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教訓庶妹引危機（1）

她轉頭對着寧老太太福了福身道：“祖母，我瞧着咱們外院的采買也是忒大膽了些，我三舅舅習武，連錦緞都嫌厚，每天都是一身粗布短打，哪裏能穿的上棉衣呢？怕是外院的采買自己從賬房支取了銀子卻沒有買夠布料，自己把銀子昧下來了吧？”

她看着眼中有些錯愕的寧瑤薇，扶着她做到自己的小杌子上，溫柔的拍拍她的肩膀，繼續道：“六妹妹你是不知道，前兒個我才整治了二房的小廚房，你猜怎麽着？那個廚房的方嬸子，每個月支取五兩銀子采買，自己克扣了三兩昧下了，這十幾年來攢下了二百多兩銀子呢！想想真是，這些下人們以為主子們都是不會算賬的，把主子們當傻子呢！”

她這話明着是對寧瑤薇說的，實際上卻是對寧老太太說的。

二百兩對于經商的寧家來說不算是個大數目，可是對于下人們來說那就是一筆巨款，寧老太太當即臉色就更沉了，語氣嚴厲了些：“還有這等事？！”

寧瑤錦點了點頭，痛心的說：“是啊，昨天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三舅舅從北疆帶了許多吃食過來，我去廚房一看，好家夥，這些刁奴們不但把三舅舅帶來的東西瓜分的一幹二淨，連采買的蔬菜和肉食都是便宜處理的不新鮮的，咱們寧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內裏卻天天吃的都是這種叫花子才吃的菜，錦兒當時也是在氣頭上，直接把那些做派不好的全部攆了出去，且看他們去了別人家做工能不能這麽逍遙自在！”

寧老太太聽了孫女兒這麽一大段話，哪裏不曉得着小孫女話裏話外的意思。她這是說給大夫人孟氏聽得，家裏的仆人都是過了孟氏的手的，借着手腳不幹淨的名頭，把孟氏的關系戶都攆了出去，別人也說不上她什麽。再者也是損了李氏一把，這是費了好一番心思才買到的淮陽布啊，不惜費這麽大力氣來想給二房吃排頭，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欺負汪氏性子軟麽！

再者，二房到底月例銀子有限，方嬸子就算克扣一個月也就那二三兩。大房裏的采買也不一樣了，那采買的可是整個府裏的吃穿用度，裏頭的油水可想而知。如此一般一說，寧老太太必然會徹查外院采買的賬目，孟氏中飽私囊，借着掌中饋的便利把銀子都刨進了自己的私庫裏，寧老太太的眼睛裏可是不揉沙子的。

如此一來，寧老太太處置了外院采買，孟氏再也不能給自己謀利，這一切的帳都會算在李氏和寧瑤薇的頭上。

寧老太太眼中帶着笑，雖然想通了這些關節，可是該處置的還是得處置。

她吩咐道：“梅嬷嬷，你去清查一下外院采買的賬目，看看一共昧下了多少銀子，我倒要看看，現在的下人們到底膽子有多大，昧下了多少就得給我吐出來多少！”

“是！不過......”梅嬷嬷犯了難：“恐怕還得從鋪子上調一個掌櫃的來清查，奴婢不懂賬目......”

寧老太太犯了難，猛然間想到了什麽，問寧瑤錦道：“錦兒，二房的賬目都是你算得？”

寧瑤錦點點頭：“母親不怎麽管賬的，下人們說用了多少就是多少，前兒個我清點了一下二房這十幾年來的賬目，這才查到了廚房的采買。”

“如此。”寧老太太點點頭，想了一陣，便說：“這兩天年下西席也沒有來上課，你便跟着梅嬷嬷一起去核算一下外院的賬務，只一條，給我往細了查，不準看誰的面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躲過去！”

寧瑤錦要得就是這個效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說：“祖母，要不讓大伯母來清查吧，錦兒到底沒有處理過這麽大的賬務，怕萬一算錯了冤枉了好人。”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渾身緊張臉色慘白的孟氏，再聽到她這一句話之後，重重的松了口氣。外院的人若是查出數目龐大的虧空，她難逃幹系，若是她能作為清查的人出現，大不了犧牲一兩個下人損失少一點銀子，她大可以當做是被蒙蔽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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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老太太的眼睛在孟氏身上頓了頓，又在寧瑤錦身上頓了頓，方才松口：“好吧，你便跟着你大伯母多學學，以後出嫁了可是要掌家的。”

“是。”寧瑤錦柔柔的應道。

目光跟孟氏在空中交彙，孟氏果然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瞪着李氏的目光卻冷的像刀子。

恰在這時，只聽外頭一聲響亮的聲音道：“大爺、二爺、二奶奶、三爺......”

正說着，掩映的松柏後頭走出一行人，大爺寧嘉歲穿着一身黑底金紋的袍子，手裏拎着個煙袋鍋子，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二爺寧嘉年跟在哥哥後頭，兄弟倆低着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極是熱烈。

汪氏一人形單影只的走在後頭，低着頭不說話，眼睛紅紅的，一看就知道剛剛跟寧嘉年吵嘴了，寧嘉日拄着一雙拐，右腿軟趴趴的随着他劇烈的動作一晃一晃的，看着極為滲人。

寧嘉歲和寧嘉年首先跨進了屋子，給寧老太太行了禮。

寧嘉歲的年紀跟下頭兩個弟弟年歲差得多，此時已經略微顯了些老态，背部微微的佝偻着，臉上的皺紋開起來比寧老太太還要多些。寧嘉日五官其實是不錯的，只是因為他天生殘疾的原因，性格暴戾的厲害，看人的時候都是微微低了頭，從下往上瞅着，目光讓人不舒服。

有了旁邊的陪襯，寧嘉年就顯得身姿挺拔，俊朗不凡了。一身淡青色的儒袍被挺拔的身姿撐得氣氣派派，腰間一條墨色鑲嵌着翠玉的腰帶緊緊的束着，将身姿一分為二，更顯得挺胸腿長。手上一把畫着墨竹的折扇，更把他襯得面館如玉，頗有些書卷氣。

盡管已經三十多歲，既然身材颀長，面白眼亮，倒是不負他美男子的鼎鼎大名。

也難怪，連公主都看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