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典
禮炮聲轟隆隆,吵醒了還在睡覺的朗月。自從流水給朗月開導後,朗月的魂好像散了,但是昨夜朗月一沾着床就睡着了。
昨夜,朗月在白茫茫的夢境裏,有些找不到北,總是将自己迷失在白霧裏,清風的聲音,流水的聲音,小遙的聲音,米氏老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飄來。朗月在原地打轉,昏頭昏腦,不知道哪裏才是對的方向。
起了身,朗月揉了揉眼,低聲喚着:“小遙。”沒有聽到小遙的回應,朗月繼續喊了聲:“小遙。”還是沒有回應,朗月驚醒了神,看到小遙淩亂的床鋪。不好的預感,朗月沖出了屋子大聲喊着:“小遙。”
正準備出門的赤黃向着茅房指了指,便高昂着頭,拂袖而去。
朗月沖向茅房焦急地喊着:“小遙,小遙。”雖然朗月自顧能力不強,但是身被長輩,自然得照顧好小師弟。
茅房裏,小遙脆弱着:“師兄。”斷斷續續着:“我,我好像吃壞了肚子。”其實是雪裏紅沾了茶水毀了藥性,反倒成了瀉藥。這可苦了學藝不精的小遙拉了一晚,現在兩只腳還顫顫的蹲着,肚子鬧騰個不停。
朗月想着是不是上界的食糧不适合小遙,使得他水土不服:“不如我找上界的大夫看看。”
“不行。”小遙果斷拒絕,要是被號出了有雪裏紅的跡象豈不曝光了。小遙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發生:“師兄,切以師父的任務為重。禮炮已響,大典已經開始了。還望師兄能完成師傅的囑托。我此番德行,就不去了。”小遙怕事跡敗露,幹脆隐藏自己。
朗月想來也是,耳邊又是一輪禮炮聲:“那小遙就在屋裏休息,莫要亂走動。我去去就回。”
“好的,好的。”小遙皺緊了眉頭,拳頭在肚臍上使勁揉搓。
梳洗好,朗月帶上錦盒,走向大典的主會場,軒轅殿。聽赤黃講過,朗月在心裏就明白了能在那裏隆重舉行肯定是備受矚目了。三界到場之人絕對比比皆是。還未走近軒轅殿,朗月就看見了人山人海的圍觀者。好在主路道被隔開,好讓新人進入。
只是來送個禮,湊個數,并且朗月心裏還惦記着生病的小遙,所以朗月也不向人堆裏擠,走到送禮臺,将禮物呈上,寫上米氏老人的大名,便想抽身離去。
“那就是木朗家族的長公子木朗清風呀。真是一個風流倜傥之人。”
靈敏的耳朵捕捉到什麽,朗月好奇的向主道上瞧去,卻看到清風手攜佳人,在衆人的矚目下向着軒轅殿走去。不敢相信,朗月拼命地擠進人群裏,腦子炸成了糊,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反駁:“不是清風,不是清風,他現在應該在逍遙島。不是他,不是他。”
但是透過人縫,朗月無法說服自己那個無論從外貌還是神态上都像極了清風的人。
“不知道方靈秀美成什麽樣,竟然收了花心的木朗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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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突然記起清風第一次上逍遙島時,朗月陪着流水去接應。那個眉目清秀,儒雅風範的人,笑彎了眉眼對着朗月輕聲道來:“我叫清風。”
朗月左右環顧,看着大家張合的嘴裏一直說着清風,清風。但是他們說的清風和自己心裏的清風不是一個人,朗月知道。
“可不是嘛。他的風流韻事上界熟人不知。要不是他太風流了,木朗家主也不會發配他到逍遙島。”
“他真的去逍遙到了。”
“是呀。要不是為了成婚,他還在那兒帶着。”
“啧啧啧。真是難為他了。那裏可是山窮水盡無顏地。”
亂七八糟的腦袋裏,朗月又想起了流水時常教訓自己的話:“那個清風不是個好東西,莫要和他走近了。”
朗月搖搖頭,從始至終都不相信那個牽着別人的手,走向神聖的殿堂,在衆人的祝福中掀開紅蓋頭的人是清風。在逍遙島,他的清風只會牽他的手,只會跟他一個人耳鬓厮磨,只會和他一起做一些羞羞的事。雖然朗月不敢确定他們這算什麽,但是朗月知道這樣的事清風一定不會和別人做。
堅守自己內心的堅持,朗月披荊斬棘,沖破層層人堆,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個和清風極像的人。但是無論朗月怎麽追逐,他就像是一個風筝,怎麽拽也拽不回來了。胸口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堵,明明不是他;心裏不明白怎麽這麽痛,明明不是他。朗月的腳就像踩在刀鋒上,耳朵裏聽到的清風就像飛針一樣,針針穿透自己的胸。
扒開人群,想要靠近,得到證實,但是轟隆隆的鐘已經敲響,震得朗月的耳膜刺痛。
朗月捂着耳朵,裏軒轅殿還差一步,殿內的一對璧人正轉了身,在司儀的吩咐下向天祭拜。
看到清風的眉目在他人的臉上呈現,看到大紅的喜袍在眼裏呈現,朗月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般,看不清那個人是不是,想不通自己和清風究竟是什麽。
朗月撕心裂肺的吼了一聲:“不!”第二聲鐘聲被敲響,發出沉着有力的回音,掩蓋住了朗月心裏的凄慘無奈。
看着他們轉身拜長輩,朗月睜圓了眼睛,淚珠奪眶而出。一切都沒有改變,朗月的嘶吼只是讓大家厭惡了一下便繼續祝賀新人。不識好歹的朗月被人流擠出。沒有主心骨的朗月被人強制拉出摔倒看不見人群的角落裏。
“哪兒來搗亂的。真是不長狗眼,壞了大少爺的好事,看家主不劈得你灰飛煙沒。”負責治安的人威脅一番後,唾了朗月一口水,便揚長而去。
臉上熱乎的唾液就像熔漿,将朗月腐化。
“你沒事吧。”
朗月驚吓過大,外在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隔離開了。突然,有人碰了朗月一下,朗月醒了點眉目,看着來人用白淨的帕子擦拭自己受侮的臉頰。
朗月忽然不會開口了,眼裏模模糊糊的,心裏空蕩蕩的。若果說流水的話讓朗月的心空了,那麽那個人人口裏叫喊的清風讓朗月的心漏了。就像沙漏,一粒一粒的漏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看到收到驚吓的朗月,肆意橫流的淚漬,那人用自己溫軟的手指将他的熱淚擦去,口裏依舊是溫軟着:“沒事了。”
怎麽會沒事了,如何能沒事。朗月弄不懂之前還在自己眼前招搖的人,為什麽今天就成了別人的新郎。朗月猜不透口裏明明說着喜歡,為什麽今天就能攜她人執手,許下白首的諾言。朗月想不明那雙寬大厚實的手,為什麽今天卻與別人十指相扣。淚如泉水,噴湧不斷。
“沒事了,沒事了。”那人看着心痛,将朗月擁入懷中,輕輕地拍打着朗月顫抖的身子。
朗月的思緒還停留在那抹鮮豔的紅,那個婉轉的笑,那雙動人的眼睛。
遠方的鐘聲漸漸地消散了,朗月的淚卻沒有斷。
那人的青衫濕了,心也跟着軟了:“我帶你回家。”
朗月被那人抱起,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健,口裏依舊是心疼溫暖的言語:“不怕,有我在。”
可惜朗月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就連那人的樣子也沒有看清,只覺得自己身子飄飄的,沉不下地。
“累了,就睡吧。醒了,就到了。”那人緩緩地說着,施着咒,讓已經被煎烤糊了心沉下去。
朗月就像着了魔一樣,眼睑一垂,便睡了去。
清風當着三界之人将方靈秀的紅蓋頭掀開,對她施與一笑。方靈秀回之一笑。衆人喝彩,司儀拉長了聲音吼了一聲:“禮成。”
模模糊糊中,朗月似乎聽到了,心又抽了一下。
那人看着朗月在自己懷裏又鑽了一下,嘴角揚起一抹笑,欣喜着:“羽蝶,我們回家吧。”
而在軒轅殿,木朗清風正牽起方靈秀的手,在大家的祝賀聲中并肩而行。
“家主,四爺不在了。”禮成,到了拜家長的時候,但是木朗卻找不到木朗書了。
木朗西垣聞言,怒在心頭,這個弟弟實在是太不成材了,總在節骨眼出事。但是一貫的大家風度讓木朗西垣只是擺擺手,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演足家門榮耀的光輝時刻。
逍遙島,終于走出茂林的流水,高興地将自己長袖中的蝕心草拿出嗅了嗅,還很青嫩。這趟遠足雖然有些辛苦,但是發現了仙露泉實為意料之外的驚喜。
落花看着流水高興的樣子,自己也高興了,上前一步:“流水師弟,時間還早,不如我們趁着蝕心草還未幹枯,及早煉制雪裏紅。”其實是落花想和流水再呆一會兒。這趟遠行讓落花過足了和流水獨處的時光。
但是流水此刻并沒有想急着煉制丹藥,蝕心草還可放置一兩日,倒是朗月更讓流水擔心,畢竟那夜的話說得有些絕了。朗月和清風非一朝一夕,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流水決定先觀察現況,再走下一步的棋。家族的宿命讓流水害怕,一步錯,步步錯。
“我有些乏了。”敷衍了一聲,流水便向着遨院前進。
落花何嘗不知流水的心思,心頭苦澀蔓延,不知道何時才能讓他如同朗月一般關注自己。百般無奈卻無能為力,落花跟上了流水。
作者有話要說:
朗月被誰抱走了~~~~(>_<)~~~~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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