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請抓緊時間

陳秋糖坐在莫康的對面, 兩人中間隔了張電腦桌。莫康剛剛給她講了幾道題，她表揚陳秋糖學得很快很聰明，不愧是與陳念有着血緣關系的孩子。只不過最簡單的英語語法也是總記不住，也許是天生沒有語言天賦。

陳秋糖合上練習冊, “我出去了，莫姨。”

莫康一拍手，“別那麽急着走啊, 甜甜。我這兒有零食，還有書。那臺電腦沒人用，你可以上上網。”她找來一個零食盒子擺在陳秋糖面前。

陳秋糖看着身前的腰果、大杏仁、丹麥餅幹……毫無進食的欲望。她也不想上網，二傻他們都在群裏說村裏的事情, 她看了想念, 進而難過。她呆滞地看着莫康對着電腦敲打鍵盤，聲音比葉從心敲鍵盤的時候沉重一些。葉從心的手指不知為何會那樣靈活, 認真起來簡直要出現重影。

陳秋糖說：“莫姨, 我想出去。”

莫康看了她一眼, “找你姑姑去麽？”

“嗯。”

莫康停了下來, “你姑姑生你的氣了。”

“她沒。我老怼她, 她從來不跟我生氣。”

“你剛剛觸及了她的底線。”

陳秋糖提高了聲音：“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自己做的事還不讓說了？”

“我知道。甜甜說的都沒錯，但是，不是所有實話都能講出來。有的話講出來要傷人，會害了你姑姑，讓她活不下去。你還會說出口麽？”

陳秋糖抿着嘴, 緊緊地攥着拳，眼白發紅。半晌，她說：“你也知道她不幹不淨。程程肯定也知道。她就是因為不自愛才沒男人要，她也不上進，不去相親。你不是她媽你就不管她是不是？可是她把你當媽，頭一天她就跟我說過，來了北京，就得把你和程程當成親人。你憑什麽不管她！”

莫康伸手去握陳秋糖的手，被她甩開；将零食親手拿給她，被她推開。莫康想，有些事是必須要葉從心自己和這個孩子去解決的，別人無法替代。但作為“媽媽”，她必須有一件事要讓陳秋糖知道：“我和程程對你好，全是因為葉子是你的監護人。如果有一天，你害得葉子在這個實驗室裏待不下去，或者讓她生活困難，那麽對不起甜甜，莫姨只能讓葉子丢掉你。”

“老姑說她丢不掉我了。”

“那是因為她還年輕。”莫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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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糖有些害怕。這裏的人真奇怪，一個個既不高大也不強壯，卻常常讓她感到害怕。

“我是葉子的第二個媽媽，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阻礙她的生活。”

莫康眼裏的厲色只存在于這一句話之中，話說完了，她也回到了平時的慈愛狀态，将更多的零食拿到陳秋糖面前，自己敲打着鍵盤。

與此同時，偏僻的電梯間，葉從心占據了主動權。

“中午吃了橙子？”葉從心移開一點距離。

丁香嗤嗤地笑，“是食堂的橙汁。”

“那個很長胖的。”葉從心咬了她的下唇一口，“我喜歡你現在的身材。你不能長胖，不然和你做炮友還有什麽意義？”

丁香微微皺眉，閉着眼睛被撬開了牙齒，兩人的舌自然交纏。現在，她們每次做/愛之前都會接吻很久，已經與對方磨合得很好。葉從心從來沒有對丁香說過接吻與感情之間的關系，她自顧自地在之後的幾次開房過程中延長接吻的時間，一步步後撤着自己的底線。果不其然，接吻的時間越長，葉從心從與她做/愛的興奮中冷靜下來所需的時間就越長。

這像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毒，根本戒不掉。

但丁香是不會明白她在想什麽的，丁香對接吻自有一套理解。她的口腔十分敏感，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刺激其他的敏感帶，只要接吻夠長夠深，命門就已足夠濕潤。有一次做完，丁香對葉從心說：“學姐這一手倒是省事。只要吻我，連前戲都省了。”

葉從心當時說：“聽說光被吻就能濕透的人，全都是因為太喜歡。你都有那麽喜歡我了嗎？那麽喜歡了都能憋着不做我的對象，你可真有毅力。”

丁香笑着說：“什麽鬼。”

現在的葉從心似乎一點也不慫了，她恃寵而驕。

……

葉從心隔着衣服感覺到丁香正在上升的體溫時，就知道，現在她下面一定有些狼藉了。她雙手從丁香的腰窩向下摸，去捏她的屁股，冰涼的手指略為伸進丁香的上衣裏面，在腰窩上蜻蜓點水。她并不想做什麽過分的事，僅僅如此就夠了。

葉從心感到她的吻開始失去節奏，胸口起伏得更大了些。而葉從心自己呢？盡管也有感覺，但是畢竟花了大心思在取悅別人這件事上，不算非常投入，因此還算冷靜克制。

“叮——”一層的電梯響了。有人即将乘電梯上來。

丁香顯然慌了，她雙手把着葉從心的腰想要推開她。葉從心完全不予逼迫，被推了就後退一步，“不是來我們七樓的吧？”

丁香的視線越過葉從心的頭頂，看到樓層數字依然顯示在1層，此時幾個乘電梯的男生的歡聲笑語，她們能隐約聽見。丁香說：“是我們年級的男生，可能是來做實驗的。”

葉從心說：“那麽我們還有二十幾秒。”

丁香眼睛裏是霧蒙蒙的，沒辦法，再正直膽小的孩子，在原始的欲望驅動下都會懷有不知羞恥的僥幸心理。她的嘴唇有點腫，喘了兩口粗氣，擡起葉從心的下巴，深吻了下去。

電梯到達3層了。葉從心撩開丁香的頭發，稍微點着腳尖去舔舐她的耳釘。丁香睜開眼睛，望着數字從3變成4。

電梯到達5層了，丁香小聲說“五”，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內衣。

電梯到達6層了，葉從心放開她，撿起地上的《三體》，将襯衫領子整整好。丁香快步走到窗口去，拽拽自己的牛仔褲腿。

電梯門開了，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來，見到葉從心，集體立正：“學姐！”

葉從心抱着書，面癱地點點頭，“做實驗？”

男生們此起彼伏地回答“是”。葉從心看看手機，“快上課了，快去吧，小點聲音別喧嘩。”

“哎喲，丁香也在？”一個男生發現了站在窗口背對着他們的丁香。丁香轉過身來，斜劉海有稍許的淩亂，臉還有些紅。她的手指插進緊身牛仔褲的更緊的裝飾性褲兜裏，兩肩聳着，面對男生的時候，可以要回歸到一種強硬的狀态。葉從心遠遠地望着她難掩驚惶的樣子，心底癢癢的。

“你過敏了吧？”男生指着她的嘴唇問。

丁香望了葉從心一眼，捂着嘴說：“沒大事……被蟲子咬了一口。”

男生們便結伴奔向實驗室，電梯間裏又只剩下了兩人。丁香一躍坐在窗臺上，靠着窗戶讓從縫隙裏鑽進來的風冷卻自己。“蟲子”葉從心就站在她身邊，望着窗外，心情上佳。她擡頭看丁香，丁香也在低頭看着她，這女孩的短發遮了半張臉，圓圓的鼻頭略有點紅。丁香撩了一把頭發，露出耳釘，側臉圓潤性感，真是天真又成熟的典範。

你根本忍不住在勾引我，又忍不住接近我，那麽又何必拒絕我？欲擒故縱也不是這麽玩的吧？

葉從心覺得，丁香這個人與她不同。她因為過得太舒服太樂觀，因此尋求刺激；而丁香的成長環境使她追求安全感。不确定關系比确定下來還要有安全感嗎？如此你便不需要對我袒露全部的內心，這使你感到安全？那麽你心裏到底有些什麽呢？

葉從心嘆了口氣，随手翻開《三體》，看了下去，只聽丁香問：“學姐，你不會在看書吧？”她歪過身子看了看，“還是弦論的部分？為什麽你的心情可以平靜得那麽快……”

“調情的時候專心調情，看書的時候專心看書。”葉從心翻着書說，“本來不是說，今晚約一次的嗎？大概是不行了。我需要回家教育一下我侄女。”

丁香很懊惱，“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你要怎麽和她解釋？”

葉從心攤手，“看她了解到什麽程度吧。所以剛才的……是對今晚的彌補。”

“其實這種事……不用彌補……”丁香臉發紅，“怪不得學姐一直在照顧我，自己倒是很冷靜。”

“不是為了照顧你，我只是想挑逗你，希望你心有不足，下次約的時候就會很想上我。”

“噗……”

“笑什麽？想被喜歡的人上，很正常吧。”

丁香低頭去看她。葉從心的視線埋在書裏，細軟的長發披在背上，難免有調皮者跑到鬓邊來。丁香将她的鬓發梳到身後，發現葉從心并不是厚臉皮，說出那樣的話，她的耳根乃至脖子都紅了。葉從心沒有看她，實現仍然專注于弦論，半天沒有動過。

丁香盯着自己搖來搖去的帆布鞋說：“我更喜歡學姐了。”

葉從心“嗯”了一聲，“有多喜歡？”

“還是沒到想交往的程度。”

“以後還是等你想要交往了的時候再跟我表白吧。”

丁香扁扁嘴：“好吧，知道了。”

分別之後，葉從心不能釋懷。她給丁香發消息：你說你沒有那麽好，不能和我勢均力敵。但我也并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暖香：我知道，情人眼裏出西施嘛，學姐肯定沒有我認為的那麽好。但是，如果我比學姐能想象到的還要差呢？

一葉知秋：能差到哪去？

暖香：再怎麽努力也不能和學姐勢均力敵的差。

一葉知秋：什麽是勢均力敵？你以為是財産？學習成績？還是家庭環境？

丁香隔了很久才回複：我應該戒了你。

她甚至很溫柔地發了個笑着哭的表情，這個擅于調節氣氛的小妖精。

一葉知秋：可是你戒不掉。

暖香：只能盡力不讓瘾更大了吧。

一葉知秋：沒人成功過。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刺激的電梯間play也可以混玻璃渣……我可能是被《人渣的本願》弄得有點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