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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峰仍是前些日子的那一副傲然的模樣, 只是稍顯得要正式上一些,他冷冰冰板着一張臉,身邊淩山觀的弟子上前與他通傳事項, 說了許多話, 他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并不作答。
顧淵不知越青峰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只不過他想越青峰既已帶着人出了淩山觀,似乎還要是去拜訪易先生, 那賀潺大約也已在這附近, 又或賀潺不願意與越青峰同行而去了其他地方, 總之賀潺的生魂應當已複了原身,他心中稍有些擔心,便想上去将此事向越青峰詢問清楚了。
他轉頭看看黎穆, 原是想征詢他的意見,卻不想黎穆也十分訝異地拉住他的衣袖,說:“潛之你看,那是越青峰。”
他的聲音之中竟隐隐有些許興奮, 顧淵只記得他最開始是讨厭越青峰的,怎麽忽然之間好似對越青峰有了極強的好感,見到越青峰時竟會如此高興。
顧淵不由皺眉, 不知為何他心中竟隐隐有些說不出緣由的不滿,既然說不出緣由,他自然看也不會去問黎穆為何如此,幹脆與黎穆一同走了過去。
那些流山觀的弟子不識得他們, 而黎穆擋着全身看起來十分可疑,便有人将二人攔住,不許他們走過去,問他們有什麽事。
顧淵只好說道:“我有要事要找你們掌門說話。”
那名弟子還想再攔着顧淵他們,越青峰卻聽見了這邊的聲響,朝着這兒看了過來,見着顧淵與黎穆二人,他也微微顯得有些吃驚,卻很快回過神,讓那名弟子将二人放了過來。
顧淵走上前去,他先與越青峰客套了那麽幾句,而後便問:“越掌門,賀仙師現今可好?”
不料越青峰雙眉緊鎖,輕輕嘆了一口氣,像是一時間不知要如何言語,顧淵心中咯噔一聲,隐約有了些不詳的預感,心想莫非是出了什麽大事,便問:“賀仙師現今在何處?”
越青峰幾步走到了那輛馬車之前,将車簾子稍稍掀起了一角,低聲說道:“他在裏面。”
顧淵一怔,他往裏看了看,只見賀潺躺在那馬車內,身旁放着那面銅鏡——應當說他的生魂還在鏡中不曾附體,顧淵一下不知這究竟是什麽情況,轉頭去向越青峰征詢緣由,他想以越青峰的修行,如何賀潺這麽多日之後還不能回複原貌。
越青峰聽他詢問,那臉上稍稍帶了一分尴尬,輕聲說道:“我試過無數種辦法,始終無法破開那鏡上的咒文。”
顧淵訝然說道:“怎麽會。”
若是越青峰破不開這刻咒,還有誰能解得開這東西?
顧淵想人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與不擅長的東西,莫非越青峰長于打鬥而短于符咒陣法?那麽解開咒法之事便要交給其他人去辦了,這大約也是越青峰趕來此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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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峰聽他這麽問,那臉上的尴尬又多了幾分,他本是極驕傲的人,又對自己的實力分外自信,先前他信誓旦旦誇下了海口,萬萬沒想到現今卻連破陣都做不到,難免覺得太過于丢了面子,其他事便也罷了,他憋着不說就好,可這件事事關到賀潺,他便只能拉下面子,備了重禮,前往這流山派,來求易先生幫忙。
顧淵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彎繞,倒覺得越青峰的确是極看中賀潺了,只是現今流山派似乎出了事情,而易先生又不在流山派中,越青峰來得不是時候,他便是帶着賀潺進了流山派也毫無作用。
顧淵便與越青峰說道:“越掌門,只怕現今易先生并不在流山派中。”
他将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均與越青峰說了,越青峰不由皺起眉,他雖是不急,可流山派出了事,還似乎有人盯上了易先生,這便讓他有些心慌了。他想易先生是解開賀潺身上咒法的辦法,他決不能讓易先生有半點兒閃失,便下定了決心,問:“易水千現今在何處?”
顧淵回答他:“易前輩正在趕來此處的路上。”
他方才再與易先生傳信時已沒了回信,顧淵也不知易先生是走到了何處,他只好照實回答,而越青峰皺起眉,仔細考慮了片刻,與顧淵說:“你們不如先随我上淩山觀看一看。”
顧淵訝然說:“可易先生令我們在此處安心等候。”
“他讓你們在此處等候,是擔心你二人修行不足,貿然進了流山派,會被山中之事牽連,難免會有三長兩短。”越青峰說道,“現今我與你們在一塊,你怕什麽?”
顧淵一時無言,覺得越青峰所言很有道理,他實在無法反駁。
他想仔細考慮此事,越青峰卻已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恨不得提着劍就殺上流山派,再将那幕後之人揪出來一劍捅死,而後這件事便就此了結。
顧淵想他們如若要進入流山派,那也得将此事先告知柳長青才是,他與越青峰解釋之後,請越青峰稍稍等候,便與黎穆一同返回客棧。
途中黎穆顯然是有些擔憂了,他攥着顧淵的衣袖,低聲問:“潛之,不等易先生是不是不大好。”
他見過的那些正道之人中,唯獨對易先生最有好感,也許是因為易先生幫他們甚多,便對易先生也親近一些,他覺得易先生所說的話大多都是為了他們好的,而越青峰雖是厲害,行事似乎卻又些他太過直接魯莽,實在是不成章法。
“我們已在此處等了這麽久,易先生想必很快就會趕到了。”顧淵說道,“我們再傳消息告知易先生此事,有越掌門在此,我們的确不用太過擔心。”
黎穆點了點頭,說:“他的确很厲害。”
顧淵不由一怔,頓住腳步,回首望他一眼,細聲詢問:“你原先是很讨厭他的,而今怎麽……”
怎麽好似對他頗有好感。
顧淵問出這一句話,忽而便覺得有些許的不對勁,他這麽說,怎麽就像是……像是在吃醋一般,他不由皺起眉來,臉上莫名泛了些緋紅,便拿一手擋着臉,假裝自己方才什麽話也不曾說過,快步朝着客棧走去。
黎穆卻抓住了他的手腕,皺眉詢問:“潛之,你走那麽快做什麽?”
顧淵支吾道:“柳兄一定等得急了。”
黎穆說:“越青峰實力如此強大,我的确很仰慕他。”
顧淵聽見仰慕二字,不由一怔,那心中似乎揪了揪,卻很快明白黎穆所言的仰慕,不過是對越青峰實力的單純的敬佩,并無其他意思。
可他還是有些不大高興。
他并未停下腳步,滿腹心事地拉着黎穆回了那客棧,途中一言不發,黎穆便以為他真的是生氣了,便不再敢與他說話,委委屈屈地攥着他的袖子,耷拉了耳朵與尾巴,生怕他一不高興便跑遠了。
柳長青見二人回來,便問他們:“顧兄,你們可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了?”
顧淵說:“我們方才在街上遇見了越掌門。”
柳長青一怔,越字并非是常見的姓氏,他所知道的越掌門只有一個,他稍稍顯得有些呆怔,問:“淩山觀,越青峰?”
顧淵道:“正是他。”
柳長青萬分感慨:“顧兄果真非常人也。”
顧淵:“……”
柳長青說:“傳聞越青峰為人甚為高傲,真是沒想到顧兄你竟認識越掌門。”
顧淵想自己在柳長青心目中那副絕世高人的身份似乎又根深蒂固了一些,他真的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要從何解釋起,只好尴尬着不去理會這句話,而是接着往下說道:“越掌門本也要去流山派中辦事,我将此事與他說了,他要同我們一同上流山派看看此中究竟有和端倪。”
柳長青大喜過望:“那自然好!”
他想有越青峰這麽一個厲害角色随行,真是不要白不要。
既然柳長青處也已說定,顧淵便又帶着柳長青去見越青峰,當下說定他們随着淩山觀的隊伍先進流山派,再看看那流山派中究竟是出了什麽大事。
他們一路走到流山派山門之外,卻始終風平浪靜,沒有半點出了事情的樣子,山門外的守山弟子見淩山觀的掌門親自來訪,不由受寵若驚,急忙跑去通傳,而他們幾人在外等候。
不多時,那流山弟子終于跑了回來,激動不已,與越青峰說:“越掌門請稍候片刻,我們掌門說要親自出門相迎。”
顧淵不由一愣,問:“易前輩已趕回流山派了?”
那弟子也是一愣,說:“這幾日掌門從未離開派中半步。”
幾人皆是茫然不解,不知其中哪兒出了差錯,說話的功夫,易先生已帶着弟子趕到,他算是極為客氣,這才出門相迎,越青峰也懂得這些處世的道理,二人客套幾句,邊上顧淵見易先生從頭到尾均未曾正眼看過他,不由皺起眉,等他們說完了話,這才上前,低聲問:“易前輩,你為何讓我們在鎮中等候?你是何時趕回流山派中的?”
易先生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似是有些疑惑不解。
“這位小友。”他蹙眉說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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