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王爺請留步(七)
“羨兒,怎麽今兒見了母親,卻也不知道見禮?”
此話一出,秋怡不由擔憂的向季珏溫望了一眼。
然而季珏溫心中卻并沒有什麽波動,即使是陸子羨,想必也不會有什麽感覺。周姨娘來的次數不多,但來了就必要讓他行禮,即使是原來的陸子羨也不會因為這句話而産生任何的波動。
季珏溫只微變了變臉色,卻如同沒聽到一般,動也不動,顯然并沒有行禮的打算。
周姨娘視線離開了自己塗着鮮紅蔻丹的指甲上,仿佛終于滿意了似的,擡頭看向季珏溫。
因為早已習慣了,所以也不在意他此時的态度,反倒是他如此表現,才能證明他的不堪大用,連基本的情緒都不能掩飾,在她面前都會露出厭惡的神色,皮囊再好,又能怎樣呢?
不過是草包一個。那賤女人留下的唯一的賤種,就算是兒子又如何,到底是被她養廢了。
周姨娘心中得意,面上也露出三分,口中又道,“羨兒,怎的還未用早膳?可是不和胃口?”
明顯沒有想要季珏溫回答的意思,周姨娘緊接着道,“羨兒可不要認為這幾道菜是什麽容易得的吃食,就說那蘿蔔,也是母親親自監督着挑選出了最好的那一個,又用七七四十九種調料精心腌制了整整一個月才取出,又讓府中最好的師傅切成條,這才端了上來,就連母親我都還沒有吃上一口,就先送到了羨兒這裏呢!”
“你看,母親現在都可還未吃早膳,就巴巴的過來想看看羨兒喜不喜歡呢!”
周姨娘笑得跟朵花兒一樣,溫柔似水的道,說得就跟真的一樣,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功力實在讓人佩服。
不過同樣也不可能會有人相信她說的話,相信了的絕對腦子有坑。要說她早膳都不吃,就為了看他喜不喜歡這道菜,說出來鬼都不信。
作為一個腦子沒有坑的人,季珏溫只冷冷看着她,并不作答。
“羨兒這麽冰冷冷的看着我,可真是傷母親的心,”周姨娘說着,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羨兒若是這麽不喜我,我走便是了!”
周姨娘說完,就站起了身,“既然羨兒嫌棄這吃食,翠梅,就把這些都端走吧,省得羨兒看了心煩!”話音一落,喚作翠梅的丫鬟便端着早就準備好的托盤一碟一碟的将桌上的碗碟吃食都收了起來,起身還不忘送了季珏溫一個輕蔑的眼神,才轉身跟着周姨娘走了。
屋內響過一聲輕響,季珏溫望向聲源處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躲在那裏的柏天裕不要出來,随即自然的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輕輕向門外彈去。
“哎呦!”正走到門口的翠梅突覺腳上一痛,身上頓時不穩的向前倒了下去,正正好倒在了周姨娘的身上,連帶着她手中拿着的托盤與吃食都一并灑在了周姨娘的身上!
“夫人!夫人!您怎麽樣了?!”
“夫人您沒事兒吧?!”
“還不快扶我起來!”周姨娘幾乎是用喊的叫出了這句話,直吓得剛爬起來的翠梅手一哆嗦,又摔了下去!
周姨娘頓時慘叫一聲,眼中冒火,一手推開身上的翠梅,“滾!”然後才在其他下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饒命!”翠梅也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連忙跪在地上不停磕頭,不一會兒便磕破了額頭。
周姨娘卻不管這些,她現在的頭上還挂着幾顆菜葉,背上是蘿蔔滾過留下的印記,和一大塊深色的印記,怕是那一碗清粥,就都灑在了上面,臉上身上盡是灰塵,實在是狼狽至極,哪還有剛進門時的矜貴模樣?
周姨娘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就氣得胸膛不停的起伏,“來人吶!把這個賤人拉出去亂棍打死!”
“饒命啊!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
周姨娘卻只惡毒的瞪了她一眼,随即袖子狠狠一甩,“我們走!”
作為這場戲的始作俑者,季珏溫的內心倒是沒什麽波動,即使那個丫鬟的喪命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過這丫鬟平日裏便跟着周姨娘作威作福,也算是周姨娘的心腹,每回來這院子也總有她的一份,今天的端還算是輕的,就算是砸,她也不是沒做過,院中的吃食便也都是由她負責,現在她落到這個境地,即使是秋怡也不會有半分憐憫。
看見周姨娘她們狼狽離開的模樣,秋怡只覺心中暢快,雙手合十,嘴上還念叨着老天有眼。
此時柏天裕也已經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季珏溫兩眼,道,“沒想到你看起來瘦不拉幾的,原來也有兩下子!不錯!不錯!”
在他看來,這都還算是輕的,如果不是季珏溫攔着他不讓他出來,那周姨娘今日只會更慘,只是這樣一來就難免暴露了行蹤,但他卻沒想到季珏溫看起來弱不禁風(?),原來也是會武的,并且不低,也不知是跟哪位高人學的。
不過,雖然季珏溫今日已經懲戒了那些個小人,他卻還是猶不解氣,居然敢在本王面前欺負本王的人?本王要是毫無所動,那豈不是在說本王太過無能?
柏天裕眼中冷光一閃,朝着白一的所在隐晦的打了個手勢。季珏溫唇角微勾,當做不覺柏天裕的動作,事實上他早就察覺到了一直在暗中保護柏天裕的白一,只是不說罷了。
就是不知,這次他會怎麽做?
……
日落日起,此時又到清晨。
尚書府中某處卻突然傳來尖銳的慘叫聲,聽到這聲音,柏天裕唇角一勾,顯然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季珏溫心中略有些好奇,便問道,“你昨天到底做了什麽?讓周氏叫成這樣?”
柏天裕也沒想瞞他,面上得意的道,“也沒什麽,不過是叫白一往她的床上放了幾條死老鼠罷了。”
季珏溫聽了忍不住輕笑一聲,摸了摸柏天裕的頭,“你呀……”随即下了床穿戴起了衣物。
柏天裕卻楞在了那裏,就連被季珏溫摸了頭也沒有察覺,腦中不斷的回放着季珏溫剛才的那個笑容。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見他笑的模樣,明明冷着臉的樣子顯得冷淡而不近人情,但一笑,卻又如同冰雪盡融,春風拂面……瞬間讓他不受控制的心跳如鼓,臉上也似火燒般。一個男人,為什麽笑起來的樣子,居然會讓他覺得好看異常?
這不對這不對!不該是這樣的!他怎麽可能會覺得一個男人的笑好看?!他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男人而心動?!他……
他!居!然!現!在!依!舊!覺!得!這!人!笑!得!非!常!好!看!
柏天裕一臉驚恐的得出了最後的結論,他可能……真的……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是不是下一刻,他的皇兄就該一臉嬌羞的出現跟他說,“皇弟,皇兄馬上就要嫁人了呢!好害羞呦!”
害羞呦……
羞呦……
呦……
柏天裕:“……”哈!哈!哈!QAQ
……
“少爺,您真的要走了嗎?奴家好舍不得哦,一想到少爺今天就要走了,奴家……奴家的心口就好疼呢!”
一個身上僅蓋着錦被的妖媚女人躺在身旁男子的懷裏,嘴上雖然說着不舍,但臉上卻是笑吟吟的,一雙芊芊玉手引誘似的輕撫着自己的紅唇,媚眼如絲地道。
“你個小妖精,少爺我在這裏陪了你這許多天,難道還不夠嗎?”男子哈哈一笑,對着女人的唇一口親了下去。
“不夠不夠,當然不夠,奴家可是希望少爺能天天陪着奴家,那才夠呢!”妖媚女人撒着嬌,雙手抱住男子的腰,若有若無的用自己的胸脯蹭着男人的胸膛。
“好了,我真的該回去了,少爺我這次可是借着國公府少爺的面子,才能在這留了這麽許多天,再不能多留了!”男子又親了親妖媚女人,随即推開她,下床開始穿戴衣物。
妖媚女人嘟着小嘴,卻還是跟着下床服侍男子梳洗,口中還黏膩的道,“那公子你下次可要早點來呀,奴家可等着你呢!”
“莺莺的功夫這麽好,我又怎麽會舍得晚點兒來了?”男子邪氣一笑。
“讨厭啦!公子真壞!”
男子聞言頓時大笑的一把摟過莺莺,對着她的脖子狠狠吸了一口。
“明遠,你好了沒有?是不是昨晚太累了,今天沒精力起來了?哈哈哈哈……”門外傳來一個男子調笑的聲音。陸明遠聽了,立刻幾句打發了莺莺,随即開門走了出去。
“二公子可別取笑明遠了,明遠哪兒能跟二公子您比呢!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二公子,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吧!”
“也好,那我們盡快出發吧。”國公府二公子魏靖聲點了點頭道。
目送魏靖聲離開的背影,陸明遠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魏靖聲,搭上了魏靖聲,就等于搭上了國公府,即使只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公子,那也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太後的外戚!國公府的三小姐還是太後最寵愛的侄女,如果他能娶到……
哈哈……那麽就再也沒有人會瞧不起他了!不是嫡子又怎麽樣,他照樣是最出色的那個兒子!
說起來,這近些時候為了搭上這魏靖聲,他已經很久沒有去看看他那個嫡出的弟弟了呢,這次回去,他可要去問問——他可還滿意,他上次送給他的那個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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