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初為人母 14

“咱們村裏圖省事，相看後要是都中意，兩方長輩見見面吃頓飯，直接找結婚的日子。有不願意麻煩的就選日子定親，然後結婚。莊戶人家哪有閑工夫折騰，一般都是見見面直接結婚了。你這份禮給的就跟定親一樣的。

要是再定親，免不了你還要破費一番。你說誰家的日子禁得住這麽折騰？所以說相看的時候，有的姑娘家就帶着父母來了”

還有這麽多事？冰蘭頭大。那自己兒子的對象會帶父母來不？啊啊！！冰蘭想大喊不想做這個媽了！事實改變不了，只能硬着頭皮上，按照婆婆的吩咐，屋裏要打掃幹淨。該洗的洗，該換的換。

要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食物該準備的準備，一定要充足。一切在張繡華指揮下就緒，冰蘭迎來了兩個未來兒媳婦，四個未來親家。

衛民的對象孫鳳榮，父親孫勝利，在鎮上街道工廠上班，母親張敏是幼兒園的阿姨。孫鳳榮初中畢業後就下了鄉，前年剛回來。也就是在下鄉的時候與衛民通過同學有了書信往來。從鄉下回來後一直在街道小廠子做手工活。

一家人穿的很幹淨整齊，孫鳳榮的那身衣服冰蘭一看就是衛平那邊賣的。估計是連買都沒用買。以冰蘭活了一百多年的眼光看，孫家夫妻雖然帶笑，卻有些嫌棄鄉下的環境。眼裏有種鄙視的含義。

要是別人的事她就不管了，可是這個兒子的媳婦。做媽的是不是要負點責任？看衛民對孫家一臉殷勤，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

倒是衛青的對象肖紅一家給人的感覺是從內心裏親厚，肖紅的父親肖作星和母親王麗霞都是做商品批發的，待人自有一套。說話很是讓人中聽，跟孟懷山夫妻聊得熱火朝天。加上衛青的穿插，這就顯得孫家一家有些冷落了。

孫鳳榮看到父母遭受冷遇，臉色難看起來。用眼神給衛民使眼色，衛民忙招呼孫父孫母喝茶吃糖果。把冰蘭拉到一邊：“媽，你去招呼招呼鳳榮的爸媽。他們來咱們家別冷淡了”

“那誰準備飯菜？”冰蘭淡淡道。

“這個，讓衛平他們來吧，您這樣鳳榮會不高興”衛民哀求。

“你決定要娶這個女人？我沒看上，他們眼裏有股鄙視的味道”

“媽，您怎麽能這樣說他們，他們住慣了城裏，來咱們村上自然是看不慣的。”

“那你打算跟她住城裏，就不來村上來？”冰蘭語氣帶了嚴厲。如果這樣，兒子已經長大，就憑自己本事吧！只是不要來煩她。

“媽，這事以後說，眼下您先圓圓場。”

“我不會說話，要是他們呆着無聊，就帶他們去山上看看。咱們這兒環境不錯，青山綠水，還有竹林”

衛民差點崩潰，說話間，那邊孟懷山已經起來招呼着兩家人出去轉轉。王麗霞拉着肖紅過來：“妹子，我們比你年長，就這樣稱呼你了”

冰蘭含笑，“嫂子別客氣了”

“都是一家人，我們不客氣，我跟肖紅給你打打下手。聽衛青說你做的一手好菜”

張敏聽這邊說話，也拉着孫鳳榮過來，“大家在一起圖個樂呵，幹啥你吩咐”

冰蘭面對兩個未來親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張繡華過來道：“行，咱們一起做，其實也沒啥了，等下咱們一炒菜就能吃飯。不過先讓爺們出去轉轉，回來咱們再做”

還真虧了婆婆，冰蘭抹汗。

吃飯倒是一團和氣，冰蘭準備的食材多，有婆婆幫着，做的口味尚可。因為地方有限，婆婆做主只請了老二老三老四過來陪客。按理侄子相親嬸子也應該過來，老三沒媳婦，老二家又是那樣，幹脆誰也不請。

飯後就要确定是不是結緣的事，如果兩方都同意，冰蘭便把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兩個姑娘，這親算是結下了。可是冰蘭內心是不太喜歡孫鳳榮的，只好拉着婆婆問怎麽辦。

“雖說兒女婚事父母做主，可如今父母也得跟孩子商量，不能來硬的了。我跟你一樣的感覺，那家人可不如肖家實在。你去把衛民叫來，要是衛民死命堅持，只能讓他爺爺說了”

冰蘭答應着，衛青過來了，“媽，我對象通過了沒”

“肖家很好，我願意，你把你哥叫來”

衛青心下高興，再一看老媽和奶奶的神色就知道怎麽回事。當初孫鳳榮來找他找工作，他就沒看上那女人。也不知道大哥什麽眼光！到外面卻看到一臉陰沉的孫鳳榮正跟衛民說着什麽。兩人看似不愉快，衛民努力讨好，孫鳳榮不依不饒。

“大哥，奶奶叫你”

“哦”衛民嘆口氣進到裏面。張繡華看他道：“我跟你媽都不願意”

衛民一聽急了：“奶奶，媽？為什麽？鳳榮那點不好了？”

“那你看她哪兒好？是模樣好，還是脾氣好？還是教養好？”張繡華一句句問過去。

“可是我們已經談了三年多了，怎麽說斷就能斷？”

“斷了會死人嗎？”張繡華氣惱，怎麽又是一個沒出息的！“談三年就要用一輩子賠是不？”

“奶奶，我真的喜歡鳳榮，求你們不要拆散我們”衛民就差給兩位長輩跪下了。

張繡華看向冰蘭：“你去把準備好的東西給肖家姑娘，讓衛青先送走他們。別讓人家看了笑話”冰蘭點頭出來，兩家人分別在兩處，人家也要商量不是？

冰蘭把準備好的一個紅包拿上，由衛青帶着進了肖家的房間。肖家一看冰蘭手上的東西就知道事成了。三口子都是滿臉喜色，他們看中的是衛青的為人，來這裏一看家裏人更是滿意。

肖紅含羞接過包袱道謝，冰蘭客氣幾句說了家裏還有事要處理，只得改天再好好聚聚。肖家人那還不明白，這個時候不是講究的時候。“親家先接待孫大哥他們吧，我們就讓衛青送就行”

肖家的理解更讓冰蘭感到貼心，道了聲抱歉讓孟加兄弟送出一行出了院子。回來的時候孟懷山也到了裏間。“老大家，你是衛民的媽，既然你不同意這事就做罷。為民要是一意孤行，就離開孟家。這也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雖然現在講究婚姻自主，你已經大了，那你就自主吧！結婚就要擔起家庭責任。養家糊口是最基本的，我們長輩的意見在這兒了。衛民，這回就讓你自己選，你要娶誰，你說了算。但我們能做到什麽程度，是我們說了算。你要與孫家結婚，就要指望着家裏能為你做什麽。”

衛民抱着頭不知道該怎麽做。外面突然傳來孫鳳榮的聲音：“孟衛民，你要是男人就痛快點。本姑娘又不是非你不嫁，你要珍惜咱們三年多的情誼就出來。要是做孝順兒子就當縮頭烏龜！”

冰蘭皺皺眉，張繡華臉色難看，這還沒結婚呢，結婚了豈不上房掀瓦？衛民看看外面方向，又看三位長輩。如果自己選了孫鳳榮，估計就要被家裏抛棄。不選，自己對不起鳳榮幾年對自己的情誼。

不管怎麽選，自己都是錯。“爺爺、奶奶、媽你們別逼我”

“你是男人就要站起來”冰蘭冷聲道：“今天你不管做什麽選擇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你弟弟創業我給了他兩千塊錢，但是他賺錢後又還給了我。這是一個成年男人該做的。你如果選擇了孫家，你還是我的兒子。但是以後就不要回這個家了。

我也同樣給你兩千塊，等你用它賺了錢再還給我。我作為母親把你養大了，責任已經盡到。孩子長大早晚離開家，以後的路就要靠你們。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堅持。喜歡的我會靠近，不喜歡的我會遠離。這一點你要理解。”

“媽，我會孝順你的”衛民起來朝外面走去。張繡華嘆口氣：“你還是忍不下心來啊！那孩子早晚會後悔今天做的決定的”

孫家走了，送行的只有衛民。孟懷山痛心疾首，自己的孫子為了一個女人居然放棄了自己的家。他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壞事，這輩子兒子孫子一個個的都不是省心的。

衛民回來後，冰蘭給他準備了兩千塊錢和那套房子的鑰匙。“以後就不要回來了，作為一個母親我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媽，原諒兒子的固執。我會努力生活，把日子過好。”說完鄭重給冰蘭磕了三個頭。磕頭是對長輩親人最鄭重的禮節。冰蘭受了，因為她是衛民的媽媽。

衛民結婚來請冰蘭和孟懷山等人，孟家沒一個到場。外面傳言，孫家招了一個上門女婿。這事冰蘭聽過後便不記得。第一季水稻長勢喜人。他們家的稻穗比一般人家的都要大，這一點又引起人們的注意。

冰蘭解釋說種的稀的緣故。真是這樣？衆人仔細研究半天也就是這個結果。十三畝地冰蘭沒讓兒女們回來，她一個人一塊塊地收，一塊塊的拉。她很享受這般收貨的季節，幹活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沒讓回來，衛青等人還是追着趕着回來了。回來的來有新婚夫婦衛民。另一個就是失蹤大半年的衛貞。衛貞在省城批發市場幫着衛青看貨，但聽說衛永失蹤後就沒放棄尋找弟弟。她用賺來的錢登報尋找，或是四處拜托人尋找，詢問。

但一直沒消息。這次是跟着衛青一起回來的，既然那個女人走了，她就沒必要再躲起來。孟國斌看到回來一個孩子，臉上終于有了笑，随後又很快消失。他的兒子還沒回來，衛永到底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