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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因為闵靖公的繼室太過受寵,所以祁世昭這個元配嫡子,反倒在府中一直有些尴尬。
這也養成了祁世昭敏感多疑的性子。
祁臨的母親是祁世昭親娘的陪嫁丫鬟,後來祁臨的娘,又在祁世昭跟前做着管家媳婦兒。
祁世昭與祁臨兩人打小算是一塊兒長大。
他對祁臨的了解,更甚于他對趙邦和薛向陵的。
因此一見祁臨适才在薛向陵面前擡不起底氣的模樣,祁世昭便明白了。
祁臨這小子一定在暗中瞞了他許多事。
現下,祁臨正規規矩矩地在祁世昭跟前站着。
不同于剛才的手足無措,祁臨如今挺直了腰板。
面對祁世昭帶有探究的目光,祁臨甚至不躲不閃地與他對視上了,
祁世昭頓了頓,他最終否決了許多委婉的方法,直接問道:“淮陽侯的貓走丢一案,與你有沒有關系?”
祁臨抿着唇,他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郭管家,祁臨道:“有。”
“好。”祁世昭定睛看着他,他的語氣并不像之前那般溫和,“還算你老實。”
祁世昭強行壓下胸口的那股火氣,低聲道:“好端端,你去招惹淮陽侯做什麽?”
祁臨垂眸,他微微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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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管家适時地插話道:“公子……”
“郭叔,這事兒你別攙和,”祁世昭勉強按捺住心煩意亂,一句話堵了他的嘴,“我問的是祁臨。”
郭管家道:“此事,是我的主意。”
祁世昭的眼皮不知輕重地跳了跳,臉上的神色愈發凝重。
他背後的傷本就沒有好全。
闵靖公是武人出手,每次對他動家法,沒有三五天,祁世昭輕易下不得地。誠如趙邦所說,闵靖公狠得不像是一個親爹。
此時聽到郭管家的話,祁世昭只覺得後背未愈的傷口又像是活生生被撕裂了一般。
他輕輕按着額角:“你們究竟都瞞着我,做了些什麽。從頭開始,一一說。”
祁臨與郭管家對視了一眼,随後,祁臨開口道:“我來說吧。”
“那日,公子被公爺在祠堂罰跪,我是在府內的牆上撿到了這只貓。先只是覺得眼熟,後仔細一想,才回憶起這貍奴與公子昨日畫的,淮陽侯家的貓有幾分相似。”
“我與郭管家一合計,都覺得将這貓送去熙妃娘娘宮裏,方有大文章可做。”
此時的屋裏,除了他們三人外,再沒有其餘人。
祁臨省去了許多委婉的辭藻,将他與郭管家一顆“雪白”的心,完全剖析在了祁世昭眼前。
雖然已猜到事實真相,但祁世昭的心仍然緩緩沉了下去。
他拿起手邊的茶,不是滋味地喝了口。
郭管家接話道:“老奴何嘗不知道公子與九殿下交好,可是公子的母家忠義侯府,畢竟和惠妃娘娘的母家同氣連枝。”
“夫人去世前,曾叮囑老奴。若公子有事,大可去求助忠義侯府。九殿下和淮陽侯雖與公子少年相交,但只有忠義侯府,才會真正與您和衷共濟。”
說着說着,郭管家嘆了口氣:“老奴再說句不得體的話,公子年幼時,咱們府上的那位夫人謀劃着将您送去九殿下跟前做伴讀,本就是打着離間您與惠妃關系的打算。如今公子與萬安宮走得近,實是合了那位的意。”
祁世昭目有倦意,他一字一頓道:“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
他少而早慧,生母過世地又早。
其實在幼年時,有段日子,祁世昭是将闵靖公的填房陳氏當做生身母親來看的。
如果那日,他沒有因為貪玩躲進了佛堂的香盤底下。
祁世昭可能永遠聽不到陳氏和奶嬷嬷說的話。
陳氏當時剛入府,有顯赫的家世,又有年輕貌美的資本。
闵靖公在朝堂上要仰仗岳家,回了府,也不忘寵愛陳氏。因而陳氏入府兩年,祁世朗便順勢降生,所以陳氏常常會來佛堂拜拜。
“聽國子監的夫子們說,世昭這孩子,會讀書,又聰明,倒算是個可心的人。”
陳氏的奶嬷嬷笑道:“得多虧咱們夫人心好,将大公子自小送去九殿下身邊做了伴讀,否則,以老爺和忠義侯府如今的境地,他哪有入夫子眼的機會。”
“诶,誰給你的膽子,準你暗地裏編排老爺。”陳氏虛指了指奶嬷嬷,她笑得大方,“送他去了九殿下身邊,我這心啊,來日方可踏實些。”
“雖說惠妃的母族與如今的忠義侯府隔得有些遠了,但到底是一個祖宗生的。幾個皇子現在歲數還小,尚且瞧不出什麽,正好趁這時候,斷了忠義侯府的念想,也斷了他們和惠妃的聯系。”
“世昭啊,好是好的,只可惜,不是我親生。”
陳氏的語氣輕輕柔柔,卻真像是一根綿裏針,牢牢地插進小祁世昭心裏。
她的口吻淡漠地如同是再形容一只貓、一條狗,唯獨不是一個孩子。
陳氏嫁進闵靖公府的時候,祁世昭年紀且小。
在貿然失恃下,忽然多了一個女人,借用“母親”這個身份關愛他。
導致祁世昭常常以為,娘就該是這個樣子。
甚至在國子監時,夫人講起“孟母三遷”的故事,祁世昭心裏有關孟母的形象,也曾一度是陳氏。
他偶爾會想,如果當日,他沒有鑽進佛堂,沒有偷聽到陳氏和奶嬷嬷的話。
陳氏會不會就這麽騙他一輩子?
可惜,沒有如果。
“我與郭叔雖在此事上僭越了,但對公子的忠心絕對日月可表。熙妃娘娘和燕王都是聰明的人,公子與惠妃是一個母族出身,九殿下縱使相信您,您在萬安宮這邊的餘地,終究,是有限的。”
祁臨見祁世昭陷入眉頭緊鎖裏,不得已,還是說了一溜串不讨喜的話。
這些話,除了與他一起長大的祁臨,除了能做他半個爹的郭管家,恐怕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人說了。
俗話說忠言逆耳,那實話是什麽呢?
誅心嗎。
祁世昭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設身處地地為趙邦或薛向陵想些反駁的話出來,但他如何宣之于口。
他明白,祁臨說的都是對的。
同是九殿下伴讀,薛向陵自小便受熙妃青眼相待。
而他呢。
祁世昭不願再往下深想了。
他不禁摸了摸背後的傷口。
想到今日特地前來看他的趙邦和薛向陵,祁世昭閉上眼,他平靜地說道:“這種言論,以後別再說了。”
“去年的恩科,皇上已欽點我為探花,不靠母族,不靠九殿下,我會自己闖出一條路來。這樣下作的手段,日後不許再使。”
祁世昭見祁臨與郭管家還欲再言,他垂下眼看向二人:“還是說,你們不信我的能力?”
祁臨道:“當然不是。”
祁世昭從善如流地點頭:“不是便好。”
“淮陽侯也并非傻子,我猜,他已開始疑你。或許原先他手上還沒有證據,”祁世昭想到自己剛才送出去的那副畫,便是一陣頭疼。
以薛向陵的機智,恐怕很能就會聯想到,祁臨是看了他的畫,才能推算出小十七是來自淮陽侯府的貓。
他按着眉心道:“不過,阿陵倒不是多事的人,此事多半到此為止了。日後淮陽侯若再來府中做客,祁臨你自行退一步,別與他争鋒。”
話說到這個份上,祁臨只好點頭:“是。”
“我年少喪母,除了你們,只有九殿下和阿陵從未嫌過我。”祁世昭性子含蓄,難得說幾句真心的話。
想到幼時的不容易,他微微紅了眼眶:“我雖不算絕頂聰明,但誰待我真心,我尚能分辨得出。”
“這一生,我不想和他們為敵,希望你們,不要逼我。”
郭管家與祁臨立刻跪了下來:“不敢。”
“我沒有要怪罪誰的意思,”祁世昭背後的傷口此時是真的開始發作了,他隐忍着沒有呼痛,額上卻先出了一層細汗。
他上前去,彎腰扶起二人:“你們都是待我好的人,切勿不要各自為戰,先起來。”
郭管家與祁臨互相攙扶着站起來。
祁臨眼尖兒地瞧見祁世昭後背恍惚在滲血,忙扶着他去椅凳上坐下了。
“我去給公子拿藥。”祁臨說。
祁世昭點頭。
郭管家也小心翼翼地扶他去榻上趴着。
屋外夕陽西下,天空已從壯闊的青蒼色褪成了一片血紅。
暮色幽靜。
一只黑眉烏嘴的鷹隼不知何時落到了闵靖公府的金門繡戶前。
稍作停留後,它便撲騰了兩下翅膀,又鼓動着飛走了。
祁世昭側偏着頭,靜靜趴在榻上,
因為傷勢,他的臉顯得蒼白而俊秀,雙目中仿佛升起了一片烏雲濁霧,像極了那鷹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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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陵剛抱着十七回府,還沒好好喝口熱茶。
便聽到李管家匆忙來報說:“侯爺,老爺要回來了。”
“什麽時候收到的消息?”薛向陵只好放下茶盞。
邊說話,他也沒忘記将懷裏的貓掏出來。
這一路上,這貓倒是享福。
敢情已經在他懷裏美滋滋地睡着了。
貓嘴旁流出的哈喇子還莫名沾濕了他的衣領口。
幸得是回府的路上睡着了,要是在去闵靖公府時,他非得被趙邦和祁世昭笑話不可。
薛向陵先将掌心中的貓放在它的專屬小床上,又把祁世昭送他的畫一同放了回去。
然後才悄手悄腳地關上門。
李管家道:“也是才得的事兒,估摸着馬上就要到了。”
“晚膳做好沒有?”薛向陵擡眼,“加幾個我爹和薛瑤愛吃的菜。”
李管家:“是。”
吩咐好了接風的事情,薛向陵方才旋身回房。
沒料想小十七會醒得這麽快。
薛向陵推開門的時候,顧湄正用兩只爪爪巴着小床的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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