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以下犯上 (2)
打溫瀛身邊過時,連個餘光都沒給他。
進屋後,淩祈宴被下人伺候着更衣,又去浴池沐身,時候已至亥時。
他走去窗邊看了一眼,溫瀛還在外頭跪着,腰板挺得筆直,低着眼,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淩祈宴心中不快,他在人前還護着這個臭秀才,但一想到他對自己做的事,就壓抑不住的火冒三丈。
看他一陣,淩祈宴吩咐江林:“去叫他滾進來,昨夜留屋子裏伺候的那些人,包括你自己,都下去領二十板子。”
江林心中叫苦,領命應下。
溫瀛起身進門,淩祈宴坐在榻上冷冷瞅着他,見他跨進門檻時腳步有些微的不穩,心裏終于舒坦了些,他還道這人真是鐵打的,原也不過是肉體凡胎而已。
溫瀛又在榻前跪下,淩祈宴冷聲問:“你這樣不吃不喝在這裏跪一整日,是想扮可憐,讓本王憐惜你?”
溫瀛擡眼看他:“學生這樣,殿下就願意憐惜學生嗎?”
淩祈宴氣得一腳踢過去。
不過他這會兒沒穿鞋襪,白嫩嫩的腳掌上還有沐身後沒擦幹淨的水珠,蹭到溫瀛的心口,實在沒什麽力道。
溫瀛望過去,眸光微動,想起昨夜這雙腳是如何踩在自己腿上、纏在自己腰間,喉嚨無意識地上下滾了滾。
淩祈宴自然不知他這會兒還在想這些,腳趾又在他胸前點了點:“你當真不怕死?”
“怕有何用?”溫瀛啞聲反問他,“殿下若當真要學生死,學生怕了,殿下就會放過學生嗎?”
“強詞奪理。”淩祈宴沒好氣,他就是覺得郁憤,這人一跪一整日與自己請罪,看似低了頭,實則他的神色裏全無半點悔過之意,哪有這樣的?
他倒是想将人打一頓再扔出府去,可細想起來,好似這樣依舊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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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般便宜了這小子,他非得将人留在身邊,再慢慢折磨不可。
這麽想着,淩祈宴的目光又轉到溫瀛身上,憶起淩祈寓那個狗東西說的話,再次用腳尖點了點他心口:“你還敢瞞着本王與太子賣好,膽子不小,怎麽,這就打算撇了本王去攀高枝了?”
溫瀛猜到他必是聽太子說了什麽,鎮定解釋:“學生的靠山只有殿下,任何高枝學生都不圖。”
“呵。”
淩祈宴嗤之以鼻,溫瀛盯着他的眼睛,認真道:“殿下,學生真心傾慕于您,學生不圖別的,只想跟在殿下身邊,別的人說了什麽話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那必不是真的,就算學生當真那麽說過,也不過是糊弄人的權宜話。”
淩祈宴的眼瞳一縮,捕捉到關鍵詞:“傾慕本王?”
“是。”溫瀛坦然承認。
淩祈宴卻只想啐他一口,傾慕人的方式就是趁人之危,行不軌之事,要臉不要?
“滾下去,等本王想到怎麽罰你再說。”
溫瀛不再堅持留下惹淩祈宴厭煩,告退下去。
淩祈宴心煩意燥,溫瀛走了,他一肚子的火卻又冒了出來,起身原地轉了兩圈,喊:“來人!”
江林縮着腦袋進來,他剛領了板子,藥都還沒上,走路一瘸一拐,看着着實凄慘。
淩祈宴斜他一眼:“一會兒自己去藥房領藥,給其他人都分些。”
江林趕緊與他謝恩。
淩祈宴發脾氣歸發脾氣,對他們這些下人也确實好,換成其他人,就昨夜那事,說不得能将他們全部殺了洩憤。
淩祈宴擡了擡下巴,又示意江林道:“給本王找兩個美貌婢女來,不要常在本王眼前晃的那些個。”
深谙淩祈宴心思的江林立馬會意,殿下這是真正想要開葷了。
偌大一個王府,除了淩祈宴這個主子,伺候他的人有數百之衆,江林很快從繡房找來兩個十分貌美可人的繡娘,帶到了淩祈宴面前。
淩祈宴倚在榻裏,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并排立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的繡娘們,伸手随意一指,江林将人留下,帶着另一個退下。
留了人,淩祈宴卻沒動,甚至沒再出聲,依舊倚在榻中,閉起眼,仿佛睡過去一般。
那繡娘神情緊張,又隐約一絲激動,但沒敢輕舉妄動,依舊低着頭立在原地,等着淩祈宴發落。
約莫過了許久,聞到燈芯炸響,繡娘驚了一跳,下意識地抖了抖,這才小心翼翼地擡眼,朝榻上之人望去。
毓王殿下俊美的面龐在火光下多了份缱绻柔和,尤其他這樣閉着眼,沒有平日裏遠遠瞧見時的那般淩厲逼人之勢,反有種溫潤之感,叫人看了更是心旌搖曳。
在這毓王府裏,只怕沒有哪個女子,不愛慕毓王殿下。
哪怕無名無分,她們也願意跟着他。
繡娘心頭微動,大着膽子上前一步,在榻邊跪下,柔聲道:“殿下,奴婢伺候您吧。”
淩祈宴緩緩睜開眼,偏頭看向低眉順目、跪在榻邊的女子,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她。
長得确實不錯,在他這府裏,都能排上前幾了。
片刻後,他兩根手指捏住她下巴,問:“知道怎麽伺候本王嗎?”
繡娘點點頭,紅着臉,伸手去解他中衣的腰帶。
或許是太緊張了,繡娘原本靈活的手指在淩祈宴面前變得格外笨拙,弄了半日非但沒有解開腰帶,還将之扯成了死結。
繡娘的臉漲得更紅,慌亂地與淩祈宴請罪,淩祈宴沒說什麽,捉住她的手,輕捏了捏。
從小到大,他捏過無數回他身邊婢女丫鬟們的手,除了柔軟和嫩滑,好似沒別的感覺,面前這個繡娘的也一樣,她是做針線活的,手指更修長一些,可也就那樣了。
淩祈宴心道,還是那個窮秀才的手好摸,他還會揉自己手心,舒服得很,這些個丫頭們哪怕最大膽的,都不敢這麽做。
這麽想着,淩祈宴又覺索然無味,放開了繡娘的手。
那玩意果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昨夜他雖然醉得意識不清,那些虛虛實實的感覺卻像是刻進了身體裏,他确實爽到了,比之前每一次溫瀛用別的方式幫他弄更爽,但是……
淩祈宴心中煩悶,看面前這繡娘也沒之前那麽順眼了,沖門的方向努了努嘴:“你走吧。”
繡娘瞬間泫然欲泣,紅着眼睛望向他:“殿下為何要趕奴婢走?是奴婢太笨了,沒有伺候好殿下嗎?”
淩祈宴頭疼道:“本王又沒怎麽着你,哭什麽,行了,下去吧,出去找那位江公公拿賞賜,想要什麽去庫房随便挑。”
繡娘啜泣兩聲,見淩祈宴當真對自己失了興致,只得起身退下。
江林小心翼翼地挪進門,低聲問淩祈宴:“殿下,方才那個,是伺候得不好麽?不然奴婢再給您換兩個好的來?”
淩祈宴沒勁地擺了擺手:“罷了,本王乏了,叫人來伺候本王歇了吧,這裏不用你了,滾去上藥吧,別來礙着本王的眼。”
江林喏喏應下,再次與淩祈宴謝恩。
亥時末,溫瀛回到住處,跪了一整日,他兩邊膝蓋都已又青又腫,一路蹒跚着走進門。
坐下後,小厮給他打來水,溫瀛無甚在意地用熱帕子敷了片刻膝蓋,又随意吃了些東西填飽肚子,疲憊地倒在榻上,閉起眼,遮去眼中陰霾。
再睜開時,黑沉雙眼中已無波無瀾,他取出藏在懷裏的那枚翡翠扳指,舉高至眼前,凝神看着,手指腹細細摩挲。
昨夜那些旖旎沉醉的畫面又一次浮現,怔神片刻,溫瀛垂下手,再一次疲倦地閉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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