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鄉村紀事 2

所以她找對象就找小, 結婚什麽也不用自己操心，事實也正是如此。

冰蘭半夜醒了開始思考自己的路。小嬰兒！怎麽就是個小嬰兒！現在自己的全部家當都在戒指裏。戒指能拿出來，自己一個小孩子手上帶一個戒指像話嗎？

還有一件最後悔的事，自己千算萬算就沒算到自己會成為一個小嬰兒。她的空間就沒嬰兒用的吃的東西！也不知道營養丸小嬰兒能不能吃？早知道, 早知道！冰蘭後悔死了！

現在怎麽辦？她動不了，想給哥哥爸媽一顆營養丸都辦不到。哀嘆後又來了生理問題，只能揮舞着小胳膊吭吭。聲音終于讓一旁的田桂敏醒了。“餓了還是尿了？”田桂敏起身摸摸閨女身下, 沒事。但是閨女還是吭吭, 範大偉也醒了：“去端米湯不？”

“端吧, 估計是餓了，按理也應該拉尿的了。順便把便盆拿來試試”

範大偉下炕去辦事，尿盆拿來, 冰蘭再也忍不住，不顧當着老爸的面痛快解決生理問題。“這孩子還真是省事！”給孩子收拾幹淨喂飽，田桂花道。

“這孩子就是個有福的, 可是咱們的老閨女！”範大偉更是開心, 沒尿布老媽臉色也會好看一些。白天他們上工, 張秀芝要過來幫着照料一二。當然洗尿布也包括在內，不洗只能等兒子回來洗。本來就沒幾塊尿布，不洗出來就不夠換。

一覺睡到天亮，冰蘭醒後還是沒控制好自己尿了床。田桂花給她換好幹淨尿布後，抱着她讓她吸食乳汁。冰蘭想捂臉, 讓她一個老妖精吃奶, 還真是！糾結後最終肚子戰勝臉面。她用力也就是出來一些稀水。

最後她不得不用哭來抗議, 田桂敏嘆口氣再次喂她米湯。自己早上喝了一大碗丈夫做的菜粥。範大偉帶着大兒子上工了，老二範立軍帶着弟弟去村上小學上課。

家裏只剩下五歲的老四範小軍，田桂敏試着下炕在地上走了兩圈。這樣躺着什麽忙也幫不上。婆婆過來看了看沒尿布，沒換洗的東西道：“有事就讓曉軍叫我去，我去給你爸做鞋”

田桂敏能說啥？“媽你去忙吧，冰蘭這丫頭省心，現在拉尿就知道叫人了！”

張秀芝自然不會相信媳婦的話，剛兩天的孩子知道什麽！接下來的幾天不得不讓她相信了，除了偶爾洗洗尿布，這孩子還真是省事的厲害！“這麽小就成精了？”張秀芝免不了誇了一句。

五歲的範小軍更是整天守着妹妹，因為妹妹手上有甜甜的味道。這還是偶爾一次他把臉湊到妹妹面前時，妹妹突然伸出小手到他嘴巴裏。等妹妹小手收回去後，他覺得自己嘴巴甜甜的，好像有什麽融化在嘴巴裏一樣。

他再次把妹妹小手放進嘴巴裏，然後還是那股甜甜的味道。妹妹張嘴笑，曉軍一樣笑。妹妹的手好甜！

冰蘭松口氣，她做賊容易嗎？範小軍剛五歲，還不算懂事嗎。給他作弊最容易，現在她的目标是她老媽。範小軍吃一粒營養丸估計一兩月營養足夠，小孩子跟大人消耗不同。

但是田桂敏就不好下手，自己不能動，還不能說。一粒營養丸就是送不到老媽嘴裏。田桂敏的奶水依然很稀，即使這樣仍堅持讓閨女吃，有總比沒有的強。

冰蘭只得自己給自己補一些糖份，果汁。加上沒營養的母乳和一些米湯很快湊合到了十二天。從這天開始，張秀芝就不用再管坐月子的大兒媳婦了。盡管這月她根本沒做什麽。

這天早上，範大偉父子一上工，田桂敏就起來開始收拾屋子。屋裏這些事婆婆是不會管的，外面天氣轉涼，範大偉臨走給媳婦燒了一鍋熱水。按老規矩，女人坐月子是不能吹風沾水幹活的。

可現在誰又有閑空在意？冰蘭被老媽用熱水擦了擦身子，包裹起來讓四兒子看着，自己開始洗屋裏堆的髒衣服。外面有了傳來腳步聲，門簾一挑，進來一個六十上歲，很寡淨得女人：“媽，你怎麽來了？”田桂敏直了直有些發疼的腰。

宋香蓮一把奪過閨女手裏的東西：“放下，你不要命了！想幹淨等做完滿月再說”聲音含怒，但不大，說話間用眼角斜視對面屋。她也當婆婆，卻不是張秀芝這樣當婆婆。兒媳婦也是人家父母的心肝寶貝。

人家把養了這麽大的閨女嫁到你家，給你家生兒育女。你不說感恩怎麽也不能虧待了吧！難道別人家的閨女就不是人？從閨女生老大開始，宋香蓮知道了範家的作風就很不齒張秀芝的做法。

所以每次都會掐着時間過來，只不過今年來得早了。讓田桂敏洗洗手，趕上炕，從帶的籃子裏拿出一個軍用水壺，“炖的雞湯，你快喝了”

田桂敏無奈笑笑，聽老媽的，上炕喝雞湯。“媽，家裏也一攤子事呢，你怎麽又來了！”

“不來我能放心？”說着湊到冰蘭身邊看外孫女：“這孩子長得倒是眉目清秀，就是小了點”

“大人都吃不好，孩子在肚子裏能得好嗎？好在生了，以後慢慢養就是”田桂敏拍着閨女，跟老媽說着閨女的聰明省事。

冰蘭配合地嗯嗯啊啊攙和幾句，逗得老太太直樂，“這孩子還真得成精了！”範小軍在一旁道：“妹妹的手，甜的”冰蘭真想把他的嘴巴堵上。

卻沒想到兩大人根本就不相信，“妹妹的手當然是甜的，不光手，妹妹整個都是香的”宋香蓮笑着道。範小軍驚訝不已，忙把自己的手指頭送進嘴裏嘗。随後吐出來：“我的怎麽沒味道？”

“沒聽說你們叫臭小子嗎？小子就是臭的，妹妹就是香的”田桂敏給兒子如此解釋。這讓範小軍一直誤會了多少年！

串門回來的張秀芝過來寒暄幾句，找了借口便離開，留下知道從這位親家母嘴裏也不會聽到什麽好話，還不如不聽。

丈母娘來了，範大偉自動去對面屋住，随後大舅子給送了半袋小米來。老太太在這兒一住就是大半月，屋裏屋外都給忙活着，就讓閨女踏實坐月子。

宋香蓮真真實實感覺到小外孫女的懂事，孩子不哭不鬧，睡醒了就自己玩小手。想拉尿了就吭聲。大人不洗尿布，不耽誤睡眠。加上田桂敏的奶水越來越好，一個月下來，冰蘭整整變了個模樣。

小人身上有了肉，黑黃的皮膚變得白皙起來。“月子的時候我看都快活不起了，現在可好，一下子長了足有二斤多！你這閨女好好養着，将來就是你貼心的小棉襖”宋香蓮給外孫女收拾幹淨後道。

今天滿月，按常理，娘家人是要來過滿月的，這邊的親戚也要來道賀。這兩天範大偉帶着兒子下工就去找東西，大魚小魚的倒是抓了不少，很幸運的是，他們還抓了一只野兔，立軍帶着弟弟抓了很多螞蚱和蛐蛐。

宋香蓮點點東西，心裏有了底。張繡華作為奶奶是要幫着操辦滿月的，但現在不同以往。家裏糧食都不寬裕，怎麽辦這個酒席？

“大偉，我和你爸都不贊成做滿月，做滿月一擺弄就是兩三張桌，現在誰家也沒這個實力。你要辦，那純屬打腫臉裝胖子。生閨女你高興，但是也要根據實力。你妹妹那邊我沒讓來，要辦你自己辦，我不會出任何東西”張秀芝直接了當道。

“我會向生産隊借糧！”範大偉堅持。

“你用什麽還？秋糧？你還上借的用什麽過冬？明年夏糧上來前你吃啥？”老爺子範伯春兩眼一瞪！沒想到兒子都這麽大了還這麽糊塗！

範大偉喏喏，他不是不知道，可不辦又覺得對不起閨女。爸媽這裏看樣子肯定不通過，範大偉回來跟媳婦商量：“爸媽不同意辦滿月，主要是家裏沒能力。不如咱們自己做一桌就算了”

“行，等下把兔子炖了，再炖一鍋魚，蒸一鍋菜饽饽，就把老兩叫過來吧”田桂敏心裏雖然不太高興，但理智能理解。

宋香蓮看看時間，大兒子應該快到了，她來的時候留出了一小袋面粉和玉米粉混合面。那是她好不容易攢出來的。那兩年別人糊塗她可沒糊塗，地裏沒人要的糧食她和兒子們沒少往家裏撿。

挨過餓的人只要沒失去理智，永遠知道糧食的可貴。所以別人家挨餓的時候，他們還能勉強度過去。老大沒讓她失望，等了不久，田文章便騎着一輛大水管加重車過來，同來的還有大媳婦。

一百個兩和面的小饅頭裝了半小面袋。“面粉不多，就讓小外甥女受點委屈了”大嫂李紅霞道。

“大嫂，媽！你們！嗨！”田桂敏不知道說啥好了，她怎麽不知道這些糧食多可貴！這些都應該是他們的口糧。每個小饅頭都是他們從嘴裏省出來的。眼裏閃動淚光，宋香蓮忙道：“小外甥女可就這麽一個滿月，大人也就是少吃兩口的事，等下去叫你婆婆吧！娘家人都來了還裝什麽！”

“估計一早就躲出去了！”田桂敏道，“咱們不管，等下就做飯，大偉和愛軍下工咱們就吃！”

“不可這樣，她畢竟還是你婆婆”宋香蓮道，田桂敏知道也就是說說罷了。她一樣愛面子，在閨女臉蛋上掐了一下道：“我們的小冰蘭長大了要好好孝順姥姥、大舅、大妗子，知道嗎”

冰蘭明白了大概，覺得這家人還真是都不錯，如果可以，她倒是願意孝順眼前這幾個對她很好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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