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前緣
你穿過世事朝我走來
邁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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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玲這一覺睡得很沉,像一個許久沒有好好睡的人,她睡得很好,很甜,甚至有種輕松。她以前睡不好,就習慣點香薰,今天沒有用也睡得相當好。醒過來時,只覺得神清氣爽,從來沒有過心情這麽好。鏡子裏的自己也是紅粉菲菲的,多年少見的活力又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看看窗外,天都已經黑了,她窩在被子裏輕輕地笑了笑,自己這一覺是不是睡了十幾個鐘頭啊!看看手機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手機上有無數個未接電話。她打開一看,暗叫不好。原來淩風竟然給她打了二十幾個電話。早上他離開時,霸道的把他的電話輸入到自己的手機裏,邊輸入邊還不忘諷刺她,“這手機夠破的啊!這是哪個年代的古董?你說說?”
他不會當真要請自己吃飯吧,正想着,淩風的電話又來了。
“喂,”
“林子玲,你死哪去了?你這個沒良心的,讓小爺等了一個多鐘頭。皮癢啊!”淩風簡直要瘋了,沒遇過哪個女人讓自己等這麽久的。
“我就在家裏啊!”
“你敢騙我,我七點就來你家樓下了,你房間的燈一直黑着的。”淩風越說越來氣,反倒冷靜下來了,“我說,學霸的腦子就是這樣的?撒謊也不會的?”
“我真在家啊!”
“好啊!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淩風氣得下車,“你把你房間燈給我開開。”
“好。”林子玲打開房間的燈。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斷了。
林子玲打開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一直在我家樓下?”
“嗯,感動吧!”淩風沒好氣的說,真是把臉都到外國去了,自己居然在她家樓下等了一個多鐘頭,心裏想過無數種情形,心只在看到她平安的這一刻才放下來。
“你進來吧。”林子玲讓他進來。
“吃飯了嘛?”林子玲問。
“沒有。”淩風這會才覺得餓得難受。
“那我們出去吃吧。”她也确實餓了。
“那你還磨蹭什麽,快換衣服去吧。”淩風的口氣不好,要是自己也等了人家一個多鐘頭,估計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林子玲點點頭。
“你到底在幹什麽?我打了那麽多電話也沒有接。”淩風實在是忍不住問出來,八點的S市,交通已經是堵得一塌糊塗,車子只能在路上慢慢開着。
“我睡着了。”林子玲有點不好意思。
“睡這麽沉?”淩風奇怪的側過臉看她,她那樣羞怯的表情讓他莫名的心動,估計是假不了話。他正過臉,認真開車,還不忘調侃她,“睡這麽久,看來真是只小烏龜。”
“你才烏龜。”和他逗逗嘴,自己心情也好了許多。
“四川菜吃不吃?”
“好。”
“你不怕辣?”他記得她總是在頂記吃,那樣清淡的口味怎麽受得了油烹火熾的川菜。
“不怕,很愛吃啊!”她一臉理所當然。
他其實只是試試她,看她是不是非要吃粵菜,倒是給他個驚喜。
“你點還是我點?”淩風把菜單放到她面前。
“随便,快吃吧。”她餓了,随便吃什麽。
“好。”他也不啰嗦,麻利的點了幾個菜。菜上得很快,兩個人也不說話,嘩嘩的狂吃。
突然淩風就笑了起來,控制不了的,差點把飯都噴出來了。
“發什麽瘋啊!”林子玲真是搞不明白這個人,吃得好好的,笑什麽。
“你說,我們倆像不是像老夫老妻?”他笑得快岔了氣。
“不像。”她不喜歡他總是開這樣的玩笑。
“怎麽不像。正常談戀愛的,都是說話啊,談情啊,什麽的。哪裏像我們倆猛吃的。”他邊說還邊笑,嘴角邊的那個小酒窩更深了。
“我倆就不是談戀愛啊!”林子玲回他一句,讓他突然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安靜得只聽得見筷子偶爾碰到碗的聲音。
“明天還出來嘛?”淩風把她送到樓下,突然拉住她的手,那樣子似有着依依不舍。
“不了,你忙吧,我也有事,要上班了。”林子玲不願意和他多扯上關系,明明知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在彼此身上浪費時間呢。
他面上有些失望,手慢慢松開,咬着腮幫子,恨着說,“好。再見。”猛的把車開出去,車胎在地面上發出凄厲的叫聲。
“有病!敗家子。”她搖搖頭,上樓。
“去哪了?”林子怡坐在沙發上,看樣子是等她。
“和一個朋友出去吃飯了。”
“你是不是遇見孟子寒了?”林子怡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嗯。”如果那樣一瞥算是遇見的話。
“你和他去吃的飯?”
“沒有,沒有。”她哪敢啊,“是另外一個朋友。”其實都算不上是朋友。
“是真的?”林子怡狐疑的看着她。
“真的,姐。人家都要結婚了,怎麽可能來找我?”
“你知道就好,睡吧。明天你去一下市區的老黃那家,上次給他們打的樣他們不滿意。你去了解下到底是什麽要求。”
“好。”林子玲趕緊溜回房間。
老黃是昌盛的老板,多年來和她們一直合作良好,這次他們打的樣不滿意,姐姐自然是要林子玲親自出動,以表誠意。她在昌盛待了一上午,總算是把問題解決了。她就地修改了圖樣,給他們确認後,及時把圖樣以郵件發回廠裏。
“小玲啊,要不要留下來吃飯?”老黃出聲留她吃飯。林子玲大驚,老黃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哪怕像她以前那樣的打扮也是不可以說工作之外的話的。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沒想到你長得這樣漂亮啊!我們廠裏還有好幾個很不錯的高管,要不要認識一下?”林子玲今天一進廠就被廠裏原來的那幫技術高管驚為天人,直恨自己以前是瞎了眼,這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了老板電話,求介紹。
“不用了。黃伯伯,我這還有事呢,下次吧。”林子玲婉拒。
“也行。不過,我今天有個大客戶要來,有些印刷上的技術我也不太懂,你看方便的話,就一起吃個飯。那個介紹的事,就下次談。”黃老板很爽快的說。
“好。”昌盛是她們的大客戶,技術上的問題她出面也是理所應當。
地點安排在南京路的一條小巷子裏,幽幽靜靜的,巷子窄,車開不進。大家都步行走着,這個時節的樹都曬得焦黃,能找到這麽個陰涼,安靜的地方吃飯真是一種享受。
“到了,到了。”黃老板出聲讓她進去。
林子玲疑惑的看着這家店,這應該是原來的大宅子改成的,青磚高牆,紙皮糊的大紅的燈籠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晃,安靜的在門口迎接着來人,朱紅漆的大門仍然守護着舊式的宅院。院子裏長着幾棵老榕樹,一走進來就感覺到一種蔭涼。幾張酸木枝的桌子和板凳就那樣随意的擺放在院子裏供人乘涼。這酸枝家俱就在盛捧酸枝的G市也是貴得驚人,這裏居然就當普通的木頭板凳給人乘涼,這手筆真是讓人咋舌。
林子玲看這個捧場,這裏的消費應該是貴得驚人。能讓一毛不拔的老黃花這巨資,這個大客戶絕對是頂級的。
一行人落座後,菜是早就點好了的,等了差不多快十分鐘了,所謂的大客戶還沒有來。這時候,老黃接了個電話,然後和大家說,“馬上就到。讓我們先上菜。”
菜一道道上來了,從擺像就感覺相當的好。可是,林子玲心裏有種很不安的感覺,“這些菜?”她輕聲的說出口。
“怎麽了?小玲,菜式不喜歡?”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是老黃還是聽到了。明明說了這些菜是她喜歡的啊。
“沒什麽。”她笑笑,應該是自己太過敏感了,雖然這些菜全是她喜歡的。心底的小小的不安,像水底的泡泡還是壓抑不住的冒出頭來。
最後一道菜上來時,應該是主食上來時,林子玲只覺得血液都要凝住了,手一抖,差點打破手中的杯子。
“沒事吧。”随行的秦主管殷勤送上紙巾。
“沒,沒事。我不太舒服。”她慌亂的掩飾自己的失态。
“小玲,要不要先嘗,這個小籠蝦包,可是這裏的招牌菜。不是預定的話,根本嘗不到。今天我們是占了這位貴人的面子了。”黃總很得意自己有這麽一位嬌客。
“不用了。黃伯伯,這家館子叫什麽名字?”她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哦,頂記啊!”
“頂記。”這一切肯定不會是巧合,林子玲只覺得一顆心像在風雨中飄來飄去,凄苦無依。
“來了,來吧,哎呀,孟總親自來,真是無限的榮幸啊!”老黃站起來歡迎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孟子寒。
“你好,黃總。”他一開口,瞬間林子玲只覺得心跳得狂野,像要蹦出來,腦子有種充血的感覺。魔鬼不肯放過她。那個聲音林子玲是作夢都不能忘記的夢魇,頭暈的厲害,她死死的握緊拳頭,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把咽喉處的那口鹹鹹的液體吐出來,身體僵硬的厲害。
心靈深處,躲在陰暗角落裏的那朵,枯萎的花有點濕了,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爬出來,她卻無力控制。是疼,是疼痛。姐姐說她不知道疼了,可是現在她好痛,好痛。
其實現在天比較熱,可是他還是一身正裝。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淺藍條紋的襯衫,24K包金的袖扣閃着低調的光芒。
“孟總,真是聞名不如相見啊!長得一表人才,相當帥氣。怪不得G市的名媛淑女都為你瘋狂啊!”老黃真心表揚。
“哪裏,哪裏。黃總過獎。”孟子寒和老黃握了握手,眼光卻瞟向她,目光灼灼,林子玲只覺得面皮漲得通紅,心髒跳得要出來了。
五年沒有見了,他比前更成熟了,人也更瘦了些。
他向衆人點頭,獨獨指向她,“這位是?”
“這是榮光印刷的林子玲,小玲,這是孟氏的孟總。”黃總示意她站起來。
她直直的看着他,他還是一點也沒有變,永遠是這麽盛氣淩人。
“你好。”她輕輕的抿了抿嘴巴。輕輕垂下的眼簾讓他看不清楚林子玲的表情,只從她微微顫抖的手能看出她和自己一樣緊張。
“你好。”他居然伸出手來,黃總和其他人都愣住了,氣氛奇怪極了。林子玲在心裏嘆了口氣,伸出手來,他的手心竟然有汗。
“呵呵,大家坐吧。”黃總趕緊打破這尴尬。
林子玲左右不安,想早走,又怕被黃總看出什麽。她低頭吃菜,心裏慢慢的明了。這完全就是一個圈套,他是故意讓黃總讓自己來這裏吃飯,然後點她愛吃的所有菜,給她壓力。這一向是他的手段,人未見禮先到。
想明白了,她也定下心來。孟子寒邊和黃總說話,一邊用眼光看着林子玲。她的頭發短了,人也瘦了許多,還好不像照片上那樣糟蹋自己。回去要問問這小五是怎麽辦事的,把他難過得幾天都沒有睡好。
他吃的少,突然提議,“今天難得這麽開心,開瓶酒吧。”他的臉朝着黃總,眼神卻看着林子玲。
林子玲知道這是他的戰書,只是為什麽個個男人都要她喝酒,要知道他們都喝不過她的。
衆人都喝得有點醉了,林子玲卻越發清醒。
“那孟總,你送一下小玲,好不好?”黃總拉着部下走了,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子玲,真的,我們又再見了!”他站起來,走到林子玲身邊,蹲下來,擡起頭看她低垂的臉。
她下意識的捂住胸口,再見?多可笑,說再見的人是他,應該是再也不見的意思吧?
她沒有勇氣擡頭,腳像生了根一樣,想跑開又動不了。五年了,什麽都已改變了,其實,又有什麽好怕的。她悲哀地想。
用林子怡的話說,這是一個在她心裏紮根的男人,這個男人叫孟子寒。他是她心裏久久拔不出的釘子,是她生命中的劫。
那個陰影慢慢地移過來了,靜靜地停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軀把她罩在陰影下。
眼淚一點一滴的掉在地上,在地上形成一灘水漬,水漬好像越來越大了,大得把他們倆都圈起來,
“子玲,不要哭,我會心痛的。”他喃喃的說。
“那我豈不是太榮幸了,能得到孟氏的孟總,高氏未來的女婿的青睐。”她抹了把眼淚。轉身自己走。
孟子寒愣了,她還在記恨這件事。是他的錯,讓她傷了心。
“沒有,那些都沒有,我保證。”他像個溺水的人,緊緊的抓住她,不放她走。
“你保證?”林子玲仿佛是聽到世界最可笑的笑話,“你保證過什麽,你記得嘛?”
“記得。我一直記得。”他抓着她不放,“我保證會愛你一生一世,就算下輩子我也要愛你。”
“哦?”林子玲氣極,“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和別的女人訂婚?”
“不會有婚禮了。我保證。”他說得那樣堅定,不禁讓她害怕。
“求求你,別再害人了。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我一樣,”像她一樣這麽好說話,像她一樣傻。
她難過的在路邊一個臺階上坐下來。沒過幾分鐘,孟子寒也坐在她身邊,一股淡淡的柑橘香飄過來。這種古龍水他好像從來沒有換過。
林子玲看着街上走來走去的人,這條老街很安靜,有很大的樹,人不多,陽光從樹縫中穿過來到行人身上時只是暖暖的。可是林子玲此時有說不出的涼,身上也冷,心裏也冷,偏偏這個讓自己難過的人一點也不肯放過自己,還坐在身邊看她的笑話。
當年分手時,她哭過,求過,病過,絕食過,差點死了。一個女人能做的最難堪的事她都做了。他只是心狠地轉身走,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當年在病房差點死了的時候也看不到他一分影子。當年,死過一回後,真的是心如槁木,對世間的情愛再也不相信了。
五年都是這樣過了,以為自己就會這樣過一生,今天看到他,心裏還是會翻起濤天的海,好想找個地方偷偷地痛哭一場,可是這樣想哭的機會人家都不給。
林子玲就這樣一直看着街上的人,孟子寒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拉起疲倦的林子玲,坐進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輛藍色的賓利。林子玲任命的跟着他坐進去,他打發司機回去,自己開車。
他把林子玲的包放到後座,林子玲今天背的是個電腦包,因為要修改圖樣,所以她帶了電腦放在包裏。到了她家樓下後,林子玲伸手從後座拿包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抓住。
“你放手!”她被他緊緊的抓住,“不放!”他盯着她,五年了,第一次能抓住她的感覺是這麽好。她掙紮着要打他,他噗嗤的笑出來,“小姐,你拿錯包了!”她愣住了,這句話,當年他也和她說過。
她回頭看後座上,真有一個和手上的這個包一模一樣的包,“你故意的,是不是?”他這樣身家的人怎麽可能和自己用一樣的包。
“這是天意不是嘛?兩次你都拿錯了包,注定我們要糾纏一生。”他說起情話來是無人能敵的,何況是她。
兩個人都陷入了回憶,那年她才大一。
那一天,剛入學準備回宿舍的林子玲被孟子寒叫住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年她大一,他大三。
“你好,我是國貿系的孟子寒。”他伸出手給她。
林子玲有點遲疑,可是對面這個男生笑得如此燦爛,英俊的面孔叫人無法拒絕,黑耀石般的眼眸閃着清亮的光芒,高高的鼻梁有種希臘雕像的美,作工優良的服飾,周身散發着一股貴氣,舉手投足間的是一股公子哥的作派。這是一個和她不同世界的人,很可能還是她不太喜歡的那種人。她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敷衍的回答,“我叫林子玲,和你同一個系。”
“小師妹,你不是打算讓我這麽一直伸着手吧?”他挑釁的用眼示意他舉在半空中的手。她猶豫了一會,終于伸出手,他的手很幹淨,沒有汗。
“我送你回宿舍吧?”孟子寒很自然的說,他黑黑的眼眸盯着她看時,她居然有絲緊張。他這麽從上到下的看着自己,像只老虎看着即将到手的獵物,讓林子玲感覺很不爽。
“嗯,”林子玲愣了一下,她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對她的這個舉動他好像有絲不悅,皺了皺眉毛,竟然也好看的緊。她低下頭,輕輕的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吧。”。她不太願意招惹這種麻煩,她牢牢的記住自己來D大唯一的任務就是學習。她是沒有時間和金錢能風花雪月的人。
“我還是和你一起吧,”清新的柑橘古龍水的味道逼近,他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林子玲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咬了咬唇,跟在孟子寒後面。
眼尖的人發現孟子寒從地上拿起一個包,和林子玲身上背的一模一樣,難道兩人早就認識?誰也沒想到她拿錯了包。原來,緣分真的天注定,只是當時的她沒有想到會這緣分不得長久。
周圍已經有人竊竊私語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什麽好戲?”
“外語系的系花高美雲一直對孟子寒情有獨鐘,兩家家世又匹配,只不過孟子寒一直不鹹不淡的。你看這小師妹長得天香國色的,孟子寒怕是要陷進去了。”
她還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從窗戶射進來,照得整個宿舍裏都是暖洋洋的。他們倆一起來到宿舍,他站在她的前面,陽光從他身上掠過,照到自己身上時,竟有種暧昧的感覺。他颀長的身軀把這間小小的宿舍裏顯得是越發擁擠。
她默默的選了張床鋪,打算開始鋪床。她企圖用無聲的動作,讓對方知難而退。沒想到他竟然搶過自己手上的棉被,開始幫她鋪床。孟子寒很高,應該有一米八五,要給下鋪挂上蚊帳,不得不彎下腰來去打結。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被褥中穿梭,利落的動作和強硬的态度讓林子玲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了。
林子玲不由得想起一句話,“為你鋪床疊被,飲盡風雪醉紅塵。”眼裏點點的暖随着那種來歷不明的不安,鑽到心裏,癢癢的。
後來她給孟子寒疊過無數次被子,他只給她疊過那麽一次,可是就那一次就把她的心給悄悄地偷走了。她記得他喜歡藍色,總是用深藍色,天藍色,淺藍色的床品,房間的壁紙也是藍色的,深深淺淺的藍就像看不懂的他讓她沉迷。
她疲倦的從記憶中抽回自己,原來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孟子寒徑直把她送到樓下,對于他知道她的住處,她一點也不驚訝,他們這些有錢人要想知道一個人的住處實在是件太簡單的事了。
林子玲煩躁的等着他打開車門好自己下車,可是孟子寒就是不開,居然還熄了火,大喇喇的把車停在她家的樓下。林子玲只覺得疲倦極了,好想回房間睡覺,又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坐在車裏等。
孟子寒也不說話,只點了根煙,慢慢地抽。煙霧一圈圈地把子玲繞住了。子玲這幾年有時難過的緊的時候就想抽上一根,這個習慣是大學時張雁給慣的,她那個時候只是覺得好玩,也沒有瘾。可是分手後,她晚晚睡不着,心裏的郁悶居然在吸煙的吐吶間得到了舒解,這才有了些瘾。特別是在她難受的時候,她習慣來上一根。現在,她看着孟子寒的抽煙,偏偏自己又沒帶煙,心裏越發的像貓抓一樣的發癢。
等到孟子寒抽到第三根時,林子玲實在忍不住了,“我要下車了。你開車門。”
孟子寒的聲音帶點笑意,“我以為你不打算和我說話了呢?”
林子玲聞着他抽的煙,心裏難過的要命,好想搶過來抽一根。
“要抽嘛?”孟子寒看出她的想法。
“不要。”她倔強地說。
“這樣太不誠實了,不太好。”他的聲音柔的像水,聲音裏帶點得意的笑。他以前就是這樣,總是喜歡逗她,老是搞得她發火,然後又反反複複的哄她直到她消氣。對這個游戲他好像總是玩不膩。
“你開門。”林子玲恨恨的說,他還以為是以前啊,自己憑什麽要陪他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來,抽一根。”他把手中的半根煙放到她的嘴邊,林子玲定定地看着這煙,這個男人是魔鬼,自己想什麽完全沒辦法掩飾。香煙的香氣好像安慰了她的煩躁,她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慢慢地把煙吸進肺裏,再吐出來,感覺舒坦極了。
孟子寒看着林子玲的小臉,那樣吐煙圈的動作真讓人心疼,像把沉沉的包袱悄悄卸下。小半根煙一會就沒了,林子玲的臉浮現了一絲失望,孟子寒重新點了根煙,自己吸了口,把煙放到林子玲面前。林子玲剛把嘴巴送上去,孟子寒快速把香煙丢掉窗外,一把抓住她,把口中的煙送到林子玲的嘴裏。
林子玲只覺得一股煙草的味道逼過來,來不及反應,孟子寒就把煙霧送到口中,自己由不得大口吸起來。這樣給了他可趁之機,他把舌頭伸進來,強勢的,不由她拒絕的掃遍她的每一寸,再找到她的舌,不讓她拒絕的與他糾纏。
林子玲只覺得一下子吃痛,嘴唇就被他咬破,自己肺裏的空氣被他一口口吸走,自己開始還能感覺他的唇舌,後來只覺得肺裏一種鑽心的疼,就要暈過去時。他放過了她,“子玲,我要重新和你在一起。”他溫柔地,強勢地在她耳邊許下誓言,用力的在她的鎖骨上咬了一口,她吃痛叫了起來。他居然高興的笑了,鼻子發出“哼”的聲音,那樣子居然是對她的反抗的不屑。他打開了車門中控,不待他走過去幫她開門,她已經是倉皇逃走。她只記得自己是大口大口地呼氣,臉色發白地離開他的車。
林子玲回到家裏時,沒力氣地坐在沙發上,心裏蒙蒙然,這一天發生事情太離奇。她來到浴室,浴室鏡前的那個女孩臉色發白,紅腫的雙唇上有咬破的傷痕,提醒她這一切并不是夢,五年前傷害自己的那個人又重新回來了,他還是那樣強勢,他在耳邊說的那些話,讓她不寒而栗,平靜的生活是否就此打破,自己是掙紮還是放棄?他的吻是那樣冰冷又激情,和自己的初吻一點也不一樣,自己的初吻也是和他,可是那一次是那樣甜蜜和令人向往。
她還記得初吻時自己的微微顫抖,自己的無力,兩人的甜蜜,今天的吻更多的是算計和掠奪,這樣的吻讓人真是無限神傷。
她閉上眼,吸了口氣,為自己打氣,“林子玲,加油!忘記過去,會更好的。”
你穿過世事朝我走來
邁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座空城
這時,一支從來世射出的毒箭命定了我
唯一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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