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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來一趟淮陽侯府,趙邦順了一籠子鳥回去,算是半達成了他的目的。
倒是原先打定主意賴上祁世昭的顧湄,開始磨磨唧唧地不爽快起來。
它趴在地上,圓滾滾的小肚皮貼着滾燙的地面,把它的心也貼得無端燥熱了。
顧湄在想,是死死賴着祁世昭趁機回顧府,還是……就在淮陽侯府上,先過上一段日子。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顧湄委實有些近鄉情怯。
她真的想爹娘了,可萬一它半夜偷溜回去,發現顧府上的那個“顧湄”會說話,會吃飯,還會讀書,該怎麽辦?
那它算什麽呢?
顧湄想都不敢往下想。
而就在它猶猶豫豫的時候,祁世昭終于随趙邦一同離開了淮陽侯府。
放棄選擇本身也是一種選擇,至少顧湄這段時間內,得安分地在薛向陵身邊待着了。
其實也還成,薛向陵除了在摸它的毛時,有些古怪以外,別的條件基本還算是符合一個溫柔的飼主要求。
薛向陵将小貓崽子抱回書房裏,他将它放回地面,自己則去清理書案上貓崽子跳來跳去後留下的一片狼藉。
“李叔。”清理到一半,薛向陵忽地想起了什麽,忙将李管家喚進書房。
薛向陵清冷的目光投在地面那一坨柔軟的毛團上:“在後院收拾出個空位子,十七晚上要住。”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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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先是一愣,而後順着小侯爺的目光看去,他才恍惚記起來,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七。
看來侯爺這喜歡拿日子命名的毛病還是沒改。
李管家應了聲,便去後院忙活起收拾空位的事兒。
薛向陵府上不止一種類別的動物,魚啊龜啊鳥啊,那些常見的種類,應有盡有。
這些天天熱,所以它們幾乎都住在後院裏頭。
後院裏有花有草有魚塘,等天黑下來了,還會透着一陣涼快的風。
光憑這些優點,李管家便覺得府上的這些畜生活得真挺值了。
不過,顧湄顯然不可能這樣想。
待李管家出去以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薛向陵口裏的十七,說得不會是她吧?
她不住在屋子裏嗎?
要去後院與那些叽叽呱呱的鳥住一起?!
剛才趙邦幾人在的時候,顧湄特地看了眼後院的風景,那院子裏還有驢呢!
它晚上要和驢睡在一塊地兒了嗎!!!!
顧湄的小心髒跳得巨快,它三步并兩步地跑到書案前。
薛向陵已經收拾好了桌子,坐在那不知想什麽。
“嗚,咪。”
小奶貓的嗓子還未完全發育好,幹嚎出來的聲音又啞又短促。
薛向陵低頭一看,只見它正趴在自己的刺金鞋面上,兩只耳朵無精打采地垂了下來。
發現他低下頭,小奶貓的眼神霎時便與他對視上。
它的眼珠滾圓,眼裏黑色的部分比人要占得更多,撲閃撲閃睜大時,那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好像嬰兒的臉蛋一樣清明純淨。
薛向陵沒忍住,他抿了抿唇,微揚着的嘴角向上勾起一個弧度。
他膚色很白,或許是因為才十六歲的緣故,他的目光尚未像幾年後那樣深沉冷靜,一汪眼眸裏似乎裝着幾許清澈的流水。
嘩啦啦地,顧湄仿佛聽到了撲通撲通的聲音。
奇怪,是誰的小心髒跳的這麽明目張膽?
薛向陵彎腰将它抱好。
顧湄發現,無論他的指尖如何冰涼顫抖,他的手永遠很穩,掌心的溫度好像恒溫一樣。
多一分怕燙,少一分嫌涼。
“喜不喜歡十七這個名字?”薛向陵的嗓音有點沙,他特意在書桌上騰出了一塊空地,他一手護着貓崽子,一手手欠地去動了動它半塌下來的耳朵。
問問題就好好問……
別,別動我耳朵啊。
顧湄整個貓身都不太自在,它的小貓臉面紅耳赤。
在薛向陵打算進一步撫摸它下巴的時候,顧湄終于擡起爪子,把他那雙修長的手推走了。
“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叫元寶。”薛向陵用單手撐着臉,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坨奶橙色的小毛團。
有了上次的敗敵經驗,顧湄已經識相地學會不和他對視。
它低頭凝視着自己脖頸上的那圈毛。
“或者,豌豆黃,豆包?”薛向陵一下又想出了兩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他用手指緩慢地擊打桌面,深黑的眼眸仿若看得顧湄無所遁形。
顧湄實在忍受不住,從桌子上躍了下去。
結果正好跳到了薛向陵的雙腿上。
少年人的身體長得快,從前是顧湄的時候,她只覺得他身影修長,并不算如何健壯。
或許是身子縮小了,他的一雙腿竟比原先瞧着更長、更有力了。
顧湄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對,她緊張什麽?
顧湄擡起後爪撓了撓小貓頭,仿佛這個動作能消化眼前密不透風的空氣。
薛向陵說:“既然你沒其他意見,那便還是叫十七。”
嗯……随便吧。
反正,都不好聽。
顧湄自暴自棄地想。
“知道你的主人是誰嗎?”薛向陵懶散地靠着椅背,他兩腿并好,手指漫不經心地撫摸着貓頭。
顧湄不由自主地,看了薛向陵一眼。
薛向陵對它的表現尚算滿意,想到适才的一幕,薛向陵卻又眯了眯眼。
他鼻梁高挺,從稍偏的角度去看,他的側臉總是會顯得太過冷然。
薛向陵道:“我的貓,倒不用多聰明體貼,聽話是最基本的,尤其不要谄媚。”
他刻意加重了“谄媚”那兩個字音,應該是想到了之前顧湄對祁世昭又抓衣袖,又蹭腦袋的行為。
顧湄趴在他腿上,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行吧,下次趁你不在的時候再去蹭世昭哥衣袖。
大概是闵靖公府在顧府隔壁的緣故,所以顧湄對祁世昭總有種淡淡的依賴感。
她常常覺得他是自己能夠信任的人。
她相信他,就像相信她爹娘一樣。
爹娘……
唉,不知道她娘,如今怎麽樣了。
顧湄想到趙邦說的“只怕郡主也要去半條命”,心裏便會無端生出一種愧疚和凄楚。
之前患瘟疫的時候,顧湄每天半睡半醒,腦子裏全是混混沌沌。
只是聽丫鬟說,她生了很久的病,幾次都險些沒有熬過去。
想一想也能知道,她娘為此流了多少淚,費了多少心。
顧湄的胸口一陣窒悶。
它翻了個身,四腳朝天,以白花花的肚皮對着薛向陵。
薛向陵又給它翻了過來。
顧湄不死心地再次翻身,肚皮朝天,薛向陵依舊把它翻了過來。
顧湄不樂意了,它鬧起小脾氣,自己鑽到書案底下去躲着。
薛向陵卻輕輕地踢了踢它的屁股:“馬上用膳,你不吃東西?”
他不提還好,乍一說,顧湄才想起自己今個一天都沒用水用膳。
顧湄低頭看向自己軟綿綿的小肚子,恍惚有股肚皮變塌了的錯覺。
說着說着,正好便有侍從來請薛向陵去用晚膳。
薛向陵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袍。
他先到窗棂邊,将窗戶嚴格鎖死,而後慢吞吞地走到門前,見書案底下的那一團肉還沒有要懂的意向。
薛向陵屈起手指輕聲地扣門:“再不過來,我鎖門了。”
顧湄這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本就因為想到爹娘而有點戀家,現在被薛向陵這樣一威脅,它立即瞪大眼睛,直起脊背,重重地哼出了一口氣。
連嘴邊的胡須都被這口帶着賭氣的熱浪吹得飒飒作響。
顧湄一屁股蹲坐好,它靠着梨花木的桌案,穩坐如山,是成心和薛向陵剛到底的架勢。
“好。”薛向陵的腳踏出書房,利落地令仆從落下一把鎖。
外頭的腳步聲很快随着風聲漸漸遠去。
書房裏徹底只剩下顧湄,這孤立伶仃的一只貓了。
“嗚,咪。”
書房裏沒了燭火,只餘一層夕陽的流景揚輝。
四周似明似暗。
當初被推進荷花池裏,那股孤立無援的無助感又急切地籠罩上來。
沒有爹娘,沒有姐姐,沒有人,周圍只有幾堆,她拼命抓也抓不住的蒲草。
顧湄閉緊雙眼,它牢牢地縮在書案底下,小身子因為惶恐害怕,而發狂地顫抖着。
“嗚、嗚……咪。”
顧湄埋着頭,它縮成一團,發出一陣陣連自己也克制不住的啞叫聲。
咚、咚、咚……
有個輕緩的腳步聲從門邊由遠及近。
“以後,還拗着脾氣不聽話嗎?”
毛茸茸的頭頂被一個身影所蓋住。
顧湄沒有睜眼,它的臉皺成一團,思緒已經陷入了那個一片泥塘的荷花池裏。
直到那雙冰冷的手撫摸上了它身子裏團絨密布的毛。
“抖得這麽厲害。”一道渾厚柔和的聲音響在它的耳邊,“十七。”
顧湄急促地喘着氣,它察覺到有人在極輕極輕地,摸着它的頭。
它終于鼓起勇氣睜開雙眼。
近在咫尺的,是薛向陵那雙如桃花瓣一般的眼睛。
他正用纖長的手順着小奶貓的毛的生長方向緩慢撫摸。
薛向陵目光灼灼,見它慢慢停止了顫抖,他緩聲說:“好了,沒事。”
他彎起眼睛笑了笑,一向都将驕傲噙在嘴邊的雙唇,此刻正一張一合地安慰着它:“別怕。”
“別怕,以後不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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