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自作聰明

猗菱是個利落人，在仙門裏接到了妹妹猗蓮的信就開始做起了準備。

在她看來，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幹脆斬草除根。像席子默那樣磨磨唧唧，讓猗蓮自己去王府讨罰，這是讓她十分看不上眼的。

她跟着三姑娘去了仙門，哪怕只是做個雜役，眼界也開闊了不少，修煉資源比在王府的時候要容易獲得，在短短時間內，已經到了煉氣十層，眼看着就能築基。

築基需要用到的資源不少，坊市內的那個藥鋪是她的重要來源之一。現在藥鋪雖然不能再開業，但是猗蓮已經把藥鋪的一切都收拾妥當，只等到別處另起爐竈。

席子默到底經驗少，到最後就算他奪去藥鋪，也只是一個空殼。

至于他們對席子默下手，若是事情被王府知道了會如何，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一個成王府。以她現在的修為，哪怕帶上父親和妹妹，也能在外立足。哪怕沒這件事情，等她築基之後，也不會再給人當仆役，也更加不會像當年那樣，一心要當一個王府的所謂夫人。

但是她自己不要是一回事，被清渠橫插一腳是另外一回事。把藥鋪開在靈莊所在的坊市內的安排，其中也有她的授意。

大宅的繡樓內，兩名如花似玉的女子面對而坐。屋裏面琉璃燈光流轉，茶香袅袅。

“阿姐你也是好脾氣，容了她那麽久。”猗蓮不似在外面那樣冷若冰霜，笑得清純甜美，像個真正十八歲的姑娘。

猗菱不帶半點笑意地扯了扯嘴角：“畢竟也是夫人。”要是能收拾，她早就收拾了。只不過之前她各方面沒安排好，現在既然已經籌備妥當，有些事情總要了結才是。

“嘻嘻，夫人。”猗蓮笑得不以為然，“也不知道那夫人是得了什麽福分，竟然生下了一個踏入仙門的小王爺呢。”

聽到這裏，猗菱突然嚴肅了起來：“你确定沒看錯，那小子真的已經到了煉氣期？”

“當然沒錯。那氣勢做不得假。”她的修為和她爹差不多，都是用丹藥堆出來的。

她爹席阿德是得了主人家的恩賜，才算是跨入了仙門，可是誰都知道，通過這種方式入仙門，也是斷了仙途，将來想再修煉是幾乎不可能的，終生連煉氣二層也未必能達到。

猗蓮不一樣。她雖然也是用丹藥堆出來的煉氣一層，用的卻不是那種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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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她一個丫鬟，哪裏來的資源這麽堆修為，都是席阿德長年累月，從諸如席子默這樣的小王爺、小郡主手上摳出來的。

這些小王爺小郡主，修煉資質劣等不錯，按照王府的規矩，每個月都會給分配一粒上品聚氣丹，一個季度就是三粒。

此外根據每月王府的産出，還會有一些額外的丹藥或者是對引氣階段的子弟們的供給，如果不出意外，這些被發配的成王子弟們，靠着這些資源，就是堆也能在成年前堆出一個引氣入體，到達煉氣一層。

而席子默拿到手的是什麽呢？

每季度兩粒下品聚氣丹。

猗菱面色又嚴肅了幾分：“原本聽父親說起的時候，我還有幾分不信，現在阿妹也這麽說，那小子定然是得了機緣。”否則一個資質劣等的小子，靠着一季度兩粒的下品聚氣丹，就算有兩畝靈田擺在面前，這輩子都不可能踏入仙門。

早前她已經有過想法，現在聽猗蓮再次肯定，心裏面更加一片火熱。

仙途漫漫，多少有名有姓的仙人，在沒有奇遇之前泯然衆人？

既然席子默都能利用那份仙緣，她的資質比席子默可好多了，若是換她得了，那……

她還沒來得及想更多，就聽得一聲巨響，在雪災之下格外安靜的縣城內傳出老遠。

“什麽人！”

猗蓮只是比她慢一步站起來，一提裙子就往外走：“阿姐，我去看看是哪個好狗膽……”她一打開門，整個人一下子愣在那裏，像是被什麽掐住了脖子，只來得及發出短促的一聲，“呃。”

只在她身後半步的猗菱，根本來不及阻止，就看到自己妹妹被人提着衣領，像是一個破麻袋一樣被甩到一邊，賺翻了一排精致的擺設，趴在地上竟然聽不到有什麽聲息，立刻就拔出一把短刀，往來人身上刺去。

兩人相距不到半丈，猗菱出手又快又狠，按照她的預算是怎麽都不會失手的，偏偏她就失手了。

一只看上去甚至有些嫩白的手，食指微曲，往刀背上一彈。

她立刻感覺到一股巨力，震得她一條胳膊都發麻，短刀脫手飛出，這才聽到“當”地一聲響，随後才是刀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放心，她還沒死。”席子默出手留了許多力，這一下根本就不會把人摔死，換了別的煉氣一層來，連暈都不會暈。也就是猗蓮這種虛浮的煉氣一層，看起來情況才會那麽糟糕。

“你！”

這時候的猗菱，卻哪有心思還去管妹妹。她驚駭得雙目圓瞠，看着對方明明擺擺的煉氣四層的修為，簡直要破口大罵——這特麽是什麽怪物！

十三歲，煉氣四層，放在成王府這樣的環境，不算是出格的修為。

大部分留在王府內的小王爺小郡主，都是差不多的水平，資質非常好的，到煉氣五層六層的也有。

但是這都是留在王府內，有着衆多優質資源的少年們，和席子默這種被半流放的家夥可是半點關系都沒有。

即便如此，席子默一個煉氣四層，憑什麽一個照面就把她一個煉氣十層，一個已經半只腳踏進築基期的修士壓着打？！

作為一個野生但是全面發展的小煉氣，席子默在接觸了一些其他小煉氣之後，他很快就意識到，那些同樣野生的小煉氣們不僅資源少、偏科嚴重，而且毫無基礎可言。

那些什麽煉氣六層七層的修為，都像是無根之木，不過是豎在地裏好看，手指頭一戳就能戳翻。

看他家美少女娘，一個丁點修為都沒有的普通人，拿着兩件完全算不上好的下品法器，就能放翻一個煉氣八層。

猗菱的本事在他看來也差不多，等到一出手，果然：“你這樣也算是煉氣十層？”不過兩下，他都算不上使什麽招，連須須給的刀子都沒用，就把她給打倒了。

猗菱咬牙被席子默捆起來，恨得眼睛都紅了。打輸就算了，竟然還要被嘲諷，簡直欺人太甚！

等到席子默把她們姐妹倆一手一個提起來的時候，猗菱才意識到什麽，開始慌了：“你想怎麽樣？”

“咦？”席子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反問，“你雇兇要殺我和我娘，還問我想怎麽樣？”

“你……”猗菱還想抵賴，突然瞪大眼睛像是見了鬼一樣看到立在雪中的一抹倩影，“三……三姑娘，怎會……”

她這一次提前下山，就是為了給三姑娘回家做提前做一些安排，按理說三姑娘總要到過年那兩天才能回成王府。

眼下距離過年可還有兩個月！

席紫夏不理會猗菱，輕聲輕氣地對席子默說道：“出了這等事，是我的錯。姐姐先向弟弟陪個不是。弟弟要是不知道處理這等人，不妨交給姐姐，剛好我那裏還缺幾個藥人。”

席紫夏和席子默是親姐弟，樣貌看上去有三分像，年紀也差距不大，實際上席紫夏的歲數給席子默當娘都夠了。

當然修真者不看重這個，更加看重修為。

席紫夏身材纖細長相柔美，話中透出的意思，卻讓人不寒而栗。

席子默明顯感覺到被他提在手上的猗菱渾身一震，随即抖若篩糠，哆嗦着連求饒聲都細若蚊吟。

“三、三姑娘，我、錯了……求、求……”

對于想殺自己的人，席子默當然是覺得他們越慘越好。他自己下不了手，把人交給席紫夏做藥人，他絕對毫不猶豫。

席紫夏接過兩個丫頭，并沒有提在手上，而是直接弄出一根繩索，縛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拖着走。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經積起了一層不算薄的雪，兩個人在地上拖過的痕跡非常明顯。

兩姐弟卻誰都不管。

席紫夏問了一些席子默修煉上的事情，拿了一個首飾盒一樣的盒子給他：“偶得的小物，就是還算精巧，拿去給清渠夫人正合适。”

席子默知道這算是賠禮，坦然接過了，也不說謝，只道：“阿姐說精巧，我娘肯定是會喜歡的。”

席紫夏笑了笑，和他一起走出了大宅：“餘下德管家的事情，我會處理，弟弟不用擔心。我看弟弟在忙雪災之事，就先不打擾了。”

守在門口的一衆小煉氣們，跟看神仙一樣看着席紫夏，等她上了一輛白玉雕成的馬車，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大雪中才緩過神來，看着席子默的眼神灼灼。

＃那是一位築基期的仙子前輩啊！＃

＃仙子前輩長得真好看啊！＃

＃仙子前輩太厲害了，求認識！＃

席子默低頭，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把小魚幹：“幹活。”

猗菱一家果然都不是好人，偏這種時候來生事，不是裹亂嘛。

白玉馬車內，猗菱狼狽不堪，抖着聲音說道：“三姑娘，婢子做錯事，不敢求姑娘饒恕，只是有一事還想向姑娘禀明。”

白玉馬車的空間比外面看着要大很多，足有三丈方圓，布置得像是一個精巧的茶室。

席紫夏坐在茶桌前，點了一根香，蓋上香爐的蓋子，漫不經心地看了猗菱一眼，嘴角微揚：“是想說弟弟的修為，還是想說弟弟的仙緣？”

猗菱被她看得渾身一凜，跪在地上把頭深深碰到地面，才努力說道：“婢子不敢，婢子只是覺得小王爺和姑娘既然姐弟情深，那他的仙緣總要分一些……”

“噗。”席紫夏突然發出一聲笑，“你這丫頭，腦子就是聰明，不過也太聰明了一點。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适合弟弟的，未必适合我。再說，我席家人的仙緣，幹你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  席子⊙ω⊙：我娘賊漂亮！

葫蘆 (/ω＼)：那我呢？

席子⊙ω⊙：我姐賊漂亮！

葫蘆(〃ω〃)：我呢我呢？

席子(-ω- )：你……你的須須卷得賊漂亮。

（完）

大家月餅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