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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回家休息。”淩滿補完妝就站起身道，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

申雨婷想要去扶她，怕她摔倒了。

“不用了。已經緩過來了。你可真是一個熱心腸。”淩滿又嘆了口氣，“年輕真好，年輕人不怕，敢于承擔。到我這種年齡就什麽都不敢了。勇氣也是會被慢慢磨滅的。”

申雨婷覺得聽不太懂淩滿的話。申雨婷覺得淩滿挺敢的啊，一個人就敢跑到醫院來做人流。要是她的話會被吓死。

淩滿望着申雨婷笑了笑，“小妹妹，你要學會遮掩一下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在你臉上一目了然。還是太單純。”

“對不起。”申雨婷從善如流地道了歉。她覺得在心裏這樣嘀咕別人也不太禮貌，讓別人看出來了就更不禮貌了。

“沒關系。你還太年輕不太懂嘛，可以原諒。有些時候身體上面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麽，怕的是心理上的疼痛和對未來的絕望。”

她們現在正好走出了醫院，站在醫院的門口。擡頭望了望，果然陽光一如既往地刺眼。

“這天這人都不會因為我怎麽樣了而改變的。”淩滿默默地從包裏拿了一把傘撐開了。

申雨婷也給自己打了傘。只是她覺得她實在聽不懂淩滿的話。但能聽出她話裏的負能量。這次她沒在心裏嘀咕，而是直接開口詢問道：“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要去預約一位心理醫生，解解壓。”她感覺整天生活在這種負能量中很容易抑郁的，而且這淩滿還剛剛流産了，就更容易了。她實在有點擔心。

“別擔心，我沒得抑郁症。”淩滿低垂着頭。看不見她的表情。

很快，出租車就來了。兩人上車之後，淩滿又對申雨婷說道：“回去以後你就當今天沒見過我。”

申雨婷點了點頭，這個應該算是秘密，她也不會多嘴到處去說的。至于淩滿家裏人有沒有權知道是在淩滿，不在她。

她又遲疑地看了一眼淩滿，“只是，要是你自己被發現了你可別怪我。我可不背鍋。我上次散步的時候都看着你在吐，別人也許也看見了。你家人就不會有一點察覺嗎？”天□□夕相處不可能不被發現啊。還要吃藥。

“那就是我的事了。放心，不會讓你背鍋的。”淩滿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又冷淡地扯了扯嘴角，好像在笑一樣，“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打掉孩子？”

“這是你自己的事，我問什麽？”申雨婷鼓了鼓她的包子臉，她雖然是有點八卦，但有些事情她也知道不能冒昧的問。

淩滿笑着搖了搖頭。沒再說話。沒多久就到了三十樓。下車以後，淩滿望了望這樓，嘆息道：“真不想回去啊。”

申雨婷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驚恐地看着樓上。

淩滿好奇地望着申雨婷，“你這個表情做什麽？”

“不會有靈異事件吧。”真不怪申雨婷多想，實在是這棟樓太古怪了。而且她不是還能聽到別人的心聲嗎？那有靈異事件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淩滿聽了申雨婷的話居然親昵地敲了敲她的頭，“你呀，腦袋裏想的都是什麽？哪裏有什麽靈異事件，再說鬼有什麽好怕的，可怕的是人。外表看着是個人，內裏指不定比鬼還要可怕。”

“好想再出去晃一圈，但今天我需要休息。”淩滿有點失落。

申雨婷這下總算明白淩滿為什麽每天都那麽晚才回家了。不是加班，而是根本不想回家。她在逃避那個家。那個家到底有什麽？申雨婷只能想到劉姨了，畢竟劉姨總是說淩滿的壞話。這婆媳矛盾也真的是挺煩的。她之前還看過一個新聞，說離婚率裏面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婆媳矛盾而離婚的。可見婆媳矛盾真的是一個挺大的問題。

“那你要不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申雨婷又建議道。畢竟陳蓉就是這樣的，這裏不想待了就回娘家待兩天。

“娘家啊，太遠了。”淩滿的眼神有點飄忽，好像想到了自己的娘家。說完又看着申雨婷道：“聽說你也不是這裏的人？”

申雨婷點了點頭。淩滿又繼續說道：“小女孩啊，給你一個忠告，別遠嫁。遠嫁的日子太難過了。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只有那個會變的老公。”

申雨婷又點了點頭，她是真還沒想過嫁人的事情，所以遠嫁就更無處說起。

兩人雖然磨蹭了一會兒 ，但終究還是上了樓。

等走到四樓的時候，申雨婷看着淩滿好像很痛苦地在掏鑰匙，她還是多嘴說了一句，“要不去我家坐坐？”

淩滿搖了搖頭，“不用了。身上如果有爛肉的話就是要每天都讓自己痛，才能下定決心剜掉不是嗎？”

算了，申雨婷真心覺得她和淩滿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淩滿的話實在是太難懂了。她還是回家休息吧，再給自己炖點湯補一補好了。

至于淩滿，打開了門之後在門口換鞋。公公曾夢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淩滿回來了，只是斜着眼睛瞟了一眼。

淩滿低聲喊了一句，“爸，我回來了。”

曾夢友這才随意答了一句，“嗯。”卻好像又不滿意一樣，又說了一句，“聲音那麽小，沒吃飯嗎？”

“我/操，你會不會打游戲。你他/媽不是小學生吧？”卧室裏傳來了曾康打游戲的聲音，這聲音大。

淩滿打開卧室的門。曾康還在那裏叫嚷，“你上去啊。旁邊，旁邊。我去……”一局似乎結束了，他摘下耳機直接甩在了桌子上，還狠狠地砸了砸鍵盤，用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折騰了一會兒他似乎都沒注意到淩滿回來，或者說淩滿回來了跟他的游戲相比，還是游戲重要一些。

淩滿躺在床上滿身冰冷，在這個房間裏除了游戲的聲音估計就是造子的聲音了。戀愛時的溫馨浪漫，早都如過眼雲煙一樣煙消雲散。只有她淩滿一人還在其中，還在留戀過去。別人似乎早都不在意了。有些時候她會提一提過去，得到的全是不耐煩的回應。

正當淩滿睡得迷迷糊糊地時候，比游戲聲還大的砸門聲開始了。

外面傳來了她婆婆地聲音，“吃飯了。吃飯了。一個個的都跟祖宗一樣。”

“哎呀，媽，等會兒，我馬上要贏了。”曾康沖着門外喊道。

可是淩滿不行，淩滿不能說等會兒，要不然她這一天耳朵都不要指望消停了。就算身體再不舒服，她都只能起身。更好笑的是她昨天就說了今天去醫院，可是沒有一個人問她得了什麽病。今天也沒有一個人問她檢查結果怎麽樣？既然他們那麽不關心，那她就把他們最想要的給拿掉。想到這兒，她心底居然有了一種隐秘的快/感，她覺得這好像是一種報複。

淩滿慢慢地起身，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去了飯桌上。她還真有點餓了。可是她不能先吃飯，因為曾康還沒來，她的老公還沒來。用她公公的話說，現在是時代好了，要不然她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這不是最好笑的，最好笑的是曾康從頭到尾沒有幫她說過一句話。

她也質問過。可是曾康的理由是：老人家的觀念很難扭變過來的，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也在桌子上吃飯。

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直到這後面她都不想再問這些傻瓜問題。

又等了一會兒，曾康才姍姍來遲。啥話都沒說，直接就大搖大擺地坐着。

淩滿的婆婆劉姨給他們兩父子盛了飯。淩滿自己拿着碗自己盛。

淩滿看着桌子上全是辣椒炒肉，連青菜裏面都放滿了辣椒。她最後只能吃光飯。倒不是她矯情，實在是一直都吃不了辣。剛嫁過來的時候還以為婆婆不知道，跟她提過。結果婆婆卻說：“我們家都吃辣。”那意思不就是她只是一個外人嗎？

那時候真單純啊，想着那就自己做飯好了。沒想到別人總有借口總有理由不讓她自己搞飯吃。那個時候她對曾康還是有期待的，什麽時候就沒了？她也說不清楚。也許是他在讓她忍的時候，也許是在他眼裏再也沒有她的時候。

再加上她今天做了人流就更不能吃辣了。

至于她有沒有夾桌子上的菜，依然沒有人關心。

曾康和曾夢友吃完飯就直接把碗一丢。淩滿吃完飯也直接把碗一丢。

她婆婆看了她好幾眼，見她依然不動，最後不得不說道：“你不洗碗？”

“不洗。”淩滿堅決的說道。

淩滿的婆婆劉姨還想說什麽，但看着淩滿似乎臉色不太好，最後還是閉了嘴，自己撿了碗去洗。

洗完之後越想越不舒服，嘴上就開始罵道：“有些人一天到晚吃白飯。洗個碗都不願意洗。真的氣死人了。”

淩滿坐在客廳拿着指甲剪在修自己的指甲，聽了這話毫無波瀾。要是以前的她估計早都氣得去尋求曾康的安慰了，也許這就是成長。只是這成長的代價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