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夫物芸芸

大毛和二黎近期有父親交給他們的新任務, 他們要陪着祖母，并按時提醒祖母吃藥療傷。有兩個小家夥陪在莫芸的身邊，莫芸的低落情緒或多或少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

而且，陪伴莫芸的不僅僅只是大毛和二黎兩人, 小樹苗分枝的兩個小果子同樣陪在莫芸的身旁, 盡管兩個小果子仍是小小的。

兩個小果子與大毛好動, 到處亂跑的性格不同，與二黎安靜到幾乎覺察不到存在的性格也不同，這兩個孩子脾氣居中，他們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分外柔和的氣息。

莫芸見到小樹苗分枝的兩個小果子, 她低落的情緒很快恢複了平靜。她本以為自責和懊惱的壓力下，她根本無法入睡, 竟也在小果子們的陪伴中，沉沉地睡去。

每到夜晚，小樹苗分枝的兩個小果子就泛起微弱的光芒，異常的平和。這股力量掃去了衆人心底的浮躁, 進而回歸到無限的寧靜。

為此，魏蒼穹忍不住圍着小樹苗轉了好幾圈，他好奇地問黎玄：“這兩個孩子到底繼承了什麽力量？”

黎玄當然不可能告訴魏蒼穹準确的答案，他僅是心裏有個隐隐的猜測而已，目前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

因此, 他給魏蒼穹的答案轉向了別的方向。黎玄的心情是毫不掩飾的自豪，他甩給魏蒼穹一個“我的孩子就是這麽厲害”的眼神。

魏蒼穹見狀極其無語，黎玄不就是仗着孩子出生時間比他的孩子更早麽, 這有什麽好得意，盡管他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在哪兒。

緊随魏蒼穹之後，中年護衛也來到了小樹苗的跟前。

他同樣的是反複打量枝頭的小果子，他對黎玄他們說道：“這兩個孩子的能力帶有安撫，作用非常的溫和。”

哪怕中年護衛一時半會無法說出确切的內容，但他相信，孩子的血脈偏向夢貘。

夢貘的氣息符合這般的溫和感覺，讓人感到非常的舒服，以至于他們全身的傷痛都随之減輕了。

不過，中年護衛身為夢魇一族的一員，莫夜又是夜冥的孩子，中年護衛免不得期盼這些孩子裏至少有一個能覺醒夢魇的血脈。

如此一來，遠在他方的老爺知道了，老爺的心情也能稍微好些。家裏終于有一個具備夢魇血脈的後代了。

只是，期盼歸期盼，能否成為現實全看小家夥們自己的選擇。五個分枝，如今已有大毛和二黎出生，還剩三個分枝可以期待。

莫夜本人對孩子的血脈沒有太多的想法，夢貘血脈也好，夢魇血脈也罷，以及與媳婦一樣的小小泥人，他們都是他的孩子，他的喜歡無差別。

而莫夜的小心願是，假如孩子們不在他的長絨毛裏打噴嚏就更好了。直到此刻，莫夜尚未想出具體解決二黎打噴嚏的好辦法。

大毛面對分枝的兩個小果子，他對弟弟妹妹的出生，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一方面，他心急的盼着弟弟妹妹們的到來，另一方面，他心底暗暗祈禱，下次出生的弟弟妹妹長得毛茸茸的，軟軟的，胖胖的，乖巧聽話。

由于這次二黎率先找到祖母的位置，父親同意了二黎的合理要求。二黎可以自己給自己取名，只要不過分誇張，父親都會允許她使用。

至于大毛，他只能苦苦的等待父親和爹爹為他取大名，不知等到猴年馬月。

最近，莫夜和黎玄沒精力考慮大毛的名字，對莫夜和黎玄來說，至關緊要的大事是如何平穩的移出夢淵。

莫夜嘗試了數次，皆已失敗告終，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夢淵紋絲不動。

此外，外面仍有追兵無數，他們的臨時藏身地點的安全也十分重要，這個地方堅持的越久，對莫夜越有利。

他們要為莫夜提供安靜舒服的環境，讓他集中精力應對夢淵的難題。

黎玄果斷的丢了一大堆的丹藥在魏蒼穹的面前，盡管他不曾明說，可魏蒼穹再清楚不過，這是妥妥的威脅。這段時間他必須堅持再堅持，此處的封鎖區域絕對不能再出絲毫的差錯。

一旦出了差錯，魏蒼穹詭異的想起了自己從小挨黎玄揍的悲痛經歷。

中年護衛不必黎玄多說，他分外理解的向黎玄點了點頭，示意黎玄他們專門處理夢淵的事情。

周圍的動靜他會盯着，同時，莫芸那邊他亦會格外留意，不會再發生之前那樣的意外。

平心而論，中年護衛覺得莫芸再出狀況的可能不大。有兩個敏銳的小家夥陪在莫芸左右，随時觀察莫芸的狀态。最重要的是，中年護衛認為真正發揮作用的是分枝的小果子，小果子對莫芸的效果非常好。

小果子的柔和力量，既能撫平他們的煩躁心情，又可以加快他們身體的康複速度。盡管匪夷所思，但中年護衛不得不承認，這般出人意料的變化正在發生。

莫夜猶豫了很多次，他很想問問中年護衛，有關自己父親的過往。然而，他琢磨再三，終是放棄了詢問。

他只要移出夢淵，夜冥就能回家。夜冥的那些過往，莫夜想要知道什麽，想要了解什麽，他可以親口問自己的父親。

莫夜深吸了一口氣，他發現黎玄握住了他的手。他偏過頭，看着始終在自己身邊的媳婦，他說道：“小黎，我可以辦到的，對吧。”

“當然。”黎玄的回答異常肯定。

黎玄在附近布置了大量的泥傀儡，考慮到莫夜多次嘗試不成功，他們商量後打算到夢之界再試試。

莫夜的那片土地連接夢淵入口，在那裏興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進入夢之界前，莫夜做了詳盡的準備。他聽從了媳婦的建議，小心提防莫家，他們現在不确定莫家是不是已在莫夜的土地埋伏，等待他們自投羅網。

莫家人能打聽到莫芸的各種情況，莫家村的一切想必也瞞不住莫家。

莫夜和黎玄剛一邁入夢之界，立刻發覺這段時間的夢之界早已碎裂得不成樣子。莫夜不敢想象，那些墜入夢境的人們，他們的神魂飄到了何處，他們是否會一睡不醒。

他們此次落腳的地點仍是水域邊，大概是莫夜的土地與夢淵相連的緣故，這裏比起村中的其他土地，受到破壞的程度稍微小一些。

就算是這樣，如此惡劣的環境也不适合再種植夢草。

小夢樹捕捉到莫夜他們的氣息後，它立馬興高采烈地跑上前。它激動地晃動着樹枝，急切的告訴莫夜他們此處發生的所有事。

其中，最為重要的是，有人在找莫夜。而這個人，很快出現在莫夜面前。莫夜略感意外，來的人是莫家村的老村長。

莫夜快步上前：“村長，你的身體如何了？大家呢，他們都還好嗎？”

他的問題非常多，老村長無法一一回答。老村長來這兒主要為了兩件事，一是為了感謝莫夜。那些年，莫夜守護村裏的土地，為大家收集了大量夢果，二則是某些往事，老村長要告訴莫夜。

自從夜無晖的封鎖區域撤離了莫家村的範圍，村民們又能自由的往返夢之界了。

那之後，莫家村的村民一邊憂心夢之界的異變，一邊挂念莫承寧的身體狀況，他們生怕這位“承”字輩的夢貘就此倒下。

小夢樹沒得到黎玄的具體命令，它不敢亂作主張。

它僅僅取出了這些年裏代替村民照顧夢草，收獲的那些果子。這部分的夢果，它交給村裏的守護者處理，剩餘的屬于黎玄的夢樹果子，小夢樹沒有輕易拿出來。

由于那些年，莫夜和小夢樹勤勤懇懇的照顧全村的夢草，他們收獲的夢果數量不少。即使它們的品階普遍是下階，仍然幫了莫家村的大忙。

此前，夜無晖圍困莫家村，村民們拿出全部的夢果，只為了保住莫承寧一口氣，這使得村裏再無夢果。

随着夢之界的異變越來越嚴重，夢之界對村民的影響也越來越大。夢魇之力的增強，導致村裏的土地不再适合夢草生長，收獲的夢果數量屈指可數。

就算夢貘們天生具備吞噬夢魇之力的本事，奈何莫家村的村民實力有限，他們無法應付土地的變化。兩個守護者萬分苦惱，這麽少的夢果如何分配，他們也在犯愁，大家該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小夢樹記起了自己收集的夢果，莫夜明明白白說了，這是幫村民守着的果子，将來有一天，要交給大家的。曾經的夢之界不像現在這般烏煙瘴氣，夢草還能結出不少夢果。

因此，小夢樹趁着夜色，它悄悄的溜達到了守護者的家中，留下了一大堆的夢果。

村民們分得夢果時，不少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夢果可以加強神魂之力，加上他們本就是夢貘，莫家村得到這些夢果，他們能在這場夢之界的危機裏堅持更久的時間。他們能護着自己的家人，不墜入無盡的夢境。

這些困難是可以明确預料的困難，老村長要告訴莫夜他們的是另外的變故。老村長嘆了口氣：“莫家來人了。”

莫家人來不是好事，而是給莫家村帶來了可怕的災難。

夜無晖不曾破壞鏡花水月的大陣，使得莫家村得到了最基本的保護。于是，老村長想不明白，莫家人怎會找到村子的外面。

起初，老村長和守護者相信有大陣的運轉，他們暫時安全。哪怕是莫家人，哪怕是和他們實力天差地別的夢貘，也不能判斷他們的具體位置。

但是情況很快變得不對勁。某天，三兩個村民神情古怪，他們仿佛被控制了一般，不顧一起的要破壞村中的大陣。

見狀，守護者當機立斷的下了命令。莫盛大喊道：“抓住他們，他們被夢魇之力影響，失了心智。”

守護者對莫家村的保護早已深入人心，莫盛的話，當時沒有任何人懷疑是真是假。清醒的村民立刻抓住了反常的村民，等待守護者處理。

反常的村民及時被抓，大陣沒有受到影響，村子的具體位置也幸運的不曾暴露。

“可惜，”老村長無力地擺擺頭，“這只是一個開始。”

兩三人，五六人，七八人……反常的人數不斷增加，保持清醒的村民越來越少。

村裏頓時陷入了恐慌，他們不懂是夢魇之力影響了他們，還是莫家人做了什麽控制了他們。

守護者心裏明白，他們沒能抗住的不是夢魇之力，而是莫家人。莫家人動用了他們完全不懂的詭異手段，掌控村裏的人。

當守護者見到，在莫家人的身旁，有昔日離村的那些村民，他們的心底有憤怒，也有深深的不祥感。

随後，村民們聽得莫家人在尋找怎樣的土地，并提及夢淵的剎那，老村長的心和守護者皆是猛地一沉。

他們再清楚不過，莫家人口中描述的土地與莫家村息息相關。大家毫無懸念的都見過那樣的土地，那片無法種植夢草的土地很早以前就分給了莫夜。

後來，待到莫芸的身體好轉，莫芸得到了一塊可以種植夢草的土地，可最初的那塊土地一直在莫夜的名下。

村裏的确有類似的說法，認為水域的盡頭連接着夢淵。然而，話雖如此，導致大家不去那兒的真正原因是，濃郁的夢魇之力讓人難受，而并非缥缈虛無的夢淵。

那會兒，老村長翻遍村中的藏書，他神情凝重，他告訴了守護者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老村長說：“歷代的‘承’字輩夢貘中，曾有一位十分神秘的‘承’字輩夢貘，他做過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以一人之力，撼動了整個夢淵。”

當時正值夢貘一族式微，夢魇一族實力大漲，夢魇一族産生了剿滅夢貘的意圖。

那位“承”字輩的夢貘對魇魔說道：“如果夢魇一族再苦苦相逼，我就破壞夢淵，毀掉夢魇傳承的根基，誰也別想好過。”

他會讓所有的噩夢消散在天明的那一刻。大不了兩族兩敗俱傷，大家一起承受重創，一起衰敗沒落。

夢魇一族起初并未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直到那位“承”字輩夢貘真的移動了夢淵。盡管他很快又将夢淵放回原地，但他的舉動在夢魇一族掀起了軒然大波。

此後，夢魇一族放棄了動手剿滅夢貘，夢貘一族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奇怪的是，從那以後，那位“承”字輩夢貘突然失蹤了。

夢貘一族在四處尋找他，始終沒有找到。同樣的，夢魇一族也在找他，仍是沒能找到。

老村長略微停了停，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長大成人的莫夜。他還能想起莫夜小時候，一團小毛球的樣子。

莫芸不是土生土長的莫家村人，這在莫家村不算秘密，卻也沒有多少人真正關心。大家都知道，莫夜的外祖父撿了一個襁褓裏的女嬰回村，他悉心照顧女嬰，全然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

那一年的老村長還是年輕的小夥兒，他見了女嬰，忍不住笑道：“哪來的這麽可愛的孩子，當真是你外出的路上撿的？說吧，你偷偷和誰生的女兒，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莫夜的外祖父低頭看着襁褓裏的孩子，他說道：“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

“什麽？”村長挑挑眉，問道。

“她的名字，莫芸。”随後，莫夜的外祖父凝視着女嬰的雙眼，他慢慢地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你安心住在莫家村，度過平穩的一生吧，如那個人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小毛球：自豪臉，我全家都厲害

小泥巴：……

大毛：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好糾結啊

二黎：取個什麽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