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葉佳音

美好的時光總是如過眼雲煙，除了和林南風打了一架很不開心, 鄒賀川在葉家過得很嗨皮。

他和葉佳明成了好兄弟, 他第一次放鞭炮，和葉佳明堆雪人, 打雪仗，跑到山上去網麻雀, 追野兔。晚上和葉家人盤腿坐炕上打撲克，雖然他玩網絡游戲很厲害, 可是打撲克卻總是輸, 一晚上整個臉上都貼滿了紙條, 雖然葉媽媽做的飯不是山珍海味，不如他在家裏吃的精致, 可是他吃的很開心。雖然葉家的生活條件比他家差很多，可是他們一家人很快樂。這裏就像開心樂園, 他在這裏很開心很開心, 雖然不舍得, 可是他必須得離開。他和葉佳明約定, 等着暑假還來玩。

大年初六這一天，葉佳音和鄒賀川便坐了火車回青城。看着和他們揮手告別的葉佳明和葉佳芳一家四口, 鄒賀川嘆口氣:“姐姐，人間如果沒有分離該多好啊。”

葉佳音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離愁別緒，笑他:“分分合合這是人之常态，我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每一刻吧。”

“該珍惜的珍惜，不值得珍惜的就不要浪費時間。”鄒賀川趴在車窗上, 看着映在窗上的自己的影子。不值得珍惜的就像葉佳音那個不知死活的前男友，就像自己那個外人看起來很幸福和睦的家。

葉佳音看看沒精打采的鄒賀川笑道:“小孩子，葉家村農家游一趟變成哲學家了？”鄒賀川哼笑“小瞧我。”

鄒賀川是第一次坐火車，看着車上人頭攢動，看着車快速倒退的風景，小孩兒的傷感很快就煙消雲散，他興奮地拉着葉佳音道:“姐，坐火車真有趣，等高考完了我一定一個人出門遠行一次。”

葉佳音笑笑:“你呀，都是蜜罐裏長大的孩子，不知人間疾苦。”想當年，她第一次遠離家人去上大學，全然沒有鄒賀川此時的雀躍，摩肩接踵的人群，魚龍混雜，她得看好自己的行李，她得看好自己的財物，她怕坐過了站，她怕自己走丢了，連上廁所都不敢。所以，現在想起來，她的第一次出門遠行的回憶是亂糟糟的混亂一片，就像她曾經的生活，就像她曾經的情感。

自從那天晚上林南風找過她被拒絕之後，便沒有了消息，她想那天晚上他回家得近11點吧，他沒有給她信息，她也沒有問。後來姐姐葉佳芳給她打過電話，說第二天林南風就和他的弟弟回青城了，當時道路不好，葉佳芳還勸他過兩天再走，可是兄弟倆偷偷給兩個小外甥留下一千塊錢就走了。

葉佳音聽了什麽也沒說，這回林南風也死心了，在那樣一個晚上，踏着崎岖的雪路來找自己，換做別人或許就原諒他了，可是她不能，她不想再過回那種沒有自我的生活。如她所願，他倆這回是真的結束了。

又是七個鐘頭的車程，終于回到了青城。鄒賀川家的司機早就在車站等着他們了。鄒賀川先司機把葉佳音送回家然後自己又坐着車回到了鄒宅。上一次他求他姑父處理網上的那個造謠帖子，沒想到他爸主動找他說可以幫助他處理妥當，交換條件就是必須回家住。

葉佳音提着行李坐了電梯回到了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

看到門外貼了火紅的春聯和福字，葉佳音知道是孫瀚韬大年三十來接棉花糖的時候貼的。

進了家門，放下行李，葉佳音感到有些疲憊，她先給父母打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接着又洗了一個熱水澡，吹幹了頭發，将換下來的衣服塞在洗衣機裏滾動起來，她才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睡了一小覺。

再起來已經是六點多鐘，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她到洗手間把洗衣機裏洗好的衣服拿出來端到陽臺晾在衣架上。她想應該澆澆花了，當她拿着噴水壺澆花時，忽然驚喜地發現陽臺上多了一盤盛開的蝴蝶蘭，綠色的葉子生機勃勃，一朵朵紫色的花兒像一只只漂亮的蝴蝶靈動活潑。這肯定是孫瀚韬送來的。

他還真是有心，嫁給他的女孩該是多麽幸福。她想應該打個電話給他表示感謝，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葉佳音趕緊跑回客廳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正是孫瀚韬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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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心有靈犀，她彎着眼睛摁下接通健。

那邊傳來熟悉的男聲:“佳音啊！”

葉佳音笑：“孫哥，謝謝你的蝴蝶蘭，太漂亮了。”

“咱倆還客氣什麽？你喜歡就好。”孫瀚韬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佳音，回來了嗎？”

昨天他倆聊天時候，葉佳音就告訴了他自己回來的時間，孫瀚韬當時還問用不用去車站接她。

葉佳音：“嗯，孫哥，我剛剛回來，才洗了個澡睡了個覺。我剛要打電話問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去接棉花糖回來。”

“你現在方便吧？”孫瀚韬問到，“我剛從我媽家回來，把棉花糖送給你。”

“方便方便，太謝謝你了，孫哥。”葉佳音道。

“好，我差不多十分鐘就到了。”

十分鐘之後，有人敲門，葉佳音跑到門口從貓眼看了一下，打開門，只見孫瀚韬一手抱着一個紙盒子，一手提着保溫杯站在門外。他穿了一件中長款的黑色毛呢大衣，整個人看上去又高又瘦，氣質非凡。

葉佳音接過紙盒子:“孫哥，謝謝了。”

孫瀚韬一笑:“佳音，從我打電話到現在你光說謝謝啦！”

葉佳音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道:“孫哥，我說的心裏話。”

孫瀚韬關上門，換了拖鞋:“我也說句心裏話，你這麽客氣就太見外了，咱倆不是朋友嗎？”

“好，孫哥，那我就不客氣了。”葉佳音把紙盒子裏的棉花糖放出來，小家夥看到主人汪汪汪地叫起來，伸出小舌頭舔她。

“佳音，這是我媽剛做的晚飯，趁熱吃吧。”孫瀚韬拿着保溫杯走進廚房拿筷子勺子。

“孫哥……”葉佳音剛想說謝謝，可立馬想到他剛才說的話，便道，“孫哥，咱倆一起吃？”

孫瀚韬也沒客氣，拖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好，剛才走的急，沒吃幾口，我也吃點。”

兩個人就這樣邊吃邊聊。

說到王阿婆的時候，葉佳音想應該抽時間去看看她，雖然過年時候給她打過電話拜過年，可是她和孫瀚韬在王阿婆面前還是正在處着的對象關系呢。

孫瀚韬笑着說道:“佳音，大年初一我媽問我咱倆關系怎麽樣了。”

葉佳音停下筷子看他，想聽他說怎麽回答的。

“我說還能怎麽樣？拉倒了呗。”孫瀚韬笑着搖搖頭，要不是大哥大嫂勸着，王阿婆又得笤帚伺候了，“這樣說開也好，要不我媽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到頭來總歸是失望。你說是不是啊？”

葉佳音沒有說話，他說的很有道理，雖然對老人家來說有點無情。可是……

“佳音，怎麽停下了，趁熱快點吃。”

“孫哥……要……不……我們……”葉佳音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沒事，佳音，你不必在意，我媽那人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孫瀚韬指指盆子裏的排骨，“你看，這飽含母愛的排骨炖的多香，趕緊試試。”

葉佳音不知道剛才自己的話孫瀚韬聽明白了沒有，她想說要不咱倆試試，她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愛上他，可是她知道他的笑容，他的話語，他的蝴蝶蘭，他的無微不至，都讓她感到溫暖，她也知道這些不是愛情，可是卻比愛情還讓她感動，但是她更知道這樣對他不公平，所以，最後，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她也很感謝孫瀚韬沒有追問她要不什麽，不管是無意還是故意。有時候，有的人成為莫逆之交比成為伴侶更合适。

上班的第一天，葉佳音有些手忙腳亂，可能是因為剛放假回來大家都不在狀态，但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自己老板章雲天似乎過年過得心情有些糟，從進公司到下班臉就沒晴過，八卦幾個助理都戰戰兢兢。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吳小花拽着葉佳音八卦地問老板怎麽了，葉佳音一攤手無奈地說:“我怎麽知道，我一整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吳小花眨巴眨巴眼，小聲說:“是不是後院起火？”

“起什麽火？”葉佳音想他們夫妻不是關系很好嗎？

吳小花倆眼珠咕嚕嚕直轉:“佳音姐，我猜老板娘給他戴綠帽子了。”

葉佳音切了一聲:“小花，你的腦子裏能不能想點正兒八經的事情。”

“正兒八經的東西？”吳小花忽然一拍腦門，“我聽阿婆說你和韬哥分手了？”

“是啊，分了。”葉佳音說。

“阿婆讓我問問你，你覺着小韬哪不好，他可以改，你倆能不能再處處試試。”吳小花學着王阿婆的語調神情惟妙惟肖地說。

葉佳音拍拍她的肩膀:“吳小花，我看你可以做媒婆了。你回去告訴阿婆，小韬很好，可我倆就是不來電，只适合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