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初為人母 15

冰蘭無視那兩口子，願意幹就幹。有孩子們幫忙，幾天功夫就收上來并犁了地。剩下的打稻插秧，冰蘭沒讓孩子們插手，而是把他們都趕了回去。

這幾天她一直默默幹活，不想與任何人說話，仿佛不知打疲倦。幾個孩子看在眼裏，都齊刷刷看向為民夫妻。衛青道：“大哥，以後你就別來打擾媽了。我們也要少回來”

衛民一臉悲痛，他沒想到自己給媽媽帶來了如此大的傷害。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孫鳳榮暗恨，但嘴上還是要安慰男人。衛民即使被家裏抛棄，也是有房有錢的人，年輕長得帥。最近忙着找生意做，小叔子幹得那麽好，說不定自己丈夫一樣幹得好。

她能嫁給這樣的男人真是燒高香了！所以眼下她要伏低做小，讓衛民不能厭棄自己。每當這時，衛民都會抱住媳婦尋找安慰。

衛民的性子好，住房寬敞，小兩口住一個大院子相比孫家的擁擠簡直就是天堂。孫家雖然有房子，但兒子多，本來鎮上的住房很緊張。尤其當知青的小兒子帶着兒媳婦和孩子回來後。

閨女這一結婚，孫勝利夫妻便跟到了縣城住。孫鳳榮結婚後便在襪子廠領活回家幹，她想跟衛平去出攤，卻被衛平回絕。心裏不高興，也沒什麽好辦法。只得催着衛民快想辦法也弄點生意。

衛民的壓力很大，一結婚他就面臨着養四口人。雖然岳父岳母有退休金，就那點錢還有兒子們惦着能幹什麽？媳婦說父母養她不容易，老了怎麽着也要享幾年福。老兩口舍不得閨女，家裏又擠，媳婦說了，來就來吧！

手裏的兩千塊錢辦完婚事就剩下一千多了，一千多只能擺一個小攤位，根本進不了多少貨。最後只得再次求助兄弟，跟衛青走一趟南方。這次進貨基本上就是衛青的錢，衛民苦笑。

衛民一回來，孫鳳榮就開始在街上擺攤賣服裝。服裝都是南方流行的最新款，所以很好賣。但衛民還是覺得對不住離他們家不遠的衛平。衛平的服裝基本上就是衛青從南方打過來的，這樣兩家賣的基本上一致。

衛平每次經過孫鳳榮的攤子就會笑眯眯叫聲大嫂。也不多話，該幹啥幹啥。張敏卻是會唠叨一句：“你這是找了戶什麽人家？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一身土包子氣！你婆婆可真是慣會省心，孩子們就往外一撒不管了？”

“媽，小點聲！這話可別讓衛民聽到，我不找這樣的找什麽樣的？找鎮上的能給我房子住還是能給我置辦個攤子？”

“行了！要不是這樣你以為我會在窮鄉僻壤的破地方忍氣吞聲！”她到現在還氣惱冰蘭的冷待。要不是看在衛民好掌控，條件又不錯，閨女豈會低嫁！她倒不想想她家什麽條件！也就是住在鎮上有那點優越感，其餘的還不如莊戶人家。

這話衛民自然沒聽過。但家裏的攤子出來，總覺得對不住衛平。“衛平，我們這一出攤會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意？”衛民滿懷歉疚道。

“沒事大哥，媽說即使不是你們也會有別人，縣城那麽多人，生意怎麽可以讓我一個人做了？”衛平很開通，她這樣一說，衛民心裏好過很好。

“那行，以後進貨了咱們一起進，就別兩家跑了”

“大哥，咱們是親兄妹，我相信你，卻不相信你那丈母娘。不過我放暑假了可能會親自過去一趟，準備專門經營兩家服裝廠的服裝。他們正在招代理商”

“怎麽你這個攤子不做了？”雖然妹妹看不上丈母娘，衛民卻不想較真，忙問了攤子的事。

“還沒确定，那邊訂好了我就不做了。專門經營品牌的衣服，以後人們有錢了對服裝要求也會高。再說在外面擺攤很是辛苦”衛平道。

如果妹妹不擺攤，沖突會更小，衛民心裏放開了。回來他沒跟孫鳳榮說，這個服裝攤位基本上就是她們母女倆在管。張敏說什麽也不讓衛民在外面抛頭露面。“這些就讓我和鳳榮來吧，你跟你爸看看能不能去廠子上個班。你爸說想去看大門。你年紀輕輕更要找事做，哪有靠老婆養家的？”

怎麽自己成了靠老婆養家的？為民聽着別扭，但沒多想，讓他在家他也不會願意。正好縣城新建的牙簽廠需要一個管安全的人員，衛民是專業軍人，過去就被任用了。孫勝利成了門衛。

兩個月後，衛民拿到第二個月的工資想起自己老媽和弟弟的債還沒還，便跟孫鳳榮道：“你看看咱們家還有多少錢，要是夠兩千就先把媽的還上。衛青那筆數額大，等等也行。”

“好，我明天問問媽，最近我常犯困，都是媽幫着賣衣服。錢也在媽那兒”孫鳳榮道。

“那辛苦媽了，你怎麽了？有沒有生病？不然咱們去看看大夫”衛民關心地問道。

“沒事，媽說我可能——可能懷孕了”孫鳳榮一陣羞澀道。

“真的？”衛民一陣喜悅“那你多注意休息，想吃什麽我給你去買”

“就想吃酸的，那個酸筍子你家有沒？”

“酸筍家裏肯定有，我媽喜歡擺弄吃的。我剛回來的時候在家吃過，等休班了我去給你帶回一些”

第二天等衛民一上班，孫鳳榮便跟張敏道：“衛民想先把她媽的錢還了，媽你說咋辦？”

“衛民是你婆婆的兒子，花你婆婆的錢那不是理所應當！再說你馬上就要給他們老孟家添丁了，難道你婆婆就不該讓你好好養身子？這錢咱們先留下，誰也不給呢！我看縣城的房子要是有合适的就買一套給你弟弟。縣城比咱們那兒找工作容易,，買房了就讓你弟弟搬過來。我給你們帶孩子”

“媽，這不好吧，進貨的錢可是他弟弟的，我婆婆的那份先不給還說得過去，但是衛青那份是借的，怎能不還呢？”

“誰說不還了？我說以後再還，這次貨賣完了不還得進貨？再說你們安個家容易嗎？先看看再說。”張敏道。

“那我跟衛民怎麽說？”

“能怎麽說？這批貨也就賺五千來塊，咱們一家不吃不花？還要進貨，你要養胎，下一批貨就多進一些”

到手的錢張敏不會輕易放手，就是存銀行還能賺利息。孫鳳榮晚上跟衛民一說，“媽也是為咱們考慮，想這次多進一些貨。你跟二弟說說，看看他能不能幫咱們再進一批”

“那你把這次進貨的錢給我，這回不能再讓衛青墊了”

“先等等，咱們的貨還沒賣完，這事你就先跟家裏說說”

衛民嗯了一聲，本來想借還錢的機會回家，這下好了，老媽的錢沒戲，連弟弟的也要搭進去。硬着頭皮回到村子，冰蘭正種菜，現在種，等秋天正好做梅幹菜。

“媽”衛民朝冰蘭喊道。

冰蘭擡眼看看他，放下手裏工具應了聲。“你怎麽回來了？”

“媽，鳳榮懷孕了，想吃酸筍，您能不能給我一些？”

“自己去撈吧”冰蘭道，兒媳婦懷孕自己要幹什麽？衛民一聽，心下高興。老媽總算沒給他臉色看了。要是生了孫子是不是就會原諒他們了？孫鳳榮沒得到婆家認可。連紅包都沒得到，為此孫鳳榮一提起這件事就會哭一場。那個金戒指還是她精心挑選的呢！

錢的事他不敢提，怕又惹惱了老媽。帶着酸筍回來，張敏一臉得意。當初嘴硬，現在看閨女懷孕了，還不是以孫子為重。這錢啊她還就不想給了！

冰蘭倒是沒想讓兒子這麽早還錢，要本金只是想給他們一種壓力和責任。馬上秋季，她的香榧陸續在成熟。今年沒人幫忙，她就自己利用空閑采摘。

“國林家的，今年你還收香榧不？咱們村上來人收香榧了，今年一毛”李大叔看到冰蘭問道。

“那我就給大家一毛五”

“好嘞！過幾天我就把家裏的給你”

“大叔，你看到村裏人就這樣說吧，有多少我還收多少”

“行啊”李大叔樂呵呵走了，隔天又找冰蘭來了，“國林家的，那個收香榧的說是給一毛六”

冰蘭道：“大叔，那收香榧的在哪兒，您帶我過去看看”

“在村長家住着呢”

“好，告訴村裏的人，誰也別賣呢，我跟他擡價，價格高了咱們一起賣”

“好，大叔聽你的！”李大叔高興了，這可是好事，價格越高，對村民越有利。

冰蘭找到收香榧的那人，不認識“你最高能出什麽價？”

那人一看冰蘭，再一聽她的口氣問道：“就是你也想收香榧？”

“是，只要你給的價合适，我的也賣給你”

“你最高能給村裏人多少錢，價高了我就讓給你”

“這是我先問你的”

“不如我們坐下來商量一下”那人道。誰也不會沒事花高價買香榧自己吃。不都是想多賺點嗎？

“你給誰買？”

“一位客商”那人道。

“日本人？”

那人驚訝，“你也是？”

“我不是，你去跟小野說，如果他出一塊二一斤，我就讓給他。不然我就自己買下來，想再買就要一塊五。明年的價格比這個還高”冰蘭很淡定地回答。

那人驚愕間點點頭，人家都能把小野的名字叫出來，看來是知道一切。“我去打個電話”冰蘭和那人離開，村長半天沒回過神來，以前都沒人要的香榧已經賣到了這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