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教訓庶妹引危機（3）

她幾乎是不怎麽算賬的，也确實不知道怎麽鬧的虧空。

寧嘉年重重的一甩袖子，做到八仙桌另一側的凳子上，說道：“是不是拿去貼補你那個無底洞的娘家了？！”

汪氏猛的擡頭：“沒有！怎麽會......”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就算去要飯，也不會用妹妹的嫁妝來貼補！”汪行之怒道：“老子就看不慣你們這幫文人，沒事就愛瞎捉摸，是非都分不清楚......”

“汪将軍！”寧老太太揚聲打斷他：“這裏是寧家，可不是你們北漠骠騎大将軍府！”

寧瑤錦本是陪着汪氏立在一旁，兼顧着青杏，此時卻也知道再任由三舅舅這個炮仗性子說下去，非得撕破臉皮不可。

她笑吟吟的上前，對寧老太太行了個禮道：“祖母別生氣，其實錦兒知道為什麽母親要當嫁妝......”

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在她身上，寧瑤錦不慌不忙的說道：“其實也怪錦兒，太子殿下送了六妹妹一個玉佩，羊脂玉的，正面是蛟龍紋，反面卻是太子的私章，設計的是在巧妙，攜帶也方便，錦兒那時便想着，家裏這麽多鋪子，又有這麽多分號掌櫃的，每次送上來的賬本祖母都要親自過目，這數量也忒大了，而且萬一查出了賬目不對，掌櫃的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說是夥計記賬記錯了，跟他卻一點關系都沒有，這樣的話要他們掌櫃的有何用？”

寧瑤錦邊說着，便去打量着寧老太太的臉色，果然看到她面露愁苦的神色，寧老太太今天滿打滿算已經六十四歲高齡了，年輕的時候徹夜看賬本倒是沒什麽，可是年歲上來了，精力不濟是一方面，眼睛也模糊了，這麽大賬目量，也确實為難她老人家了。

偏生大伯父寧嘉歲明面上是總東家，實際上是個甩手掌櫃的，反正有個好娘，可以幫他吧所有的事情都打點好，外頭暗門子養的到不少，可是連誰叫什麽名兒都記不住。

“錦兒你繼續說下去。”寧老太太聽出了一些門道來，目光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寧瑤錦正了正神色，繼續說道：“于是錦兒就想着，給咱們寧家的分店掌櫃和賬房夥計的都配發一個這樣的玉佩，籽料不用太好，用玉佩上的圖案來區分職位的大小，玉佩後頭就是私章，每當交賬本的時候，夥計先全部把賬目審一遍，确定沒問題了，蓋上自己的私章，掌櫃的也是一樣，親自過一遍賬本之後加蓋上自己的私章，如此再送過來給祖母您過目。祖母您就不用全部看完了，挑着看，查出一個有問題的就予以重罰，沒有問題的就嘉獎，如此一來誰還敢在賬目上走貓膩？”

一席話說完，寧嘉年倒是有些來了興趣，當然他不是對這種做生意的方法有興趣，他是對這種玉佩刻私章的方法覺得很是風雅。

聽出了不同意思的還有一旁的李氏，她驚喜的尖叫道：“太子殿下居然給了你私章？！着私章可以幹什麽使，可以發懿旨不？”

寧瑤薇看到她這幅樣子就有些頭痛，可偏偏在人前還要裝作一副對這個土包子母親很是恭敬的樣子，她的眼中略略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不耐，随即換上了一副嬌羞和懵懂的樣子，說道：“薇兒也不知，太子贈玉佩的時候也沒說有私章來着.......四姐姐你是如何知曉的？”

這話倒是問的寧瑤錦一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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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太子贈與寧瑤薇的那枚玉佩她不但見過，還很熟悉，上一世的時候，就是周湛平無意中撞見了太子贈送帶有私章的玉佩給她，這才勃然大怒，質疑景哥兒的血統。盡管她極力的拒收，可在周湛平的眼裏，已經坐實了她跟太子私相授受。

那個玉佩後面可有私章的事情，還是寧瑤薇告訴周湛平的，寧瑤錦這才後知後覺的去看，玉佩後頭果然凹凸不平，正刻着太子的名諱。

這一世，那枚玉佩卻是到了寧瑤薇的手裏，私章刻在反面，不經手的人根本不會知道。

寧瑤薇略略吃驚的捂了嘴道：“莫非......四姐姐你跟太子......”

寧瑤錦心頭冷笑，教養告訴她不該這個時候跟寧瑤薇争辯，可是她這樣的禍水東引法未免也太過明顯了些，寧老太太何許人物，看不出她的小九九才怪！

“自然不可能了，太子怎麽可能一個玉佩既送給你又送給我？我知道這件事，不過是上次聽到丹丘生和父親說起太子的玉佩，順便聽了一耳朵罷了。”

丹丘生是上一屆的太傅，跟寧嘉年亦師亦友，不止在文學方面，在治國、算術、地理、人文等方面都頗有造詣，大胤現在全國推行的灌溉水車就是丹丘生設計制造出來的，寧嘉年中了狀元之後就擺在丹丘生門下做門生，丹丘生辭官雲游之後，他就承襲了丹丘生太子太傅的官職，師徒二人先後教習過太子和一衆皇子，在朝中威信頗高。

只是上輩子寧嘉年在娶了母親之後又貪圖富貴，娶了位真正的公主，自此跟丹丘生一拍兩散再也不來往，因緣巧合之下，倒是寧瑤錦跟丹丘生生了不錯的筆友，在冷院的那些日子裏，他時常寫一些外界的奇聞異事等等讓人送到南陵王府的冷院來，也成為那些日子裏她唯一的慰藉。

去年丹丘生恰好雲游在昭陽鎮，來寧府小住了兩日，時隔一年，他當時說沒說玉佩的事情，怕是連寧嘉年自己都不記得了。不過丹丘生的名聲擺在那裏，倒是沒有人質疑她的話的。

寧老太太點了點頭，用手中的帕子沾了沾嘴角，她胃不好，嘴角愛起白沫，時常得清理一下，才能保證見人的時候幹淨得體。

“錦兒這個法子我瞧着倒是不錯，可以一試。”

說話的卻不是寧老太太，而是一直端正坐着的寧嘉年，他微微點頭，一只手在八仙桌上輕輕的敲打着，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腰上挂着的玉佩，眼睛明亮：“娘，兒子看到您徹夜看賬本，确實辛苦非常，這個法子文雅又有效，兒子覺得不錯。”

寧老太太微笑着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