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講道理
席子默站在門口,看着屋裏面的“老娘”,木着一張臉,喊了一聲:“娘。”
清渠根本就沒聽見,還用力在地上那人身上狠狠踩了好幾腳,口中不住地罵。
席子默暗想,幸虧這邊大屋莊戶們不能随意進出,不然他家老娘常年維持的美少女形象,絕對付諸一炬。
被踩在腳下的那人也沒發現他的到來,嗷嗷叫着求饒:“唉喲……仙子腳下留情……嗷……要被踩壞了……”
清渠一聽直接用手上的棍子抽了兩下:“你不是仙人嗎?怎麽能被我一個‘小賤人’踩壞?”那棍子一頭尖尖,像是一支筆,抽在身上直接把那人的衣服劃爛不算,還在身上劃出幾道血痕,皮開肉綻看上去十分恐怖。
這棍子原先就是簪在她頭上的鳳頭簪。席子默財大氣粗,給按了許多靈珠作為能源,只需要她按下機關,就能激活變成這麽大一根棍子,全力激發的話能變成一根狼牙棒,全身都是大雞嘴的那種。
清渠自己當然不會自稱“小賤人”。她現在這麽說,顯然是之前這人罵她的話。
被人叫做小賤人,這是多少年沒發生過的事情了?還“納命來”?
“納命來?納你狗命!”
清渠的氣性本來就不小,火起來連兒子都要抽;如今這麽一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仙人”,張口就罵她小賤人,她能忍得了才是奇事。
她一者是氣,二者是怕。
一個仙人想要她的命,她能不害怕嗎?
等到她發現仙人的刀子砍在她身上竟然不疼,才抽了鳳頭簪亂打一氣。
因為雪災的事情,莊上除了老人孩子,其餘人都在做着各種準備,陡然間冒出一個人來,他們本來還想着是一位仙長,可能是來找他們少東家的。
結果來者不善,還很快就被他們家夫人給打趴下了。
親近之人多半自帶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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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怎麽會被身為凡人打趴下呢?
男人怎麽會被女人打趴下呢?
這仙人必定不懷好意,夫人和這仙人打鬥,那定然是他們家夫人吃虧,定然是他們家夫人受了欺負!
所以席子默在外面碰上莊戶的時候,他們才會那麽焦急。
現在席子默走到了跟前,清渠看到兒子,立刻找到了主心骨,拉着他告狀:“阿寶,這人欺負我!”
席子默拿出一根細繩,把男人紮紮實實地捆好,又搜了一遍,扶着自家美少女到一邊坐好,倒了一杯靈花露沖的蜂蜜水給她,才開口:“說吧。”
那躺平在地上翻不了身的男人,一聽這話簡直要叫苦連天。他倒是想欺負來的,可能欺負到嗎?現在他也不想着欺負不欺負的事情了,只想着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一聽席子默問起,就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原來這人是個鄰國的散修,和別的散修一樣,只是四處歷練謀求資源。
“……這一次是在紅樓領了個任務,才到了貴處。”
紅樓是一個發布各類懸賞的場所,類似的場所很多地方都有。不過紅樓不是那麽正派,懸賞的都是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會去紅樓接任務的這小修,也不是什麽正經修士。
這一點散修沒講清楚,別說席子默了,就是清渠也是一聽就明白。不過她剛罵了很久,這會兒嗓子眼疼,小口啜飲蜂蜜水,只是拿眼睛瞪他。
席子默無意追究紅樓,直接問重點:“誰發布的任務?任務內容是什麽?”
“發布任務的人,我是委實不知道。任務內容是……”他咽了咽口水,降低了三分音量,“是殺了這位夫人和您。”
其實誰都知道,像是紅樓這裏的任務,雖然報酬豐厚,但是除了幾個真正喪心病狂的家夥之外,沒人會把這些任務當做修煉資源的主要來源。
這一次的任務看着簡單,其實也不好相與,畢竟要殺的人背後站着的成王府。一個王府,代表的就是起碼一個以上的金丹期修士,對于他這種散修來說,是個惹不得的龐然大物。
他挾着這一點,着實讓買家給他多漲了幾分報酬。當然他實際上并沒有太放在眼裏,只要他的速度足夠快,等他離開成王府的地盤,說不定對方都還沒反應過來呢。
講道理,他一個煉氣八層,要打殺一個凡人女子和一個煉氣初級的小修,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沒想到他竟然連一個凡人女子都打不過,一個照面就被拿下了。
散修看着情況糟糕,實際上不過是一些皮肉傷。他的修為畢竟不是白來的,煉氣八層已經半只腳踩進修真門檻,身體素質非常強悍。若不是他輕視,也沒料到一個凡人竟然身上會有兩件法器,就算打不過,也不至于跑不了。
不是說這一對母子是不受重視發配來此的嗎?怎麽一個凡人身上都能有兩件法器了?
法器是這麽不值錢的東西嗎?
他一個煉氣八層,都只有一件下品法器,還是連人家夫人的防禦法器都破不了的那種。
他恨!
對這樣的答案,席子默不意外,繼續問道:“你接任務的那個紅樓在哪兒?”
“在新洪道。”他怕席子默不知道這個地方,就詳細解釋了一遍,“新洪道是在湛仙和金翼兩國的交界處,那裏有個坊市。紅樓就在裏面。”
席子默點了點頭:“明白了。”人家還請了個外國人來殺他們。
湛仙是他們國家,金翼是鄰國。
在這個世界,國家和國家之間大部分都不是緊緊相鄰,而是以一些比較險惡的地形自然分割。
湛仙和金翼兩國也是如此。
一般來說,這種險惡之處,應該不會有人煙才對;但是在這個修士橫行的地方,偏偏是在那種地方,很容易聚集一些修士。
越是人煙罕至的地方,越是容易孕育出一些特殊的天材地寶。這個定理未必準确,但在一些不那麽危險的地方的天材地寶,早就被人掠奪一空也是事實。
不同于宗門有自己的靈田靈脈,也不像世家那樣擁有自己的營生,大部分的散修,包括一些小宗門的修士們,都只能選擇這樣的地方來歷練。
坊市也應運而生。
新洪道對于修士們來說,就是這麽一個非常普通的地方。
既然從這散修身上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席子默就把他提走。
清渠有些擔心地叫了他一聲:“阿寶?”
“嗯?”席子默回過頭去看她,“晚了,趕緊去洗個澡,讓郝嬸兒幫你看看,有沒有哪裏傷着。我去拿點藥膏。”
他低頭看着手上瑟瑟發抖的散修,打了個法訣讓他昏睡過去,提着到了山谷裏,把人往湖邊一扔,先進屋找了一盒藥膏,然後就開始犯愁。
這個世界有兩套法則。一種适用于普通人,和上輩子一樣都是法治社會,抓到了壞人,自然應該交給官府來處置。
另外一種則适用于修士,完全的叢林法則。像是散修這樣來殺人的,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他順利殺人,另一種就是被人反殺。
在感情上來說,他是一定要殺了這個人的,但是這畢竟是一個人,不是什麽雞鴨魚肉,能夠宰殺得毫無心理負擔。
“胡大爺,你在嗎?”
黑黢黢的山谷裏,只有蟲鳴。
席子默覺得有點小委屈:“臭須須,吃了我那麽多東西,竟然連話都不肯跟我說一句。”
剛說完,原本平靜的湖面上,一條“綠龍”沖天而起,遮天蔽日的葉片直接就落到了他頭上:【你說神馬?】
葉片氣勢驚人,力氣半點沒有,只是像拍拍狗頭一樣,把小少年的頭發撸成一團亂,又用尖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散修,【這什麽東西?】
席子默看到這個龐然巨須,一點都不害怕,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然後仰頭看着巨須:“你說我該怎麽辦?”
胡大爺縮小了一點體積,依舊像是一條巨蟒,只是把身體沉進湖裏,把葉片搭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所以你叫我來,是想讓我給你遞刀子?】
須須扭了扭,還真的往他手心放了一把刀,【給。】
席子默還沒仔細打量刀子,須須就不知道從哪裏抓來一只傳訊紙鶴。
這東西就像是修真版的短距離微信。席子默知道是林道友給他叫了一幫子人來幫忙,讓他先穩住,他們很快就到。
他趕緊回複過去,本來想讓他們不用來了,轉念一想,改了主意。
他把刀子還給須須,請假:“我大概要出去兩天。”
須須堅持把刀子給他,批準廚師的假期:“去吧,刀子拿着防身。”又指了指地上的散修,“出去把垃圾打包帶走。”
席子默回到莊上的時候,清渠已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簪子重新插回了頭上,又是一個水靈靈的美少女。
看到他手上提着的還活着的散修時,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放心,說白了就是慫。打架她不怕,殺人是另外一回事。
他們沒來得及說什麽,一群修士風馳電掣地奔來,進門就是呼啦啦一群,宛如中二病集體打群架現場。
場面很大,解釋起來倒是容易。
這群修士一聽,就有人說道:“這倒是容易,我們去左近打聽打聽,看看那惡毒之人的落腳之處。”
他們今天都在這邊縣內幫忙,卻并不都是本縣人士,他們所在的周邊縣內也同樣糟了雪災,現在就盼着這邊早早搶險完畢,好帶着人一起去周圍的縣呢。
修士們火急火燎地去安排。本來準備好大家,來的人都是煉氣五層以上的,打聽消息可不用這些,很快就有人打聽到猗菱他們在臨縣的住所,一群人殺氣騰騰地就沖了過去。
天還沒亮,偌大一個宅子,瞬間被一群修士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為首的秦道人說道:“席道友,你看現在怎麽辦?”
席子默站在門口想了想,擡起就是一腳:“踹門。”
作者有話要說: 散修(>皿<):我恨!
散修(>皿<):我肝修煉那麽多年,竟然還比不上一個氪金小號!
散修(>皿<):這個BUG!
葫蘆·管理員·須須 ( ̄ω ̄):聽說你想找我丈母娘麻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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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