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書齋

“哎喲喂。”小遙扶着牆壁,微微伸直着身子,慢慢地走着,雙腿由于蹲久了,還有些麻。上界離天很近,天的藍,自然比在逍遙島看上去更藍。但是此刻,小遙看着已經被煙火渲染的紅天,心裏生出了些羨慕:“不愧是上界的大家族,氣派真是有些羨煞旁人。”依着牆,小遙憋着嘴遙想着自己若是娶親将會是怎樣一番蕭索,畢竟自己無親無故,有了請帖也不知該往哪裏送。

“喲,你沒去呀。”赤黃滿面榮光的回到小院正看見有些發愁的小遙。

小遙擺了擺頭,繼續靠着牆壁往自己暫住的小窩走。一走一麻,小遙悲涼的心境沒有因此消散,反而更加離索起來。

赤黃正準備推開自己的房門,但是詩書禮儀告訴他,人情世故告誡他,有些鲠,過了時機就再沒有機會拔出了:“大婚已完,你們是繼續留下來恭賀還是收拾包袱走人。”

小遙有些不明白,加之腿腳也利索了些,便走到赤黃邊上詢問:“還可以留下來嗎?”

看着小遙好奇的眼神,赤黃敢斷定他這是頭一遭出門,自然得耐下心思給他講明白些:“上界大婚,宴席要擺九日,從朝到夕,寓意長長久久。但是有事的可以觀完禮後先行回去。家師有令,讓我等觀完禮後就啓程歸位。不知你們的師傅有要求沒?”

小遙慢慢的擺着頭,細細地想着米氏老人的言辭,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時間問題。沒提是否意味着可以九日後再回去。若是九日後再回去,是否意味着這九日可以在上界好好觀賞。越想越清明,小遙有些得意忘形的翹起了嘴角,使勁的搖頭,堅定着:“家師并沒有要求我們提早回去,那我們是否可以參加完宴席再走。”

看着小遙瞬間被點亮的眼睛,赤黃抿着嘴笑了,作揖道:“那我先行一步。”

小遙興奮地點着頭,腳也不麻了,麻利的跑回了自己的屋,腦子裏亂七八糟着從哪裏閑逛開始呢?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小遙有些飄乎乎了。

看着小遙歡騰的背影,赤黃理了理衣袖,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竹簽,看到上面寫着書齋二字便讪笑着随意一扔,竹簽便飄乎乎飛進了門前栽種的翠竹落葉叢中。看着竹葉飄落讓竹簽不見了蹤影,赤黃得逞似的笑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涼你個三五日,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目無尊長。”

這張不起眼的竹簽來歷是赤黃剛進院時撞上一個稚童詢問朗月的住處,赤黃便好心的收下了這枚竹簽,并願意代為轉告朗月所在,免得同行之人為之擔憂。

小遙樂得沒有約束,沒有唠叨,高高興興地奔走在上界的大街小巷上。看着張燈結彩的紅段子,仗着宴席有朗月出席,小遙心情極好的準備玩個痛快,自然也就沒有多問宴席是否冗長到夕陽西下,自然也就沒有在意賓客紛紛散去的景象。

“好些了嗎?”

這個聲音很柔軟,就像清晨結在脆嫩葉子上的露珠。朗月有些迷糊的睜開了眼,看着越來越清晰的面孔,那人笑了,就像清晨第一朵吐露芬芳的玫瑰。

“你是?”朗月看着眼熟,但是意識還是有些遲鈍。

“你叫我阿書吧。”木朗書将有些冰冷的手放在了朗月的有些溫熱的額頭上,看着他有些膽怯的表情,心裏莫名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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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不太熟的人如此親近,朗月有些不釋然,手指随意的抓住了身邊的錦被,顯得有些局促。尤其是在自己這麽狼狽的情況下,朗月更加的羞色了。

木朗書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有些低眉的朗月,看出了他的焦躁,語調更溫和了:“吃點東西嗎?”看到朗月羞色的搖頭,有些想要逃跑的意願,木朗書哀怨着:“可是我餓了,可否陪我吃點東西。”

朗月像被蟄了一下,立馬長了精神,有些羞赧道:“對不起,我讓你受累了。”

木朗書搖了搖頭,手一擺,候在外面的稚童便立馬準備去了。

木朗書伸出了手将朗月扶起,大哥哥似的開導着:“在我這兒不用如此見外。人間常說一回生,二回熟。你我都已經三回了,自然應該更熟了。”

朗月回憶着一回、二回,又偷偷地瞄了眼這麽文質彬彬的人。心頭才受了極重的傷,自然是希望找到一個溫暖的地方暫歇一會兒,自我療養,所以朗月決定和他熟一熟:“阿,阿書。”糾結着叫出了口,朗月竟起了臊心。但是手臂傳來的緊握感讓朗月知曉身旁的這個有些看重自己對他的認同。

出了門,引入眼簾的是層層翠竹,就像藏經閣一樣,這裏被一棵棵竹子包裹着。

送了朗月的手臂,木朗書半步在前為朗月介紹:“這裏是鄙人的居所——書齋。這裏沒有高山流水、小橋人家,只有森森翠竹值得看些。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在此小憩幾日。”話閉,木朗書轉向的朗月,等待着他的答案。

朗月有些無所适從,繞過木朗書有些熾熱的眼神,看着綠意盎然的竹葉,心頭的種種繁思開始沉澱。

“若是介懷你的師兄道友,我已派人前去只會了。你盡可在此好好休養,不受俗世叨唠。”

木朗書莞爾一笑,朗月竟然覺得看到了清風在對自己笑,不好的記憶紛沓而至,剛剛醞釀起的好心情一下子又跌入了谷底。

看到了朗月轉瞬一逝心境,木朗書也不再督促什麽,只是領着朗月進了自己的書房,裏面飄然着竹子的清香味,讓朗月煩悶的胸口得到一些釋放。

木朗書将雪白的宣紙鋪在桌上,順勢拿起竹竿毛筆,蘸上清水兌好的墨汁,行雲流水般的落筆成畫。

朗月在一旁看得出神,好似自己竟走進了這幅畫裏,尋尋覓覓卻沒有找到出來的小路。

“讓你見笑了。”木朗書将筆放下。

朗月突然一驚,回了神再看宣紙,上面□□的竹竿,随風潇灑的竹葉,讓朗月釋然一笑。

朗月的笑,木朗書盡收眼底,自己也跟着彎起了嘴角。就像第一次為她作畫一樣,她也是這樣淡淡一笑,便讓木朗書記挂了一輩子。再美的七星彩虹、美人梨渦,都沒有讓木朗書忘掉那個午後、那道日光、那片墨竹、那位伊人、那抹微笑。

看到宣紙上的竹,看到木朗書長袍上的竹,看到窗外的竹,朗月自然而然的說道:“看來阿書很喜歡竹呀。”

眼神依舊盯着朗月的木朗書點了點頭。其實在那個午後,這裏依舊叫書齋,卻不是竹林環繞。只是木朗書因為有人說了一句:木朗書如竹,清透俊逸。便在心裏長滿了翠竹。思念伊人的木朗書更肆意的讓竹子瘋狂的繁衍在書齋。以至于現在友人會打趣他,書齋該改名叫竹齋了。

“你呢,朗月?”木朗書的腳尖只緩緩的向着朗月靠近,便嗅到了朗月身上的味道,幹淨、清香。一如往昔,在她身上嗅到的一樣。只是有人曾告訴過木朗書,其實她身上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只是心在作祟罷了。但是在朗月的身上,木朗書依舊迷戀般的嗅到了只有自己才能聞到的味道。

朗月想了想,其實在逍遙島也只有在藏經閣才能看到竹子。逍遙島的野草比較多。朗月對竹子的好感并不低于對野草的喜愛。在朗月眼裏,它們都是植物,必要時是藥材。

木朗書也不急于朗月的答案,只是為了能和他多談談。自從看見了朗月的背影似曾相識,木朗書才貿然的叩門,回來便心心念念,輾轉難眠。畢竟伊人已去,幹枯的心突然長出嫩綠的枝苗,這讓木朗書有些內疚。繼而又在茫茫人海中看見朗月憔悴不堪的景象,自然是按耐不住內心的渴望。當初沒有保護好的伊人,今朝怎麽再辜負。木朗書決定枯木逢春。

“朗月可會作畫?”木朗書不想再浪費時間,必須珍惜當下。

朗月慚愧的表情木朗書一覽無遺,這也正合了木朗書的意。他拉過有些發呆的朗月圈在懷裏,将毛筆放在朗月的手裏,再握上朗月的手背,帶着朗月在白淨的宣紙上飛舞。

朗月沒緩過神,自己的佳作已經被迫完成。感到耳畔有溫熱的氣流,朗月轉頭正對上木朗書一笑,看得深些,朗月竟然看到清風在對着自己莞爾。有些局促,朗月将自己的手收回,走出了木朗書的懷裏,雙手有些不自然揉搓。

木朗書為了緩和氣氛,将畫拿了起來,細細的打量:“我覺得甚好。朗月不覺得嗎?”

朗月擡了眼,看了眼畫又瞟了眼木朗書,恍惚間又是清風在對着自己說笑。朗月吞咽着口水:“阿書不是餓了嗎?我也餓了。”

看着朗月揉搓着自己的肚子,木朗書笑得有些欣慰。至少此刻木朗書為自己茍延饞喘的活着而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寫就開始喜歡上了木朗書~~~~(>_<)~~~~阿書丫 你這麽明顯的喜歡 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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