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兩顆心在地球兩端,以思念緊緊纏繞,每天晚上,聖瓷都會在跟席克赫通過電話後才安穩入睡。
将近半個月的時間終于過去,明天他就回來了!聖瓷心中不禁嘆息。
這些日子對她來說是種煎熬,也讓她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多愛席克赫。
除了想他之外,這段時間還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洛克來到臺灣,而且在街上和她不期而遇,兩人互相留下聯絡電話。
今晚,她準備償還當初欠洛克的人情--陪他出席一場簡單的餐聚。
洛克特別強調,她在餐桌上什麽話都不用說,只需要坐在他身邊吃飯就可以了。
什麽叫簡單的餐聚?她不懂,但已沒有時間多問,因為另一通電話剛好在這時候響起,她必須接聽。
聖瓷下班後,洛克開着寶藍色的富豪汽車來接她。
當他們走進一間高級餐廳時,她還不疑有他,但是,當她看見一桌子的外國人後,心裏立刻涼了半截。
“嗨,這位是我女朋友。”洛克一派從容地開口。
女朋友?他居然這樣介紹她!
聖瓷愣了足足兩秒鐘才恢複鎮定,尴尬地看着那幾名已有些年紀的外國人,發現他們已經開始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着她。
她努力的壓抑着想掉頭就走的沖動,沒有當場轉身離開,用力露出友善的微笑,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沒想到洛克居然拿她當擋箭牌,不過,既然這是她欠洛克的,就幹脆一次還清,反正頭都洗了一半,這樣丢下爛攤子轉身就走,她實在辦不到。
站在她身邊的洛克聞言,立刻輕笑出聲。他一直知道,能夠在險惡的環境下堅持走完全程的女人,是不會輕易半途而廢的。
聽見他的低笑聲,聖瓷轉過臉,以長發為遮擋,暗中狠狠瞪他一眼。
Advertisement
洛克快速瞥她一眼,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然後輕咳了兩聲,擡起頭向衆人宣布。
“她是我未來的新娘,希望各位別再介紹女人給我。”居然連“未來的新娘”都敢說?
聖瓷詫異地瞪向他,心底不禁懷疑,他有必要把謊話說到這個地步嗎?要是被克赫聽到還得了?
幸好他明天才回來!
當聖瓷正偷偷慶幸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後方似乎有兩道火熱的強硬注視落在她身上。
會是誰呢?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緩緩回頭看向來人。
聖瓷心裏想着,只要不是席克赫就好,怎知定睛一看,她全身血液當場凍結,腦子瞬間停止運轉,就這麽愣在原地。
那個正緊緊盯着她猛看的男人居然就是他……席克赫!
他居然提前一天回來?怎麽沒有先告訴她一聲?
驚喜立刻浮上她的水眸,正要朝他奔去,才猛然想起自己為什麽會站在這裏。
聖瓷眼底的驚喜立刻被驚愕取代。
糟糕的是,洛克剛才說的話,她敢打賭席克赫一定聽到了,因為他正一臉陰沉,直勾勾的瞪着她。
現在她全身的血液有如倏然被冰凍。
席克赫一手提着公事包,身旁站着幾名西裝筆挺的外國人,以及一名女性華人。
聖瓷發現,那名唯一的女性華人正是方立命的妹妹,曾經在她面前自稱是席克赫前女友的方庭蘊。
她為什麽會站在他身邊?
聖瓷看見方庭蘊正朝她冷笑,還一臉得意又幸災樂禍的模樣,心裏突然湧現一絲怒意。
她不懂,席克赫突然提前一天回來,為什麽沒有先跟她說,而且還準備跟自稱是他前女友的人一起吃飯?
雖然他們并非單獨約會,但體內翻湧的酸意加上方庭蘊一副勝利者姿态的模樣,依舊嗆得聖瓷十分難受。
席克赫發現身邊的外國人已察覺他略微失神的表情,于是轉過頭輕聲說了幾句話,一群人便往另外一間包廂走去。
這頓飯是聖瓷出生以來吃過最痛苦的一餐,一群英國人圍着她,不斷以英文詢問她的身家背景,她只能被動的一一回答。
幸好洛克時常開口替她擋下問題,但一顆心全放在另一間包廂的她只感覺到越來越疲憊。
“洛克,抱歉,我想去洗手間一下。”聖瓷放下餐具,側過臉,小聲的在洛克耳邊道。
“我陪你?”洛克說着,準備跟着站起身。
聖瓷對他搖搖頭,“我想稍微喘口氣。”
“抱歉,待會兒你回來後就假裝一臉不舒服的樣子,我立刻送你回家。”
洛克看一眼那些頻頻為他安排結婚對象的長輩們,既然他們大致已相信他已有女友,他的目的已達成,他們倆就算扯平了,她也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裏。
“好。”聖瓷朝衆人禮貌地點個頭,随即起身離座。
在洗手間裏大約待了十分鐘,她已經想好,就藉口拉肚子好了。
站在鏡子前重新心理建設一番後,她打開女性洗手間的門走出去,立刻被半倚在牆邊、渾身森冷的席克赫吓了一大跳。
“你怎麽會在這裏?”聖瓷霍然睜大雙眼,伸出手,食指指着他,下意識脫口問。
席克赫緩緩離開牆邊,犀利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雙眼,姿态優雅的一步步走向她。
每當他面無表情的前進一步,聖瓷的心跳就會忍不住偷偷加速。老天,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英俊又危險!
最後,席克赫定在她面前,冰冷又封閉的黑眸冷冷注視着她。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聽見他毫無情緒的語調,聖瓷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我可以解釋。”她眉頭輕蹙,仰望着他閃爍着幽光的黑眸,不确定他現在是什麽樣的情緒。
“打算從哪一件事開始,嗯?”席克赫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令她渾身随之不安地輕顫。
“克赫?”面對眼前陰沉難測的他,她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聖瓷腦中迅速地回想着,當他出現時,洛克正以“女朋友”的身份,把她介紹給家族的長輩們認識。
這下子他能不誤會嗎?
席克赫不理會她的輕呼,沉着臉,說話語調極冷,開始一件件冷靜地問:
“是突然跟洛克聯絡上這件事,還是你已經是他未婚妻這件事?!”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見她張開小嘴欲解釋,一抹諷刺的冷笑輕輕在他嘴角揚起。
“如果沒有被我撞見,你打算隐瞞我多久?”聖瓷心慌地看着他,雖然心底明白,任誰聽見那樣的話,都會相信那是真的,但她還是在意席克赫居然不是選擇無條件相信她。
她忍受着他譏諷的冷漠眸光,艱澀地開口:“我可以解釋。”
他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她?那種比對陌生人還冷漠的眼神,讓她的心感到刺痛。
席克赫冷冷地看她一眼,把傷痛全數壓進沒人能看見的心底深處。
“解釋什麽?”他低沉的嗓音比極地更冷,令人感到強大的壓迫與無望。
“解釋你為什麽背叛我,走向他的懷抱?”
“克赫……”聖瓷以哀求的語調喚道。
他可不可以不要光看事情的表面就直接定她死罪?給她一點機會跟時間說明所有的情況,他會發現事情絕對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我現在沒空,也不想聽你說。”席克赫冷硬的眼神直盯在她身上,模樣疏離又無情。
聖瓷難以置信地瞪着他看,頓時紅了眼眶,心底感到無比委屈。
她什麽也不願意再多說,只有微紅的眼睛洩漏出她的脆弱。
席克赫在原地足足等了兩分鐘,才發覺她居然真的不打算多說些什麽。
他正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她好言幾句,或是一臉着急地解釋個幾句很難嗎?
人在生氣的時候都會說上幾句反話,她怎麽就這麽乖乖聽話啊?他說他沒空聽,她居然就真的不說了?她到底以為他特地跑來這裏等她,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不相信她會背叛他,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但是,心裏知道是一回事,情緒的反應又是另外一回事。
聽到別的男人介紹“他的女人”即将成為對方的未婚妻,他能不火大嗎?
他都眼巴巴跑來她面前,她就先簡單解釋個幾句,讓他的心不要這麽慌,很難做到嗎?
這個女人,非得要這樣折磨他嗎……鋪天蓋地而來的挫敗感倏地占據席克赫所有思緒。
他憤怒的瞥看她一眼後,随即旋身舉步離去,落得像他再也不想回頭看她一眼那般堅決。
他必須先獨自冷靜一會兒才行,因為從來沒有人像她這般嚴重影響他的心緒,他真不知道該拿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怎麽辦。
聖瓷望着他毫無眷戀的背影,眼眶逐漸發熱,一股壓抑不住的心慌與心痛盈滿胸口,水亮的眸子裏忍不住流淌出兩道晶瑩的淚水。
現在她要怎麽辦?
席克赫在另一間包廂簽妥了一筆上億的合約,但他一點也沒有大事底定的輕松感。
他知道聖瓷很快就離開了餐廳,于是匆匆搞定遠道而來的客戶,以及在回臺灣的頭等艙與他“巧遇”後就一直黏在他身邊的方庭蘊,便跟着迅速離開。
在快步經過那些英國人的包廂時,他清楚聽見裏頭的人們正興高采烈地談論着婚禮的事。
婚禮?
當他聽見聖瓷的名字居然跟另外一個男人擺在一起談論,商議的內容還是婚禮時,胸口頓時湧出一股陌生又極度野蠻的憤恨。
不管用什麽卑劣或過分的手段,他都要将聖瓷緊緊鎖在身邊,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尤其當他意識到她可能成為別人的新娘時,更加篤定這輩子待在他身邊的女人絕對非她不可!
只要……一想起她跟洛克一起出席家庭聚會,他的心就劇烈疼痛,整個腦子像是随即陷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不管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次她真的把他徹底惹毛了。
她當然會有婚禮,但新郎只會是他,也只能是他!
席克赫開着車一路狂飙,當他抵達聖瓷家樓下時,從并未亮燈的窗口判斷她應該還沒有到家。
他将引擎熄火,在黑暗中靜靜等待她的歸來。
片刻後,街道上傳來低沉的汽車引擎聲。席克赫犀利的眸子透過汽車的燈光,冷眼注視着前方停下的高級房車裏正在交談的男女。
“聖瓷,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洛克誠摯地向她道謝。
“這是之前欠你的。”聖瓷疲憊地笑了笑。“可是,我很懷疑我們這樣做,你的親人會相信到什麽程度。”
“他們會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事。”洛克信心十足地揚起微笑。
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事,真的是這樣嗎?
聖瓷想起席克赫甚至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就直接下定論的冷漠模樣,突然感到無比心寒。
難道相信她會背叛他,也是他“想要”相信的事?
她的心重重一沉,原本已十分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洛克突然一把扣住她手腕,待她轉過頭,迷人的深邃眸子立刻定定凝視着她。“再次謝謝你。”
“不用謝,我說過了,這是之前欠你的。”看見他那別有深意的眼神,她馬上抽回手,立即表明立場。
“我知道。”洛克的藍眸快速掠過一絲惋惜,不過随即恢複正常,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突然問:“為什麽不是我?”
“什麽?”聖瓷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我們同時在聖母峰相遇,為什麽你會選擇席克赫,而不是我?”洛克始終想不通這一點,他有預感,今晚是問這句話的最後時機。“你之前就認識席克赫?”
“不。”她搖搖頭。“我跟他也是到了那裏才第一次碰面。”
“那為什麽……”洛克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種感覺,當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很自然的就想朝他走近。我知道這樣形容有點抽像……”聖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不,我大概知道你的感覺。”洛克了解地笑了笑。
“真的?”她的眼陣裏有着驚訝。
“嗯。”洛克潇灑的笑了開來。
那種感覺,就像她剛走進聖母峰下登山客的住處時,他就忍不住走向她一樣,是一種說不出緣由的吸引力。
他們相視一笑,能夠彼此理解的和諧感瞬間萦繞周遭,不過,這幅和樂的畫面在他人眼中看來,并非像純友誼那樣單純。
與洛克道別後,聖瓷下了車,快步往住處樓下的大門走去。
她才剛把鑰匙拿出來,還來不及插入鎖孔,便立刻被身後突然發出的聲音吓了一跳,鑰匙就這樣掉落地面。
“跟“別的男人”聊得還愉快嗎?我的女朋友。”席克赫陰沉的嗓音,在黑夜中仿佛是從暗黑的地獄裏傳來。
聖瓷一聽見是席克赫的聲音,立刻欣喜地旋過身。
但是,一看見他渾身發散的寒氣與陣底滾燙的怒火,她當場有種被人硬生生澆了一桶冷水的感覺。
“你不是說不想聽我說話?”既然他都已經把話說的那麽絕、那麽傷人,現在為什麽又跑來找她?
席克赫足足瞪着她有一分鐘之久,想起剛剛目睹的那一幕,譏諷的開口:
“所以剛好給了你不用說的藉口?”聖瓷的怒氣也跟着冒上來,望着他不說話,許久過後才以平靜的語調道:“我今天很累了,有事明天再說,好嗎?”
她試着說服他,今晚他們都太疲憊了,接下來說不定只會說出更難聽,或是沖動之下傷害了對方的話。
“剛才我看你精神還不錯,一直有說有笑,怎麽,對像換成我就累了,嗯?”席克赫明知道這并不是事實,但在妒火狂燃之下,許多話就這樣不由自主的沖出口。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低聲為自己辯解,語調轉為強硬。
“我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聖瓷淡淡的看他一眼,蹲下身,打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鑰匙,沒想到被他搶先一步。
“你做什麽?”她看着被他搶走的鑰匙,擡頭看向他渾身不斷散發出強烈怒氣的模樣,困惑地怒問。
今晚的他很不對勁,上一刻說不想聽她說,下一刻又突然跑來她的住處樓下,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席克赫并未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把鑰匙放入口袋裏,接着回過頭倏地拉起她的手,一把牢牢地握住,以強迫的方式将她拉往他的座車。
“你要做什麽?放開我!”聖瓷被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站住不動,用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席克赫完全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今晚我們把話說清楚。”他從牙關裏擠出這幾個字後,大掌用力往前一拉,聖瓷踉跄了一下,随即又被他拉着往前走。
“我累了,有事我們明天……”聖瓷話才說到一半,席克赫便迅速打開車門,把她塞進跑車裏,然後使勁将車門甩上。
聽見車門砰一聲關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她因吓了一跳而聳了下雙肩。
席克赫搶在她能跳下車前快速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迅速将車駛離。
此時聖瓷已累得說不出話來,席克赫也沒多說些什麽,就這樣一路沉默的把車開向他的住處。
車子一在停車場中停妥,席克赫馬上下車,來到她屮瓷的七門邊,打陽車門,将她從車裏拉出來。
一路上,她的手始終被他握得牢牢的,直到進入他這間位于黃金地段的百坪住處,兩人依舊不曾交談。
她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坐上沙發,接着,他倒了兩杯冰鎮過的香槟,其中一杯铿一聲輕響,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聖瓷只是看着那杯酒,席克赫卻一口飲盡杯中物。
“不喝?”他從飲光了酒的高腳杯上緣冷冷看着她。
突然,一股疲憊與憤怒直沖腦門,逼得聖瓷立即脫口而出。
“我跟洛克只是偶然在街上相遇,不是特別聯絡彼此,今天晚上也是為了償還他當初幫助我的恩情,才會陪他出席那場飯局。”
她的水眸直勾勾的看着席克赫。“事先我并不知道這場飯局的用意,其實洛克只是想讓自己別再被那些親人逼婚,什麽我是他的女朋友、什麽婚禮,統統都是假的!”
席克赫沉默不語,只是靜靜望着她,神情詭谲難測。
聖瓷見狀,一股深沉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令她不禁輕聲嘆口氣。
“這是我剛剛想告訴你,但你不願意聽的話。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回家休息!”
說完,見席克赫仍不為所動,她頓時萬般沮喪地站起身,慢慢往玄關走去。
随着越來越接近玄關,她的心也跟着墜落谷底。
唉,他還是不肯相信她嗎?
聖瓷的右手放在門把上,才剛打開門,露出一道門縫,後方一股龐大的壓力立刻侵逼而來,背後迅速被一片暖意環繞。
一只大掌重重壓在厚重的門板上,略微施力,門板頓時被猛然合上。
聖瓷吓了一跳,回神後,她決定繼續背對着他。該交代的話、該給的解釋她都已經給他了,這次該換他先說點什麽了吧。
沉默像張密不透風的巨網,緊緊囚住他們。
漸漸的,像是有塊重鐵沉沉壓在兩人心頭,許久後,席克赫才以投降的無奈語調低聲開口。
“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他的口吻十足委屈。
聞言,明明也動了怒的聖瓷,嘴角卻開始微微往上揚,“我哪裏對你不好?”
她依舊背對着他,但兩顆心已逐漸靠攏。
“明知道我心裏不舒坦,也沒有對我溫柔一點。”席克赫難得像個孩子般抱怨,語氣說有多無奈就有多無奈。
“我想跟你解釋,是你自己說不聽的。”聖瓷唇邊的笑意更濃。“還一臉高傲的說沒時間。”
這是對他不滿的抗議嗎?席克赫再也受不了必須朝着她的頭頂說話,一掌扣住她的上臂,瞬間将她旋過身,與他面對面。
直到看見她臉上可人的微笑,他才松了口氣。
“我說不聽,不是真的不聽,那只是氣話。”他重重嘆口氣後,一臉挫敗地坦承。她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耍他?
“喔。”聖瓷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
原來他不是真的不想聽,而是跟她使性子?想到這裏,她心裏立刻被一股親密與溫暖緊緊纏繞。
席克赫大爺居然也會有鬧別扭的一天?他真的是那個在冰天雪地裏驕傲得要命的男人?
“結果你居然真的什麽都不解釋。”他似真似假的繼續抱怨。“顏聖瓷小姐,我剛從德國出差回來,累得要命,又想你想得要命,一回來就撞見你成了“不相幹男人”的女朋友,還進行到見親人的階段,你自己摸摸良心說話啊,換作是你是我,不會生氣嗎?”
聞言,聖瓷突然噗哺一聲笑出來。
仔細想想,他說的好像也沒錯,可是他先前的态度跟說話的方式真的也很席克赫見狀,毫無預警低下頭,懲罰她似的重重的吻了她的唇一下,發出響亮的啵聲。
“你還敢笑?”他大大嘆口氣。“笑我像個傻子嗎?”
“我才沒有笑你!”聖瓷委屈地看着他,粉唇微噘,臉上的微笑多了一絲落寞,眼眶微微泛紅。“我是以為你……”
見她眼眶微紅,他心口一揪,雙掌捧起她的臉,在她泛紅的鼻尖落下一個輕吻,沒好氣地問:“以為什麽?”
“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聞言,席克赫濃眉一皺,道出承諾,“我永遠不可能不理你。”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才是兩人中應該擔心的那個。
“就算我做了令你生氣的事?”聖瓷仰起臉,看着他認真的專注神情,心窩暖暖的。
“例如什麽?”席克赫皺起眉頭,一臉準備承受巨大打擊的模樣。
“像是今晚……”
“你這是在暗示還有下次嗎?”席克赫挑高眉問。
“不是。”聖瓷搖搖頭,聲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想告訴你,剛才在餐廳裏,你看我的眼神,讓我……”
她頓了一下,“覺得很受傷。”他心口猛然一緊,低沉的嗓音顯得有些粗啞,“抱歉,我……”
她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緊接着開口:“你是該道歉,因為你偷偷背着我和別的女人吃飯!”
聽見她難得嬌嗔的怨怪,席克赫一顆心頓時融化成一團軟泥。“那只是商業餐敘。”他才沒有興致和別的女人單獨吃飯。
聖瓷充耳不聞,繼續道:“而且還瞞着我提前一天回來。”
“那是因為我提前敲定了一筆訂單,所以馬上換搭早一班飛機來,時叫很趕,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他趕緊解釋道。“誰知道一回來,馬上接到公司主管來電,表明有外國客戶臨時來臺灣,想要跟公司簽下一筆大訂單,我才連忙趕到那間餐廳去。”
有必要為了趕着提前幾個小時回來,連多休息一下都不願意嗎?聖瓷心疼地看着他,發覺眼前這個一向給人精明沉斂印象的男人居然真的有點傻氣。
“那方庭蘊為什麽也出現在那裏?”
“謝天謝地,你還知道要問。”席克赫緩緩松了一口氣,伸出手指輕點她的鼻子一下。“知道要吃醋就好。方庭蘊之所以也出現,是因為她認識那些外國客戶,說是想要跟我一起過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原來如此。聖瓷擡起手摸摸被他點了一下的鼻子,一股熱氣直沖上臉頰。
看來她這飛醋吃得有些冤枉啊。
“抱歉,我應該相信你的。”她紅着臉,輕咬着下唇道。
“彼此彼此,我也很抱歉,剛剛應該先聽你解釋,不該賭氣說那些話。”席克赫生平首次不斷對女人道歉,捧起眼前那張惹人憐的小臉,在她的鼻尖輕輕落下一吻。
原本殘留在聖瓷心中的抱歉、別扭、心疼,随着他極為憐愛的親吻,瞬間統統煙消雲散。
誤會解開後,此刻她只剩滿腔與他小別後的想念。
“你好像瘦了。”她退開兩步,上下打量他一番。
席克赫輕松的笑開來,裝傻問道……“有嗎?”
他隐蹒了為了能如期回國,給合作廠商多大的壓力,就連自己也不放過,好幾餐飯都是在座車上以漢堡草草解決。
聖瓷不回答他的問題,卻不輕不重的睐他一眼。
席克赫瞧出她眼裏的不舍,靈機一動,突然一臉疲憊地問:“聖瓷,我們結婚好不好?”
經過今晚的事,他更加确定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不能沒有她,因為他早就無可自拔的愛上她了。
“我們什麽?”聖瓷有片刻錯愕。
“結婚。”席克赫的眸光篤定地鎖住她的視線。
“你為什麽突然……”她仍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是突然,我腦子裏總是考慮着這件事,但又怕太過心急會讓你有壓力,所以一直說不出口。”他不想再考慮了,只想把心底最深的渴望告訴她。
“我……”聖瓷垂下雙眼,輕咬着下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情況來得太突然,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好。
答應他?好像太快了。
拒絕他?可是她明明只想嫁給他啊!
“沒關系。”席克赫輕扯嘴角,揚起有些失望的微笑。“我不是想要為難你,只是把內心的想法告訴你而已,沒有要勉強你的意思,畢竟我們才正式交往沒有多久,也許你想要更了解我……”
“我OJ.”聖瓷聽見他是為她的遲疑拚命找理由,而不是質疑她對這份愛的真心,一時之間,她突然發現自己好愛、好愛眼前這個男人。
聞言,席克赫愣了一下後才回過神,有些呆愣地問:“你OK?”
見她一臉篤定地點點頭,這回,換他開始對眼前過分的幸運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對啊。”聖瓷不禁偷笑,發覺作弄他的感覺還不賴。
這個笨男人,前一刻還抱怨她對他不夠好,當她願意好好對他時,又一臉震驚,真是傻瓜一枚!
“在沒有鮮花、鑽戒、單膝跪下的情況下,你居然還答應嫁給我?”
席克赫臉上盡是滿足的笑,看着她全然信任他的神情,忍不住又逗弄她一下。“看來你是真的很愛我啊。”
他伸出雙臂環住她的腰,将她愛憐地攬入懷裏,下巴抵在她頭頂上,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多謝你好心的提醒。”聖瓷擡起頭,瞪着他洋溢着幸福笑意的臉,威風凜凜地下令,“限你兩星期內補齊以上所有程序!”
“是,老婆!”他毫無異議,開心地笑着說。
“誰是你老婆?”聖瓷睐他一眼,故意刁難他。“我只是答應而已,還沒有正式嫁給你。”
“有差別嗎?”他裝出不解的模樣,眼眸裏笑意更濃。
“你說呢?”聖瓷警告的眼神瞟着他。
席克赫低沉渾厚的笑聲震蕩着胸膛,摟着她,在落下深情的一吻之前,貼在她耳邊低喃。
“我會盡快讓你完完全全屬于我,相信我,很快……”
席克赫和聖瓷的婚禮上來了許多心事各異的賓客們。
有一臉心有不甘的雷哈娜、滿臉笑意的方立命,還有跟雷哈娜有相同心情的方庭蘊。
“我真不懂,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到底哪一點好?”雷哈娜雙臂抱胸,看着前方身穿雪白婚紗,正笑得一臉幸福的聖瓷。
“有同感,她對克赫的事業一點幫助也沒有,我實在不明白克赫怎麽會選擇她。”方庭蘊看着聖瓷來到席克赫身旁,把手放進他手裏。那裏,是她最想要的位置。
“聖瓷只是外表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但骨子裏可是強悍得很,是少數能夠堅持登上聖母峰的女人。”
方立命羨慕地看着席克赫,壓低音量說話。“也許她對克赫事業上的幫助沒有那些富家千金或是商場上的女強人來得大,但她絕對是克赫生活、感情和精神上最重要的支柱!”
雷哈娜與方庭蘊均不悅的轉頭瞪向方立命,但沉醉于幸福氣氛中的他依舊滿臉感動的看着前方那對新人。
另一頭,剛從英國趕來的洛克悄悄走進禮堂,正打算以最快速度前往最後一排座位,這時,一個跟他同樣遲到的嬌小人影慌慌張張的撞進他懷裏。
看來她跟他都想盡快溜進禮堂,在最後一排的座位坐下。
“小姐,你沒事吧?”洛克下意識伸出手,協助對方站穩腳步。
珈瑜一擡頭,立刻看見出手扶着她的人正對她笑得一臉溫暖,一點也沒有被人打擾的不悅。
她對他露出溫暖的微笑。“我沒事,謝謝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