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明珠公主大駕臨（2）

寧瑤錦沒答，專心的喝着粥。

母女兩人用完了粥，青梅姑姑給寧瑤錦拾掇了衣裳和頭發，就往正院去給寧老太太請安。

一推門，正院裏已經一派紅紅火火，姐姐妹妹的站了一大群人，大夫人孟氏正在陪着寧老太太說着話，看到汪氏牽着寧瑤錦進來，連忙笑着招手道：“快些進來，過來暖和暖和，今日你祖母這裏才把三條地龍全部燒了起來，暖和的很呢。”

今兒個是臘月二十三，正是小年的日子，昭陽鎮的小年有講究，傳說是竈王爺的生辰，而廚房裏忙活的多半也是婦人，所以這一天，女眷被容許可以上街采買，有了婚約的還可以趁此機會雙方熟悉熟悉增進感情，也有個小七夕之稱。

上輩子遇到周湛平，就是這個日子，她記得很清楚。

而這一天，全家也要祭拜造神，女眷們都聚集到了正院裏，男眷則是直接在正院的後廳等着了。

只是大家今天都到的早，還沒有到正午，她約莫掃了一眼，幾乎大家都來了，唯獨缺了李氏和寧瑤薇。

真是白天不想說人晚上不能說鬼，正想着她們倆，就看到正院的簾子被打開，李氏進入川河一身黑底繡紅色牡丹的對襟衫子，下身是正紅色的裙子，整個人打扮的倒是頗有些富太太的闊氣感。

一旁的五妹妹寧瑤萌倒是先問了出來：“母親這身衣裳倒是又好看有喜慶呢，從前都沒見母親穿過？”

李氏這麽招搖，就是抱着讓別人誇贊的心思來了，此時寧瑤萌的話正中她的下懷，臉上便多了一絲得意來，她牽着寧瑤薇走了進來，邊走邊說：“好看吧？這可是宮裏頭娘娘們用的料子呢，太子昨日送給我家薇兒一匹，可是這顏色薇兒穿到底老氣了些，我穿着倒是正好。我們薇姐兒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就把這布給我裁了衣裳。正好之前的衣裳都燒了，我正愁沒有換洗的呢，這不就來了！哎呀，現在想想還真的是，老天讓你失去了什麽，肯定會在別處給你補回來。某些人啊，也別嚣張太久了，老天爺可都看着呢。”

這話明顯的意有所指，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寧瑤錦身上。

這麽多年了，二房在李氏的伶牙俐齒下吃了多少苦頭，今年倒是出了個錦姐兒，敢跟李氏對着幹了。

大夥兒都瞧的熱鬧，寧瑤錦也不想讓大家失望，不軟不硬的給她怼了回去：“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對了，我也是突然想起一樁事，不光是天在看，就連三叔也在看着呢，三嬸兒你說，是不是？”

經過火燒三房的事情，寧嘉日搬了一處地方住，就在原來三房旁邊沒有被火燒毀的下人房裏，每日換藥的時候都能聽到他痛苦的嘶吼聲。聽郎中說，全身都潰爛了，救出來的時候是黑乎乎的一個人，現在則成了紅彤彤的一個人，貼上了燙傷膏就成了白茫茫的一個人，動彈不得，只要一動，身上剛剛長好的傷口就會再次崩開潰爛，崩開的次數越多，越是難好，偏偏每次換藥的時候都要生生的揭下一層皮，想一想就讓人渾身發冷。

寧嘉日知道真相，他恨死了李氏和寧瑤薇。

若是他還有爬起來的一天，寧瑤錦一點都不會意外他能把李氏寧瑤薇全都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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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嘉日每夜都在咒罵，各種惡毒的詞語都不吝于加諸在曾經的妻子和女兒身上，寧家人每日頂着這樣的咒罵入眠，也算是鍛煉了自己的心裏承受能力了。

李氏寧瑤薇這幾日倒是住在了正院的偏廳裏，雖然比不得三房的正院寬敞，可是也是比下人房好的太多了。

可是今天她們卻依然還是最後一一個到的。

相比李氏的高調，寧瑤薇穿的倒是小家碧玉似的青嫩，蔥白色的長裙，下擺在腳踝處撒開成一朵花，裏頭掩映着的是一雙白色的繡鞋，上頭繡着幾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跟她頭上戴着的滿天星珠花倒是很相得益彰。今日她也還上了些薄妝，更顯得臉蛋明豔幾分，做人做視也謹小慎微了些，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好了，人都到齊了，”大夫人孟氏清點着人數，笑吟吟的，今日她格外高興，臉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寧瑤錦估摸着，今日孟文辰估計要來，她可不想再撞到一次她們的茍且，一會盡量跟孟氏分開走。

寧老太太今日也穿了一身棗紅色的襖子，手裏的佛珠一直在轉悠，面上倒是看不出來喜怒，她沖寧瑤錦招招手示意她近前來。

汪氏在她腰後推了一把，“去吧， 你祖母叫你。”

寧瑤錦往前走了幾步，快到近前時被寧老太太拉住了手，坐在她腳下的小杌子上。手被寧老太太握在手裏來回摩挲着，老人家略顯幹枯的手掌摸在手背上有着微微的刺痛。

“女兒家這個年紀，是最好的年華，你們瞧着手，白白嫩嫩的，跟我老太婆的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寧老太太笑着說道：“我們錦姐兒的手生得好，骨肉均勻，小巧玲珑。”

無緣無故說起手來，一屋子的人都有些莫名，有的伸出自己的手來看，有的有些不高興的別過臉去，寧老太太眯着眼看着，終究說了一聲：“走吧，祭竈王爺的時辰可不能耽誤。”

梅嬷嬷趕忙上前，和寧瑤錦一左一右的把寧老太太扶起來，到底是年紀大了，冬日裏腿腳不怎麽靈活，站起來都要費很大的力氣，寧瑤錦聽着寧老太太使力時悶悶的哼聲，突然有些感觸。

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等到窮途末路之時，是否都會像這般衰敗而無力？

可是寧老太太的話很快的打斷了她的思緒：“今兒個昭陽鎮裏會來兩位貴客，一會祭完竈神，錦兒在屋裏頭陪我，薇姐兒跟着你二叔去門口迎一迎，方才不會顯得我們寧家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