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郡主

在中央撥款、各郡王資助之下，地方府衙修渠引水，南晉北部的旱情得到了有效緩解，新皇孝文帝在老百姓中的口碑越來越高。

孝文帝登基六個月後，大赦天下，同時嘉獎在此次抗旱救災中做出貢獻的各地郡王和官員，在衆多封賞中，最引人矚目的莫過于新冊封的“允慧郡主”了——素有南晉第一才女之稱的前任宰相穆文濤的長女穆玲兒，因廣設善堂醫館，救助了許多災區百姓，被孝文帝一紙诏書認為義妹，冊封為“允慧郡主”！還聘為承汐公主的西席，可無召自由出入于宮廷。

此番旨意一經宣布，朝中命婦們立時多了一項談資。這穆小姐癡戀孝文帝一事誰人不知，做了許多“倒貼”的事，到頭來卻終歸沒有如願以償，不過——這皇後娘娘她雖然沒當成，但得了個郡主的封號也算安慰，将來的婚嫁由皇家出面安排，必然也是風光無限。而且誰若是娶到她，便成了皇上的妹夫，前途理當無可限量！于是乎，許多朝臣、命婦開始蠢蠢欲動，想為自家兒子促成一段美滿姻緣，更是謀取一份大好前途。

此次孝文帝大赦天下、封賞百官搞得十分高調，民間對此也是津津樂道，尤其對于這位英俊的新皇帝不娶皇後、不納妃嫔、卻獨獨認了個義妹的新聞，傳出了許多版本的故事——這個說皇上早有心上人，非卿不娶；那個說皇上喜好男色，對女子不感興趣……

南晉皇宮，禦花園內。

“玲兒姐姐，外面那些人胡言亂語，你不氣嗎？”承汐公主滿面關切的問道。

初夏的微風掠起穆玲兒鬓邊的一縷長發，為她本就美麗的臉龐平添了一抹柔和的韻味。“嘴長在他們臉上，我氣又有何用？”

承汐公主撅着嘴，替穆玲兒抱不平：“皇兄他真是的！突然說認你做義妹，他明明知道玲兒姐姐你對他是怎樣的！”

穆玲兒冷笑道：“皇上的心思我此刻才終于明白：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的！我穆玲兒如此上趕着，他便不稀罕，那個女人莫名其妙的走了，他偏偏牽腸挂肚放不下！”她嘆息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只可惜，這個道理我明白的太晚。”

承汐公主似懂非懂的眨眨眼睛，問道：“那你今後怎麽打算？”

穆玲兒輕咬下唇，目光飄向禦書房的方向，堅定道：“我愛了他那麽久，等了他那麽久，讓我放手，我真的不甘心！我是不會放棄的！”

禦書房。

華燈初上。孝文帝放下筆，将最後一本奏折合起來，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盞，卻是空的。他眉頭微蹙，對外面喚了一聲：“誰在外面？上茶來！”

書房門應聲而開，一陣清幽的香氣伴着清淺的腳步聲，孝文帝擡眼一看，不由得搖了搖頭，道：“玲兒，不是說過了嗎，你是我妹子，是郡主，不是這宮裏的奴才，這些活兒交給夏公公他們做。”

穆玲兒神色戚戚，将一盞熱茶奉上，幽幽道：“皇上，玲兒有話想問。”

韋承沂溫潤一笑，道：“有什麽話，你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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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兒的心，皇上難道不知道？”穆玲兒凝視着韋承沂，目光中滿是灼灼的愛意：“恕玲兒今日僭越，但這話玲兒實在是不得不問。”

韋承沂神色一凝，看着穆玲兒姣好的容顏，坦誠道：“玲兒，對不起，你的心……朕懂，但朕把你當做妹妹看待，希望你以後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有個最好的歸宿。”

穆玲兒滿臉傷痛，反問道：“皇上，玲兒想知道，是不是因為童恩？如果半年前她沒有走，皇上是否還會做如今這樣的決定？”

韋承沂沉吟片刻，終于道：“坦白講，如果她沒有如此激烈的反對，朕應該會給你個名分。”

穆玲兒低下頭，死死抑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口中喃喃道：“皇上，玲兒不甘心……玲兒真的不甘心！”

“玲兒……”韋承沂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不管怎樣，他始終算是有負于她。

“如果她再也不回來呢？”穆玲兒再度擡頭看向韋承沂，忽然問了一句。

韋承沂似乎也有片刻的恍惚，沉聲道：“朕會找到她的。”

“如果找不到呢？”穆玲兒步步緊逼。

“如果找不到……”韋承沂苦笑道：“朕便一直找下去。”

“她存心離開皇上，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何處去尋？”穆玲兒鼓足勇氣道：“皇上，玲兒願意等！請皇上答應玲兒——不要逼玲兒嫁人，玲兒要一直守在皇上身邊，直到皇上願意接受玲兒！”

“你這是何苦？”韋承沂再也坐不住，他站起身，走到穆玲兒面前，輕拍她的肩膀，勸慰道：“玲兒，不要如此執着了。”

“不！皇上，您不明白！玲兒自從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您，就再也無法将您從心中抹去了！這麽多年來，玲兒抛掉一切尊嚴，苦苦追求，只為能有與您相知相守的一天！”穆玲兒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語氣中的懇切凄苦令人無法不動容。

韋承沂恻然，嘆息道：“玲兒，你的心意朕很感動，但是，朕的一顆心卻已經遺失在童恩那裏了……朕不能耽誤你的大好青春。”

穆玲兒決然道：“皇上，玲兒只想讓您知道，您可以用一個郡主的封號将我拒于千裏之外，但您不能阻止我繼續愛您！玲兒也絕不會接受那些王孫公子的求娶！”

說罷，穆玲兒施了一禮，轉身退出了禦書房。

韋承沂望着搖晃的珠簾，無奈的搖了搖頭。女人，真的很麻煩。

一個馬隊在大漠中前行，巨大的“陸”字大旗迎風飛舞，獵獵作響，為首的正是一襲紅衫、英姿飒爽的武林盟主——陸淩霜。

“皇上封穆玲兒為郡主，你的心也該放下了把！”陸淩霜側頭，沖與她并騎而行的人道。

那人騎在白馬之上，身着青衫、唇上蓄着小胡子，一副師爺模樣，悶聲道：“這才哪兒到哪兒，他以為不要穆玲兒就行了？他們這群臭男人，都想着左擁右抱，美色成群，說不定什麽時候又冒出個王玲兒、李玲兒的，到時候被氣死的還不是我！而且他才只找了半年而已，倒要看看他對我有多大誠意！”

陸淩霜苦笑道：“你呀，勸你莫要太過托大，別等到皇上真娶了別的姑娘，看你到時候找誰哭去！”

“笑話！”那人聲音略揚，粗噶中隐隐透出一絲尖細，道：“他娶別人，關我何事，我幹嘛要哭！如今這廣袤江湖、萬丈紅塵，英雄豪傑遍地都是，難道我還非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成？”

陸淩霜撇撇嘴，嘲諷道：“哦？那上個月在我陸家堡裏，是哪個拒絕了張大俠的示好啊？”

“哼，還敢說，都是你那天心血來潮，非讓我換回女裝參加那勞什子狩獵大會！”那人冷哼一聲，戲谑道：“害我莫名其妙的被什麽張大俠、劉大俠的驚為天人——我才只不過是略施粉黛而已……話說你們江湖兒女是不是都面見過什麽美人啊？”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陸淩霜輕嗤道：“我們江湖兒女向來豪邁直爽，愛恨分明，再說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見到心儀之人便大方表白，直接、痛快！況且，人家張大俠氣宇軒昂、英偉不凡，又對你殷勤呵護、體貼備至，你難道真的一點兒也不動心？”

那人頭搖的撥浪鼓一般：“他那種蠻牛一樣粗豪的漢子……唔——沒感覺、沒感覺！”

陸淩霜譏嘲道：“那是啊！跟你那位俊俏美男——當今萬歲陛下——相比，這世上怕是再沒有能入你法眼的男人喽！”

那人翻翻白眼：“大小姐！我哪有那麽膚淺啊？我要的是‘感覺’！你懂不懂？感覺！管他是不是氣宇軒昂、英偉不凡呢，總之不是我的菜！”

陸淩霜朗聲笑道：“你的菜？還你的蘿蔔呢！你這個野兔子，那就好好等着吧！等你的美男皇帝親自來接你回宮做皇後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