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小祁門?”雲林狐疑地看了謝千鈞一眼,似乎是想說點兒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嗯,他主要是擔心謝千鈞把借機将招收弟子這事兒給甩開,畢竟當初分工的時候,他們是靠着抽簽才免除一劫……咳咳,不,是被分到建設宗門的任務。

謝千鈞微微颔首,“若是此前不知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任由小祁門如此為所欲為。”

雲林并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

“謝長老。”雲林站起身,對着謝千鈞拱手一禮,“雲林再次先行謝過。”

原本,謝千鈞和阿壤身無挂礙,本可自在逍遙,是他當初的一句邀請,将兩人綁到了玄蒼門這艘行将淹沒的船上。

對此,雲林一直心有愧疚。

但是,愧疚歸愧疚,出門招收弟子這事兒……雲林覺得自己還是別摻和比較好。

先前玄蒼門那唯一的弟子宗陌還是他出門歷練的時候撿回來的。

撿到還是個嬰兒的宗陌時,雲林自己都還是個孩子,修為也不過是剛剛辟谷。

大孩子帶小孩子,磕磕絆絆十幾年過去,曾經的白團子也變成了俊俏少年,可惜的是,越是長大,宗陌臉上的笑容越少。

雖然整個人都變得沉穩可靠,但看在雲林的眼裏,滋味卻是複雜難言。

既喜,且憂。

******

為着玄蒼門的發展,謝長老費盡心機,試圖招攬有天賦的弟子,宗陌這段時日也不曾閑着,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出入幾個名不見經傳的的小秘境後,得到了幾本功法,比起玄蒼門一脈單傳的《青霜訣》也不逞多讓。

修士的天賦與靈根息息相關,按照天賦的高低。靈根的劃分十分細致,分為九等,以九為尊。

不過,靈根的好壞只是影響日後修為的其中一環,功法的高低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依照劃分,功法分為了天地玄黃四個等級,黃級最低,天級最高。

天級功法極為稀少,據傳三大宗門各有一部天級功法,只傳當代最有天賦的弟子。

其下為地級功法,核心弟子才可修行,不過,因為地級功法較多,還可以讓核心弟子挑揀一番。

內門弟子便只能修行玄級功法,而外門弟子……随手一冊黃級功法就能打發了。

******

當然,這是三大宗門的底蘊,其他的小宗門,能有一側玄級功法就要燒高香了好麽,多得是連黃級功法都得不到的修士。

玄蒼門好歹也是曾經的上三門之一,雖然後來沒落了,但是功法底蘊還是有的,就比如雲林和宗陌所修行的《青霜訣》,便是地級功法,傳承了無數代。

對于修士而言,修行一門功法後,還可修行不同的武技。

換一種容易理解的說法,功法和內功相似,而武技就類似于外功。

就比如雲林,修行《青霜訣》的同時,也修行劍術。宗陌也是如此,只不過兩人修行的劍術道路不同。

而這,也可以說是大部分修士的常見套路。

******

宗陌帶回來的功法,大部分都是玄級功法,甚至還有一套地級功法。

所以,為了增加弟子的拐回……不,招收率,雲林挑揀着一部分能說的內容透露給了謝千鈞。

殊不知,就他透露出來的那麽點兒內容,謝千鈞對自己心裏的某個猜測就更加肯定。

一般而言,這種秘境一找一個準的,很大概率是對方重生了。

當然,在雲林看來,宗陌的這種表現,完全可以用氣運如虹來解釋。

不過,謝千鈞也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彼此心照不宣是最好的。

******

然而,商定過後,南宿卻站在了幾人的面前,“我想一起去。”

謝千鈞微微怔了一下,南宿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教導陣猴兒和黃鼠狼黃清聞,努力讓他們分別開啓靈智和修成人身。

雖然說了願意作為謝千鈞和阿壤的仆從百年時間,然而南宿也乖覺地很,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完全就是謝千鈞和阿壤之間的超級電燈泡,征得了謝千鈞的同意後就把全部心力放到了門內的弟子上,現在又成為了刑堂執事。

“你……”謝千鈞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開口,他并不準備帶着南宿一起去。

他不能确定南宿的的仇家是不是小祁門,當初撞上上南宿的時候,即便謝千鈞他們見死不救,南宿也不會死去,畢竟他可是将來的大反派啊!

那也足以說明,當初南宿已經擺脫了追殺者。

除此之外,謝千鈞擔心南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原文裏南宿的所作所為……

南宿不善言辭,所以他只能一遍遍地保證,“我不會亂來。”

謝千鈞神色複雜地看着南宿,一時間很是游移不定。

“哥哥。”阿壤心軟了,“就讓他和我們一起去吧!我保證會好好地看着他的!”

于硯叢也想說點兒什麽,但這是別人宗門中的事情,他實在是沒有什麽立場去勸。

嘆了一口氣,謝千鈞無奈道,“那便一起去。”

阿壤歡呼一聲,直接蹦到了謝千鈞的背上,“你放心,我一定會看住他們的!”

******

人選确定了之後,幾人略微收拾一番,就立刻趕往那妖修的所在。

只不過在路上的時候,于硯叢突然間想起一事。

那隐匿符的功能便是隐匿,一旦發動,除非是和自己父親同等修為的人,不然的話,便是那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不會發現。

想到這裏,于硯叢又看了阿壤一眼,這位名喚謝讓的少年人,莫非實力已經到達了大乘期?

不,應該不是。

于硯叢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他見過真正的大乘期修士,他們的身上,總有着一種若有若無的威壓,那是他們無意識散發出來的。

而在這兩人的身上,他并沒有感受到那種威壓。

所以,應當是他所修煉的功法特殊。

******

因為阿壤要時不時确定對方的位置,所以一行四人只能是在路上行走,不然的話,就可以尋一飛行妖獸,以天材地寶利誘之,驅使之,快的話,大概半日的功夫就能到。

而現在麽,幾人耗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終于趕到了那妖修的附近。

只不過……

于硯叢的面色沉重了些許,“這是小祁門的附近。”

難道說,對方又回到了小祁門?

于硯叢心裏有些焦躁,若真是如此,他……

“稍安勿躁。”謝千鈞開口,“或許,事實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哦?”

“你有沒有聞到,”謝千鈞用一根手指把冒頭的阿壤給按了回去,“血腥氣?”

于硯叢點頭,“确有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很淡。”

“此處距離小祁門

尚有四五裏的路程,究竟是多大的傷亡,才會有在幾裏外就能聞到血腥氣?”

“怕是……”于硯叢語氣滞澀,已然在心裏為那些妖修劃上了死亡的句號。

“去看看吧。”謝千鈞道。

******

随着距離的不停逼近,那血腥氣變得漸漸濃郁。

而更加明顯的,還是那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的火光。

幾人神色凝重地加快了步伐,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太陽只從天際露出了那麽一小片,但灑下的亮光已經足夠謝千鈞幾人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濃稠的的血液在低窪處積成了小小的血潭。

人的屍體,動物的屍體交錯縱橫,鋪滿了一地。

火燃燒了一整夜,到現在還有零星的火光搖曳。

原本華麗的牌匾被熏得烏黑,挂在欄杆上,要掉不掉。

小祁門,已然變成了一地廢墟。

而那一片廢墟中,一個人的身影正踉踉跄跄的強行。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沾滿了或黑或紅的污漬,是血和煙灰。

而從衣服裂口處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布滿了傷痕,甚至還有好幾處仍舊在往外淌着鮮血。

不過,此時那人卻完全無視了自己身上的傷口,慢慢地在屍體堆裏找着什麽。

看了一會兒後,謝千鈞發現,他是在挑揀屍體。

被他挑揀出來的屍體,有人,也有動物。

每拖出來一具屍體,他就将手按在了對方的脈門上,似乎是在期待着什麽。

然而,謝千鈞能肯定,被他挑出來的那些屍體,已經沒有任何得救的可能了。

******

謝千鈞很肯定那個人已經發現了他們,不過既然那個人不準備叫破,他們也不準備開口。

等到日暮時分,他已經整理出來一百多具屍體。

其中動物屍體占了絕大多數。

他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堆屍體發呆。

阿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蹲到了他的身邊,“要我幫忙把他們埋起來嗎?”

阿壤沒有得到回應,不過他并不生氣,而是又問了一遍。

終于,再問到第三遍的時候,那個人如同死水般的眼眸裏染上了一絲亮光,聲音沙啞地道,“謝謝。”

他雖然不認識阿壤,但是能感覺得到對方對他并無惡意。

“你叫什麽名字?”阿壤将手按在了地面。

“我沒有名字。”那個人喃喃道,“以前的名字是恥辱,我不想要。”

“那你總要給自己起一個名字吧?”阿壤歪着腦袋看他,“不然我怎麽稱呼你?”

那個人想了想,半晌後蔫蔫地道,“想不出來。”

“那不然我幫你起?”阿壤躍躍欲試。

“好啊。”

阿壤也蹙眉想了一會兒,最後只能苦着臉找謝千鈞幫忙,“我也想不出來……”

謝千鈞:……

“不如,喚做青蘊,如何?”于硯叢突然開口。

那人的眼珠子轉了轉,定格在了于硯叢的身上,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沖着于硯叢行了一禮,“謝過這位仙長救命之恩。”

頓了頓,他接着道,“也謝仙長賜名。”

“不是賜名。”于硯叢虛虛扶起了他,“這名字你且先用,日後若是有了合心意的名字,換了就是。”

“好。”那個人退後

一步,“青蘊謝過仙長。”

******

另一邊,阿壤已經将百來具屍體埋好,尋了一處綠水青山之地。

“不用墓碑。”被問及是否要立碑的時候,青蘊怔了一下後就否了這個建議,“就這樣吧,無人知曉題他們葬在了何處,也就無人能夠打擾他們了。”

至于其餘的屍體,就沒有那麽好的待遇了,阿壤就草草地挪動土壤,埋在了已經變成了廢墟的小祁門地底。

******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阿壤問他。

青蘊唔了一聲,“不知道。”

“那你要不要加入玄蒼門呀?”阿壤在些謝千鈞的示意下開始“誘拐”弟子。

青蘊看了阿壤一眼,突然笑了。

“小祁門的結果,你們看到了麽?”

“看到了。”阿壤點頭。

“為了這一天,我籌謀了将近十年,”青蘊聲音裏帶着諷意,“小祁門上下,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無一生。”

青蘊似笑非笑地看着謝千鈞,“這樣,你們也敢收了我?”

謝千鈞的挑眉,笑了笑,“為何不敢?”

“你就不擔心,将來你們玄蒼門,也步了小祁門的後塵?”

“哦。”謝千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你盡可以試試。”

青蘊的眼裏閃過了一絲怒意,卻被阿壤給安撫了下來,“你這樣做不是事出有因麽?”

阿壤指了指于硯叢,“我們都聽他說了!”

青蘊扯着嘴角笑了笑,“小祁門全門上下,男女老幼,我都盡數殺了。”

“你在撒謊。”阿壤十分肯定地道。

“我沒有。”

“你有。”不待青蘊反駁,阿壤又趕緊補充道,“還有一些人被你藏在了東南處的一戶農家裏!”

青蘊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錯愕,“你怎麽會知道?!”

阿壤擡起了下巴,伸出右手掐着指節道,“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青蘊仍舊有些狐疑。

但阿壤不準備給他思考的時間,“死的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讓他們活着,還不知道有多少妖修要被禍害呢!”

“你們……你知道?”青蘊這一次是真的疑惑了,“你們為什麽……”

人族修士對于妖修,不是一直當做是畜生的麽?

為何這幾人卻是……

阿壤的眼睛轉了轉,“嗯,玄蒼門的入門福利,妖修都可以領取一顆清隐丹。”

清隐丹?

是那種妖修吃了之後就可隐藏自己身份的丹藥?

青蘊的眼裏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只要加入玄蒼門,就可以得到一顆清隐丹?”

阿壤看了謝千鈞一眼,見對方點頭,立刻大包大攬道,“沒錯!”

“那若是其他妖修……”話剛出口,青蘊的臉上就染了一絲紅暈,便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過分了,清隐丹是何等珍貴之物……

“可以給。”謝千鈞承諾道,“但不是白給。”

青蘊眸光閃了閃,他已經開始思考,若是如此的話,自己可以省下自己的那一枚給……

“加入玄蒼門,”謝千鈞慢條斯理地道,“努力修煉,成為宗門的柱石,這便是要求。”

青蘊咬着唇,“你不要求我們不得背叛?”

謝千鈞擡了擡眼,“為何要背叛?”

青蘊啞然。

“你殺小祁門之人,是因為他們将

你們視為畜生,随意折辱打殺,你們若是不想死,自然要反抗。而我玄蒼門……”謝千鈞嘴角微勾,指了指一直沉默地站在他們身後的南宿,“他是我玄蒼門刑堂執事,也是妖修。”

“刑堂……執事?”青蘊不可置信道。

南宿也不說話,運轉體內靈力,化形成了一頭……縮小版鯨魚。

青蘊看看南宿,又看看謝千鈞,咬唇猶豫了許久,終于決定信這一回,“青蘊願拜入玄蒼門!”

謝千鈞笑了笑,扔給了青蘊一個長莖瓶子。

“這是……”青蘊的心裏已經隐隐有了一些猜測。

“清隐丹。”

青蘊心中一跳,顫抖着手打開瓶塞,倒出了裏面的丹丸,雙眸再度睜大,“這是……無……完美無暇的清隐丹?”

“不錯。的”謝千鈞道,“便是我們玄蒼門的誠意,如何?可足夠?”

青蘊深吸一口氣,“已經足夠了。”

他撩起衣擺,單膝跪地,“青蘊願意加入玄蒼門,此生永不背叛!”

“好。”謝千鈞心裏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玄蒼門弟子 1。

可喜可賀。

雖然這個弟子不太好管教,不過……謝千鈞看了南宿一眼,他相信南宿。

******

弟子一事解決後,謝千鈞又看向了南宿,“這小祁門你可熟悉?”

若這小祁門便是折磨南宿的那些人,那他們這一次的收獲就十分豐厚了。

但可惜的是,南宿搖了搖頭,“不是。”

謝千鈞的眸子裏有些失望。

“我懷疑,囚禁我的,應當是一個煉丹宗門。”南宿道。

他被囚禁的時候,大多時間都是渾渾噩噩,記不清楚,但是在玄蒼門的時候,他閑着的時候就在不停挖掘之前的記憶,再加上阿壤之前所說,所以他才會有此猜測。

“煉丹的宗門。”謝千鈞若有所思。

******

“你還有什麽事?”謝千鈞見青蘊欲言又止,十分善解人意地開口道。

“青蘊想問,可否……可否帶幾個人過去?”

“可以。”謝千鈞對此沒有意見,不過,帶入了玄蒼門的人,再想帶出去就難了。

聽了謝千鈞的回答,他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

在青蘊去帶人過來的時候,于硯叢也離開了一會兒,再次回來的時候,他的手裏多了一套衣服。

鵝黃色襦裙,款式簡練大方。

“于仙長?”青蘊有些懵。

于硯叢又将衣服往青蘊那一處送了送,“你身上的衣服多有損壞,還是先換上這一身吧。”

稍微頓了一下後,于硯叢又道,“我直接讓店家取的,可能不大合身,請多擔待。”

青蘊:……

他确實是很感謝于硯叢考慮周到,但是……

“于仙長,我是男子。”

于硯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女子。”

因為于硯叢救過自己,青蘊耐心地和他解釋道,“我是男子,千真萬确。”

于硯叢懵了,說話的時候都有些颠三倒四,“可……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分明……分明是女子打扮,而且,,那人欲對你行不軌之事,我看的分明……若你是男子,那……”

看着于硯叢茫然無措的模樣,青蘊嘆了口氣,“于仙長,這雨水之歡,并非只有男女可得。”

“啊

?”于硯叢下意識地看了青蘊一眼。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詩經中描繪美人的詞句,用在青蘊身上,絲毫不會顯得多餘。

于硯叢無法理解,為什麽好好的一個桃李美人,就變成了男人呢?

青蘊無奈,幹脆選擇了一個最直白的證明方式。

反正也要換上新的衣服,他順手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給扯了下來。

于硯叢下意識遮擋了一番。

但青蘊的動作太快,他的餘光仍舊瞥見了他的胸膛。

是平的。

哦,這樣說也不對。

男人的胸肌其實也……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于硯叢呆愣愣地看着青蘊半點兒也不羞澀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換上了那一身鵝黃色的襦裙。

“你……”于硯叢慌忙轉開自己的視線,語氣聽起來都有些古怪了,“你既然是男子,那為何……為何不生氣?”

“生什麽氣?”青蘊一邊系着身上的帶子一邊問道。

“我……我給你買來了女衫。”于硯叢背過身去,“你不覺的這侮辱麽?”

青蘊忍不住失笑,“這算是什麽羞辱?真正的羞辱,呵……”

“我換好了。”青蘊出聲道。

于硯叢極其緩慢地轉過身去,入目是鵝黃色的裙角,等青蘊整個人都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忍不住怔住了。

“你很美。”

“謝謝。”青蘊不冷不淡地道。

于硯叢以為他生氣了,連忙解釋,“我沒有輕看你的意思,只是……”

“以前,不曾見過這種事。”

“那種事?”青蘊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是男人穿襦裙,還是男人和男人做那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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