。人們面臨的不再是夜裏能否睡得安穩，而是當他們睡着之後，自己的神魂将飄向何地。

如果運氣好，他們仍留在完整的夢境內，等天亮了夢醒了，他們就能自睡夢中蘇醒。如果運氣不好，他們的神魂不知會飄往何處崩塌之地，或者墜入縫隙深處，再也回不來。

他們從此将長睡不醒。

因此，大量的家族湧向了莫家，他們心急而強勢的要求莫家馬上派人解決這件事。倘若這個問題不能得到解決，後面的影響會極其可怕，莫家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不急不忙。

莫家深知這樣的道理，也理解這些家族的怒氣。

奈何莫家內部此刻亦是矛盾不斷。

緊要關頭，應當派誰前往夢淵，誰能擔得住這般重任？

這個領頭的人，莫家自己亦是下不了決心。

派出自己家的精英子弟，他們舍不得。但外來的夢貘死傷殆盡，其他夢貘已經不會再輕信他們的話，他們不肯去夢之界。

派出自己家中精心培養的“承”字輩夢貘，他們更是舍不得。每一個“承”字輩的夢貘對夢貘一族而言，就是支撐家族實力的支柱。 “承”字輩的夢貘一旦折損，對應的那一家勢必迅速的沒落。

這會兒，也有人提起了舊事：“不是有莫承寧嗎？你們還沒找到他？”

“遲遲沒有消息，恐怕兇多吉少。”

“之前我聽說，有個魇魔找他的麻煩，他也許早就……”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人沒見着，誰知道他是死是活？”

“他說不定就是見夢淵情況不對，自己躲起來了。身為莫家的一員，這個時候竟然膽小怕事，不肯為家族分擔壓力。”

……

夢之界內，距離夢淵極遠的某處。

莫芸站在祭壇旁，她滿是震驚地打量四周逐漸崩塌的夢之界，她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到底在做什麽？”

這會兒，莫芸的身側有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對方平靜地看了一眼莫芸，笑道：“我在做什麽？你難道看不懂嗎？我要為大哥開路，接大哥回家，難道你希望大哥永遠留在那個冰冷的地方？”

莫芸握緊了拳頭，但也深知自己争不過這個人，她只能不滿地瞪着對方。

這個人是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強行撕開一條通往夢淵的通道，一門心思要帶走沉睡在夢淵的夜冥。

夜無晖說，夜冥不會死，夜冥有機會複活。

萬年難得一遇的夢淵輪回，正是不可多得的天賜良機。

莫芸心底當然盼着夜冥回家，然而，夜無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的後果。

他不僅會放出夢淵深處那些尚未沉睡的魇魔，更會引發夢淵的劇變，破壞夢之界的平衡，對夢之界造成致命的破壞。

作者有話要說： 小毛球：媳婦，坍塌好危險，絨毛被切斷了T^T

小泥巴：沒事，一兩根看不出來，沒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