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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雖然封遲給了機會,但紀歡也沒敢真的吃太多。他剛剛數了一下,蛋糕上有六個草莓,他偷偷吃掉了兩個。剛才這個蛋糕端上來不久他就掉進來了,封遲和時嬰應該也沒特地數過草莓的個數。

紀歡捂着嘴打了個嗝。

自從變成鏡子之後,胃口也小了很多,沒吃幾口就撐得肚子都鼓起來了。

紀歡低頭看了眼染上了奶油顯得髒兮兮的黑色睡衣,耳邊卻響起了腳步聲。他擡眼一看,身穿工作制服的女生面帶微笑地站在桌邊,對封遲和時嬰道:“兩位,我給你們把這個蛋糕撤掉吧。再去幫你們把小鏡子洗一洗?”

剛才小鏡子掉進蛋糕裏的動靜雖然鬧得不大,但架不住幾個店員小姐姐的視線時不時的落在這邊。封遲和時嬰兩人的臉拿出去完全可以媲美娛樂圈的明星,連其他的客人都總是将目光投過來。有一兩個看得認真,連蛋糕沒喂到嘴裏都沒發覺。

時嬰瞥了眼慘兮兮的鏡子,立馬聯想到了他們老大的潔癖。到時候他們老大肯定不會願意帶着沾滿奶油的小鏡子走,這任務得落到他身上。而現在,有人幫忙最好不過了。時嬰咧嘴露出小虎牙,“好……”

“不用了。”封遲打斷時嬰的話,神情淡淡的往時嬰臉上瞥一眼,對女生道:“到時候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時嬰:“……哦,也是,那是我們嫂子。”

女生:“?”

你嫂子?

你在說什麽?為什麽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就仿佛是外星語?

但封遲都拒絕了,她也不好意思強求。幹巴巴地應上一聲,她正欲轉身離開,然而下一刻又頓住了。女生的目光滿是狐疑地落在被砸得稀爛的小蛋糕上,喃喃道:“奇怪,咱們家的草莓戚風不是都有六顆草莓的嗎?”

不止如此,為了得到更多人的認同,他們的草莓都是最新鮮的,每天早上從郊區的草莓大棚裏運過來,個頭又大又甜。

紀歡一聽這話便渾身僵硬。

他以為躲過封遲和時嬰就可以,沒想到半路會冒出一個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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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遲往小鏡子上瞥了一眼,鏡面被奶油糊得一片一片的,看上去有點模糊。不過,封遲還是看到了那縮成一團的小黑點。小黑點應該是擔心受怕極了,将自己團吧團吧都快團成一個球了。可憐兮兮地抱着自己的手臂瞪着面前的草莓。嘴裏嘟嘟囔囔的小聲抱怨。

封遲掐了掐眉心,沒說話。倒是那女生再次開口了,“應該是我們的蛋糕師粗心大意忘記了。兩位,我們再給你們格外拿點草莓過來吧,就當是補償了。”

說着,女生也不等封遲拒絕,轉身就走了。一分鐘之後,她端着滿滿一盤的草莓回到桌邊,“兩位帥哥慢慢吃哦。”

趁着時嬰吃蛋糕的時候,封遲先去洗手間将小鏡子洗了一遍。沒有牙刷,就只能用紙巾代替。眼見着鏡子已經洗得很幹淨了,然而小黑點的抱怨還是一聲接着一聲。

“咦,怎麽身上還是黏糊糊的?”

“衣服上的味道好重哦。”

封遲:“……”

封遲看了眼洗手臺上綠色瓶子的洗手液,思考了一會兒卻依舊沒有将洗手液往小鏡子身上倒。洗手液這東西洗洗手還行,要真的給小黑點洗個澡,以小黑點那細皮嫩肉的皮膚說不定能洗退一層皮。

他假裝聽不到抱怨,将小鏡子擦幹淨揣進口袋走了。

紀歡雖然覺得渾身黏噠噠的不舒服,但也着實沒辦法了。只能期待着封遲把他帶回家後,他趁着封遲不注意,自己偷偷去洗個澡,再把身上的睡衣脫下來搓一搓。

紀歡想着想着便打了個哈欠,眼角冒出一泡眼淚。

封遲走在走廊上,走廊上過于安靜,只能聽到小黑點的哈欠越來越輕,最後消失不見。不多時,平緩的呼吸聲便響了起來。封遲掐掐眉心,心想小黑點是真的心大。剛才還在嘟囔着身上不舒服,結果沒兩分鐘的時間就睡過去了。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不舒服的。

回到蛋糕店,封遲便看到時嬰眼睛發亮但是表情嚴肅地沖着封遲招了招手。在封遲略顯疑惑的目光下,他打開手機相冊遞到了封遲面前。是一張小鏡子插進草莓戚風的照片。而這張照片上,草莓淩亂的散着,封遲數了一下,正好六個。

封遲:“……”他大概知道時嬰要說什麽了。

時嬰非常謹慎地環視一圈周圍,中途和幾個女孩子的視線一碰,女孩子們頓時害羞地低下頭,一臉羞澀和不好意思。時嬰連忙縮回腦袋,用手機打字:老大,你看到了嗎!蛋糕上明明有六個草莓的!最後竟然只剩下了四個。這簡直不符合常理啊!

生怕是被什麽東西盯上了的時嬰連張嘴都不敢,只能用手機打字。

封遲:“……”

時嬰繼續的噠噠噠地按鍵盤:老大,是不是有什麽會隐形的妖怪在搞事?哎,我都找不到。這一定是只非常厲害的妖怪!我們現在怎麽辦?引蛇出洞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先讓他去?

封遲:“……”

封遲有理由懷疑,就那麽點時間的事兒,時嬰應該腦補了一部可以搬上大銀幕并且放在大年初一上映的電影。

他抽了抽嘴角,沉思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在時嬰那緊張兮兮的表情下妥協了。他伸手拿過時嬰的手機,打下幾個字給他看:小鏡子吃的。別往外說,也別招惹他。他還不知道。

時嬰:“?”

嗯??

這話是什麽意思?

時嬰一個字一個字地無聲念了好幾遍。小鏡子吃的?這照妖鏡到底是什麽寶貝,不止會自己動,還會自己吃東西?而且看他們老大的意思是……小鏡子還不知道他們老大已經知道了他會動會吃東西的事兒?

時嬰差點被自己給繞暈了,連忙又停下來給自己順了一遍。

他擰着眉打字:就是說,老大你發現了照妖鏡會動會吃東西,但是照妖鏡不知道這件事情,還在拼命藏自己的馬甲?

封遲點點頭又頓住:馬甲是什麽意思?

時嬰:沒事,老大你不用懂,我看到你點頭了。那麽還有一個問題。

時嬰擡起頭,看到封遲下巴微揚,是示意他問的意思。時嬰立馬露出一個壞笑,将剛才打下來的字一鍵删除,換了另外的一行字:所以,他真是我嫂子?

封遲:“……”

封遲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越過時嬰走了。

時嬰連忙‘哎哎’一聲,拎起裝在小袋子裏的蛋糕跟在封遲的身後。封遲腿長,步子跨得大,時嬰跟起來還有點難度,但他沒有輕易放棄,湊過去又是一句:“所以我嫂子是妖物修煉成精是這個意思吧?啧,老大,看不出來啊。我一直以為你不談戀愛是因為沒興趣,原來你是喜歡這種養成的感覺!我懂,我都懂!”

封遲腳下步子一頓,狹長漆黑的眼眸冷淡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年,“嘴巴停不下來了?要我幫忙嗎?”

這話裏滿是威脅的意思 。

但時嬰依舊絲毫不慌,他嘿嘿兩聲,“老大別不好意思啊,大家都是男人嘛,不用害羞的!作為你和我嫂子養成系愛情見證第一人。我,時嬰,在這裏向老天爺發誓:只要老大你能順利告別你的處.男生活,我時嬰,甘願做一條萬年單身九頭蛇!”

封遲:“……”

和傻子沒什麽好說的。

時九被封遲留在了海市,臨走的時候時嬰這個弟弟也是非常關心哥哥,特地給哥哥拎了一個小蛋糕過去。封遲和時九說了點事兒便回了妖管局。

封遲看了眼妖管局對面的小樓。小樓的屋檐上空空蕩蕩,沒有烏鴉的影子。卓光捧着蛋糕美滋滋地走出來,注意到封遲的目光後,連忙道:“那只烏鴉在你們回來前已經飛走了。天下烏鴉都長一樣,我們沒找到那烏鴉的身份。”

主要是他們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只是随意掃了兩眼那烏鴉。

找不到是正常的。

封遲對此也沒有多在意。他道:“知道了,我先回去了。時九要是回來了就通知我。”

聞言,卓光下意識看了眼頭頂的大太陽,“老大,你這是翹班啊!這不像你啊。”

說話之際正好碰上走出來的時嬰,時嬰眼珠子轉啊轉,立刻湊到卓光耳邊小聲解釋:“老大要去陪嫂子,這你都不懂!”

卓光:“啥?”

啥嫂子啊?

卓光一臉懵逼,“你嘴裏的這個嫂子和我之前說的嫂子是同一個嗎?”

時嬰:“那必須的啊!”

卓光:“所以,為什麽要陪一面鏡子?是有什麽說法嗎?”

除了封遲之外只有自己知道照妖鏡其實已經修煉成精了,時嬰簡直得意到不行。他插着腰,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夫妻情.趣啊!一看就知道你什麽都不懂。”

卓光:“……”真是不好意思啊,他天天跟小姐姐喝奶茶,然而還是一個純真的小處.男。

時嬰和卓光唠完嗑才發現封遲已經不見了。卓光只能嘆了一口氣感慨:果然是有老婆有情.趣的人啊。

封遲回到家先是自己洗了個澡,緊接着又把小鏡子混着沐浴露重新洗了一遍。他看了眼還閉着眼睛睡覺的小黑點,擰着眉毛用手指彈了彈鏡面。小黑點在夢裏被吓得渾身一抖,差點跳起來。

紀歡被吓醒後抹了一把嘴,沒有口水。他整個身體幾乎都沐浴在溫水中,身邊浮起一圈透明的泡泡。紀歡趁着時間正好,二話不說便将身上的黑色睡衣脫了下來,動手開始搓。

封遲的目光落在他赤.裸的上半身。紀歡偏清瘦,鎖骨弧度異常明顯,他膚色又白,一眼看去像塊暖玉。封遲幹咳一聲,連忙收回視線。然而手卻不敢亂動了。

紀歡衣服都脫了,這也就意味着他要是捏住鏡子……豈不是就是在人家身上揩油嗎?

這樣不好。

封遲又悄悄瞥了眼搓得非常歡快的紀歡,不由得想:要不讓他自己來吧?反正以這小黑點的智商估計也猜不到什麽。

于是封遲擦幹淨手去了書房。

搓衣服搓到一半突然發現面前的黑影消失了的紀歡迷茫地擡起頭,正好看到封遲的背影。

封遲怎麽走了?

紀歡低頭看了眼自己,難道是覺得他太髒了,想讓他自己多泡一會兒?

那就最好了。

紀歡搓完了睡衣又開始搓睡褲,然後,等到擰幹了睡衣睡褲才猛然察覺了不對勁。衣服是洗幹淨了,要是封遲不給他吹幹淨,那不是白搭嗎?

他嘆了一口氣,又把濕掉的衣服套在身上做挺屍狀。

大約十分鐘之後,眼見着盆裏的水溫已經開始漸漸降低,變冷,封遲終于也回來了。看了眼已經幹幹淨淨的小黑點,他象征性地給小鏡子洗了洗搓了搓,才将小鏡子擦幹吹幹。

紀歡狐疑地盯着封遲,總覺得封遲好像很敷衍的樣子。雖然他自己已經給自己洗幹淨了,但是封遲這種态度還是讓他覺得非常不開心。

呵,男人。

果然都是圖一時新鮮。

紀歡抱着手臂跟個大爺似的、還斜着眼睛看封遲。被盯着的封遲渾身都有點不太舒坦。他活那麽多年,被多少人用各種各樣的眼神盯着看過。然而沒有一個能像小黑點這樣,只需一眼就讓他不自在的。

這是……怎麽了?

沒吃飽,又餓了?

泡澡時間太短?

還是想要新衣服了?

封遲倒也想給小鏡子安置一點新衣服,但他也不知道小黑點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即便他準備了,小黑點也穿不上。

封遲捏着小鏡子懷着惴惴不安的心走到卧室的大床邊,随手将小鏡子扔在窗臺的位置,他靠在一旁翻開資料。

夜晚降臨,封遲都睡了也沒給小鏡子挪窩。紀歡享受着月光浴,渾身放松得像是一只曬太陽的小奶貓。第二天早上,因為時九回了一趟妖管局,封遲便趕過去了。紀歡醒來的時候,太陽暖烘烘的,他翻了一個身,又擡腿踹兩下放松腿步,結果撲騰一下直接栽進了封遲的被子裏。

他吓了一跳,連忙擡起頭去找封遲,生怕封遲看到這個場面會受驚吓。但找了兩圈,封遲都不在。紀歡撓撓下巴,也沒在意。封遲獨自一人不帶他去妖管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小鏡子DuangDuangDuang地在地上蹦,以他的視線完全找不到路在哪裏,晃蕩了兩圈,一頭栽進了悉開一條縫的衣櫃裏。

衣櫃裏放到都是封遲的襯衣,一個牌子,連款式都差不多。紀歡下意識的想伸手去碰衣角,伸出手的那一刻又想起來自己就是個鏡子,讪讪的想要把手縮回來時,他迷茫地‘哎’了一聲。

手指觸摸到了絲滑柔軟的衣角,用力一扯,一件白色襯衫被他扯到了懷裏。

紀歡:“……”

這……這是怎麽回事?

他低頭盯着襯衫盯了兩分鐘,終于确定自己好像可以伸手拽東西了!而且,一拽就把封遲的襯衫給拽進來了。

紀歡尴尬地咳嗽一聲,又拎着襯衫往外怼。怼了兩分鐘,襯衫還在他手裏。

紀歡:“……”

不會是扯進來扔不出去吧!

紀歡倒吸一口涼氣。立馬從衣櫃裏滾出來,又滾到沙發上拿了一顆薄荷糖進小鏡子。緊接着他開始做實驗,薄荷糖無數次被扔出去,又彈回來。仿佛紀歡的周圍有一層薄薄的透明的壁一樣。

扔了十幾次也沒能将薄荷糖扔出去,紀歡只能拆了糖紙塞自己嘴裏。

這可怎麽辦?

不過,以後吃東西好像方便了不少。

紀歡一邊想一邊偷糖吃,嘴裏嘎嘣嘎嘣地嚼着陳皮糖,捧着下巴發呆。

‘吧嗒——’

大門開啓,紀歡猛地瞪大眼睛,扣着嗓子大聲咳嗽,被嚼碎的陳皮糖噎得白眼一翻差點死過去。門外的封遲聽着這動靜,眼露無奈,腳下步伐卻放慢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昨天的評論,吃shi的,拉shi的,做shi的啥都有,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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