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初陽從天際緩緩升起,給深林覆蓋上了一層淺色光暈。

流水潺潺,鳥鳴啾啾,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然而,一陣“撲簌簌”的聲音響起,一群白鳥被驚起,打着旋兒往天空中飛去,一邊飛還一邊凄厲地鳴叫。

在郁郁蔥蔥的高木遮掩之下,一場隐秘的刺殺正在進行。

數百黑衣人手持利刃,正前赴後繼地往中間那個血人的身上撲過去。

血人長劍飛舞,一招一式看着古板笨拙,卻總是巧而又巧地擋下敵人的攻勢。

他已經與對方鏖戰許久,然而不知為何,敵人卻仿佛是無窮無盡一般,殺了一批,還有一批。

利刃劃過黑衣人的咽喉,這一批殺手再次全滅。

然而,此時的血人卻也幾乎是強弩之末。

他反手一劍,将一直藏在暗處,此時準備摘桃子的黑衣人刺死,終于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長劍插′入厚厚的落葉中,劍身上粘稠的血液緩緩滑落。

他一動不動,看着像是睡着了,然而——

“誰!”血人微微側頭,冷喝一聲。

出乎他意料的是,從樹後走出來的卻是一個少年。

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一身白色長衫,纖塵不染。

踩在落葉上的鞋子沾染了一抹血色,讓人看了只覺得十分刺目。

在少年的身後,是一個比他幾乎高了半個頭的男人,一襲青--衫,懷中抱着一把鑲金嵌玉的琴。

***

謝千鈞實在是想不到,自己陪着阿壤出來尋找可以收作弟子的妖獸,居然還能遇上一場刺殺。

而被刺殺的人,謝千鈞也認識,正是于硯叢。

“許久不見。”謝千鈞微微颔首道。

那個血人強撐着站起身,挺直脊背,行禮道,“讓謝仙長見笑了。”

“不見笑,一點兒也不見笑。”謝千鈞側頭,似乎是在傾聽着什麽。

繼而他右手手指曲起,雙眸微阖。

素手摘星隕,雲畔雪生歌。

相知功法,徵。

一陣清雅的琴音響起,青色琴影閃爍,竹葉飛舞,緩緩地落到了于硯叢的身上。轉瞬間,之前奔逃過程中所受的傷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愈合。

接下來,琴音驟變。

頤氣動坤,驚霄回鸾。

一指回鸾。

這一個技能可有效解除友方身上的不利效果。

于硯叢此時的狀況,可不僅僅是受傷那麽簡單,他還中了毒,是一種慢性`毒′藥,正在緩慢地随着血液循環至全身。

只片刻的功夫,于硯叢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他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瞬間的震驚,但很快他就蹙起了眉,他能感覺到,那迅速逼近的危險。

“謝仙長。”于硯叢想自己将後面的追兵引開,卻被謝千鈞截斷了話語。

“無妨。”謝千鈞将阿壤往自己的身後一塞,繼而對着于硯叢輕輕颔首,“看着。”

強行切換為莫問功法,謝千鈞嘴角勾起。

***

于硯叢本想上前幫忙,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若自己真的卷入了戰局,怕是只有幫倒忙的本事。

青影生輝,謝千鈞在江月逐天的範圍內輾轉騰挪,時不時的還有被他操控的黑影發起攻擊。

雖然他現在的群攻技能仍舊有人數限制,但是架不住他的傷害高,用一槍一個小朋……黑衣人來形容也不為過

等這一批黑衣人徹底清理幹淨後,謝千鈞打量了于硯叢一眼,突然伸手,虛虛一抓,繼而一只近乎透明的蠱蟲被他抓了出來。

看着謝千鈞手心的蠱蟲,于硯叢臉色驟變,他曾經猜測過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吸引那一群黑衣人,但對方追得太緊,他也只能是草草檢查一番,但卻沒有發現異常,此時看來,只能說是他自己的功力不夠。

謝千鈞看着那透明蠱蟲,嗤笑一聲,順手就給碾死了。

“随我來。”

于硯叢猶豫了一瞬,想到剛才的戰鬥,乖乖地跟了上去。

阿壤倒是乖覺,那蠱蟲一被碾死,他就撲了過去,開始往謝千鈞的嘴裏塞丹藥。

唔,雖然哥哥沒有受傷,但是靈力消耗的可不少。

***

于硯叢跟在謝千鈞的身後,看着對方帶着阿壤,仿佛閑庭信步一般在空中漫步,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再往前走了大約一刻鐘之後,幾人的面前就出現了一道山門,而進入山門後,于硯叢看着那斷壁殘垣的模樣,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不用擔心,沒有敵襲。”謝千鈞也有些尴尬,他忘記這茬了,“只不過是在重建罷了。”

重建?

于硯叢秉承着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想法,默默地将自己心裏的那幾個問題全都咽了下去。

殊不知,此時的謝千鈞也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如果于硯叢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他們玄蒼門的面子大概要被他們給丢光了。

事實上,謝千鈞和阿壤此次出門也是有任務的,一一排查宗門附近的妖獸,不管是坑蒙拐騙還是對方自投羅網,硬性指标,七日必須帶回來一個。

而今天,正是第七天。

謝千鈞此時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狀态,他真的帶回人來了,于硯叢這麽大的一個大活人可不能當做是看不見!

至于對方肯不肯入門,這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他們是文明人,絕對不強迫。

“謝長老。”阿蓼沖着他們微微點頭。

“辛苦阿蓼了。”謝千鈞看着無數蝴蝶蜂擁而至,将一塊巨石團團圍繞,下一瞬,巨石緩慢升空,穩穩地落在了指定的位置。

其餘幾處也是如此,寧尋幹脆召喚來一群狐貍,其他還有猴子,黃鼠狼等等。

各種各樣的靈獸都在玄蒼門內部幹的熱火朝天。

***

在原先的木質宮殿被陰雲腐蝕後,重建的時候,衆人選材的時候更加慎重,所用的木材全部都取自靈植。

阿壤直接将重建的木材給包圓了,拍着胸膛說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石料,阿壤也是盡力給出了采石的地點。

而新的玄蒼門,整體呈八卦狀,最中心是一座大殿,而其餘八面則便是掌門院、長老院、弟子院、刑堂、丹堂、藏書樓等。

日後若是玄蒼門需要擴建,那麽現在的範圍便可以劃分為內門,擴建的為外門。再擴建的話,那麽最中心的便是核心區域,中間為內門,最外是外門。

不過麽……現在想這些實在是有些早。

等宗門內的弟子超過十人之後再想這些。

***

謝千鈞帶着于硯叢進了最中間的大殿內,這大殿的名字雖然暫時還沒有定好,但這已經是整個玄蒼門內最完整的建築了。

實不相瞞。

重建完成之前,他們這些玄蒼門之人晚上是集體在這座大殿裏打坐代替睡覺的。

以為這樣就最慘了嗎?

不,遙想大殿還未建好的時候,他們雖然是在大殿內打坐,卻和以天為被地為席沒啥區別,因為那時候的大殿沒有頂。

***

在于硯叢開口詢問之前,謝千鈞先發制人,直接問對方到底是招惹了何方人物,不給對方詢問現狀的機會。

于硯叢苦笑一聲,“只不過是救了幾個妖修罷了。”

救了妖修?

謝千鈞和阿壤對視一眼,繼而阿壤開口道,“你居然會救妖修?”

“為何不能救?”于硯叢下意識地反問。

阿壤托着下巴,“因為很多人都覺得妖修包藏禍心呀!”

這還是那一株嗜血藤告訴他的,當初殷時遠和傅霄琛落到那種地步,除了實力不如別人以外,這種人族修士隐約的排斥也起了極大的催化作用。

聽聞此言,于硯叢正色道,“人有善惡之分,妖修也是如此,除非對方曾經做過大惡之事,不然在于某的眼中,人修和妖修,都是一樣的。”

“你倒是看的清楚。”謝千鈞對此人的評價再度上升。

不過……

想起此人的背景,父親為太虛仙宗太上長老,母親是萬劍仙宗的慧劍仙子。

按理來說,這樣有大來歷的人,身上怎麽說都應該帶着一些保命的法寶才是。

可方才自己與阿壤撞見對方的時候,他分明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過,這個疑惑只在謝千鈞的腦海裏轉了一圈兒就被他強行壓了下來。

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

倒是于硯叢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另外一個消息更加讓謝千鈞在意。

“你是在何處救出的那些妖修?”

謝千鈞不覺得他們玄蒼門能夠留下這個人,不過,那些還不曾被救出來的妖獸就不一樣了。

說不定可以收進宗門做弟子。

謝千鈞也不貪心,有那麽兩三個就足夠了。

畢竟他們玄蒼門也不是什麽人都收的,那種包藏禍心的人,收進來完全就是自找麻煩。

“隗友山,小祁門。”于硯叢道。

小祁門?

謝千鈞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哪裏聽見過這個名字,細細思索過後,他慢慢地道,“就是那個以禦獸為傲的宗門?”

在上一次宗門大比中,小祁門位列十一。

三宗十九門,只有上三宗巋然不動,其後的十九門百年一次大比,根據比鬥的結果進行排位。

一般而言,前五門很少會發生變動,而從第六到第十,競争十分激烈,鮮少會固定不動,往往是這個百年你壓我一頭,下個百年我壓你一頭。

而第十和第十一也是一個分水嶺。

小祁門已經連續幾百年的時間都是第十一了,而下一次百年,他們試圖掙到第十!

不過,距離下一次百年争鋒還有近乎二十年的時間,說急也不急,說不急吧,對于修士而言,二十年,也不過是閉一個長關的時間。

***

“大概是為此,小祁門,似乎已經不滿足于禦獸了。”于硯叢語氣沉凝,其間隐隐有壓抑着的怒火。

“他們挑選有天賦的靈獸,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法子,居然給他們開啓了靈智,繼而驅使妖獸戰鬥。”于硯叢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和緩,“更有甚者,讓妖修化形,驅使妖修。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做的,那些妖修居然也對他們言聽計從,絲毫不懂得反抗。”

若說驅使妖獸戰鬥,于硯叢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話,那麽驅使妖

修,他就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于他而言,既然修成了人身,那妖修與人修也并無不同,将來飛升成仙,難不成仙人也要分出來一個三六九等?

故而,在發現那小祁門弟子要對禦使的妖修行不軌之事的時候,于硯叢再也克制不住,出手将其劫下,卻不想,那人的身份似乎很高,于硯叢還不曾想好如何安置那一位妖修,就被尋上,繼而便是無休止的追殺。

幸而,他遇上了謝千鈞與阿壤。

只不過……

“我遇見你時,你的身邊似乎并無他人。”謝千鈞肯定地道。

于硯叢點頭,“不錯,我将她安置在了一處隐秘的地方,身上的一些保命之物也留給了她。”

謝千鈞恍然,難怪于硯叢的身上不曾有什麽保命之物。

“你就不擔心他被小祁門的人發現?”謝千鈞蹙眉道。

于硯叢笑了笑,“那是父親留給我的隐匿符,除非實力高于他,不然絕對不會有人發現。”

謝千鈞在心裏豔羨了一下,太虛仙宗的太上長老,實力應當是大乘期或者是渡劫期,而區區一個被驅使的妖修,想來也驚動不了大乘期及其以上的修士。

而且,就一個小祁門,到底有沒有大乘期的修士還不一定呢!

***

然而,被問及為何不立刻去找那妖修的時候,于硯叢笑的有些尴尬,“我……我……找……”

“你方才說什麽?”謝千鈞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我,忘記了先前将人藏到哪裏了。”于硯叢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

這話翻譯一下。

于硯叢是個路癡。

謝千鈞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自己在那個小秘境撞見對方的真相。

***

于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下來。

謝千鈞只覺得自己的心情經歷了極度的大起大落。

原本以為夢寐以求的小弟子很可能就要到手了,然而,于硯叢是路癡。

原本以為自己說不定還能享受一把挑選徒弟的瘾頭,然而,于硯叢是路癡。

原本以為……然而,于硯叢是路癡。

路癡,路癡,路癡。

這倆字在謝千鈞的腦海裏徘徊。

***

“哥哥。”阿壤扯了扯謝千鈞的袖子,“如果距離不遠的話,我說不定可以幫忙。”

“怎麽幫?”謝千鈞突然間意識到,他家阿壤可是息壤啊,溝通土地、植物不在話下。

但是……

“會不會太累了?”謝千鈞擔心地道,說到底,在他的心裏,無人能夠比得上的阿壤。

若是阿壤會因此而受傷,那謝千鈞必定會毫不猶疑地放棄。

“沒關系,我知道分寸的~”阿壤舉起手,認真保證道。

見謝千鈞仍舊猶豫,阿壤眼睛轉了轉,幹脆撒起嬌來,“哥哥,你就讓我試一試嘛!”

一邊掐着嗓音說話,還一邊搖着謝千鈞的袖子。

謝千鈞無奈極了,點了點阿壤的鼻子,“和誰學的?”

他可不曾教過阿壤這些。

阿壤立刻想也不想地賣隊友,“跟着那一只陣猴兒學的,他想逃避懲罰時候就這樣抱着南宿的胳膊晃,一邊晃還一邊吱吱叫。”

阿壤可會活學活用了,自動将那吱吱的叫聲轉化成了語言。

于是……

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

纏着謝千鈞答應了之後,阿壤立刻盤膝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覆蓋在了地面上,等了一會兒後,他突然間睜開了眼睛。

“怎麽了?”謝千鈞立刻緊張地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

于硯叢倒是想問結果,可是看着謝千鈞那緊張的模樣,最終将自己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阿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那個,我忘記問那人長什麽樣子了……”

謝千鈞:……

于硯叢:……

***

于硯叢思索了一會兒後,“若只是描述,太模糊了,不如,我畫一幅肖像如何?”

“那自然好!”阿壤立刻道。

謝千鈞卻抿了抿唇,實在是,他對這修仙界的人物畫不怎麽抱有期望。

想想前世古代的那些肖像畫吧,雖然分為寫意和寫實,但是在謝千鈞的眼裏,那寫實的畫法,其實也不怎麽寫實。

苦于此時沒有筆墨紙硯,謝千鈞就在自己的背包裏翻了翻,把做美人圖任務的畫紙和毛筆取了出來。

于硯叢也不講究,沒有桌椅,就幹脆将畫紙攤在了地上,飛速繪畫了起來。

随着畫卷上人物的成型,謝千鈞面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莫測。

他忽然間明白了之前于硯叢說,那小祁門弟子欲行不軌之事究竟是何意了。

不外乎是交′媾之事罷了。

因為畫面上的那個女子很美。

豔若桃李,冷若冰霜。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居然能夠在同一個人身上體現。

繪完後,阿壤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開始溝通這附近的各種植物和靈植。

他雖然不是修行木屬性功法的修士,然而,作為息壤,他可以說是所有植物或者是靈植的大地母……父親。

和植物的溝通也就更加順暢。

在無人注意的時候,青草微微搖晃,花瓣細微地抖動,樹木上的綠葉也打着旋兒落了下來。

阿壤仿佛是擁有了無數的眼睛。

他看見了追着蝴蝶跑的小姑娘,看見了坐在樹墩上正在狼吞虎咽的壯漢,也看見了弓着身子駕車的仆從,還有一對對的青年男女掩映在了高草間——

而同樣的,他也看見了無數的罪惡。

正抱着嬰兒交給另一人的猥瑣男人,拿着鞭子不停鞭打仆從的陰鸷少年,正在大開殺戒的魁梧修士,還有正将一根根細針刺入人體的天真少女——

阿壤有些不太舒服。

他已經很久不曾直面罪惡了。

離開了極意秘境之後,他一直被謝千鈞保護地很好。

那些倉換逃命,幾乎命懸一線的滋味,也早被阿壤壓在了心思深處。

他們好讨厭啊。

阿壤想着。

好想把他們全都埋了。

可是……

如果真的這麽幹了,哥哥一定會很生氣的。

想到謝千鈞一生氣,說不定就會不理自己,阿壤就有些不開心了。

因為他轉念又想到,哥哥分明是自己的,那為什麽要因為他人而對自己生氣呢?

阿壤就從來都不會生哥哥的氣啊。

這樣一想,頓時就覺得好不公平。

有點點生氣呢。

不過生氣歸生氣,阿壤還是很聽話的接着找人。

借助花草樹木,阿壤飛快得辨認着自己所看到的人,然而直

到他的極限,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怎麽辦?

阿壤想了想,突然間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原本是以自己為圓心,然後一圈圈兒地往外擴散,但卻很快到達了極限。

他于是将那個圓圈壓扁,壓成了一條直線,然後以自己為圓心,旋轉着那根直線再找了一遍。

如此,他能夠搜尋的範圍頓時就擴大了好幾倍!

我可真是太聰明了!阿壤在心裏美滋滋地想道,待會兒一定要告訴哥哥,說不定他還會再誇誇自己。

不過現在麽,阿壤有些游移不定。

他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畫上的人。

雖然很像,但是,他記得畫像上的分明是一個女孩子啊。

而現在,這個和她長得很像的人……難道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長或者是弟弟?

确認再沒有其他相似的身影之後,阿壤将自己的思緒收了回來,将自己所看見的告知了謝千鈞和于硯叢。

包括那一句失散多年的兄妹。

謝千鈞:……

他都要唱起來了!

倒是于硯叢思索了一會兒後,又問道,“小謝公子,她的身上可有一件挂飾?那挂飾是硯臺的模樣。”

阿壤想了想,肯定地點頭,“有!是黑黑的玉,對麽?”

于硯叢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喜意,“沒錯,肯定是她!”

至于對方為何換上了男裝,于硯叢倒是也能理解。

以那個妖修的容貌,仍舊以女子的外貌外出行走,才是真的危險!

“不知她此時正在何處?”于硯叢的語氣頗有些着急。

阿壤指了指西南的方向,“就那裏,大概有幾百公裏呢!”

“她此時可否安全?”

“應該挺安全的。”

“那就好……那就好。”于硯叢喃喃,繼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小謝公子可否幫忙畫一張地圖?”

雖然就算有了地圖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沒有地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又會誤打誤撞地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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